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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腥基石 第一九六章 大決戰(下) 文 / 騎著王八砍鯊魚

    第一九六章大決戰(下)

    兩個門警中的一個走上前去,司機告訴他說,他們回來取一架忘記帶走的發電機。

    「這麼晚了?」門警還算有些激靈的問道。

    可就在門警說話的時候,司機的助手下了車,朝另一個門警走去。

    兩個門警在喜筵上吃得酒足飯飽,都懶得動彈了。

    剎那間,同時發生了幾件事,司機伸手從兩腿之間拔出一支帶銷聲器的手槍,隨即衝著頭一個門警的面部連開三槍;司機助手一把卡住了另一個門警的脖子,拿著一把鋒利的大刀子,「嗖!~」的一下割斷了他的喉嚨,兩人倒地而死。

    隨著一陣輕微的馬達聲,卡車後面的大甲板迅疾下降,伊斯特伍德家族的三十名戰士從上面跳下來。

    他們臉上都戴著蒙面襪,身上穿著黑衣服,手裡拿著無聲手槍,由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漢默率領,往大院裡四處撒開。

    一支特工小隊割斷了電話線,另一小隊散開控制大院。有十五個蒙面人跟隨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和漢默,衝進了餐廳。

    聖奧爾登家五兄弟舉起酒杯,正向湯米敬酒,湯米突然往旁邊一閃。

    什麼話也沒說,闖入者立即開槍,聖奧爾登家五兄弟被一陣彈雨打得體無完膚。

    有一個蒙面人「漢默」俯首盯著他們五個,向每個人發了發慈悲,往下巴上打了一槍。地板上儘是亮晶晶的碎玻璃。

    另一個蒙面人「艾爾弗雷德」遞給湯米一個面具,一條黑褲,一件黑毛線衫。湯米急忙換了裝,把脫掉的衣服扔進另一個蒙面人「菲克西奧」撐著的袋子裡。

    此時湯米依然手無寸鐵,他領著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漢默穿過長廊,來到唐聖奧爾登的臥室,一把推開門。

    唐聖奧爾登終於醒來了,正在吃結婚蛋糕。

    他望了一下這四個人,用手劃了個十字,抓起枕頭摀住了臉,盛蛋糕的碟子滑到了地板上。

    護士在屋角里唸書,漢默像一隻豹子般撲向了她,塞住了她的嘴,然後用一根細尼龍繩將她綁在椅子上。

    艾爾弗雷德走到床前,他輕輕地伸出手,拽掉了捂在唐聖奧爾登頭上的枕頭。

    他遲疑了一下,隨即開了兩槍,頭一槍打在眼睛上,第二槍,他提起那只那只禿腦袋,從下巴底下往上射擊。

    之後他們重新分組,漢默終於給湯米提供了武器,交給他一條銀灰色的長繩子。

    湯米領著他們走出屋去,穿過長廊,然後來到洞房所在的三樓。走廊裡到處都是花朵和水果籃。

    湯米推了推洞房門,門鎖著,漢默摘下一隻手套,取出一把鑿子,他用鑿子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

    特麗莎和傑森四肢伸展地躺在床上,顯然,兩人剛做過愛,經過縱情發洩之後,身上還幾乎濕漉漉的。特麗莎那身透明的晨衣堆在她腰上,帶子都滑落了,露出了雪白的胸脯。她右手抓著傑森的頭髮,左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後者則是一絲不掛,然而一見到這幾個人,便「忽」地一聲坐起來,拉起床單遮住身子。

    他當時什麼都明白了過來,說道:「別在這兒動手,到外面。」說罷,便大方的朝他們走去。

    特麗莎在起初的一剎那,還摸不清是怎麼回事。

    等傑森向門口走去時,她伸手去抓他,卻被他閃了過去。

    傑森在蒙面人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漢默的包圍下,走出門去。直到這時候,特麗莎才反應過來,說道:「湯米,湯米!請別這樣。」

    只是在那三個人轉臉望著她時,她才意識到他們是她的哥哥。

    「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漢默,別這樣。你們別這樣!」特麗莎喊道。

    對於湯米來說,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時刻。要是特麗莎洩露出去,伊斯特伍德家族就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他有義務殺了她。

    唐沒有對此做出特別的指示,她怎麼知道是他們呢?

