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四章 白日采氣,夜晚殺人 文 / 魯西平
第二百八十四章白日采氣,夜晚殺人
「太爺爺,太爺爺!」就在這時候,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奔跑著一頭撞進了老人的懷裡,小嘴笑的咯咯直響,把老人撞得身子往後一仰,嚇得飯廳裡一干人等臉色都是一變。
「不要鬧了,不要鬧了,太爺爺年紀大了,可禁不住小傢伙你這一撞呀!」老人呵呵笑著,抱住小男孩,貼了貼臉,便遞給一旁手足無措,滿臉緊張的張秀兒。
「我不和秀兒姐姐玩,她把我的木頭劍給沒收了……!」這個小男孩看見張秀兒伸手來抱他,身子一扭,就從老人的懷裡掙了出去,蹦跳著繞著桌子一陣亂跑,也叫張秀兒更加無措,在這些大佬面前,連脖子都紅了。
王禪看了之後,心裡忽的一動,隨即目光掠過對面一直面色陰沉,坐立不安的林震山和宋明德兩個人,接著一伸手就抓住了四處亂跑的小男孩兒:「小傢伙兒,木頭劍都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叔叔這裡有真正的寶貝,你想不想看一看呀?」
「什麼寶貝?比木頭劍還要厲害麼?」小男孩一扭腦袋,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個勁兒的在王禪臉上轉著。
「當然要厲害多了,你來看看!」
王禪笑了笑,輕輕一伸手,抱起小男孩放在自己的腿上,隨即對著自己面前的一隻瓷碗,囁唇一吹,瞬間一片銀光噴出口外,正吹在碗上。
一瞬間裡,就只見得那雪白的小碗兒,被王禪這一口氣吹中,登時一點點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原本在眼前的那只瓷碗只是人們眼中的一個幻象似地,此時幻象無蹤,一切都沒了蹤影。然後這一口白氣,在吹散瓷碗之後,去勢仍是未絕,接著朝前又是一竄,矯若游龍,竟是如同活物一般繞著偌大的飯廳極快的繞了三圈,這才緊貼著林震山的脖子,嗤的一聲飛回了王禪口中,消失不見。
「厲害吧,我這劍可是會飛的!」
王禪這一下,口中只是微微吐氣,並沒有放出兩枚太白劍丸,倒也用的輕巧自在,不過此時他今非昔比,已是神仙中人,一口劍氣噴出,同樣是一手吹杯成粉,吐氣成劍的本事,卻又不知道比起在東北幫那一次威力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去。
當初他在東北幫,震懾群雄,一口氣吹出,還只是能把水杯吹成齏粉,換到如今,卻連半點粉塵都見不到蹤影了。氣息所至,白光一卷,已是將那瓷碗徹徹底底的吹成一片虛無,高下之別,由此可見。不過這一手功夫,對於王禪而言也只是小道而已,如果他噴出兩枚太白劍丸,十幾里外便能殺人取命,無堅不摧,威力比起單純的劍氣,起碼大上十幾倍。
只是現在,他僅僅是借題發揮,由著這小孩子的話頭,做些自己的事情,倒也沒有必要太過驚世駭俗了。但即便如此,他當眾露出這麼一手神通來,也是令整個房間中氣息一沉,鴉雀無聲。
「劍仙?」所有的人全部都驚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實際上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林震山,臉色更是蒼白無比,眼神中間流露出來的神色簡直是驚駭欲絕。
方纔那一道白光緊緊貼著他的脖子掠過,冰冷刺骨,一瞬間裡,他簡直都認為是王禪膽大包天,要不顧一切的在這裡把自己殺掉了,死亡的陰影浮現在頭頂,心裡,饒是林震山位高權重,絕非常人,到了這時候也不禁嚇得好玄尿了褲子!一張老臉蒼白之中還帶著幾分蠟黃,比起醫院裡等死的重症病人幾乎都差不到哪去了!
