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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三章、第二百零四章飛虎襄助(二章合一) 文 / 肆胖子

    第二百零三章、第二百零四章飛虎襄助(二章合一)

    姬昌謝恩後,連食三餅,將盒蓋了。使命見姬昌食了子肉,暗暗歎道:

    「人言姬昌能言先天神數,善曉吉凶;今日見子肉而不知,連食而甘美。所謂陰陽吉凶,皆是虛語!」

    且說姬昌明知子肉,含忍痛苦;不敢悲傷:勉強精神,對使命言道:

    「欽差大人!犯臣不能躬天謝恩,敢煩大人與昌轉達,昌就此謝恩便了。」

    姬昌倒身下拜:

    「感聖上之德光大,普照於裡。」

    使命官見如此,回了朝歌不題。且說姬昌因思子之苦,又不敢啼哭,口占云:「一別西岐到此間,曾言不必渡江關;只知進貢朝昏主,莫解迎君有犯顏。年少忠良空慘切,淚多如雨只潸潸;遊魂一點歸何處,青史名標豈等閒?」姬昌作詩畢,不覺憂憂悶悶,寢食俱廢,在裡不願。且說使命官回朝覆命,帝辛在顯德殿,與費仲、尤渾弈棋。左右侍駕官啟奏使命候旨,帝辛傳旨宣至殿廷回旨。

    奏道:

    「臣奉旨將肉餅送至裡,姬昌謝恩言道:姬昌罪當萬死,蒙聖恩赦以再生,已出望外。今皇上受鞍馬之勞,犯臣安逸而受鹿餅之賜,聖恩浩蕩,感激無地。跪於地上,揭開膳蓋,連食三餅,叩頭謝恩。又對臣道:犯臣姬昌不能面覿天顏。又拜八拜,乞使命轉達天庭,令臣回旨。」

    帝辛聽使臣之言,對姬昌輕視數分,又與費仲道:

    「姬昌素有重名,善演先天之數,吉凶有准,禍福無差。今觀自己子肉,食而不知,人言可盡信哉?朕念姬昌七載羈囚,欲赦回國,二卿意下如何?」

    費仲雖是奸臣,卻不是傻瓜,心道那姬昌盛名之下,當非虛言,其中定有原由,說不定那姬昌早就知曉這人肉肉餅之事,可這姬昌為了活命連自己兒子的肉都能吞下,決計不能小看,便與帝辛奏道:

    「姬昌先天之術數無差錯,其定知子肉,恐欲不食,又遭屠戮,只得勉強忍食,以為忍食脫身之計,不得已而為之也。陛下不可不慎,恐誤中奸計耳。」

    帝辛卻是不聽費仲之言,搖搖頭道:

    「昌知子肉,決不肯食;又言昌乃大賢,豈有大賢忍啖子肉哉?」

    費仲又奏道:

    「姬昌外有忠誠,內懷奸詐,人皆為彼所瞞過;不如目禁裡,似虎投陷阱,鳥入雕籠,雖不殺戮,也磨其銳氣。況今東南二路已叛,尚未降服;今縱姬昌於西岐,是又添一患矣。乞陛下念之!」

    費仲如此勸告帝辛,倒不是他有多忠心,實是懼怕姬昌有詐。若是帝辛入其歸故,那姬昌定然要為其子伯邑考報仇,起兵反朝。帝辛聽了覺得有理,與其道:

    「卿言是也。」

    此還是西伯侯災難未滿,故有讒佞之阻。說帝辛不赦姬昌,且說邑考從人,已知帝辛將公子醢為肉醬;星夜逃離朝歌,進西岐來見二公子姬發。姬發一日昇殿,端門官來報:

    「有跟隨公子往朝歌家將候旨。」

    姬發聽報,傳令:

    「速宣來人到殿前。」

    來人見到姬發後,大聲哭拜在地,姬發只覺定有事故,心中一慌忙問其故?來人啟道:

    「公子往朝歌進貢,不曾往裡見老爺,先見帝辛;不知何事,將公子醢為肉醬。」

    姬發聽言,心下大喜,原本這邑考進朝歌就是他慫恿的,要知道這姬昌除了那所收第一百子雷震子是義子不能承襲爵位以外,尚有九十九子,而其中有能力和資格繼承那西伯候爵位的,那就是身為嫡子的邑考和姬發。

