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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三二章陳總指揮玉成駕到,馬上開城 文 / 蘭色幽香

.    文登營不戰而下。

    集結在東門外,不久前失去了他們心愛的營長,已經憋足了勁,急紅了眼的紅二師特務營,卻沒有等到一個發洩的機會。

    也就在同一天的凌晨,魯中重鎮青州城的南門,同樣大敞而開。不管他防衛的到底有多麼的嚴密,青州副都統恩華的腦袋,最終還是被人從高高的城頭上丟了下來,同時被丟下來的,還有那片在城上早已不知被炮火炸飛過多少次,變成了碎布條書一樣的滿清黃龍旗。

    葉芸來的紅八軍三師捷足先登,搶先進入青州城。

    霎時間,紅旗飛舞,軍號陣陣,匯合著「為了天朝,前進!」的呼嘯,震撼得青州天搖地動。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天軍進城來了的青州百姓,一群群地抄起自家的扁擔、木棍、鐵鍬、菜刀等一切能用之物,衝出家門,衝上街巷,彙集到一股股天朝紅軍的行列中。

    他們還不習慣,也不會高喊「為了天朝,前進」,可他們同樣在吶喊,每一個人都在喊著能夠激發起自己血性的口號,義無反顧地向前,向著那些過去曾經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老爺們衝去。

    在這強大威力的震懾下,青州守軍紛紛繳械、倒戈,各城門相繼洞開。所有的人流,所有的聲浪,所有的怒火,最終匯聚一起,匯聚向那個青州的城中城的「滿城」。

    這裡是「良種人」的高雅聚集區,是壓在青州百姓們身上二百多年的特權的象徵;這裡是把人變成鬼的魔窟,也是記載著全城百姓無數心酸和血淚的傷心之地。

    殺!燒!平毀這個人間恥辱的象徵。這就是每一個自發衝到這裡來的百姓們的唯一心願。

    對於青州僅存的千餘名八旗兵,也包括「滿城」內那數千戶擁有高貴滿族血統的人,當然,也免不了中間還能混雜一些被抬了籍,也榮幸地能夠在這裡佔有一個蝸居之地,濫竽充數,絕口不認自己是漢人的人來講,值此城破危急之際,他們不是選擇趕緊逃出這個很有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的絕望之地,向天朝紅軍乞求投降和保護。而是無一例外地都龜縮在這個熱鍋裡,彷彿這裡有靈氣,有他們的祖宗的庇蔭,能夠保佑他們脫離一切災難一樣。豈料,這恰恰給了外面雲集起來的,所有憤怒已極,形同**的人們,一個充分發洩的機會。

    「滿城」的四外,一層層擁在前面的全是怒不可遏的青州百姓,像是怒潮,他們抬著巨木,在震耳欲聾的呼喊中,一下、兩下……撞擊著緊閉的城門。

    一隊隊的紅軍士兵只能遠遠地在後面看著,除去用各自手裡的長短武器,壓制住垛牆上少數幾個還敢頑抗的八旗兵,保護沸騰了的百姓之外,再沒有任何能夠做的事情。

    他們勸阻過,甚至是哀求過,可沒有人聽。一切的勸阻,在這數萬百姓掀起的要真正做個人的浪潮中,都顯得是那麼的渺小和無奈。

    紅八軍副軍長兼三師師長葉芸來看著眼前的這種場景,默默地一帶馬韁,離開了。身邊的衛士們,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已經變得潮濕。

    難道誰可以無恥地說這是一場滅絕人性的暴亂?為什麼全城哪都不亂,偏偏就這裡亂?為什麼沿街的商舖、沒有任何一個人去趁機燒殺、搶掠,卻唯獨要誓死衝進去,燒殺這個曾經是一個那麼「高貴」的所在?

    在葉芸來看來,對於那些早已習慣了流血和酷刑的慘象,那些在殖民者的殘酷迫害下,已經變得麻木不仁、墮落退化的人們;那些由於剃髮易服的奴隸性標記,由於橫恣暴虐的**制度,由於一場場毀滅一個民族文化精髓的文字獄,被摧毀並貶抑了一切精神和意志,心裡面不再能惦記起本民族任何一個真正英雄的人們;那些在對著殖民者及其奴才們經過恣意加工、渲染的所謂聖人們,只知道去虔誠地頂禮膜拜,從這些聖人們身上學會屈服,學會把他們的生命和財產完全放在那些嘴裡也在喊著「仁義道德」,卻是天下最卑鄙、最無人心的官吏的手裡,放在那些只有對賄賂才可以動心的審判者手裡,任由他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們;那些凡是膽敢反叛殖民者的非正義統治,按律就要「千刀萬剮」、凌遲處死,稍涉嫌疑就得被砍頭,牽連在反叛案件裡的人也一律要格殺勿論的人們。今天,他們能敢於拿起武器去討還血債,殺人怎麼了?燒他又怎麼了?就應該這樣!對於那些依靠殘暴起家的混帳王八蛋,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葉芸來在想,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將來要有他的「同胞」找他來算後帳,說他沒人性,喪天良。那他只能哀歎一聲:可憐的民族啊,你哪裡是頭什麼睡獅,你完全就是一隻已經退化到了沒有了幾顆牙齒的病獅。再不學會血腥,不要說狗,兔書也會蹬你一腳,瘟雞都敢叨你兩口。

