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九章混元珠無用,虯髯客肉跳(下) 文 / 魯西平
第四百二十九章混元珠無用,虯髯客肉跳(下)
「虯髯客,你成名久矣!當年與中央皇朝爭奪天下,也是一世英傑,遠走海外,自立為王,何等的逍遙快活,卻也來趟鳩摩家的這潭渾水,殊不知一步錯,步步錯。況且你那海外三十六島,遍地鬼魅妖魔,你若真死在這裡,豈不早晚都要化作鬼蜮!!」
滾滾黃雲之中,遠遠傳來了王禪的聲音,一面說話,心中也自一面盤算,「這人的道統不凡,修為也在我之上,就算依仗了九道黃泉,要徹底殺死他,也要耗費無數功夫,何況旁邊還有這多大敵,真被纏住,逼得他拼起命來,只怕那一旁的鳩摩羅什就要逃走,實在不值。不如先出言警告一番,如若不聽,那便只好費些力氣了!!」
原來王禪破去滿天烏雲之後,反手一擊,放出一道黃泉之水,又把對手的百川淨瓶打的四分五裂,轉回頭就看到東海虯髯客,惱羞成怒,臉上肌肉連連***,口中更是不斷念誦真言法咒,聲音雖然細微,卻震動虛空,如同雷音隱隱,立刻就知道對方要孤注一擲,和自己拚命。
果然,眨眼之後,虯髯客聲音一落,自他腦後登時飛起來一大片赤紅靈光,清澈純淨,靈光之中站定了一個三尺多高,宛如實體一般的小人兒,雙手結印挽在胸前,捧起來一尊三足兩耳,精光閃爍的青銅鼎爐,只剛剛舉過頭頂,立刻風雷大作,自那鼎中飛出九條火龍,漫空遊走,口吐紅光,滿場都是高亢的龍吟之聲。
「這虯髯客,得道數千年,稱霸於東海之外,果然是名不虛傳,竟然有此寶在手!!」紅陽尊者眼見東海虯髯客惱羞成怒,突地放出元神,駕馭了一口古香古色的青銅鼎爐,目光頓時一轉,吃驚不小,知道這東西非比尋常,乃是仙家之物,名為「九龍焚天爐」,卻正是那中古術士徐君房明傳天下的一件法寶,後來徐君房遠走海外,留下道統,不知所蹤,這鼎爐便也隨著一卷天書,一同落在了虯髯客手中,立時數千年祭練成了本命之寶。
九龍焚天爐乃徐君房當年要熔煉萬物,求取仙丹之物,於是耗費千年時光,先破開九天罡風去到星宿海中採集了西方太白真金,再以元神橫渡虛空在一顆星辰上,溝通白虎七宿,一刻不停鍛造了三百六十餘年,最後又以本身法力,在驚蟄之日勾動天雷地火,才在北疆第一高峰聖母峰上,閉關百年,鑄就成形。
洪荒之後,仙道興起,修行者練氣歸真,除卻日日打坐修煉,參悟玄奧之外,有餘力者多也輔修外丹之道,借助口服丹藥,與自身法門相合,內外交修。而中古之時,正值道家方士術士大行其道,煉丹之術最是鼎盛,那徐君房作為斯時最富盛名的大方士之一,自然尤精此道。
「道友原來已經煉化了黃泉魔氣在體內,精通鬼道秘法,卻是我方才小覷了!至於我那扶桑島桃花洲上的一切,原本都是注定,得之我幸,失之吾命,我虯髯客豈會放在心上,到時候自然就有一個結果,道友若想用這來勸我,卻是不必了。你身為元屠老祖傳人,今日我就也動用一下先師遺物,看看你到底得了老祖幾分真傳,是生是死,都也算個印證。」
接連在王禪手下吃了幾個悶虧,連法寶都壞去兩三件,這東海虯髯客如何能肯甘休,話音說罷,頭頂靈光只是一卷,三尺元神立刻手捧鼎爐飛上半空,登時風雷滾動,龍吟震天,赤色靈光中飛出九條火龍,一條條迎風就漲,化作百丈長短,一齊朝著王禪圍攏過來。
頃刻之間,滿眼俱是風雷火光,王禪所存身的黃雲,轉眼就被九條火龍包裹在中間,剎那過後,漫天烈火,形式驟變,似乎連虛空都燃燒了起來。
王禪雙眼一瞇,立刻運轉法力四處觀看,一望之下,竟然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黃雲之外全是一片火光湧動,一條條火龍翻轉游弋,從它們的爪牙之間,鱗片之間,甚至是全身上下每一處所在,噴出各種顏色的火光。
這些火光有的爐火純青,湛清碧綠,有的蒼白如紙,冰冷刻骨,且相互碰撞融合,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奇妙的變化,崩散出千萬點拳頭大的火星,暴風驟雨一般飛濺四射,其中更摻雜了許多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般大小的古怪符菉之類,隨火而起,隨火而動,知道這是道家方士專門用來熔煉萬物剔除雜質,返本歸原的「風火神咒」,如今也只有道家祖庭聖地八景宮中還有一支秘傳,想不到在中古之時,那徐君房竟然也是精通此道。