    如今這邑考身死,那姬昌又在朝歌服刑,那麼這西伯候爵位就是姬發自己的了,這姬發心中大喜,卻又不好表現出來,便假裝暈倒。左右見之,急忙上前扶持,姬發清醒後,大哭於殿廷,幾乎氣絕。只見兩邊文武之中,有大將軍南宮大叫道:

    「公子乃西岐之幼主,今進貢與帝辛,反遭醢屍之慘;我等主公遭囚裡。雖是昏亂,吾等遠有君臣之禮,不肯有負先王。今公子無辜而受屠戮,痛心切骨,若臣之義已絕,綱常之分俱乖。今東南兩路苦戰多年,吾等奉國法以守臣節。今已如此何不統兩班文武,將傾國之兵,先取五關,殺上朝歌,戮昏主,再立明君?正所謂:定禍亂而反太平。亦不失為臣之節。」

    只見兩邊武將,聽南宮之言,時有四賢八俊辛甲、辛免、太顛、閎夭、祁公、尹公,西伯侯有三十六教習,子姓姬叔度等,齊大叫:

    「南將軍之言有理!」

    眾文武切齒咬牙,豎眉睜目;七間殿上一片喧嚷之聲,連姬發亦無定主。只見散宜生厲聲言道:

    「公子休亂!臣有事奉啟。」

    姬發見散宜生出列,急問道:

    「上大夫今有何言?」

    宜生道:

    「公子命刀斧手,先將南宮拿出端門,斬了首級,然後再議大事。」

    這散宜生當日與伯邑考同前往朝歌,與費仲尤渾二人許了不少錢財,之後便又回來西岐。他乃是西岐上大夫,如朝之國相,不可離開太久。如今聽到伯邑考身死,卻沒有被仇恨暈了頭腦。

    姬發與眾將不由一驚,不解其意,再問道:

    「先生為何先斬南將軍?此是何說?使諸將不服。」

    宜生對諸將解釋道:

    「此等亂臣賊子,陷主君於不義;理當先斬,再議國事。諸公只知披堅執銳,一勇無謀;不知老主公克守臣節,不有貳意,如今雖身在裡囚,然定無怨言。公等造次胡為,兵未到五關,先陷主公於不義而死,此誠何心?故必斬南宮而後再議國事也。」

    公子姬發與諸將聽罷,個個無言,默默不語;南宮亦無語低頭。散宜生又道:

    「當日公子不聽宜生之言,今日果有殺身之禍!為今之計,不若先差官二員。昔日大王往朝歌之日,先演天數有七年之殃;災滿難足,自有榮歸之日,不必著人來接,言猶在耳。公子不聽,致有此禍。如今不若再差官二員,用重賄私通費、尤,使內外相應。待臣修書懇切哀求,若奸臣受賄,必在帝辛面前,以好言解釋,老主公自然還國。那時修德行仁,待帝辛惡貫滿盈,再會天下諸侯,共伐無道,興弔民伐罪之師,天下自然響應。廢去昏庸,再立有道,人心悅服,不然,徒取敗亡,遺臭萬年,為天下笑耳!」

    姬發聽後不由大點其頭,歡喜道:

    「先生之教為善,使發頓開茅塞,真金玉之論也。不知先用何等禮物?所用何官?先生當明告我。」

    散宜生搖搖頭道:

    「不過用明珠,白璧,綵緞,表裡,黃金,玉帶,其禮二分,一分差太顛送費仲,一分差閎夭送尤渾。二將星夜進五關,扮作商賈,暗進朝歌。費、尤二人若受此禮;大王不日歸國,自然無事。而且主上為黃帝正統後裔,有幾件黃帝所遺留之寶藏在那府庫之中,當一併取出獻於帝辛,此事一定成功!」

    原來在這姬昌手裡還有還有幾件寶物,都是那姬氏歷代收藏,其中最好的是自始祖亶父所遺七香車,醒酒氈,白面猿猴,七香車:乃軒轅皇帝破蚩尤於北海,遺下此車,若人坐上面,不用推引,欲東則東,欲西則西——乃傳世之寶也。醒酒氈:倘人醉酩酊,臥此氈上,不消時刻即醒。白面猿猴:雖是畜類,善知三千小曲,八百大曲,能謳筵前之歌,善為掌上之舞,真如嚦嚦鶯篁,翩翩弱柳。

    姬發公子大喜,即忙收拾禮物,修書差二將往朝歌來。且說太顛、閎夭扮作經商,暗帶禮物,星夜往汜水關來;關上查明,二將進關,一路上無詞。過了界牌關八十里,進了穿雲關,又進潼關一百二十里。又至臨潼關,過澠池縣,渡黃河,到孟津。

