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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八章 文 / 蘭色幽香

.    時值正午,太陽用它那惡毒的光線無情地籠罩著大地,刺在無遮無蔭、冠帶齊整的天朝官員們的身上,貪婪地吸吮著他們體內的每一滴水分。

    有些人已經經受不住這長時間的暴曬和站立,身體在搖晃。

    楊秀清誰也不看,就那麼身板筆直地立在眾人之首,像尊雕像。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浸透了薄綢製成的王袍,他抹都沒有去抹一下。從小到大,他什麼苦沒有經歷過?這就是人的意志。他心裡明鏡似的清楚,這一定是那個天王在故意搞什麼名堂,他就是要給大家作個樣子看,讓誰都明白,他楊秀清就是從不畏懼任何東西。

    許久,隨著一百名身強力壯的典天鼓擂響聖天門兩側的四面大鼓,典天樂的女官們奏響了輕柔的樂曲,人們期盼已久的天王終於出現在金龍殿前。

    叫大家感到驚奇的是,天王並沒有和往常一樣乘坐幾十個嬌艷秀女拉著的金車,而是步行來的。

    「天王萬歲!」,在楊秀清的率領下,近兩千名大小官員高呼著跪下身去。不少的官員已經是說不上是跪,而是雙腿發軟地跌下去。短短幾個月的榮華,就已經把他們從前的那種堅韌,漸漸地侵蝕得剩不下多少了。

    洪秀全面帶微笑,站在金龍殿的台階上接受著臣子們的叩拜。

    三拜九叩之後,他疾速地走下台階,雙手扶起楊秀清,「清袍,你怎麼也和他們一樣啊,以後這種禮節你就免了吧。」

    他的表情頗顯誠摯,同時,一邊用自己寬大的袍袖,替楊秀清拭去臉上的汗水,一邊衝著韋昌輝和石達開說道:「昌袍、達袍,快起來,大家都起來吧。」

    楊秀清直到這個時候,才順袖筒裡取出塊方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天王,是不是要有什麼大喜事啊,看看這裡的擺設,簡直是要過年了?」

    「呵呵,是有喜事啊,而且還是個天大的喜事哩。」洪秀全沒有過多去理會楊秀清那明顯不滿的神態,拉起楊秀清的手,又和韋昌輝、石達開示意了一下,幾個人一起走上台階,來到金龍殿的門口。

    他和石達開交換了一下眼色,璇即面向眾官,雙手高高地舉起,大聲說道:「弟兄們,朕要告訴大家一個特大的喜信兒,馬上天父將派他的第八和第九子降臨此處,扶助天朝斬盡清妖。」

    洪秀全的確有些福分,就當他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鬧不明白是怎麼一回子事的時候,天空中不失時機地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轟鳴聲。說是雷聲又不像,聲音由遠及近,愈來愈大,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循聲仰頭望去。

    出現在人們眼裡的先是一個黑點,黑點越變越大,彷彿一隻大鳥兒朝著這裡飛過來。那是一個綠色的大傢伙,頭上有個奇怪的東西不停地旋轉。它赫然懸在了金龍殿的上方,不再動,只是不停地隆隆怪叫著。

    洪秀全大張著嘴,把頭轉向石達開。

    石達開儘管事先知道這樣的安排,也和眾人一樣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好久,終於清醒過來,他看著滿臉驚訝,又不知所措的天王,點了下頭。然後急忙衝下台階,揮動雙手指揮一個個正呆呆地凝望著天上來客的眾官員朝兩邊避讓。

    一陣混亂後,總算讓出了一片空地。

    那鳥一樣會飛的大傢伙,徐徐落到了空地上,叫聲也嘎然停止。

    忽然,它的肚子中間居然開了個門,緩緩走下了兩個人。

    這二人一式的打扮,短短的頭髮、白色的上衣、藍色的長褲、黑亮的皮鞋,每人的腰間都掛著一個棕色包包(是手槍的槍套),手上戴著潔白的手套。

    石達開欣喜地迎上前去,引領這二人來到了洪秀全的面前。他對這二人介紹說:「二位兄弟,這位就是天王哥哥。」又轉向洪秀全,「天王兄,這兩位就是八弟林海豐和九弟鄭南。」說著,用手悄悄捅了捅木愣愣的洪秀全。

    林海豐和鄭南摘下手套,衝著洪秀全一拱手,「參見天王哥哥。」

    洪秀全完全相信了石達開早上的話,真是天神下凡啊!可一時卻又忘了該說些什麼好。半晌,他緊緊抓住二人的手,激動地說:「好兄弟,快快免禮了。」說罷,衝著木呆呆發愣的楊秀清和韋昌輝叫道:「清袍、昌袍,快來見見八弟和九弟啊。」

    無知和愚昧,最終導致的就是極度的迷信。

    太平天國的將士們,無論是為生活所迫,還是有些人企圖做著政治上的投機,由於受到拜上帝會的熏陶,很多人相信上帝和天父的存在。

    尤其是這些官員們,他們大都是金田出來的老兵,曾親眼目睹過楊秀清天父附體的情形,對此他們更是深信不疑。

    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從天而降的林海豐和鄭南,叫他們除去瞠目結舌之外,那就是對天父之說的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他們相信在遙遠的天上,的確有著一個美麗的天堂。

    天父明白過去,知道未來!

    「天父萬歲,天朝萬歲!」

    不知道是誰首先跪了下去,率先高喊著。人們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衝著上天,遙拜。有那些官員們,有擎著彩旗的牌刀手們,有金龍殿前早已忘記自己該做什麼的典天樂女官們和典天鼓的壯漢,還有石達開、韋昌輝、楊秀清,也包括洪秀全。

    「天朝萬歲!」

    這已經是上千人的共鳴,是發自內心的,還是逢場作戲,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不過,更多的人已經是熱淚盈眶,甚至有女官的低聲嗚咽。天朝早已和他們的性命緊緊相連,沒有了天朝,哪會再有他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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