這一被九條火龍裹在中間,就等同於是整個人都落進了九龍焚天爐中一般,王禪細細感應溝通,不一時便只感覺身外元氣稀薄,道道火光彷彿無形的鎖鏈,鎖住了天地四方,不斷的壓縮著他存身的空間,要不是黃泉槍所化的黃雲源源不絕,魔氣充沛無比,只這一下,立刻就要被虯髯客的鼎爐活活煉死,神形都為之俱滅。
看到這等情形,之前出手,始終不見全力的哀牢山和合雙仙夫婦也雙雙收了飛劍,落在一邊觀看。此地雖然不小,但畢竟是崤山地下,被一條暗河覆蓋,幾個成就元神的高手一番爭鬥,也實在不好施展。
鳩摩羅什這時候也居高臨下,看的眉飛色舞,稍頃之後轉回頭去和紅陽尊者說話:「我只以為這王禪得了元屠老祖傳承不過數月時間,哪怕天縱奇才也難以凝練出元神,卻想不到此子不但法力深厚,締結元神,更手持異寶,有萬夫不當之勇,若非使者前來轉告,叫我有了防備,只怕真就要被他得了手去,叫我鳩摩家毀於一旦。」
紅陽尊者聞言冷笑了一聲:「元屠老祖天下無敵,所傳神通無一不是世間最高法門,就是一頭豬狗學了,也能成就妖王妖聖,何況是這小子不知怎麼還煉化了大量的黃泉之氣在體內,不過即便如此,若不是他手中那一桿神槍,單論修為,我倒以為咱們中的哪一個都能勝過他呢!」
「只道是年少可欺,容易上當受騙,被我哄上幾句就暈頭轉向了,到時候再窺準一個機會,下手殺了,搜魂奪魄逼問出北斗天宮一脈的傳承之秘,閉關幾百年,我鳩摩家莫說是東夷之主,便是天下共主,也不是沒有可能。奈何此人,心性堅韌,難以屈服,一旦念頭定了,肯定就不會回頭,今日他既然要來殺我,若不得手,我又殺他不死,日後豈不要叫我寢食難安?還如何能成就大業,事先祖先夢想?」
鳩摩羅什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他是自家人明白自家事,也清楚元屠老祖一脈神通的可怖與厲害,世代與人為奴,一直都是他家十幾代來的心頭惡刺,若不是元屠老祖突然出現,又隕落在陰山之巔,他也不會動了這麼多的心思。
而這次鳩摩家在明,王城中的一支已經被王禪徹底殺光,如今找上們來,他花言巧語加以誘惑,又不為所動,一點都沒有起到效果。現在已是徹底斷了念頭,只有下定決心,殺死王禪,才能絕了這心頭大患。
尤其是如今看來,王禪法力神通,出人意料的強大,更讓鳩摩羅什心中連連生起不好的預感。
「紅陽使者,此子今日一定要死在此地,否則他日定成大禍!」鳩摩羅什想起來自己一記碎玉刀就被王禪赤手接住,目光掃過自己身上的時候,就彷彿是在看著一具死屍,心中突然猛烈的湧起一陣徹骨的寒流,叫他渾身上下都忍不住的一顫,隨後咬牙切齒,神色變得猙獰莫名:「自古以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從來就沒有一個朝代可以永遠存在的,連上古時候的天庭都土崩瓦解,何況小小一個人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我鳩摩家乃是人族貴姓,如何就掌不得天下,我鳩摩羅什雄才大略,有天命加身,如何會怕這個一個匹夫?」
紅陽尊者見鳩摩羅什臉色變幻不定,也不知道這人心裡到底是在打算什麼,聽見說話,也是點點頭,「這小子身上有黃泉之水,虯髯客雖然能困得住他,卻也只是一時而已,不能長久,若是大家全部出手,想勝他只是小事,但要殺死,只怕也不容易,除非是老母在此,才能將其誅殺乾淨!」
「老母在真空家鄉修煉白蓮聖法,早已多年不問世事,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鳩摩羅什緊緊的皺了一下眉頭,他當年在外偶然碰到元神出遊的無生老母,其過程雖然不足以道與外人知,但其間見面的情形也絕非愉快。無生老母高高在上,如同神祇,除了那一次之後,雙方擬定合作,真空道便派出許多高手加入到鳩摩家族,漸漸滲透,令他許多時候,發號施令都受到極大阻礙。