    不料臨近朝歌,太顛、閎夭在館驛投宿,一夜過去這七香車,醒酒氈,白面猿猴竟然不見了蹤影,這太顛、閎夭四處尋找也沒有尋到,只好下令讓手下趕回西岐用自己家族財產再尋幾件寶物頂上,單這一下,這太顛、閎夭兩家的家財就耗淨大半,乃至朝歌。二將不敢再在館驛安住,投客店宿下。暗暗收了禮物,太顛往費仲府下書,閎夭往尤渾府下書。

    太顛等奉命到來朝歌後,一分二路,先後拜訪費仲尤渾二人。這太顛得費仲家侍之言來到廳前,只得行禮參見;費仲問道:

    「汝是甚人?於夜見我。」

    太顛答道:

    「末將乃西岐神武將軍太顛是也;今奉上大夫散宜生命,具有表禮。蒙大夫保全我主公性命,再造洪恩,高深莫極,每日毫無尺寸相輔,以報涓涯;今特差末將有書投見。」

    費仲命太顛將書取出,折開觀看。書中寫道:

    「西岐卑職散宜生頓首百拜,致書於士大夫費公恩主台下:久仰大德,未叩台安;自愧驚駘,無緣執鞭,夢想殊渴。茲啟者:敝地恩主姬昌,冒言忤君,罪在不赦,深感大夫垂救之恩,得獲生全。雖囚裡,實大夫再賜之餘生耳,不勝慶幸!某外又何敢望焉?職第因僻處二隅,未伸銜結,日夜只有望帝京遙祝萬壽無疆而已,今特道大夫太顛具不之儀。白璧二雙,黃金百鎰,表裡四端,少曝西土眾士民之微忱,幸無以不恭見罪。但念我主公以殘末衰年,久羈裡,情實可矜;況有倚閭老母,幼子孤臣,無不日夜懸思,希圖完聚,此亦仁人君子所共憐念者也。懇祈恩台,大開慈隱,法外施仁,一語回天,得救歸國,則恩台德海如山,西土眾姓,無不銜恩於世世矣!臨書不勝悚慄待命之至,謹啟。」

    費仲看了書中禮單,暗自思量:

    「此禮價值萬金,卻是要我與大王進言放那姬昌。如若真個放了姬昌,日後不免我等身死送命,不得全屍,可重金送於面前,哪裡有送回去的道理,如今怎生行事才好?」

    費仲沉思半響,拿不定主意,又捨不財物,只是為難。良久之後,才吩咐太顛道:

    「你且回去拜散大夫:我也不便修回書,等我早晚取便,自然命你主公歸國。決不有負你大夫相托之情。」

    費仲終究是因財而應下太顛之請。

    太顛***告辭,自回下處;不一時,閎夭也往尤渾處送禮回至,二人相談,俱是一樣之言。二將大喜,忙收拾回西岐去訖不表。自費仲受了散宜生禮物,也不問尤渾,尤渾也不問費仲,二人各推不知。一日,帝辛在摘星樓與二臣下棋,帝辛連勝了二盤,只覺自己棋意大進,不由大喜,傳旨排宴,費、尤侍於左右,換盞傳杯。

    君臣正歡飲之間,忽帝辛言起伯邑考鼓琴之事,又論:

    「姬昌自食子肉,所論先天之數,皆系妄談,何嘗先有定數?」

    費仲乘機奏道:

    「臣聞姬昌素有叛逆不臣之心,一向防備,臣子前數日,著心腹往裡探聽虛實,裡軍民俱言姬昌實有忠義,每月朔望之辰,焚香祈求陛下國祚安康,四夷拱服,國泰民安,雨順風調,四民樂業,社永昌,宮闈安靜。陛下囚昌七載,並無一怨言。據臣意看姬昌,乃是忠臣。」

    帝辛聽得費仲之語後,大為驚奇,言問道:

    「卿前日言姬昌外有忠誠,內懷奸詐,包藏禍心,非是好人,何今日言之反也?」

    費仲心中暗暗叫苦,若不是受了西岐重財,他又何故出言反爾,暗自思量著說教,片刻又奏道:

    「據人言昌或忠或佞,入耳難分,一時不辨;因此臣暗使心腹,探聽虛實,方知昌是忠耿之人,正所謂:路遠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帝辛聽完後,也不表態,反而扭頭又與尤渾問道:

