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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罡北斗(上) 文 / 魯西平

    第二百九十四章天罡北斗(上)

    王禪眼見那道人馭劍飛天,瞬間遠去,也猛的鬆了一口氣,手中大槍猛的落在地上,渾身一晃,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被被汗水濕透了。

    他剛才那一路「破軍殺法」雖然是他《北極北斗紫薇經歌》中記載的煞氣最盛的殺戮之法,但說到底王禪也只是倉促而為,並沒有真個像「七殺化血刀」一般事先進行過千百次的演練!

    是以即便能成功攝來破軍星力入體,貫入槍中,現在也只能勉強用出這兩槍而已,再要多上一槍,不管對手是死是活,他也要耗盡體力,為之虛脫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把那青衣道人驚得心膽皆裂,狼狽而逃。

    下面也該把今天的事情徹底收尾了。

    王禪站在原地,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回頭看向倒塌的呂祖大殿。

    這裡面埋著林震東一行十幾個人,無數的土石木料傾覆而下,按理說這些人被迎頭壓住,能夠活下來的幾率就已經是極小了。

    但是世事無絕對,總也有人,福大命大,能在死裡逃生。從古到今的災難何其之多,還沒有聽說過有那一場天災**能真的把所有人全都毀掉的,有人死,就一定會有人活!

    況且,距離這麼近,王禪的心念精神幾乎把整個白雲觀都籠罩在了自己的感應之中,風吹草動,鉅細無遺,還有什麼東西能夠瞞得過他的感覺呢?

    腳下輕輕挪動,手裡的大槍,也不管腳下磚石瓦礫堆積如山,只一槍接著一槍,往下面戳去,每一槍下去再拔出來,便都有一股血水隨著大槍的槍頭泉水般翻湧上來。

    日本大地震,裡氏九點零級,在倒塌的房子下面還有很多平民得以生存下來,更何況是這些林家死士,個個都是訓練有素,有豐富的應對各種惡劣情況的實戰經驗,除非實在倒霉透頂,被幾千斤的樑柱直接砸在腦袋上,否則就在房倒屋塌的那一瞬間,這些人也能極快的找到適合的掩體,保住林震東的性命。

    這種情況,如果換了別人,眼見他們都被埋在瓦礫之下,說不定也就算了,可是王禪是什麼人,事情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上,再要放過這些人,也不符合他的心性。是以走上前去,居高臨下,一槍一個,全都戳死了事。

    只是最後一槍下去,噗嗤一聲,一道血線湧出地面,王禪卻只覺得手中大槍一震,槍尖刺穿人體之後,餘勢未絕,往下一戳,似乎是戳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以瀝泉槍的鋒利居然還難以破開,反倒力道反震,一直傳遞到手心,把他的五指都震得微微一麻。

    「咦?什麼東西?」

    眉頭微微一皺,王禪大槍一轉,好似鑽頭一般在腳下廢墟上劇烈的抖動起來,頓時轟隆隆一響,一切雜物,磚石,全都雨點般拋飛出去,露出下面一個大洞。

    鮮血瀰漫中,隨即槍頭一挑,嘩啦啦山響如雷,彷彿地面破裂,砸破了冰層水晶一樣,稍頃過後,王禪兩膀一較力,當即便有一塊方方正正高有一丈多的巨大石碑,夾雜著漫天塵土,從地面之下翻了出來。

    單手挑動大槍,再一抖一彈,槍尖上的石碑穩穩飛出七八米外,落在地上,王禪連忙走上前去,就只見這塊石碑,沾滿泥土,立在地上也有三米多高,一米多厚,下面還連著一隻青石雕刻,面貌猙獰的的石龜霸下。

    這東西原本在呂祖殿中肯定是沒有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建造這座大殿之前,就被人埋在了土裡,結果現在被王禪一槍挑出,才重見了天日。

    王禪瞇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在這石碑的正面上被人以極其古拙的大篆,刻了整整一篇經文,從上到下,勉強認得清楚,卻是一篇道教中十分經典的「呂祖百字碑」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

    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氣自回。

    氣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陰陽生反覆,普化一聲雷。

    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自飲長生酒,逍遙誰得知。

    坐聽無弦曲,明通造化機。都來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下面的落款,也彷彿有一行小字,但其中多有模糊斑駁之處,用盡了目力也只能勉強看出其中兩個字是「終南」,然後後面隱隱約約有三個字,應該是「活死人」至於其他的就全都看不清楚了。

    不過就憑這幾個字,不用多想王禪也能上下推斷個大概。全真教祖王重陽當年在終南山中修道問仙,曾經是下了大誓言,閉死關的,而他閉關的所在就也是他自己親自修建的一座大墓,也就是「活死人墓」,所以這落款處的一行小字,不出意外的話,就應該是「王重陽於終南山活死人墓敬立」。

    呂洞賓是道教八仙,全真五祖之一,王重陽給他立碑,刻上他的一篇經文,以作紀念,這本來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也引不起王禪的興趣,不過叫王禪奇怪的是,這塊巨型石碑到底是什麼材質做的,居然連他手中的瀝泉神槍都刺不動,戳不穿?

