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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沒有後悔藥 文 / 魯西平

    第二百一十七章沒有後悔藥

    隨著白宿爛泥一樣倒了下去,至此林家大張旗鼓針對王禪的又一次追殺行動,徹底被畫上了一個句號。

    魏長江,死。

    虞玄機,死。

    周銀橋,死。

    馬庫斯,死。

    金珠大寶喇嘛,死。

    除了一個托庇在龍道人羽翼下面的宋捷之外,五大高手盡皆殞命,就是白宿現在也只是暫時依仗著自己比普通人強大無數倍的生命力,在強行撐著不死。

    王禪這先以七殺刀光,左右逢源,逼得白宿無法抵抗,不得不狼狽躲閃的瞬間,突然張口噴出一道太白精氣。這一噴吐之下,出人意料,快到極點,好像靈蛇吐信,白光一閃,穿越虛空,須臾之間就讓對手無法抵擋。

    而且,這一道太白精氣的厲害也就在於此,這邊方一鑽出王禪口外,白光耀目,亂人心神,如劍光分化,一旦刺中人體,立刻來回穿插,連番的切割變化就好像一束光在人體內爆裂開來,把人的身體從裡到外切割絞碎,根本根本就不是任何人類所能承受得了的。

    「好身法,凌空虛渡,金步搖……,這已經是抱元守一,結成內丹之後才能施展出來的功夫……真正好神通!!最後一瞬,我最少是受了你二三十劍……好快的速度……好快的劍……連我關聖附體都擋不住你,怪不得大名鼎鼎的龍道人會突然離開……,王禪你果然是和傳說中的一樣厲害,我白宿今日死在你手裡,也不冤枉。想來魏長江他們幾個也全都被你殺了吧……,不過,我峨眉一派,慧字門歷代單傳,我這一死卻不能叫道統絕在國外……把我後背的皮隔開……裡面有一道請神符……幫我送回國內……。」

    白宿爛泥一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也不能動,他全身的筋骨,血脈,都被剛才被太白精氣破壞殆盡,渾身上下就好像是一個破破爛爛的麻袋,生理機能全部喪失,只有在這迴光返照的一刻間,還能強提著體內一口元氣,斷斷續續說出幾句話來。

    以他的拳法武功,又請神上身,被游離在空氣當中無所不在的願力充斥全身,放在平時也是萬法不侵,刀槍不入,可現在連一句整話都說的吃力,足可見得,剛才王禪的一擊是給他造成了多麼巨大的傷害,幾乎就等於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氣。

    而白宿現在心裡也是非常清楚,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下去了,但是他在臨死之前,居然還強撐著去求王禪,不想峨眉慧字門的道統在自己身上斷了根系。不願意他這一脈單傳的秘術到頭來卻便宜了「外人」。

    像他神打這一派的功夫神通,為了保持神秘,自古以來都是代代單傳,每一代只教授一個徒弟,可一旦發生意外,馬上就面臨著道統絕傳的風險。

    白宿臨死都放不下自己背後藏在肉皮下面的「請神符」,甚至不惜去求王禪這個大仇人幫他!這樣的人,可也算的上是叫人敬佩了。

    「你說的不錯,除了你和那個喇嘛之外,魏長江他們四個人也在不久前被我殺了。看得出來,你們是想藉著龍道人的劍來殺我,分兵兩路引我上鉤吧。所以你們才會分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反被我各個擊破。」

    王禪看著躺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和自己說話,求自己幫忙的白宿,臉上無悲無喜,神色淡然。對於白宿死到臨頭,還不忘和自己求證一些事情,擔心道統失傳的性格,他雖然覺得有些意外,卻也並不驚訝。這年頭連普通的拳法武術都普遍面臨著失傳的境況,他這一門神通秘術自然免不了情況更糟一些。

    「我們峨眉的三十六路神打最重要的就是我身上這一道請神符……少了這道符咒,枉自修煉,只能被邪魔所乘,枉丟性命……。」白宿的臉上慘白如紙,沒有半點人色,費了好大的勁吐出一口氣:「你若不想幫我送回峨眉山……那就不妨自己修煉……也總比道統自我而絕來的……好……。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修煉的神通和我的關聖道相差無幾……是吧,我說的有沒有錯?」