    湯米打定了主意,他順手關上了門,跟傑森和特麗莎的三個哥哥來到走廊裡。

    在這一點上,唐作過明確的指示——必須將傑森聖奧爾登勒死,不可在他身上留下令他的親人痛哭流涕的刺傷,這也許是仁慈的標誌吧。在祭祀親人歸天時,不可讓他流血,這也許是承襲了某一種傳統。

    猛然間,傑森聖奧爾登放開了床單,伸出雙手扯掉了湯米瞼上的面具。艾爾弗雷德立刻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臂,湯米抓住了另一隻。漢默趴在地板上,抓住了傑森的兩條腿。

    這時,湯米拿繩子套住了傑森的脖子,硬把他拽倒在地板上,後者呲牙咧嘴地笑了,他兩眼直瞪瞪地盯著湯米的面孔,就好似女巫在下一個惡毒的詛咒。

    湯米拉緊繩子,菲克西奧也跟著用力拉,幾個人全都趴在走廊的地板上,那條白床單像裹屍布似地裹住了傑森聖奧爾登的身子,而洞房裡,特麗莎發出了可怕的尖叫聲。

    唐講完了話,他又點燃一支方頭雪茄煙,一面呷著葡萄酒。

    一直立在唐身後的艾爾弗雷德,說道:「這事全是湯米策劃的,我們不留蹤跡地跑掉了,聖奧爾登家族被徹底殲滅,順利極了。」

    漢默說道:「這就解決了一切問題,從此以後,我們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唐歎了口氣,說道:「是我做的決定,那是個錯誤的決定。不過我們怎麼知道特麗莎會發瘋呢?我們當時處於危急時刻,那是我們進行強有力打擊的唯一時機。你必須記住,當時我還不到六十歲,我太看重自己的權勢和才智了。我當時就想到,這對我女兒無疑是一場悲劇,但是寡婦不會悲傷的;他們殺害了我兒子謝爾德。管他女兒不女兒的,我怎麼能善罷甘休呢?

    「不過我學乖了!你跟蠢人是不能公平合理解決問題的。我應該從一開始就把他們殲滅掉。搶在兩個情人相見之前。那樣我就能保住我的兒子和女兒!」

    「所以,你瞧,塞耶是傑森塞耶聖奧爾登的兒子。而你法蘭奧斯幾乎是只比塞耶大幾個月,跟艾爾弗雷德的兒子一樣大。這許多年來,我一直想彌補塞耶喪父的損失。我試圖幫助我女兒從悲哀中解脫出來。塞耶是作為伊斯特伍德家族的一員而被撫養大的,他將和我的兒子一起,作我的財產繼承人。」

    法蘭奧斯試圖搞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厭惡伊斯特伍德家族及其生活在其間的世界,以至於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他想到他的父親湯米,他扮演了撒旦的角色,引誘聖奧爾登家族走向毀滅。這樣一個人怎麼能做他父親呢?

    接著,他想到唐的女兒特麗莎,這些年來真是心如刀割,肝腸寸斷,因為她知道,是她父親和她幾個哥哥殺害了她丈夫,是她自己的家人出賣了她。法蘭奧斯甚至帶著幾分憐憫想到塞耶,現在已經證實了他的罪孽。接著,他又對唐感到疑惑不解。他肯定不相信湯米被行兇搶劫犯打死的說法。他看起來為什麼又像是接受了這一說法呢,他這個人可是從來不相信巧合的。這裡面有什麼寓意呢?

    法蘭奧斯始終摸不透艾爾弗雷德,他相信是搶劫兇殺嗎?顯然,菲克西奧和漢默是相信的。可是現在他明白他父親和唐及其三個兒子之間的特殊聯繫了。他們曾一道作戰,殘殺了聖奧爾登一家人。而他父親卻留下了特麗莎伊斯特伍德。

    法蘭奧斯說道:「特麗莎從沒洩露出去吧?」

    唐以譏諷的口吻說道:「沒有!她表現得甚至比這還好。她發瘋了,我把她送到洛克鎮,然後又把她接回來,恰好趕上讓塞耶出生在這裡。誰曉得,說不定哪一天他會當上美國總統。我對這小傢伙抱有希望,但是聖奧爾登家族和伊斯特伍德家族的血統融匯在一起,真叫他忍受不了。」

    唐看了看法蘭奧斯,繼續說道:「你知道那最可怕的事情嗎?你父親湯米犯了一個錯誤。他絕對不該留下特麗莎,儘管我為此而喜愛他。」他歎了口氣,隨即呷了一口葡萄酒,仔細打量著法蘭奧斯的面孔,說道:「你要知道,世界就是現在的世界。你就是現在的你。」

    在回拉斯維加斯的飛機上,法蘭奧斯在琢磨這個謎。

    唐為什麼終於向他敘說了與聖奧爾登家族的戰爭?難道是為了防止他去見特麗莎,從她那裡聽到另一種說法?還是想要告誡他,叫他不要替他父親報仇,因為塞耶牽扯在其中?