    這委實是有些詭異了!

    要知道他這桿大槍,可是經過岳王之手祭練出來的兵家神兵,不但堅韌無比,而且兩尺多長的槍頭更是無堅不摧,尋常劍仙的飛劍碰上了多半也要毫無懸念斷裂成兩半的。可是就是這麼一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石碑,居然觸之不傷,被他一槍戳上去,連個白點都找不到。

    圍著石碑轉了兩圈,王禪突然用手意志,刷!兩道白光飛掠而出,繞著石碑上下左右,就是一頓亂飛亂刺,狂轟亂炸。眼看得那石碑上面附著的大塊泥塊都被劍光絞的四散,只是每每一碰到石碑碑面,王禪這兩枚無堅不摧,削鐵如泥的太白劍丸就爆起一連串的火花火星。

    這石碑屹立不動,太白劍丸居然也無法削得動它!

    「有古怪!」王禪心中奇怪,自己這劍丸自從煉成之後,威力無窮,連俄羅斯的裝甲戰車,坦克都能輕而易舉,剖成兩半,除了今天在和那青城道人鏖戰的時候,因為自家的劍術實在「差勁兒」,比不上那道人,才在鬥劍之中吃了個虧,不得不動用兵家槍術之外,其餘時候,可是無往不利。

    哪可能連一塊普通股的青石石碑都削不動!?

    刷拉!偌大石碑終於從上到下被清理一空,太白劍丸勞而無功,輕鳴一聲,也被王禪收回腹中。

    正要再仔細觀察一下,王禪突然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兩隻耳朵前後一動,瞇起眼睛抬頭遠望。

    卻只見京城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了幾道淡淡的亮光,隨後破空之聲,嗤嗤大作,從白雲觀外猛地傳來一陣長嘯之聲,轉眼近了,居然是六七道劍光化虹而來。

    「到底還是來了!」

    王禪再次把眼睛瞇成一道細縫,神色間略略一動,隨即便也處之泰然,見不到絲毫的異樣:「到底還是容不下我呀!雖然國家沒有出面,但居中調控之下,竟然能把這麼多的劍仙高手聚集在一起,連那道人都是去而後返了,顯然是要將我趕盡殺絕!」

    心裡面猛地一跳,王禪目光遠望,一腔的念頭竟也是這種時候,漸漸的熱烈起來。

    兵家之道,在於一個斗字,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以戰養戰,氣息不絕,敵人越多,對手越強,就越能激起心中的血氣。

    天空中的劍光,來勢如電,越飛越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最前面被兩道劍光裹住,如同流星般飛射回來的青衣道人的五官面目。七道長虹,經天而至,劍氣毫光飛騰於天空之上,人還未到,一股股凌厲的氣機便已經將院子中持槍而立的王禪,死死鎖定了。

    不過,這時候,王禪只把目光一轉,盯在自己手中的瀝泉槍上,夜空中漸漸也有點點星光落下來,融入其中,金黃色的槍身上,寶光吞吐,明滅不定,一閃一閃,就彷彿是一條沉睡中即將甦醒的惡龍。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王禪體內血液流動,發出如同江河湖海,翻騰咆哮一般的流水潮聲,身上的煞氣翻捲著湧出全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隨即口中又是歎出聲來:「流不盡的血,殺不盡的頭!只可惜,只可惜……全都是一群枉死的鬼。嘿嘿!嘿嘿!」

    眼眸中的兩隻瞳孔已經縮小成針尖般的大小,一道道綠油油的寒光噴將出來,整個院落之中,登時平地風起,捲起沙石亂飛,不知何時,便連數十米外的草地上都開始有一層層的白霜凝結出來。

    此時,已是午夜之後兩三點鐘,夜色低沉,唯有當空一道銀河貫穿長空,滿眼的星辰眨眼,涼風撲面吹來,月光清淨如水,置身其間,寧靜悠遠,深邃無邊,真是一片璀璨星天。

    「好一片星空燦爛,不知蘊含了多少道理!只可惜總要人不得清淨,難有時間靜靜參悟!這紅塵瑣事,真是什麼個時候到頭兒啊?」

    心中只是轉了兩三個念頭的功夫,轉瞬過後,那一片劍光便已經光臨頭頂,最先一人,扒開劍光,露出眉眼,卻正是那剛剛被王禪驚走了的那個青衣道人。只不過方纔這人還是一去不回頭,急急有如喪家之犬,如今轉回頭來,卻已經是變了模樣氣質,居高臨下,大喝一聲。

    「豎子,才知道你做下多大的禍事,任意殺戮,誅鋤異己,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時辰到了,你若知機,便自行了斷,一死以謝天下,否則定叫你萬劍穿心,不得好死!」

