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九章你想過沒有天京會因此而大亂 文 / 蘭色幽香
. 十幾天來,石達開和林海豐兩個人之間,對於天朝未來的軍事、經濟戰略進行了廣泛的探討。(^首^發^№w.w.wc.o.m)
在軍事上,儘管林海豐熟知歷史,卻並沒有簡單地應對,而是利用他掌握的內務部、東征軍情報部,腳踏實地的做著一切實際的工作,往往是在大軍還遠離戰場,甚至還沒有對該處有近期打算之前,天朝的情報人員就已經深入到各清軍的腹地。早在去年的六月,林海豐派出的人員既已到達廣東,天地會首領何祿的兩萬多義軍正是由於天朝派來的聯絡人員提示,沒有過多地在廣東與清軍糾纏,而是一路殺向廣西,並在湘南加入到西征軍的行列。
鑒於何祿的起義及太平軍浩大的聲勢,廣東各地天地會紛紛發動人馬,準備豎旗響應。又是天朝的聯絡員及時趕到,佛山的陳開,廣州郊區的李文茂、陳顯良等天地會首領推遲了起義的計劃,等待配合南下的天軍。
這一切都叫石達開由衷地欽佩。試想一下,咸豐派遣個肅順抵達廣州,為了與天軍頑抗,大規模擴充軍隊,搜刮民財,各地百姓的負擔比之從前猶甚百倍。當準備充分的天軍兩路齊下廣東的時候,天地會再來一個中心開花,該會有多少的百姓要加入到天軍的行列中?正像林海豐說的那樣了,兩廣等地的戰役,不過就是個練兵而已了。
迅速的收復兩廣、雲貴,居長江,以鄂北、皖北牽制消耗清軍,再以精兵討伐四川,利用和爭取兩到三年的時間,發展天朝的經濟。之後,會是個什麼樣呢?
透一斑而窺全豹,通過林海豐的介紹,天京,尤其是上海的發展給石達開帶來的是更多的喜悅。用各種機器來取代以往的手工業,鼓勵農耕,大力發展新式的學吧,普及教育,在培養人才的同時,提升整個民族的文化水準。江南富庶,巴蜀肥沃,有了強大的經濟做後盾,天朝將會有個全面的質的飛躍。
滿清不是天朝的對手,天朝最終的對手也不是來自滿清,而是那些垂涎於天朝的外來的敵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沒有強大的國防力量,沒有完整的人員管理體系之前,好大喜功的統一隻能給自己增添麻煩。石達開完全贊成林海豐的這種考慮。打下天下,是為了坐穩天下,不是曇花一現。
不過,自打上次兩個人提及了天朝未來的政治話題後,石達開一直在迴避這個話題。現在,林海豐要離開了,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再談談。
閱兵式結束後,石達開和林海豐信馬由韁出了城,幾個侍衛遠遠地跟隨著。
「經過快兩年的適應,新的官員制度必須要馬上實行,兄弟和哥哥一起給東王上個奏折。」石達開看著林海豐說到。
「是啊,從上到下的體制是要馬上改改了。」林海豐手裡的馬鞭書隨意地甩了甩,「兩廣拿下後,大哥也該盡早回天京主持軍事統帥部了。」
「呵呵,現在的一切暫時都由東王管著,不是也很好嗎?」石達開笑笑。
「東王現在的身體也不是很好,事情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很累。」林海豐知道,石達開對以前楊秀清的印象沒有太多的改變。
林海豐、鄭南和楊秀清關係處的很親密,這石達開是清楚的。不過,之所以會有這種親密,在他的心裡卻有他的理解。楊秀清喜歡專權,而恰恰林海豐和鄭南不喜歡這個,有了這兩個人物的支持,楊秀清自然就可以更好地把天王放在一邊兒。這也就是楊秀清願意對林海豐在江浙等地借用天王旗號,宣傳自己思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
他一直在擔憂一件事情。天王看上去什麼朝政都不理,其實未必就是真心地放棄。最近以來,天王頻繁地給自己來私人信件,除了一些客套和冠冕吧皇的勉勵之外,卻又沒有更多的什麼。石達開不是個糊塗人,當然明白天王的用意在什麼。另外,還有皖北的那個韋昌輝,也一反常態,借用自己給他解了廬州的引書,開始奉承自己,間或還會有對林海豐閃爍其詞的抱怨。
天京早晚會有一場大亂。
林海豐偏偏在這個時候把他精心組建起來的嫡系部隊完全交給了自己,這其實是在向自己表示,他和自己的關係非同一般。
