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陰手制敵 文 / 魯西平
第六十六章陰手制敵
「雷處!」張秀兒眼見雷霆一下子被摔倒了牆上,又猛烈的反彈回來砸在地上,也沒有看清楚雷霆是受到了什麼傷害,本能就是按照從前的手段行事,刷的一下從腰裡拔出槍來,一面朝作勢欲撲的王禪大叫,一面撲向地上還站不起身來的雷霆。
張秀兒所在特別行動處全名是叫做「特殊事件緊急處理中心」,算是國安總局裡一個極特殊的部門單位,和一般的國安還不一樣,有臨機專斷的特別許可,換句大白話用老百姓的話講就是在某種特定情形下擁有「合法殺人的權利」。
雷霆本身就是軍方要員,受到大力培養,幾年前加入國安也是因為幾方面勢力相互融合的結果,一身拳法武功就算是在高手如雲的國安內部也是出類拔萃,從來沒有碰到過對手,現在突然被人打的這般模樣,張秀兒心裡頓時駭然莫名,一時間根本轉不過個來。
砰!一聲槍響,張秀兒開槍示警,子彈打在王禪身前的地板上,炸出一個小洞,下一刻王禪猛一回頭,一雙眼睛恍如打了一道厲閃,落在張秀兒眼中,頓時嚇得她渾身一顫,好似眼前的王禪突然間變成了一頭吊頸白額的大蟲猛虎,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凶殘暴厲,生似稍一動彈,立刻就要撲過來把自己吃掉一樣。
隨後她覺得面前有黑影一閃而過,王禪身形朝下一伏,旋身轉體,腳下一蹬,轟然炸響,無數木屑塵土飛上半天,脊椎一抖,整個人已經是猛的朝身後,俯身如箭,竄了出來。
這一下,就是正經的猛虎回頭剪身撲。
不是什麼虎形,身法和拳架子,而是王禪模仿深山中真正猛虎撲食的動作,自行鍛煉出來的「虎撲羊」殺人術。拳法高手,練至通神,週身經脈暢通無阻,便能整合全身體力,任意揮霍,百步之內撲人殺人,易如反掌,雷婷這間會客室本來就不算太大,王禪距離張秀兒不過十來米的距離,一撲之下,自然瞬間即到。
身形貼地平竄,如蛇行草中,但是剛一竄到身前,王禪身形猛然人立拔起,兩手箕張,抓成虎爪,往下一落,虎虎生風,自他喉嚨小腹中也同時傳出如同虎嘯山林一般的如雷大吼。張秀兒知覺眼前一黑,光亮全被遮擋,心裡才是驚呼一聲大叫不好,緊接著便是一聲虎吼直接炸進兩耳中間,轟隆隆一聲,直震得她兩耳嗡嗡,眼前金星亂冒,腦中一個念頭還沒消去,登時就變得一片空白。
王禪一撲之下,全力施為,哪裡又是她一個女孩兒所能抵擋的了的。
伸手一探,將張秀兒手中的手槍一把奪了過來,同時人下落,一爪抓在肩頭,一抖一拋,頃刻間張秀兒整個人離地飛起,直接就被拋上了天,一路撞碎沿途八扇屏的檀香屏風,滾落在房間另外一側,較小的身子躺在一片碎木中間,渾身是血,生死不知。
在這之前王禪已經是和唐牛生死相搏,現在再和更加厲害一些的雷霆動手,雖然兩場打鬥前後都沒有多長時間,舉手過後勝負即分,但他這兩個對手都不是常人,也要全力以赴,消耗的體力加在一起可也絕對不小。
這本來都是公平之戰,按照江湖規矩除了當事人雙方之外,外人是不可以插手的,但是到了最後,雷霆一敗,他的兩個同伴手下還是當場拔出槍來,王禪不知道張秀兒和騰沖這兩人是打得什麼心思,只知道槍口之下,性命難保。
到了這時候再要沒有什麼反應,後果肯定難料,所以王禪一見對方掏槍,立刻變發動了反擊,一來一去,動若雷霆,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比真正的老虎撲食還要恐怖。
「命是自己的,絕對不要叫別人決定你的死活!」王禪時刻都記得老爺子臨死時候對他交代的這最後一句話。
在武者的天地裡,一旦動手,眼中就只有敵人對手,還分什麼男女美醜,除了一腔殺機之外,其餘的都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就在這時,相距不遠的騰沖也是早已經持槍在手,作勢欲射,速度比張秀兒還要快了一線。但是王禪貼地疾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一時間他竟也難以鎖定,再到後來他又和張秀兒糾纏在一起,騰沖害怕自己開槍會誤傷同伴,又是一個遲疑。
便也是他這一遲疑,念頭一動的功夫,就也給了王禪對他下手的機會。