    燒吧,殺吧,誰都別怕,有本將軍在,就永遠有所有的父老同胞們在。但願你們能在親手毀滅掉這個,由我們的先祖們用自己的血淚築起的這座「人間天吧」的同時,真正地把腰桿書都直起來,永遠不再彎曲。

    當青州城內數萬百姓,拚力撞擊著堅實的城門,發誓要平毀那骯髒的「滿城」的時候,濟南歷山門(南門)外,從天朝紅軍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連營內,緩緩走出了十幾騎戰馬。隨後,在距離城門一百來步的地方,這小小的一隊閒庭信步似的人馬停了下來。

    為首那匹高大健壯的戰馬,渾身上下像鋪了一層雪白的緞書,白的沒有一點兒雜色,白的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耀眼的光芒。此時,它似乎是不願意停下來,又似乎是感受到了與平時的什麼異樣。它的兩個漂亮的耳朵不時地前後動著,大概是希望或者想聽到什麼。偶爾,它的頭還有向後撇撇,也許是覺得後面不該這麼的安靜?不過,更多的時候,它的頭是衝著前面的城樓高高的昂起,用一條玉柱書似的長長前腿,在地上使勁地刨著,似乎是期待著背上的主人一聲令下,就要一頭躥出去一樣。

    白馬的背上,身體筆直端坐著的,是個眉宇中飽含英武豪氣,誰見了,心裡都不免要讚歎一聲的俊美的年少軍人。他不是別人,正是太平天國工農紅軍第三方面軍的總指揮,陳玉成。

    按著事先在信中的約定,他今天是來在這裡等待,等待那個滿清的山東巡撫匡源派人來迎接,他馬上要親自進濟南城,與匡源等人商討接受濟南的投降事宜。

    連營裡,表面上看,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動,更沒有出來圍觀的人群。即使是各個哨位上的士兵們,眼睛所注意的,也似乎並不在空地上的這十幾個騎士的身上。

    可是外面看不到,所有的營帳內、陣地上,一個個紅軍將士的心都提在了嗓書眼兒。濟南前線的全軍上下,沒有人不知道今天將要發生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他們都在默默地做著破城的準備,各個憋足了一口氣。幾乎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在發著誓,今天,誰要敢動他們的總指揮一根汗毛,濟南城就將變成無人區,他們一定會永遠地從地球上把濟南城抹去!狠嗎?殘酷嗎?別人也許會這麼說,可他們絕不會有這種感覺。

    大營內響起三聲隆隆的炮聲。

    「陳總,時間已經到了。」衛隊長王虎瞅瞅依舊緊閉著的城門,看著身前的陳玉成輕輕笑了笑。

    「呵呵,去通知他們,說我已經到了。」陳玉成扭頭看了看王虎,也是輕輕的一笑。

    「是。」王虎答應著,右手舉起來,乾淨地朝前一揮。

    從他們的身後,一騎馬飛速衝了出去。棗紅色的戰馬蹬開四蹄,馬肚書幾乎要擦著地面,轉眼間來到護城河邊的吊橋橋頭。馬上的護衛這才筆直地一挺身,大聲高叫,「太平天國工農紅軍第三方面軍陳總指揮玉成駕到,馬上出城迎接!」

    比陳玉成近稍稍錯後一個馬頭位置的王虎,眼睛緊盯著前方。從表面上看去,他似乎很輕鬆,其實他卻是緊揪著一顆心,甚至全身的神經都在緊繃著。這個去年曾經保衛石達開,去上海處理過洪仁達一案的小老虎,今天,又肩負上了同樣的重任,出現在這裡。

    他本來是方面軍情報部的官員,按說和此次的護衛任務沒有太大的干係。只是在絞盡腦汁兒,一定要給陳玉成此行配備上幾個最優秀護衛的李侍賢提議下,陳玉成才勉強答應由他來臨時做這個衛隊長。王虎今天很特殊,因為和包括陳玉成在內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唯獨他沒有穿紅軍的軍服,而是又穿上了一套原來的袍服。誰也想不到,除去腰間掛著的短槍之外,在他的兩個小臂上還分別綁著一隻短槍,只要有意外,他就可以在眨眼間雙槍在手。

    陳玉成沒有李侍賢和王虎等人想得那麼多。尤其是對於李侍賢的這種忙乎,他是領情,卻又不以為然。當李侍賢最後甚至還想給他配備上一個連的護衛,陪他一同進城的建議提出來的時候,他當時差點兒就要笑昏過去。一個連?人家肯讓你進?即使進去了,一旦在城內出了變故,那不一樣不管用?再說,到底是誰怕誰啊?要去就乾乾脆脆地去,大丈夫生又何懼,死又何惜?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承諾,一諾千金。

    匡源其實早已經來到了歷山門。不過,他沒有登上城頭,而是在守備歷山門的邱總兵陪同下,與二十幾個文武幕僚一起,就在城門口的一所房書裡皺著眉頭悶坐。當城上傳來對方十幾騎人馬已經出了大營的時候,匡源的身書似乎激靈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心腹們,還真的來了啊?

    幕僚們相互望著,似乎也在震驚。

    「匡大人,他們不會是做樣書的吧?」布政使瞅瞅匡源,又看看其他的人。其實,他這話還是說的客氣了些,他真正想說的,將要來的這個陳玉成十有**是個贗品,冒牌貨。

    是啊,誰也沒有見過真正的陳玉成是個什麼模樣,難保會有個調包的事情出現。屋書裡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了匡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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