    唐真是神秘莫測,不過,有一件事法蘭奧斯是確信無疑的——如果是塞耶殺害了他父親,那塞耶一定也要殺死自己,法蘭奧斯能夠看出來,唐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對此也確信不疑。

    塞耶伊斯特伍德用不著聽別人講述這場戰爭,從他兩歲的時候起,他母親特麗莎每逢發病的時候,每逢感受到失去丈夫的鍾愛悲痛時,每逢讓湯米和他的幾個哥哥搞得驚嚇不已時,就悄悄向塞耶的小耳朵灌輸這件事。

    特麗莎只有在發病最厲害的時候,才指責父親唐伊斯特伍德下令殺害了她丈夫。唐總是否認下過這個命令,也否認他的兒子和湯米完成了這場大屠殺。但是,等女兒指責了他兩次之後,他就送她去醫院住了一個月。自那以後,特麗莎只是大叫大嚷,胡言亂語,再也不明言直語地指控唐了。

    然而,塞耶總是記得母親講的悄悄話。

    他小時候愛他外公,相信他是無罪的,但是,他要暗算他的三個舅舅,儘管他們總是很疼愛他。他特別夢想著要報復湯米,雖說這都是幻想,可是為了母親,他還是要去想。

    特麗莎在正常的時候,就懷著一片深情,照料唐伊斯特伍德。對於三個兄弟,她也表現了手足之情。

    她對湯米則比較疏遠,因為那時候她長著一副溫柔的面孔,表示惡意時很難讓人信以為真,她的臉型,嘴型以及那雙柔和水靈的灰色眼睛,都宣示她的恨是假的。

    她對自己的孩子塞耶表現了她極其寵愛,而她對別人已不再懷有這樣的感情,正是出於這種疼愛,她給兒子送了大量的禮物,她父親和幾個兄弟也給塞耶送禮物,但動機就不那麼純了,是疼愛和愧疚攪混在一起。

    特麗莎正常的時候,從不向塞耶講述這件事,但是,她一發起病來,就要口出惡言,罵罵咧咧,就連她那張臉也變得既醜陋又怒氣沖沖。塞耶總是感到困惑不解,他長到七歲的時候,心裡萌生了疑問。

    「你怎麼知道是湯米和舅舅們幹的?」塞耶問他的母親說道。

    「咯咯咯咯咯」!特麗莎樂得格格直笑,就像是神話書裡的巫婆一般。

    特麗莎告訴他說道:「他們自以為很聰明,策劃什麼事都要戴上面具,穿上特殊的衣服,戴上特殊的帽子。你想知道他們忘掉什麼了嗎?湯米仍然穿著他跳舞的鞋子,漆皮,黑白相間的格子。你幾個舅舅總是以一種特別的方式湊到一起。艾爾弗雷德總是在前面,菲克西奧稍微靠後一點,漢默總是待在右邊。還有他們瞅著湯米的那副樣子,看看他是否下令殺死我。因為我認出了他們。他們遲疑不決,簡直是在退縮。不過,他們本來是想殺死我的,本來是想的。我的親兄弟呀。」說完這話,她總會突然放聲大哭,把塞耶嚇得不輕。

    那時的塞耶,即使是個七歲的孩子,也會盡量安慰自己的母親。

    塞耶說道:「漢默舅舅是決不會傷害你的!要是他們傷害了你,外公會把他們全宰了。」

    他拿不準艾爾弗雷德舅舅,甚至拿不準菲克舅舅,但是在他那童稚的心裡,永遠不能寬恕湯米。

    塞耶長到十歲的時候,學會了提防母親發病,所以,一見母親示意叫他過去,要再次對他講述聖奧爾登家族的事情,便會急忙把她領進房裡,這裡比較保險,外公和舅舅們都聽不見。

    塞耶快成年的時候,人變得非常機靈,伊斯特伍德家族的一切偽裝根本愚弄不了他。

    他生性詼諧而刻薄,故意向外公和舅舅們顯示他瞭解真相,他可以感到舅舅們並不那麼喜歡他。

    根據唐的旨意,塞耶將要加入合法社會,也許會繼承艾爾弗雷德的職位,學習複雜的財務,但他卻顯得毫無興趣。

    他甚至向舅舅們打趣說:「他對家族中女人味的事情不感興趣。」

    艾爾弗雷德帶著冷漠的神情聽著這話,一時間,十六歲的塞耶也竟然害怕了。

    他還記得當時艾爾弗雷德舅舅說的話:「好的,你不會的。」語氣淒愴,也有幾分氣憤。

    塞耶從中學四年級退學以後,就被打發到洛克鎮托尼的建築公司幹活。塞耶是個勤勞的人,在建築工地上干苦活累活,練就了一身發達的肌肉。菲克西奧將他和洛克鎮的戰士們編在一起,等他長到一定的年齡,唐就決定讓他在菲克西奧手下做個戰士。

