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鏗鏘歲月 第三百八十三章 平壽城 文 / 五爪蒼龍
第三百八十三章平壽城
豪華馬車內
雙胞胎的大哥名為齊泰，性格穩重，每做一決定，都會將前因後果全部考慮進去，屬於那種喜歡掌握整個大局的人，這種人物若在治世時，只要有條件，登上九卿之位簡直輕而易舉。
而其弟齊康性格卻與兄長完全相反，做事根本不考慮後果，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這和將來名聞青州的狂士禰衡非常相像，不過齊康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會隨便得罪人，每當袁紹問其意見時，都會鄭重考慮，輕易不會下定言。
二人都深受袁紹看重，袁紹為了表示對二人的喜愛，甚至允許二人能自由進出袁紹的府第，只要有什麼意見，都可以第一時間稟奏袁紹，算是一種極大的恩寵了，而二人也沒有辜負袁紹的期望，在袁紹崛起的這短短一年多時間，做出了非常大的貢獻。
「平患之言有理，卑職也贊同。」只見雙胞胎的兄長齊泰對著袁紹點了點頭，拱手說道。
「卑職以為不然！」齊泰剛剛贊同，身為弟弟的齊康就皺了皺眉頭，一臉反對的摸樣，對著袁紹拱手說道：「主公，我軍沿東莞入北海國，沿路黃巾稀少，不足為患，而北海國乃是連接我軍治地的四戰之地，若取北海國，我軍就可以北海為本輻射青州全境，甚至在破滅黃巾之前，稱霸整個青州！」
「德安（註：齊康的字），如此一來是不是太過心急了？」武卓皺了皺眉頭，明顯有點不贊同，在武卓看來，飯要一口一口吃，如果這麼急著攻取北海，將會使得整個戰局失去控制。
「本將軍認為德安說的不錯，讓德安繼續說下去。」袁紹看了一眼武卓，微微瞇了瞇眼睛，右手對著武卓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示意齊康繼續說下去。
稱霸青州，這是袁紹非常看重的一件事情，如今袁紹治地雖然幅員遼闊，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州為基礎，人口等各方面，都會弱勢很多，而青州，則是袁紹目前最好的選擇，不論過程如何，只要能稱霸青州，那袁紹就心滿意足了。
「是，主公！」武卓對著袁紹拱了拱手，神情有點凝重，其實武卓一直認為，青州並不是袁紹最好的選擇，畢竟青州和劉泰相鄰，如果稱霸了青州，也就等於說袁紹要直接承受來自北方的壓力，最重要的是，青州的東萊郡和平原郡還在北疆手中！！
「德安，把你的想法都說出來，如果能因此得到青州，本將軍自有重賞！」袁紹嘴角掛著一道笑意，一副和藹可親的摸樣對著齊康說道，使得齊康感激不已，心中直歎得此明主，此生不虛也。
「諾！」齊康神色感激的對著袁紹拱手一禮，然後出聲說道：「主公請想，如今青州黃巾肆虐州郡，導致百姓民不聊生，主公率正義之師伸出援救之手，此乃佔據道義的制高點也，而孔融身為北海國相，堂堂輔國將軍，卻不能保境安民，掌其兵權又有何用？」
說到這裡，齊康環視了一眼馬車內的眾人，發現包括武卓在內的幾人，都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齊康的想法，看到此處，齊康嘴角掛起一道滿意的笑意，繼續說道：「主公身為諸侯盟主，而孔融不過一諸侯耳，如果主公能率雄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平壽城，使得孔融無言以對，到時候想要收掉孔融兵權，豈不是輕而易舉也？」