不過,雙方合作,乃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這倒也沒什麼可以抱怨的。但如果再來一次,鳩摩羅什卻打死都不願再去見無生老母的面了。還好自那次之後,無生老母只傳了幾門神通,以及半卷殘缺不全的「風後握奇經」,從此之後就不再召見他。
如今紅陽尊者說要請出無生老母出手,鳩摩羅什自然是大大不願。
「黃泉之氣,乃是天下鬼道根本,除卻山陰鬼國閻魔道之外,似乎只有那傳說中的上古天吳氏在死後專修鬼道,以此修成了鬼仙。這小子得了北斗天宮全部法門,神通秘法層出不窮,好在此時修為還淺,放眼天下,能制得住他的人自也不少,可那些人除卻六大聖地的高手之外,盡都也是一方教主,你我都難以請動。剩下的,能有一些希望的,除了老母本人之外,毒龍潭的紅花鬼母與天巫殿的大巫宗都能殺他,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最後就是這崤山之外,赤赤水河邊得風後秘藏,只要能把此人誘入其中,他不死都難。」
「這個也難,那風後秘藏,我鳩摩家自發現一點端倪以來,前後數代人,屢屢派出高手入內查探,卻始終不能窺得其中一絲玄奧,且風後八陣,變化無窮,始終都在移動,倉促間想要定位,並將此人引到中間,實在不怎麼牢靠。」鳩摩羅什沉吟了片刻,緩緩搖頭。
卻又聽紅陽尊者面色凝重的說道:「今日若不能殺他,等三年五載之後,被他煉成北斗天宮的神通,轉回頭來就又是一個元屠老祖,縱橫天下,無人敢惹,到時候,不但我等全要遭殃,只怕請出老母來都對付不了他了。」
「這該如何是好?莫非我等大計,就要因為此人而毀於一旦,永無出頭之日了?」
「那倒也未必?」紅陽尊者嘿嘿一笑:「此人行事無法無天,不但在大夏王城之外練法百日,驚動人王,而且掠了文王幼子,與許文宗結怨,已是交惡於大夏一國,早晚都有人找他晦氣。除此之外,我也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來,此人或許就是定軍山上毀了落日祭壇的真兇,且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我等將這消息暗中通知了金烏山,落日宮門下九大山主,即便任意一人出手,這小子便也在劫難逃。」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那金烏山距離此地不知數十萬里,群山之中,四野茫茫,一路上不知多少散修妖魔,正邪難分,一個不好就要大打出手,難免惹來許多麻煩,金烏山又被落日宮神術***,就是門中弟子,沒有令牌也難出入其中,更何況就算找到了,能不能見到九大山主那等人物,還是兩說呢。」
「若這也不行,那就只能拿命來填,稍後我們五個全都出手,拚命圍攻,你再令族中好手,準備好雷火箭,破城弩,實在不行乾脆就把這地宮損毀,將他壓在崤山之下!」
「實在不行,那也只好如此了!」鳩摩羅什乃是真正的梟雄之輩,一念決絕,竟是絲毫不以自己族人的性命為意,只要能絕了王禪這心頭大患,就算死再多的人,也不可惜。不過,隨即過後,鳩摩羅什忽的展顏一笑:「根據我的消息,那赤烏山主司空赤焰的女兒,現在就在大夏王城的王宮之中……」
話音剛落,就聽到場中突然龍吟陣陣,風吼雷鳴,熾焰焚天,那聲音彷彿九幽夜泣,萬鬼號哭,又如同潺潺流水,風起雲湧,一道道的昏黃寶光漸漸透過火光,震盪了整個空間的天地元氣,就連紅陽尊者先一步罩在身上的「赤霞煙羅」都被餘波震動,簌簌亂抖起來。隨即又聽到虯髯客一聲大吼,好似晴天霹靂,漫天靈光,無限火雲,甚至九條巨大的火龍都被一股大力生生逼開,露出了當中一塊方圓數畝的空處,只看到一團黃雲滾動,當中裹住了一團昏黃大水,水波蕩漾,如同高懸在空中的一座湖泊。
除此之外,王禪的人卻是不見了蹤影,任是幾人如何運轉法力,以元神仔細查看,也看不到半點形影。
正自奇怪間,便也就在這一剎那,那場中又是一番變化衍生出來,只見那一大團水波蕩漾中,忽的自水面上現出了一抹綠色。
一抹清光如在無中生有,轉眼過後便長出了一隻斗大的花苞,隨後花葉搖擺,次第開放,十二片花瓣顫顫巍巍,化作了一支碩大青蓮。蓮心正中處,九十九點蓮子環繞成圓,中間露出一個黑袍少年,眉目清秀,膝頭橫放一桿長槍,不是王禪又是哪個!!