啪嗒!一聲撞擊聲響,他手裡的手槍立刻被打落在地,卻是王禪不會用槍,只用了武術中甩手箭的手法,把張秀兒的手槍當暗器來用,一下子就把騰沖持槍的右手給打斷了。
但是騰沖也不愧是久經訓練的特工戰士,身上也有不俗武藝,右手劇痛,拔牙一咬,竟也不理不顧,只將腳尖一挑,一下就把剛剛落在地上的手槍,又挑了起來,拿左手抓住。像他這樣的國家特工,練得都是雙手開槍,左手開槍同樣也能百發百中。
奈何王禪動作向來滴水不漏,騰沖握槍在手剛要扣動扳機,下一刻王禪人已到了身前,反手擒拿,五指用力,頓時又把他的左手手腕捏碎了骨頭,反身用肩頭一撞,砰的一聲,撞得他和剛才的張秀兒一般模樣,一路倒飛著砸落在七八米外的地面上。
不過他人比較倒霉,落地的時候正好把雷婷的一張黃花梨的桌案砸的粉碎,還沒落地人就徹底昏死了過去,比張秀兒慘得多了。
王禪抓著搶在手裡的一把手槍,這才把胸中一口濁氣噴了出來,這一系列的動作,鷹翻兔走,只憑他一口真氣循環,才能做到步步緊跟,有如行雲流水,否則中途換氣,卻要耽誤功夫。
這也是他自從練了道家的九轉還丹法門之後,連帶著叫他多年來沒有寸進的橫煉功夫進步不小,易筋鍛骨臻至大成,一口內家真氣,可以在周天之內循環不息,體力悠長持久的緣故。
武者交手,生死只在一瞬。中間更是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想要憑借大腦反應過來,有些時候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有千錘百煉凝練出來的身體本能才最可靠不過。就如同剛才一樣,他這邊剛放翻了雷霆,背後兩人就要動槍,王禪接下來的那一些列動作根本就是出乎本能。完全不受意識支配。
但這一撲之下,後果也是難料。
搞不好立刻就要把雙方之間的關係弄得僵了。
畢竟雙方剛才還是比較友好的。雷霆雖然有求於他,想要交換他手裡的天罡石,但國安局又是什麼地方,同樣是暴力機關卻又遠遠超乎於警察部隊之上的權利,想要得到的東西,可不一定就要和人好說好商量的。
「該死的東西,明明是正大光明的比武交手,怎麼可以背後放開槍暗算,這在過去,簡直人人都可誅之,被人唾棄。」狠狠的望了一眼,昏倒在房間東西兩側的張秀兒和騰沖,王禪面色陰沉,眉頭一陣跳動,幾乎忍不住上去一掌一個全都打死了事。
好在這時候,他心緒稍稍平穩,也知道現在不比過去,自己從老爺子那裡聽到的那些江湖規矩大部分都已經過時了,僅剩下的一些東西,對於雷霆這種身份的人來說也是形同虛設,屁用不頂。
當下也在心中自言自語:「我心意剛強,拳法武術,出於本心,和這世上所有人都有天生的隔閡,若是任憑人拿槍指著我而置之不理,便是失了心意,不是本心,日後念頭就難通達,還怎麼練拳練武。反正這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就看雷霆這人怎麼處理,如若再不和我心意,乾脆我就把這三人全都打死,再也不管身旁的是是非非,帶了周雅涵直接回我的關帝廟去,省的心裡憋悶。」
王禪搖搖頭,扔下手裡的槍,卻又聽到房間裡有所響動,抬眼看去,正是那雷霆這時候恢復了神智,清醒過來,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
「連我的坐地沖天炮捶都能扛得下來,這雷霆的勁氣鐵布衫功夫也著實了得,果然不愧是甘鳳池留下來的硬功!!」
王禪在雷婷借給他的那本甘鳳池手抄的「大蟾氣」秘本中,曾經讀到過一段甘鳳池老年時候的自敘,知道這人一生之中所學極雜,未曾拜在黃百家門下學習武當內家拳的時候,就已經是拳通百家,後來幾次闖少林,又從少林寺中學了少林寺幾種威力巨大的拳法路數。
這勁氣鐵布衫的功夫便也是他晚年時候綜合百家所學,融會貫通,內外合一,傳下來的一門硬功法門,走的也是由外而內,內外結合的路子。其中很多地方甚至都和王禪自己的修煉的橫煉法門頗多相通,可以借鑒。
所以,早在雷霆和他動手之前,王禪就已經看出了雷霆這一身功夫的來歷,是有別於少林一脈硬功的武當內家鐵布衫。因此出手的時候,他也不怕自己一時手重就把雷霆像唐牛一樣被打死,用的力量也格外沉重。
只是沒有想到,雷霆恢復神智的速度竟然比自己預料的時間,要快上不少,這倒是叫王禪小小的吃了一驚。
雷霆趴在地上,試著爬了幾次,每一次都是爬起來一半,就重重的摔倒下去,緊接著就是不住的搖晃自己的腦袋,顯然被王禪這一甩一摔,到了現在他腦袋還是一陣陣的迷糊,影響了自身的平衡功能。