「你們兩位,顯然都是林家一系吧!本來這一次我從西伯利亞回國,就是想要無聲無息拿了仇人的頭顱,就離開的,但是現在事情微微有了一些變化,我也不願意,不告而取。想來你們哪裡還是有些高手可以派上用場的,就麻煩二位回去和那一位說一聲,就說我王禪不日就去拜訪,好叫他有個準備。」
王禪絲毫不顧忌自己現在是在哪裡用餐,一番話出口,雖然並沒有點名道姓,但言語之中流露出來的意思,卻是赤裸裸的一聽就懂。
頓時間,飯廳內外,一切人等的臉上,神色都是極其難看。老人今天私下裡會晤王禪,雖然是間接的表明了一個態度,卻也要拿捏分寸,不會把話說的太明白,哪裡像是王禪這般,字字誅心,每一句話裡都包含殺機,聽在耳中,簡直叫人肝膽皆顫。
一時間,房間中的氣氛好像凝固了一樣,誰都沒有說話,面面相覷。好在這裡還有個小孩子在,他當然不會明白大人間的說話的目的,只是呆呆的看著,又不斷伸出小手來去摸桌上原來放碗的地方,臉上一陣奇怪,突然之後,就是一聲大叫:「哦,我知道了,這是魔術,叔叔是個魔術師!」
「對了,我就是個魔術師!」王禪輕輕的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腦袋,溫和的說著,可臉上流露出來的笑意卻叫人膽寒心驚。
本來他行事素來乾脆利索,從來不拖泥帶水,但這次回國尋仇,卻身不由己,不得不打斷行程,一而再,再而三的來見一些人,雖然礙於情面,他不好推辭,但心裡卻也難免有些煩躁。幸好這時候,面前的這位老人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就算自己不出手,這些人的下場也是可以預期的。
但是按照老人的意思,一切的前提都是穩定,進展起來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這委實不太符合王禪的心意,所以這時候當著眾人面露出一手,明裡是表明自己的態度,震懾對手,暗地裡也是在林震山的身上採下一團「氣」來。
在道教的認知裡面,一切生命只要還是存活在世上的,不論人也好,獸也罷,其實身上都是有著自己固定的氣息的,而且這些氣息,千樣千種,萬般不同,絕對沒有任何兩個生命身上的氣息是一模一樣的。這就和現在的基因一樣,可以成為被別人辨認搜尋的一種依據。
如是古代劍仙,傳奇野史中都有記載,人在千百里外,飛劍跳丸,看不見,摸不到,卻也能在萬軍陣中取人首級,百試不爽,究其原因便是這個人身上的氣已經被劍仙事先「采」了。所以氣機牽引之下,劍仙飛劍才能在千里之外,尋息而至,割人頭顱。
王禪現在其實就也是在做這種事情,白日采氣,夜晚殺人!!
「哎,果然是長江水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老人輕輕的放下筷子,眼神中間似乎也有些神思疲累的感覺,只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當年我見到王老爺子的時候,見他殺日本人,以一當百,縱橫無間,能在槍林彈雨中任意往來,而不傷分毫,卻也沒有你現在這麼神奇…………!」
歷代以來,哪一朝的皇帝都有篤信道教佛教,迷信長生不老的,時常就有那名氣甚大的和尚道士被舉薦入朝,在金鑾殿上演示武藝道法,從而震驚莫名,被當朝帝王誤認為是神仙,背後行弟子禮的。往往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背後的宗教也會從中獲得巨大的利益,這種例子從來不在少數。
這位老人現在給王禪的感覺就是一種如同「心灰意冷」般的淡淡味道,從古至今,練拳習文的,大部分都有一種「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的心理,只有那些真正桀驁不馴的人,才會不屑與招安,整日傲笑林霞,縱意江湖,但這些人在當時的帝王家眼裡顯然都是屬於不受控制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每一個朝代,當權者對於民間的武裝力量地方豪強都是深惡痛絕的。在民國年間,中國武術迴光返照式的一陣大爆發,短短百年間萌生出許許多多著名的武術大宗師,但這也恰恰證明了武術正是沒落的開始。
總之,不受控制的力量就要受到打擊。這種觀念,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都很正常。
但是很顯然,王禪的武力值已經遠遠超出了任何人的想像之外,經過剛才一番「表演」,至少是在這位老人的心裡已經明確了這一點,而這一點對他而言,顯然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如是現在,王禪聽到老人這一番話,也能清楚的感受出來,這老人心裡的無奈。不過老人畢竟是老人,一生間的風風雨雨經歷的多了,神情間卻也立刻就恢復了正常。
「這才是決定億萬人命運的人物,應該有的心態。張老爺子和雷橫雖然也都不錯,但相比之下,還是欠缺了一種如同壯士斷腕般的大氣度,大莊嚴。」王禪心中瞬間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卻也不得不對這位老人心生敬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方法和態度,而每個人所考慮問題的角度又不會全都一樣,國家大了,人口眾多,想要全都一致,顯然那就不太可能。所以就只有盡可能的調和矛盾,在發展中慢慢的解決這些問題!老人和王禪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行事的手段自然不可能一樣。
現在他在國內仇敵雖然只有林家一系,現在也和老人見了面,明白了老人的態度,但這只是老人對大局的一種妥協,等到事情終了之後,誰也不知道王禪還會因為這件事,惹上多少潛在的敵人,所以王禪在以後,根本也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再在凡俗間流連,似乎只有隱跡山林一條路可走。
如果他只在國內生活的話!