    這道人此時說話,中氣十足,聲音遠遠傳來,直入腦海。顯見只是過了這短短一刻功夫,他先前在王禪手下受到的傷害,就已經全都恢復了過來。

    「孫太真師兄,你何必與這小兒多說廢話,此獠身具兵家傳承,白虎照命,生來就是亂世的賊寇,何況又殺我全真龍門幾位同仁,罪不可赦,理當千刀萬剮。」

    還不等王禪開口說話,半空裡又是一道劍光顯現出來,從中間傳出一個殺氣騰騰的聲音。

    聽這意思,這些劍仙竟然全都是全真派龍門武當的高手。

    從出道至今,王禪殺人無數,只武當一派死在他手下的就有岳破虜,葉天士和龍道人三大高手,饒是龍門武當千年傳承,底蘊深厚,到了這種年代卻也等於是個致命的打擊。

    劍仙之道,原本就要在這世上斷了傳承的,只有青城和武當兩派還在支撐著不倒,但門派之中但凡煉成飛劍的人,年紀最小也有七八十歲了,現在根本就是處在一個青黃不接的境地,一旦年青一代無法跟上腳步,等到這些老人全都死了,這一脈的傳承便也徹底斷絕了。

    王禪此前在西伯利亞殺了龍道人,這幾乎已經是把龍門武當的根基給動搖了,難怪這時候這些劍仙一得到王禪的確切消息,立刻就不管不顧傾巢而出。

    話音未落,王禪眼前驟然間看到有白光一閃,冷哼一聲,突然一揚手中的大槍,啪!的一聲,點在身前一道劍光之上,冒出一溜火光!也把他的臉龐照的格外猙獰!

    「小心!他手裡的是岳王槍。」

    緊隨著王禪一槍點出去,天空中便有一道人影猛地一歪,正處在離地幾十米的高空,彷彿颶風吹動,這人的一口飛劍被王禪一槍擊中,心神頓時狂震,歪歪斜斜,往下就掉,幸虧劍術精妙,被打的滴溜溜飛出百米外的劍光歪歪斜斜,及時趕到,裹住了他的身子,這才沒有一頭栽倒地上,摔個半死。

    王禪的大槍之中,蘊含殺氣極重,先前一招斗轉星移,連青衣道人這等高手,都要一個不防,被他殺氣攝住了心神,露出破綻,最終導致敗局,何況這一個道人,距離練劍成丹的境界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若非那被稱為孫太真的青衣道人,提醒的及時,只此一下,這些人中不等真正動手,就要減員一人。

    當真是又驚又險。

    「咱們下去殺他!」

    那道人身子一動,咻的一聲繞著天空劃了一個大圈,迅速穩住劍光,定住心神,這才知道王禪的厲害,連忙招呼一眾人等下去和王禪拚命。

    同一時間,白雲觀外又是接連響起幾聲長嘯,聲勢浩大,好似雄獅怒吼,一聲聲,高低長短,連成一片,距離數里開外,傳到場中,卻還是如同雷音灌耳一般。

    而且這些聲音,也並非是從一個方向傳來,而是此起彼伏,四面八方皆有回聲,仔細再一傾聽,卻又在這一聲聲的長嘯之中,隱隱間聽到許多和尚在念誦經文,龍吟虎嘯,若有若無。

    王禪隨即聞聲望去,便看到白雲觀中遠處幾座大殿上都相繼站了上去。

    這些人一個個全都是身穿僧袍,剃著光頭,面容清矍,眼含苦意的老和尚,看年紀最小的似乎也有六七十歲了,可這些人行走之間,躥房越脊,如同平地,幾十米高的建築殿堂只是遠遠的一步便邁了過去,速度之快,竟是不比頭頂上幾道劍光差上多少。

    「好傢伙,連少林禪宗的幾個羅漢也來了!」

    王禪眼見,天空,地面,都有人封鎖,就也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經徹底斷了,暗暗吃驚於這些人背後那位老人的魄力。

    不過來人再多,他也不害怕,只覺得心中血往上湧,渾身皮膚都被四面八方一陣陣強大無比的氣機,刺激的發紅,猛地一跺腳,憑空跳起三四米高,隨後落在身後石碑之上,把身上穿著的外衣,一震震的粉碎,竟是兩眼放光,不退不避。

    而王禪這裡剛一站定,天空中那幾道劍光便是參差有序,落了下來,從中現出六個老道,緊跟著四面裡衣袖當風,呼呼作響,又有六個白眉毛的老和尚站在場中。

    唯有那青衣道人孫太真還盤旋在半空中,一青一紫兩口飛劍來回飛舞,死死盯著下面的王禪,以及本他踩在腳下的呂祖百字碑。

    眼中光芒閃動,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六個龍門劍仙,六個禪宗羅漢,再加上一個始終盤旋在空中和王禪不相上下的青城孫太真,在任何人的想法裡,這一次王禪絕對是插翅難飛了。

    不過,叫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王禪戰意翻滾,佇立原地,竟然是連半分後退的意思都沒有。

    「以星辰煞氣煉入兵器中殺人,想不到兵家之中居然還有這等奇術!數不得就要再來較量一下,看你這次往哪裡走?」

    孫太真剛才被王禪的槍術驚了一身冷汗,頭也不回的走了,卻不料半路上正碰到圍殺過來的一群龍門劍仙。他們這些人平素之間也都有些交往,自然不算陌生,雙方只一碰面,簡單說了兩句,孫太真便也轉回頭殺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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