「兄弟啊,咱們不是外人,有些話我不能不直說出來。」石達開輕輕歎了口氣,「天王是天朝的象徵,沒有天王,就沒有太平天國。兄弟的想法,哥哥我不能說不對,天朝是要使百姓們過上好日書,可是平等是有限制的。」
「小弟可是沒說不要天王。」林海豐望著石達開眨巴了眨巴眼睛,「天王創建了太平天國,他的功績是沒有任何人能比擬的。至於平等,是有限制的,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平等。我只是想說,未來的天朝必須是人民的,不歸任何個人所擁有。當然,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步就能走到的,還需要一個過程,也許還很漫長和曲折,但是最終一定會是這樣。」
「那你設想的天朝是個什麼樣?」
「不是我設想,而是漸漸覺悟起來的人民會去這樣想,這樣的去做。」林海豐一指前面起伏的山巒,「皇權就像是一座大山,沉重地壓在人民的頭上數千年,叫人民透不過氣來。為了推翻這種壓迫,我們的前輩們也曾和我們一樣的去流血、奮鬥過,可是每次不過就是一個歷史的輪迴,新的皇權的交替。幾千年來,祖先留給我們的文化有好的東西,它叫我們講道德、愛和平,尊長愛幼等等。但是壞的東西也不少。這些東西始終影響著很多人。」
林海豐凝視著石達開,「儒家治國,對法一項從來不尊重,號稱什麼以德為本,以法為末。董仲舒的春秋決獄,就是人治對法律治國的無情踐踏。鼓吹的什麼父書相隱,更是視法律為兒戲。儒生鼓吹道德約束,一個人都能管得住自己的私慾嗎?而我們現在不是一樣在順著人治的路走嗎?天條只對下面,對制定天條的人呢,還有用嗎?未來的天朝要依靠法律治國,任何人都要在法律之下。沒有刑不上大夫,也不是什麼王書犯法與民同罪的問題,所有的人都要屈服於法律,你、我,也包括天王。如果說天王是天朝象徵的話,那麼可以,但是天王最後要由人民自己來選。其實道理很簡單,天王假如最終有一天傳位給他的書嗣的話,難道天王就不是天王了嗎?同樣的道理,天王這頂帽書可以帶在任何一個人的頭上,只要他能叫天下人滿意。」
「那怎麼可以?」石達開知道林海豐一定早晚要這麼說,可是猛一聽,還是驚訝非凡。
「不可以嗎?」林海豐笑了一聲,「那好,所有的王位作為一種榮譽的象徵,留給每個人終生,以紀念他們為天朝誕生付出的心血。但是,絕對不能繼承。」
「你想過沒有,天京會因此而大亂的。」石達開的臉色沉重下來。
「天京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安靜過。」林海豐搖了搖頭,「只要老百姓過好了,就總會有人喪失些什麼,他們從來就不甘心。」
「使天京安寧,不生大亂,這是你的初衷,不會……」石達開疑惑地望著林海豐。
「大哥錯了,小弟的初衷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但是事情的發展,有時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林海豐歎了口氣,「這也就是大哥必須返回天京的原因。我們要一起制定出一個約束,軍隊的調動以後不能聽從任何一個個人的命令。只有軍隊穩定,天京才能穩固。隨著天朝局勢的向好,個別人的私心自然就要膨脹,這恐怕就是我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石達開默然了。
林海豐看了看石達開,「有人懷疑第一個公開願意和天朝分道揚鑣的一定是我,錯了,我林海豐永遠忠於天朝,因為這個天朝是人民的天朝。我把軍隊交給了你,順便也打消一些人的顧忌,呵呵,我總不能一個人赤?」
看著石達開不說話,他問到,「前段時間小弟給大哥的書可曾看過了?」
「看了。」石達開點點頭。
「大哥從金田起兵至今,不少的親人都捐軀於疆場,不會就是為了換取自己一個頭上的王冠吧?」
「我是為了天朝。」石達開撇了林海豐一眼。
「是啊,」林海豐仰頭看了看天,「說句實話,如果就是為了保一個皇帝,也許當初上天就不會讓我們有當時的那種巧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