「諸公請想，就算孔融想要反抗又如何？平壽城雖為北海國治所，但兵力有限，最多不過五千眾，想我主公堂堂五萬雄師，難道一座五千人的小城都拿不下嗎？」齊康一臉自信的摸樣對著武卓等人說到，不過大部分時候，眼神還是放在武卓身上，那濃濃的挑釁之意，傻子都看的出來。
一個勢力，永遠都無法避免黨政，即使如今的北疆，雖然表面上和和氣氣，但私底下卻是各個勢力盤根錯節，只不過劉泰太過強勢，這些問題都沒有顯現出來而已。
而在袁紹的治下，黨政的矛盾已經非常明顯，一派是以齊泰、齊康為首的中原士子，一派是以關中洛陽一帶的太學學子，其餘還有一些小勢力，但和雙齊、武卓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其實這種情況，還是袁紹刻意縱容的，雖然說袁紹也算是一代雄主，但根深蒂固的帝王手段，還是最為看重的，在袁紹看來，身為君主者，只要掌握中間的平衡即刻，此時袁紹要把握的平衡就是武卓和二齊，日後袁紹麾下的軍事集團出現首腦人物，再要平衡的或許就是文與武了。
「強攻終是不美，不論如何，主公身為諸侯盟主，必須要保持信望，若是以特權強攻地方諸侯，到時天下諸侯人人自危，怕是」武卓看了一眼袁紹，神色有點猶豫，想說，又不敢說。
其實武卓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希望袁紹不要用盟主特權，否則到時候就會招致諸侯討伐，落得個董卓的下場，這又何苦由來？
「嗯？」袁紹此時正值壯年，雖然在場的都是聰明絕頂的謀士，但袁紹也不是傻子啊，聽得武卓這麼明顯的話語，那還有回不過神的道理！
不過就算回過神又如何？袁紹要的是青州，要的是霸業，在袁紹看來，若有一天，自己能稱霸中原，只要劉泰不動，天下諸侯群攻又如何？
「取北海！！！」咬著牙，袁紹根本不容他人再議，直接下了決心！
信望什麼的，一切都是虛妄，在亂世中，只有實力，無比強大的實力，才能使得所有人臣服！
試想，若劉泰只有勇武，麾下地盤不過一州一郡，天下諸侯怎會如此懼之？說到頭，不過是劉泰實力太強罷了，如果袁紹也有這個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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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平壽城
平壽城在北海的地位非常高，可以稱之為北海國的軍事政治中心，傳承齊魯文化，致使城內百姓文風鼎盛，而國相府，就坐落在城內最繁華的南大街，南大街是無數門閥貴族雲集的好地方！
此時國相府內的氣氛異常沉悶，身為北海國國相的孔融得到最新消息，黃巾賊以褚飛燕為首，十萬大軍已然逼近，若是平壽城有失，不但孔融的命難保，傳承數百上千年的孔氏一脈，怕是也在劫難逃啊。
「主公，褚飛燕最多十天左右，就可兵臨平壽城下了！」在歷史中本該斷臂退隱的武安國，此時依然活躍在孔融麾下，只見身材高達，雙臂肌肉如盤龍一般的武安國，身穿厚重的鎧甲，對著批閱文書的孔融跪倒在地大喝道。
「安國，形勢這麼嚴峻嗎？沿路關卡都沒有能力阻擋？」孔融抬起頭來，一臉的憔悴，自從張牛角在青州崛起後，孔融以及青州的諸位太守，幾乎沒有一天的好日子，如果再如此下去，孔融真的沒有信心繼續支撐下去。
「是，主公，形勢非常嚴峻，傳言樂安國國相為了避過褚飛燕大軍的鋒芒，甚至直接棄掉了官印逃之夭夭，致使樂安國數萬百姓慘遭褚飛燕屠虐，實為可恨也！！」武安國一臉怒氣沖沖的摸樣說道，在來此之前，武安國已經得到準確的消息，身為樂安國國相，手握上萬郡兵的地方諸侯，居然棄下城池，直接跑路了