除此之外,或許出國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是為時過早,王禪現在把話說得清楚,其實就已經是相當於給京城林家下了正式的戰書了。
隨後,又過了一段時間,老人吃完最後一粒米飯,輕輕放下碗筷朝著王禪點了點頭:「年輕人做事衝動,老年人做事瞻前顧後,咱們兩個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好了!這件事就到這吧,我年紀大了,吃晚飯每天都要休息一下,王禪你慢慢吃。」
接見王禪的這位老人,伸手拉著小男孩兒,招呼了一聲王禪後,就在警衛的陪伴下徑直走了。也說明今天的會見到此為止,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次見面,雙方都表明了一個態度,雖然沒有明說,而是天南地北聊了一些家常,吃了一頓飯,但王禪卻明白,自己應該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隨著老人的離去,飯廳中的林震山和宋明德,神情也是一番急劇的變化,再此看向王禪的時候,眼神中間除了掩飾起來的恐懼之外,就剩下一片濃濃的惡毒,似乎馬上就要翻臉的樣子。
「嗯?你們兩個的膽子卻是不小,難道現在就想和我翻臉不成?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不介意在這裡就把你們全都殺了。我殺人不少,可是在這種地方可還是平生第一次呢!」
王禪的聲音淡淡的,坐在椅子上,擦了擦嘴,一番話說的慢條斯理,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真的很後悔,當初你還在京城的時候,我因為顧忌太多,沒有把衛戍軍調到密雲山區去,在那個時候把你徹底殺掉,結果被你跑到了國外,攪風攪雨,終是釀成大害。不過我們林家也不是軟柿子,誰想捏都能捏一把的,你要不信,不妨就試一下,看看你的運氣還會不會那麼好?」
林震山恨恨的說道,臉上神色一變在變,終是沒敢在這裡有所動作。
「你們手底下的人,該派出來的都派出來了,那些人都被我一一殺了,難道現在還有什麼高手坐鎮在家裡?」王禪聽到林震山這一番色厲內荏,強行支撐的一句話,慢慢抬起腦袋,倒是從中間聽出了點不一樣的地方來:「你們兩個現在就回去,把我的話帶到,畢竟剛剛吃了人家一頓飯,我也不屑在這裡把你們怎麼樣,只管放心離去便是,我不會攔著你們的。」
王禪在面對林震山和宋明德這兩個軍方大佬的時候,說話說得很隨意,也一點沒把這兩個人的身份地位放在心上,就好像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能在拳法之外練出幾種神通的人,實在很少見,前些時候,只是你們請來派來的就被我殺了一大批,不知道叫多少門派暫時斷了傳承。我雖然不想殺他們,但他們來殺我,我也不會手軟,如果你們那裡還有這樣的高手,那就不妨叫他從現在開始就做好一切準備吧!我王禪晚上,月上中天的時候,自去拜會!」
王禪這番話,倒也的確是自己的感歎。這世界上真正的高手本來就少,可是自從自己出道的一年多時間以來,只是死在他手下的神通高手就有龍道人,朱可夫,虞玄機,白宿,魏長江,還有一個殘廢了的許長春,足足是六大絕頂高手。
儘管這些人都是王禪的敵人,但王禪偶爾想起來也都會為他們覺得不值。
一個林家,居然間接的害了這麼多神通高手!!可見凡俗之間,權勢的可怕之處。
神通是真正凌駕於普通人類之上的最高成就,任何的拳法武功都無法抵禦神通的欺壓。可以說,每一個成就了神通的高手,本身就是擁有極大機緣的,也是這個世界上人類進化的方向之一。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這樣的成就,首先就值得所有人肯定和欣賞。
但是現代社會連練拳的人都日漸稀少了,能從中萌發出神通的高手自然更是少的可憐,如今折在王禪一個人身上就有六個人之多,這還不算將來還有可能被他殺掉的。
想起這些來,繞是王禪心志堅定,有些時候也不禁有些替這些人可惜。
當然,可惜是可惜,但如果將來還有這種高手崩出來擋住他的去路,該下手殺人的時候,王禪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人畢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平常生活中的許多感悟都從中而來,這是本性。過去的很多高手武術家,對自己的親戚朋友,妻子兒女都很友愛,甚至拜佛求仙,吃齋誦經,但一旦上了擂台之後,出手就不留情,舉手要命,殺起人來,比誰都狠。
「殺人者人恆殺之,將軍滿面陣前亡,這是一個千古不變的真理。你王禪就算再厲害,成了神仙一樣,可以天下無敵,無所畏懼,可你能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嗎?這個國家,不需要控制不了的個人武力,你就算最終成功了,你以為就一定可以從此逍遙嗎?」
林震山突然冷靜了下來,看著王禪一字一句,冷冷的從牙齒縫裡迸出這麼一番話語。
「今天晚上,我們林家會嚴陣以待,等著你上門,就算全都死了,也在所不惜。王禪,你如果真的是英雄好漢,就把我林家上上下下,從老到小,全都殺光,一個不留,千萬不要留下半點禍患……。」
說著,林震山,宋明德兩個人,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