    「尤大夫以為何如?」

    尤渾與費仲一路貨色,二人狼狽為奸,且二人都受了錢財,哪有反對之理,便開口啟道:

    「依費仲大夫所奏,其實不差,據臣所言;姬昌數年困苦,終日羈囚,訓裡萬民,萬民感德,化行俗美。民知有忠孝節義,不知妄作邪偽之事,所以西岐皆稱姬昌為聖人;陛下問臣,臣不敢不以實對,方才不奏,臣亦上言矣。」

    帝辛與這二奸人相處日久,極為信服,見他二人都言同一理,遂道:

    「二卿所奏既同,畢竟姬昌是個好人;朕欲赦姬昌,二卿意下如何!」

    費仲想了想,不能不話說的太死,便又與帝辛道:

    「姬昌之可赦不可赦,臣不敢主張。但姬昌忠孝之心,久羈裡,毫無怨言。若陛下憐念,赦歸本國,是姬昌已死而之生,無國而有國。其感戴陛下再生之恩,豈有已時?臣量姬昌此去,必守忠貞之節,效犬馬之勞,報德酬恩,以不死之年,忠心於陛下也。」

    尤渾在側見費仲力保姬昌,想必也是得了西岐禮物,所以如此;暗道:

    「我豈可單讓他做情,我益發使姬昌感激。」

    想後,尤渾出班奏道:

    「陛下天恩既赦姬昌,再加一恩與彼,自然傾心為國。況今東伯侯姜文煥造反,攻打遊魂關,大將竇融,苦戰七年,未分勝敗。南伯侯鄂順謀逆,攻打三山關,大將鄧九公亦苦戰七載,殺戮相半,刀兵竟無寧息:烽煙四起。依臣愚見,將姬昌又加一王封,假以白旄黃鉞,得專征伐,代勞天子,威鎮西岐。況姬昌素有賢名,天下諸侯威服。使東南兩路知之,不戰自退,正所謂:舉一人而不肖老遠矣。」

    帝辛聞奏大喜道:

    「尤渾才智雙全,尤屬可愛;費仲善挽賢良,實屬可欽。」

    二臣謝恩。帝辛即降赦條,單赦姬昌速離裡。如今是反了東南二鎮四百路諸侯,皆因妲己媚惑;又因成湯氣數將盡,故雖有忠於成湯的賢臣通將,卻不能勝這四百諸侯。帝辛每朝會眾文武百官時,說起此事,便覺不痛快。如今把那姬昌放了,他定然感激聖恩,舉兵伐逆,讓帝辛省了不少工夫。

    如此一想帝辛當然同意,卻是他一廂情願,也不想想,把人家姬昌愛子伯邑考殺了做餅,又與姬昌食下。那姬昌再有賢名,也不作愚忠之臣,定然與帝辛離心離德。這些,帝辛自然不會去想,為他日後埋下禍端。

    且說使臣持赦出朝歌,百官聞知大喜,使臣竟往裡而來不題。再說西伯侯在裡之中,悶思長子之苦,被帝辛醢,日日歎道:

    「我兒生在西土,絕於朝歌;不聽父言,遭此橫禍。聖人不食子肉,我為父不得已而啖者,乃從權之計。」

    正思想伯邑考,忽一陣狂風,將簷瓦吹落兩塊在地,跌為粉碎。姬昌驚道:

    「此又是異徵?」

    隨焚香將金錢搜求八卦,早解具情,姬昌點首歎道:

    「今日天子赦至。」

    遂喚左右道:「天子赦至,收拾起行。」

    眾隨侍臣等未肯盡信;不一時使臣傳旨,果有赦書已到。西伯接赦禮畢,使臣道:

    「奉聖旨單赦姬伯老大人。」

    姬昌便望北而謝恩,隨天使出裡。只見裡父老牽羊擔酒,簇擁道傍,跪接道:

    「君候今日歸游大海,如鳳集梧桐,虎上高山,鶴棲松柏。七載蒙君候教訓撫字,長幼皆知忠孝,婦女皆知貞節,化行俗美,大小居民,不拘男婦,無不感激千歲洪恩。今一別尊顏,再不能得沾雨露。」

    左右泣下,西伯候亦泣,與眾裡民言道:

    「吾羈囚七載,毫無尺寸美,與爾眾民,又勞酒禮,吾心不安。只願爾等不負我平日教化,自然百事無虧,得享朝廷太平之福。」

    黎民越覺悲傷,遠送十里,淚而別。西伯侯一日到了朝歌,百官在午門候接,只見微子、箕子、比干、微子啟、微子衍、麥雲、麥智、黃飛虎,八諫議大夫都來見西伯侯。姬昌見眾官至,慌忙行禮道:

    「犯官七年未見眾位大人,今一旦荷蒙天恩特赦,此皆叨列位大人之福蔭,方能再見天日也。」

    眾官見姬昌囚七載已是年邁,卻精神加倍,彼此慰喜。只見使臣回旨,天子正在龍德殿。聞知候旨,命宣聚官隨姬昌朝見。只見姬昌縞素,俯伏奏道:

    「犯臣姬昌,罪不勝誅;蒙恩特赦,雖粉骨碎身,皆陛下所賜之年,願陛下萬歲。

    帝辛對道:

    「卿在裡七載羈囚,台無一怨言,而反祈朕國祚綿長,求天下太平,黎民樂業;可見卿有忠誠,朕實有負於卿矣!今朕特詔赦卿無罪,七載無辜,仍加封賢良忠孝百公之長。特專征伐,賜卿白旄黃鉞,坐鎮西岐;每月加祿米一千石,文官二名,武將二名,送卿榮歸。仍賜龍德殿筵宴,遊街三日,拜闕謝恩。」

    西伯侯謝恩,彼時姬昌換服,百官稱慶,就在龍德殿飲宴。怎見得?擦抹條台桌椅,鋪設奇異華筵;左設妝花白玉瓶,右擺瑪瑙珊瑚樹。進酒宮娥雙洛浦,添香美女兩嫦娥;黃金爐內麝檀香,琥珀杯中珍珠滴。兩邊圍繞繡屏開,滿座重銷銷金簟。金盤犀箸,掩映龍鳳珍羞;整整齊齊,另是一般氣象。

    爾屏錦帳,圍繞花卉領;疊疊重重,自然彩色稀奇。休誇交梨火棗,自有雀舌牙茶;水泡白杏,醬芽紅姜。鵝梨蘋果青脆梅,龍眼枇杷金石橘,石榴盞大,秋柿球圓。又擺列兔絲熊掌,猩駝蹄;誰羨他鳳髓龍肝,獅睛麟脯。慢斟那瑤池玉液,紫府瓊漿;且吹他鸞簫鳳笛,象板笙簧。

    此正是:西伯誇官先飲宴,蛟龍得水離泥沙。要的盤盤有,珍羞百味全;一聲鼓樂動,正是帝王歡。話說比干、微子、箕子在朝大小辟員,無有不喜赦姬昌;百官暗宴盡樂,文王謝恩出朝,三日誇官。這日西伯候在城中誇官。那日到未牌時分,只見前面幢對對,劍戟森森,一枝人馬到來;當頭一人騎一頭五色神牛,姬昌問道:

    「前面是那裡人馬?」

    兩邊回啟道:

    「是武成王黃爺看操回來。」

    姬昌聞此,急忙下馬,站立道傍,欠背打躬,口稱:

    「姬昌參見。」

    武成王見姬昌下馬即忙下鞍立於五色神牛一旁,與姬昌執手言道:

    「飛虎有失迴避,望乞恕罪。」

    然後黃飛虎又低聲道:

    「今日賢侯榮歸,真是萬千之喜,末將有一要言奉啟,不識賢王可容納否?」

    西伯候不解,問道:

    「不才領教。」

    武成王道:

    「此間離末將府第不遠,薄具杯酒,以表思意何如?」

    姬昌隨答道:

    「賢王在上,姬昌敢不領教。」

    黃飛虎隨攜姬昌至王府,命左右快排筵宴;二王傳杯歡飲,各談些忠義之言,不覺黃昏掌燭,武成王命左右且退。黃飛虎這才與姬昌說道:

    「今日大人之樂,實為無疆之福。但當今寵信奸邪,不聽忠言,陷壞大臣,荒於酒色,不整朝綱,不容諫本。炮烙以退忠良之心,蠆盆以阻諫臣之口;萬姓慌慌,刀兵四起。東南兩處,已反四百諸侯;以賢王之德,倘有裡困苦之羈。今已特赦,是龍歸大海,虎入深山,金鰲脫釣,如何尚不省悟!況且朝中無三日正條,賢王誇甚麼官,游甚麼街?何不早早飛出雕籠,返其故士,父子重逢,夫妻復會,何為不美?又何必在此網羅之中。做此吉凶未定之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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