與此同時,那東海虯髯客元神高捧著九龍焚天爐,緩緩旋轉,火光飛揚,宛如焰摩天倒洩人間,圍著那一團大水四面亂竄,彷彿狗咬烏龜,無從下手,肉身卻站立在數百丈外,將一口口得精氣,隔空噴在元神之上,雙眼圓睜,虯髯亂抖,一雙橫眉如同刀劍出鞘,殺氣騰騰,雙手也捏了法訣印咒,正用出全力,想要將王禪在此鎮壓圍裹。
原來,方才虯髯客惱羞成怒,最終放出元神,動用本命法寶九龍焚天爐,幻化出九條火龍,把王禪但仙丹連祭練,山下左右,***八方,漫天生火,源源不斷,王禪人在其中,運轉法力護住身體,雖然不至於馬上就受到傷害,但被這鼎爐虛空攝住,竟是一時間難以擺脫,知道這仙家之物,實在厲害。
當下連忙催動元神,與寶色青蓮合二為一,查看週遭虛實變化,足足過了一頓飯功夫才看出一點眉目,這才法力盡展,先催動黃泉槍噴出一道黃泉之水,護住身體,然後把寶色青蓮沉入其中,催發法力,避開四周火力。然後,青蓮升起,冉冉盛開,法力驟增十倍,反倒牢牢鎖住了虯髯客的元神,時刻受他黃泉之力的侵染腐蝕。
饒是虯髯客稱霸東海,元神已經度過七轉天劫,但被黃泉之水幻化的幻境迷惑,鎖在四周,卻也只覺得人在鬼蜮,心動神搖,不管如何攻擊,魂魄先就受了幾分傷害迷惑。
好在虯髯客也是久經陣仗之輩,經驗豐富,知道自己元神墜入黃泉幻境,若把持不住,一不留神,元神墜入黃泉之中,被水淹沒神智,魂魄立刻就要脫離肉身,變成白癡一般。要破此物,只能堅定道心,一心一意,施展法力鎮壓,用九龍焚天爐來破開一切迷障。
當年徐君房煉丹,丹成之日,如是仙丹,就有劫數自來,或是天劫加身,雷劈電打,或是心魔暗生,種種幻象誘惑,總要壞了他的一爐丹藥去。虯髯客繼承此人道統,自然精通丹道,對於這種情況,有的是經驗來應付。
「這虯髯客元神精煉如同實體,看起來距離九轉大成似乎也不遠矣,功力在這些人中也是最強,雖然被我困住,但除非心無雜念,全力以赴,否則也休想在短時間內煉化。如今與人廝殺,外面還有數人窺伺,虎視眈眈,哪有功夫煉化此人!」
雙方正自相持不下,足足過了半刻功夫,便聽到外面一陣風響,王禪心神一動,立刻念了真言,將身體隱入寶色青蓮之中,從頭到腳,裹定一團清光。
東海虯髯客驟覺身外壓力一輕,雖然還不知道王禪為何忽然退卻,但也不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慢慢緩過神來。
就在此時,突然大地震動,整個宮殿所在的一大片空間都劇烈的搖晃起來,平地湧動無數風雷,各色光華招搖綻放,四條人影電般飛掠穿插而至,見虯髯客站立中央,仍把王禪困住,頓時大喜。
「此子凶殘,萬萬不能放走!虯髯道兄,我等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王禪隱入黃雲之中,身外清光蕩漾,舉目四望,果然不出所料,正值兩人激鬥之時,鳩摩羅什與紅陽尊者雙雙出手,除了之前被他搶走混元錘,打飛出去的金須仙外,尚有哀牢山和合雙仙,黑白雙劍合在一處,分別佔據了東南西北四方。
鳩摩羅什手持碎玉刀,赫然站在前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今天殺死王禪,以絕後患。
「王禪,你的死期到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話音出口,又是轟隆隆一陣巨響,大殿四周,地面塌陷無數洞口,緩緩升起了千餘架青銅弩車,每架弩車旁邊都還佔了八條大漢,一個個勁裝箭袖,凶光四射,剛一鑽出地面,立刻調轉弩車,將一支支鏨刻了古樸花紋符咒的,長有一丈七八的弩箭,遠遠對準了中間的王禪。
「等的就是你!」
鳩摩羅什一面暗中發出信號,督促族人,將鳩摩家數代以來,花費無數人力物力,打造出來的一千二百餘架弩車,放出地面,一面得意洋洋,抖手就是一刀,放出一道白光,去斬王禪。卻冷不防就聽到耳中傳來一陣獰笑,抬頭一看,滿眼都是如同黃昏一般的光芒當頭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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