「砰！」
「什麼？！！」只見孔融大怒起身，不小心撞翻了身前的桌案，那滿臉痛心的摸樣，絲毫做不了假，樂安國雖然不是孔融的治下，但孔融畢竟是青州本地人，如果得到樂安國淪陷的消息，孔融怎生受得了？
「安國，即刻，即刻派兵前去援救，一定要將百姓救出黃巾賊寇手中啊！！」孔融不顧倒在地上的桌案，大急上前攬住武安國堅實有力的雙臂喝道。
看著孔融眼中那一道淚珠，武安國渾身青筋暴跳，剛想應命，但同時想到，此時平壽城即將要面臨黃巾賊的肆虐，只能無奈的低下頭，咬牙切齒的對著孔融說道：「主公稍安勿躁，此時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平壽城啊，平壽城內有數萬百姓和漢室王公，還要倚靠主公守護，若末將帶兵離去，平壽豈不是成了一座空城？」
「這這這如何是好啊？」孔融頓時傻眼了，雖然說孔融是有名的諸侯之一，但在急切時，也會亂了方寸，畢竟孔融只是一個有權柄普通人，而不是所謂的聖人！
值得一提的是，身為孔子的後人，孔融看重的並不是家國社稷，而是平民百姓，這算是一個另類了，在孔融看來，王公貴族死上幾個沒關係，但百姓受到屠虐，那孔融就無法容忍了。
「對，對了，袁盟主不是已經率兵來援了嗎？此時袁盟主到哪裡了？只要袁盟主及時趕到平壽城下，那褚飛燕麾下的黃巾賊如何是其對手？？」彷彿想到了什麼，孔融突然神色大喜的對著武安國出聲說道。
此時袁紹就是孔融的救命稻草，在孔融看來，袁紹麾下能人異士無數，區區黃巾賊，不過是反掌能解決的罷了。
「主公啊，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袁紹，主公難道不知道袁紹垂涎青州已久了嗎？就算袁紹前來平壽，我平壽也得緊閉關防，不得有絲毫鬆懈啊，萬一給袁紹得到了機會，那將會對我北海，形成無可挽救的覆巢之危啊！」武安國滿臉無奈的對著孔融拱手說道，那言詞之間帶動的擔憂之情，透露的如此明顯。
其實武安國一直都不贊同袁紹率兵進入青州，畢竟此時天下亂像已顯，袁紹想要發展，除了兗州就是青、徐，此時徐州與兩淮曹操的關係非常好，有曹操在，袁紹不可能對徐州動心思，如此一來，袁紹唯一能用兵的對象只有青州了。
「胡說，袁盟主乃天下諸侯之首，怎會覬覦我區區北海之地？再說此次乃是本侯於青州牧韓馥聯名邀請，若是袁紹對北海動了心思，到時候韓馥做出什麼殊死反擊，袁紹也得不償失！」孔融雖然輕叱了一句武安國，但卻沒有什麼責怪，而且話語中也透露出，孔融對袁紹並不是沒有一點戒備！能成為諸侯者，沒有一個是傻子，孔融非常清楚，此次邀請袁紹前來青州，擔了非常大的風險，但孔融又能如何？難不成眼睜睜看著青州遭受黃巾軍的肆虐嗎？孔融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君當以民為天！！
「韓馥？？」只見武安國滿臉不屑的冷笑一聲，對著孔融拱手說道：「難道主公不知道，青州牧韓馥此時日思夜想的扔下青州牧之位嗎？青州比鄰北疆，當初董賊為了討好神王，以朝廷的名義割讓青州全境於神王，此時這道聖旨還放置在神王府中，韓馥算什麼東西？他敢和神王搶青州嗎？」
「嗯？？」孔融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意外，看著武安國，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以武安國這般粗人，怎麼可能明白這麼多？這明顯不合乎常理啊。