    「你說的沒錯。」王禪聽到白宿這麼一說,眼中終於也顯露出一絲驚訝之色來。

    都說人死如燈滅,燈滅之前還要爆出一個大大的燈花來,白宿臨死之際,只覺得腦袋裡面竟是無比的清晰,之前一幕幕的情景走馬燈似的在眼前回放,到底是想清楚了王禪七殺化血刀的來歷,應該和自己關聖道中,駕馭神兵的法門是同出一源。

    只可惜「關聖道」,他現在只是練到了第二重,必須在請來關公附體之後,才能施展出幾分武聖神通。

    否則,有朝一日真被他練到極處,神靈入體,合二為一,他便能隨時隨地請神上身,還不需要任何的儀式,只念頭一動,本人就如同關羽重生一樣。

    今日的結果,或許便能倒過來,是他站著對著王禪講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得到王禪的肯定答覆之後,白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任由口裡鮮血橫流,止不住一陣咳嗽:「可惜呀,我就要死了,再也沒有重頭來過的機會……要不然,假以時日,我神通大成……,死的肯定就是你了。」

    「哦?」王禪眼睛一瞇:「你來殺我,技不如人,反被我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你也不用臨死之前還要在我面前耍心眼,你們峨眉的神打功夫,還入不得我這雙法眼,我也不會去練,況且,就算我不幫你,你這一派的道統同樣也不會世傳。」

    「不會失傳?」白宿的目光猛烈的收縮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之外……三十年後到底又是回到了起點……,你說的那人就是蘇寒山吧……,想不到當年我處心積慮逼他離開,到頭來還是人算不如天算,叫他進了慧字門……,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當初,或許今日還能留下一條性命。」白宿臉上不斷抽搐,眼中滿是一片不甘之色。

    的確,白宿真也是天大的不甘心。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六十年風水一輪迴,冥冥中自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你看,舉頭三尺有神靈。當年為了加入慧字門,白宿和蘇寒山這對師兄弟相互傾扎,各施手段,表明裡和和氣氣,背地裡都恨不得相互捅刀子。

    結果,白宿「技高一籌」,以種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使得蘇寒山背負了天大惡名,被當時剛剛進入國安局的岳破虜千里追殺,一路追到中蘇邊境,九死一生,情形何等淒慘。

    可三十年後,事到如今,卻又輪到白宿自己倒霉撞到了王禪這尊殺神,殺人不成,反被殺,一生心血付之東流,算來算去,反誤了卿卿性命,到頭來還不是便宜給了蘇寒山!!

    他現在氣散功消,傷的嚴重無比,換了任何一個高手,早已經昏迷斷氣,但他體內還有少許的關聖願力,托住他一口元氣不散,所以支撐到現在,還能和王禪說話。如今細想從頭,朝朝暮暮,竟也是悔意暗生,有了幾分如同佛門大能覺悟前非的智慧心境。

    「這些都是你們自己之間的事情,以你的本事,這等情形雖然是再活不下去了,但一時三刻卻也未必就能徹底死掉,你有什麼遺言還是親自去和蘇寒山講吧。」

    王禪眼神低垂,任由漫天風雪掠過身體,一句話說完,便再也不管躺在地上的白宿,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羅浮道士誰同流,草衣木食輕王侯。世間甲子管不得,壺裡乾坤只自由。」

    白宿啊了一聲,腦袋猛力的向上顫抖一下,最終又無力的歪了下去,恍恍惚惚之中好像正聽到王禪邊走邊歌,意態逍遙,似乎有聲音飄飄忽忽落在耳中:「這首詩是呂祖當年所做,幾句話就明心了志,只可惜你凡心太重,到頭來還是不得自由,身死異國,都是定數,也怨不得旁人。」

    峨眉派的神打功夫,的確是世間一大異術,迥異旁門,而且修煉起來十分容易,借眾生願力,增強自身,但王禪立志逍遙,卻看不上這部神通,難修性命,不是直指根本的法門,所以看都懶得去看一眼,便留給蘇寒山自行處理,也算了了他之前的約定。