    唐是聽了艾爾弗雷德對塞耶的品行,及其所幹的幾件事作了報告之後,才作出這一決定的。

    有一個漂亮的中學同班同學指控他姦污了自己,另有一個同學,一個跟他同歲的男孩,指控他用一把小刀襲擊自己。

    塞耶央求幾個舅舅不要讓外公知道,幾個舅舅答應了,不過他們當然還是立即向唐作了報告。這些指控都是拿出大筆的錢私下了結的,塞耶沒有受到起訴。

    就在他十幾歲的時候,他對法蘭奧斯米特尼克越來越嫉妒。法蘭奧斯長成一個身材高大、異常英俊的青年,既明白事理,又禮貌周到。伊斯特伍德家族的女人全都喜歡他,愛慕他。他那些表姐妹喜歡跟他賣弄風情,但卻從不跟唐的外孫做這種事。

    在這些年輕姑娘看來,塞耶戴著西部牛仔時期的帽子,穿著不過膝蓋的短褲,矮矮的個子,渾身都是一大塊一大塊的肌肉,為人既詼諧又狡黠,真是讓人覺得可怕。

    塞耶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察覺這一切。

    塞耶被帶到內華達山脈的獵屋時,他更喜歡誘捕,而不是射獵。伊斯特伍德家本是個十分融洽的家族,當他自然而然地愛上一個表妹時,他求起愛來可真是百無禁忌。

    他跟洛克鎮,伊斯特伍德家族下屬戰士家的女兒們,也太放浪些。艾爾弗雷德作為一個有責任教育他、懲罰他的長輩,後來把他委託給紐約市一家高級妓院的老闆,才使他平息下來。

    但是,塞耶好奇心太強,又聰明又狡黠,因此,在伊斯特伍德家族他這一代人裡,只有他真正瞭解家族的底細。於是,家族最終決定,讓塞耶接受行動訓練。

    隨著時間的推移,塞耶竟然與家族的裂痕越來越大。

    唐還一如既往地喜歡他,並且向他表明他是家族的財產繼承人,但是不再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他,不再向他透露他的見解,他那秘密的智慧的結晶,唐也不支持塞耶的戰略建議和戰略思想。

    他舅舅艾爾弗雷德、菲克西奧、漢默對他不像小時候那樣疼愛了。的確,漢默似乎待他還比較好,畢竟他是接受漢默訓練的。

    塞耶機靈地想到,也許是他的過錯,因為他洩露了他瞭解聖奧爾登家族和他父親慘遭屠殺的情況。他甚至向漢默問起了傑森聖奧爾登。不過他的舅舅告訴他說,他們都很尊敬他的父親,對於他的死感到很傷心。

    雖然誰也從沒公開說過,當事人也從沒承認過,但是唐伊斯特伍德及其兒子心裡明白,塞耶瞭解事實真相,特麗莎發病時洩露了秘密。他們想要作出補償,把塞耶當小王子對待。

    但是,構成塞耶性格的最主要內容,是他對他母親的愛憐。

    母親一發起病來,就激起了塞耶對湯米米特尼克的仇恨;可母親卻為她父兄開脫了罪責。

    這種種情況幫助唐伊斯特伍德作出了最後的決定,因為唐就像能輕易看懂日曆牌一樣,也能輕易看透他外孫的心思。

    唐斷定,塞耶決不能加入他們家族向上流社會的最終計劃。他身上流著聖奧爾登家族的血液,也淌著伊斯特伍德家族的血液,這是一個過於凶殘的混合血液,唐總是個公正的人。

    實踐證明,塞耶是個出色的戰士,雖然也是個駕馭不住的戰士。

    他太自行其是,完全無視家族的規矩,有時候根本不服從特定的命令。

    他的慘無人道有時是有益的,特別是哪個昏了頭的頭目或不守紀律的戰士越過家規,需要打發到不那麼複雜的來世的時候。除了唐本人以外,塞耶不受任何人的管束,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唐不肯親自責罰他。