又過了一會兒,雷霆終於搖搖晃晃從地上站了起來,剛要說話卻正看到房間裡一片狼藉,張秀兒和騰沖兩人一動不動躺在地上,頓時面目失色,手指著王禪大叫一聲:「你竟然把他們兩個都殺了?」
王禪動了動手指:「沒有,他們竟然敢對我動槍,我只是略施薄懲,叫他們去醫院待夠一個月罷了!」
「哦,那就好!」聽到王禪這麼一說,徹底清醒過來的雷霆也聽到了兩個手下微弱的呼吸聲,知道兩個人的確還都活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正式加入國安也沒有多長時間,雖然局長算是他這一門的長輩,但國安直接受命於「中央」,在編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減員可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時候都是要徹底調查的。要是張秀兒和騰沖真的死了,以他雷家大少的身份也難免要受到一些牽連。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輸了以後,會不會遵守你的承諾!」站在雷霆面前五步開外,王禪緊緊盯住高出自己半截的「大漢」,聲音剛一出口,雷霆就立刻發現屋子裡面的氣氛迅速的變得冷肅下來。
「不好,他對我已經起了殺心!」
雷霆也是殺過人的人,多年以來不論是部隊還是國安,死在他手下的人絕對比王禪多少十倍,心靈敏感,對殺意的感覺十分強烈。是以王禪這裡剛一出聲說話,他心裡馬上就是一顫,後背涔涔冷汗,直透尾骨。
汗毛都是一陣倒豎起來。
王禪剛才和他交手,幾乎轉眼就是以硬碰硬破掉了他苦練多年的勁氣鐵布衫,一甩下來把他摔得五臟挪移,筋骨都差點散了架子,雖然交手的時間不長,但已經叫他徹底嘗到了失敗的痛苦。
雷霆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王禪的對手,這麼多年以來,能夠給他同樣一種威脅的似乎也只有一兩個人而已,而且那兩個人都還是和自己有極親近的關係,斷然也不可能對自己下狠手,和王禪這種動則就要人命的人,大是不同。
「不如暫時先答應了他,錯過今朝,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休想逃過我的手掌心!」雷霆心裡念頭一動,立刻點頭,「只要出了這個門,先把他們兩個送到醫院去,看你還能怎麼威脅我。」
「放心,我雷霆有一說一,說話辦事從不拖欠,你既然贏了我,我就幫你這個忙,又能怎樣!」雷霆拍了拍赤裸裸的胸口,滿口應承,眼中卻是怒火熊熊。他出身大家,一生行事,水裡火裡,從來都是只有自己脅迫別人的,哪裡還有人敢這樣對待自己,一時間心裡卻已經把王禪恨了個夠。
暗暗後悔,自己不該自恃拳法武功,小看了天下英雄,直接就找上門來。早知如此還不如就讓林遠山和高起儒他們好好收拾一下王禪,先抓到大獄裡面,好好折磨一段時間後,自己再出面救他出來,施恩於他,說不定還更有效果。4189
「這麼說,你已經答應我的條件了!」王禪忽然一笑,走到雷霆面前,伸手在他的腰間輕輕拍了過了。
雷霆眼見他一掌拍來如同清風拂柳,半絲勁道皆無,但如同他們這些練武練拳的,除了至親之人,平常時候哪會允許別人輕易近身,更何況眼下雙方敵我不明,是以雖然看不出王禪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卻仍然本能的往後一撤,將身子一扭。
卻不想,他這裡剛一動彈,王禪那手卻也是隨之而動,猛然加快,如同跗骨之蛆,任他如何閃避,竟也躲不過去,剎那間被他一隻手掌輕輕拂過腰間。
「你這是做什麼?」只覺得王禪的手在自己腰間一摸,雷霆頓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彷彿是普通人被風吹到,受涼了的感覺,但這感覺來的快去的更快,等到他想要仔細體味的時候,腰裡卻又沒有了半點異常。
不由猛一瞪眼,看向王禪,驚怒交加,大聲叱問。