    如果蘇寒山運氣夠好,得了這部法訣之後,潛心修煉,再把之前他那一路草上飛的輕功身法悟出幾分道理來,有生之年,倒也未嘗不能逆天改命,衝破桎梏,結成丹道。不過,這也是王禪心中所想,最好的結果而已,畢竟蘇寒山心智不純,想要修成神通,結成內丹,幾率也不會太大。

    就算結了,也不過是和當年老爺子一樣,垂垂老矣之後再延壽幾十年,比起一般人要強,但比起王禪的未來,卻肯定是差的太遠太遠。

    練拳的人,境界越高,對於心性的要求就越苛刻。

    一旦被亂七八糟的事情,分散了精力,往往就是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坎兒。

    以蘇寒山現在的狀態而言,依葫蘆畫瓢,有峨眉慧字門的請神符在手,修成神打中的某一路神通確實不難,但想要在二十年內結成內丹,踏足武道的最高境界,卻是很難。至於二十年一過,那幾乎就沒有半點機會了。

    對於這一點,王禪看得很準,而且他的眼光也絕對不會出錯。在現實世界裡,尤其是練武的人,是不會出現如同武俠小說裡的種種奇遇的,功夫都是一招一式,一步一個腳印練出來的,可心境卻是屬於精神上虛無縹緲的存在,一旦有了破綻,那就像是碎了的鏡子,潑在地上的水一樣,想要復原,何其艱難。

    連龍道人那樣修煉了一百幾十年的老怪物,在對戰王禪的時候,之覺察到心靈上有了一絲縫隙,都要馬上離開,不敢和王禪繼續拚命。何況是蘇寒山。

    何況,金丹是金丹,神通是神通,這完全就是兩回事。雖然結成金丹的人肯定會激發出體內的某種神通,但擁有神通的人卻不是個個都能結成金丹。這就像白馬是馬,馬非白馬一樣的道理。

    所以,就算讓蘇寒山得了三十六路神打的功夫,王禪也沒把他放在眼裡。更不用提到,日後雙方會翻臉,東北幫捲土重來這一回事了。

    王禪不管白宿,在暴風雪中施施然而行,看似慢條斯理,其實速度卻是極快。

    原本他打殺金珠大寶喇嘛的地方距離白宿死的地方最少也有三四里,也就是王禪和白宿這一路追殺,轉眼間就衝破暴風雪,追出了好幾里外。這種速度,甚至在短時間內都超過f1賽車的巔峰時速。

    簡直,不是人類所能想像的速度。

    風雪中,金珠大寶喇嘛躺屍的地方,蘇寒山一動不動,站得筆直,在他腳下緊挨著金珠大寶喇嘛的屍體,還有三個人毫無知覺的躺在地上。

    與此同時,就在蘇寒山身前幾步遠的距離,正站著一個身穿黑色中山裝的男子,頭髮一絲不苟的梳到腦後,根根透亮。在這個人的手中,一隻手捏了一串黑沉沉的檀木佛珠,一隻手持著一柄金黃色半透明的短杵。這一根短杵,兩邊都分作五股,全都雕刻了精美的花紋圖案,雖然常不足兩尺,但沉甸甸的一看就有幾十斤的份量。被這中年男子持在手中,豎在胸前,如捧珍寶,竟是說不出的尊貴莊嚴。

    金剛杵!

    這種器物雖然造型奇特,但只要是落在懂行的人眼中,都能看得出來,這便是佛教中十分著名的一宗法器,金剛降魔杵。在佛教教義中,象徵著所向無敵、無堅不摧的智慧和真如佛性,可以斷除各種煩惱、摧毀形形色色障礙修道的惡魔。

    中年男子站在原地,一雙眼睛似乎都閉合在一起,並沒有任何的動作變化。但是很明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已經牢牢的鎖定了在他面前的蘇寒山,使得這一位拳法武功登峰造極的東北幫大佬,連一根小手指頭都不敢動上一下,漫天風雪,零下幾十度的天氣,在他的額頭上硬是汗如雨下,白霧蒸騰。

    任是誰人,看了這般情形,也都看得出來,只要蘇寒山一妄動,等待他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王禪,你好大的殺氣。我們的事情,和這些人無關,你還是讓他們全都走吧!」

    中年男子聽到王禪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悠悠開口,抬起頭來,不是許長春又是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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