「安國啊，這番話是誰教你說的？」瞇了瞇眼睛，孔融的大腦在急速的運轉，將一個個與武安國親近的士子全部翻過去，但實在想不出是誰能有如此高見。
「不成想還是被主公發現了，末將不敢有瞞，這番話乃是魯玉成，魯先生告知末將的。」武安國的表情突然一陣通紅，被人揭穿了，總會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何況還是武安國的主公孔融？
「魯安這小子怎麼回北海了？？」孔融表情一愣，隨即大喜，連忙拉起武安國說道：「快，快帶本侯前去面見魯安，這小子詭計多端，絕對能為本侯解決眼前的麻煩事。」
魯安字玉成，青州北海人氏，孔融的同鄉、同學，與孔融、齊泰、齊康一同被譽為北海四英之一，少好學，有奇謀，在四人中與孔融的私交最好，孔融上任北海太守以來，多次致信魯安，希望魯安能出仕到自己麾下效力，可不知為何，魯安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一年多錢甚至離開了青州，一去就再也沒有了蹤跡，直至現在為止。
平壽城，一家裝飾極為普通的客棧。
今天客棧內的客人不多，在大廳角落處，有一位身著黑袍的男子，臉色淡然的品著茶水，眼神帶點朦朧，好像沒有睡醒，又好像還在睡覺
在黑袍男子身旁，還有一位十六七歲的年輕俊少，這位俊少面容精緻，長發狂放的披在身上，也不做一點修飾，彷彿乞丐一般，這個少年眼神出奇的明亮，彷彿能看透世間一切沉浮。
少年與黑袍男子對視著，沒有絲毫讓步，視野拉進，只聽少年嘴中傳出一陣清脆，帶點狂傲的話語說道：「老師，你為什麼不讓學生前去北疆，以學生的本事，那什麼什麼神王，還不屁顛屁顛的前來迎接，至於落腳在這區區北海，用著粗茶淡飯嗎？」
狂，夠狂，當今天下，居然還有士子能說出這番話語，單憑這份膽量，就能讓人刮目相看了啊，不過好在的是，此時這張桌子周圍沒有什麼其他的客人，否則的話，這位小年輕，免不了被人奚落一番。
「閉嘴！」黑袍男子對著少年輕叱一聲，滿臉的怒意說道：「叫你收好那張臭嘴吧，怎麼就一點都不長記性？神王是什麼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為師之所以帶你前來北海，就是為了訓訓你的傲氣，如果依你這般個性出仕，保不定落下個身敗名裂，不得好死的下場！！」
黑袍男子看上去最多不過三十五六歲，但話語卻十分蒼老，嗯，好像有氣無力的摸樣，其實黑袍男子就是孔融的好友兼同窗魯安，魯安此時前來北海，並不是為了自己出仕，而是為了給自己唯一的徒弟安排一點仕途。
不過這個徒弟，看上去有點不成氣啊，在如此亂世中，用如此狂傲的語氣說話，怎麼可能活得長久，這是魯安教的？但看魯安那老神在在，泰山崩於前面不該死的摸樣，也不像是能教出如此狂傲的弟子的人啊。
「老師，你擔心個什麼勁，這北海雖然和北疆相差了一個字，但卻天差地別，而那孔北海又是老師的好友，有孔北海撐腰，誰敢不長眼找我們麻煩？」少年的表情有點不屑，喝了一口茶水，沒有絲毫文人作風的砸了砸嘴巴，滿臉的痞子氣。
「你啊」魯安無奈了，翻了一個白眼，自顧自的喝起茶水來，此時魯安還在猶豫，該不該把自己的弟子推薦到孔融麾下任事。若這位弟子還是不改習性，魯安感覺還是打消這個念頭的好。
「哈哈玉成賢弟，不成想你居然躲在這種小客棧中，一別數年，不知身體無恙否？」突然，一陣大笑聲從客棧外傳來，只見孔融在武安國和一大票親衛的保護下走入客棧，看到坐在角落邊的魯安，頓時拱著手滿臉笑意的上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