「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三天之內我要你把答應我的事情全都辦妥了。先把周雅涵帶到周林身旁,替他了結所有的事情,然後我這裡也要你壓下一切,林遠方也由你去應對,總之三天以後,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的麻煩找到我頭上來。否則,你的下場就和這桌子一樣……!」
早在雷霆喝問之初,王禪已經度步到了房間裡最大的一張桌子前面,一邊嘴裡說著話,一邊在上面不著痕跡的按了一掌,接著回過頭來面對雷霆,把話說完。
話音未落,就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在他身後那一張紫檀木的桌案,竟是從裡到外,接連炸開,眨眼之間,嘩啦啦一陣響動,徹底散落一地,化作了一地木屑,用手比量一下,其中最大的一塊也不過是蠶豆大小。
「你們武當內家拳中有太乙綿掌和黃泥陰手的功夫,你應該聽你的師傅說過,內家真勁兒練到一定程度後,就可以收發由心,殺人於無形之中。你們這些人,都是被世俗同化過了的,就算練武練拳,也不明白其中真意,只把拳法當做一種工具,殊不知早就失了真心,前途漫漫,在無一點光亮可言,所以你的保證,我卻是信不過的,所以我只給你三天時間。在這期間你也可以找人試試,看看能不能祛除我打入你腰腎之間的那一道陰勁兒,或者乾脆調兵來抓我殺我,總之你只有三天時間,過時不候!」
王禪一面說話,一面朝門外走,話音悠悠入耳,卻是聽得雷霆一連慘白,這才知道王禪究竟是到底厲害到了什麼地步。剛才摸了自己一下,卻用的正是內家拳法傳說中「斬經截脈」的手段,能把一道內家陰勁,打入別人體內,任意操控爆發的時間,殺人於無形之中。
以前的老故事裡,常常都有人講道,有遊戲人間的拳法高手,路遇不平之事,又不願意攤上人命官司,便藉機會在惡霸流氓武林敗類身上,或戳一指,或拍一掌,幾日之後,等他走得遠了,當地便會傳出某某某,半夜尿血,死於非命,這種大快人心的傳言。
用的不也就是王禪這一手功夫?!
再一看看那幾乎碎裂成一堆粉末狀的紫檀桌案,雷霆頓時渾身一顫,連忙緊跟著王禪走了出去,一臉陰沉:「你放心,我這叫人準備直升機,先把周林的女兒帶去見周林,相信在京裡有了那位老人家的照顧,林遠山也不敢亂來,至於你的事情,你要聽我的安排,當然也能無事。」
「不過,天罡石在你身上,別人卻不知道,周林要想後半輩子平安無事,你就要把天罡石給我,我再放出風去,就說這東西已經落在了國安手裡,自然不會再有你什麼麻煩。可你打剛剛打死了唐牛,惹得卻是海外唐門,你要想躲根本也躲不過去!就算我肯幫你,也不能阻止人家,按照江湖規矩來向你挑戰吧!」
「為了你一個人而得罪整個洪門的勢力,殺了我都辦不到。國家也不會允許!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雷霆大踏步和王禪並排朝前走去,一雙大手握的死死的,臉上肌肉扭曲,說起話來硬邦邦的好像鐵塊一樣,畢竟被人威脅著辦事,感覺總都不會太好,何況雷霆這種人,心高氣傲,世家作風。為了一條性命,放低姿態已是不得已而為之,但還想他卑躬屈膝,卻是不能了。
「哦?那你打算怎麼辦呢?」王禪不置可否,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面色陰沉的雷霆,隨口問了一句。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三天裡,我幫你辦一個手續,把你臨時招進我們國安局的序列,給你一個誰都不敢隨便亂動的身份。這樣一來,不論是林遠方也好,還是紅袖林洪門的那些人也罷,在政府的壓力下,都要乖乖的收好桌子下面的那一套東西,不敢對你再動陰招,只能光明正大的來,這樣就好對付的多了。」
「你想讓我當朝廷的鷹犬?」眉毛往上一挑,王禪在聽到雷霆這一番話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幾乎就是要伸手擰斷了雷霆的脖子。
早在虎林的時候,他打死孫長風的一個原因,就是那廝竟然光明正大打著警察的名號,來作奸犯科,而且他讀的書多了,又全都是諸如水滸傳一樣的雜書,聽老爺子說的也多了,有關於朝廷鷹犬這一類的概念是在是深入人心,由不得他心中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