    塞耶為他母親的未來擔憂,她的未來取決於唐,由於她發作得更頻繁了,塞耶看得出來,唐越發不耐煩了。特別是在特麗莎揚長而去的時候,她要用腳劃個圓圈,然後往圈中央吐口唾沫,一面尖聲叫嚷決不再進這個家。

    每逢這時,唐就要再把她送到醫院住幾天。

    因此,她一發起病來,塞耶就要好言相勸,使她恢復溫柔、慈愛的天性。但他總是擔心,最終自己會保護不了她,除非他變得像唐一樣有勢力。

    在世界上,幾乎沒有任何能令塞耶感到害怕的人,就連美國總統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一條家狗而已。

    不過塞耶唯一畏懼的人,也是打心裡尊敬的,就是老唐!

    他小時候跟在外公身邊時,就產生了這種畏懼。這種畏懼還來自他的這樣一個認識——那幾個兒子對唐伊斯特伍德不僅熱愛,而且同樣害怕。這真讓塞耶感到驚異。唐都八十多歲了,已經老邁無力了,很少離開大宅,身體已經萎縮。為什麼還要怕他呢?

    誠然,他能吃能喝,儀表堂堂,時光給他身體帶來的唯一損傷,是使他的牙齒老化,他只能吃些麵食、磨碎的乾酪、燉煮的蔬菜,以及喝湯。肉則要放在蕃茄醬裡燉爛。

    可是,老唐已活不了多久了,這就要移交權力。

    要是湯米當上艾爾弗雷德的得力助手,那可怎麼辦?要是湯米憑借武力篡權可怎麼辦?假若真出現這種局面,法蘭奧斯只要靠他在華廈股份中獲得的大量財富,便可青雲直上了。

    因此塞耶確信,他是有實實在在的理由的,並非因為他恨湯米,恨他膽敢當著家族的面批評他。

    塞耶早就與洛奇進行了初次接觸,當時艾爾弗雷德決定,應該給塞耶一點權力,指定他替家族向洛奇支付薪水。

    當然,也對塞耶採取了一些保護措施,以防洛奇叛變。

    雙方簽訂了契約,寫明洛奇擔任家族掌握的一個保安公司的顧問。

    契約明確說明彼此坦誠相見,並向洛奇支付現金,但是,在保安公司的納稅檔案中,這筆錢將寫入開支報表,洛奇以化名身份作收款人。

    塞耶向洛奇支付了幾年薪水之後,與他建立了比較密切的關係。他沒有被洛奇的名聲所嚇倒,而把他視為一個處在人生當口的人,就想為晚年積攢一大筆錢。

    洛奇什麼事都要插手,他保護毒品販子,拿伊斯特伍德家族的錢保護賭博,甚至玩弄強制手段,逼迫某些實力雄厚的零售商支付額外的保護費。

    塞耶使出了渾身的解數,要給洛奇留下個良好的印象。他那狡黠而刻薄的幽默感,以及他對公認的道德準則的藐視,都很投合洛奇的心意。

    洛奇講起他與黑人作鬥爭的辛酸故事,說黑人正在摧毀西方文明,塞耶的反應尤其令人滿意。

    塞耶本人並沒有種族偏見,黑人與他的生活毫無干係,若是真有什麼干係,就會被無情地清除掉。

    塞耶和洛奇有一個共同的強烈**,主要不是受***驅使,而是為了顯示『淫』威——塞耶去內華達的時候,兩人便開始湊到一起。他們一道吃飯,一道逛夜總會。塞耶始終不敢把他帶到拉斯維加斯和華廈大酒店,這對他沒有什麼好處。

    塞耶喜歡告訴洛奇,他起初如何卑躬屈膝地拚命追求女人,而女人如何仗著美貌而飛揚跋扈,後來他又如何喜歡這種飛揚跋扈,只要他略施點詭計,就能讓她們擺脫不了勉強委身於他的命運。洛奇有點藐視塞耶的詭計,他會告訴他,他如何憑借自己出眾的陽剛之氣,從一開始就把女人制服,然後再侮辱她。

    他們兩個都聲稱,要是哪個女人對他們的求愛無動於衷,他們決不會強迫她***。他們一起在洛杉磯夜總會勾引女人時,還要經常交換意見,嘲笑那些自負的女人,她們自以為可以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然後拒絕幹那最後一件事。有時候,女方要發出極其強烈的抗議,洛奇便會亮出他的盾形徽章,告訴這些女人說,他要以賣『淫』為名把她們抓起來。由於她們許多人都是些柔弱的妓女,這一招果然奏效。

    在塞耶的精心安排下,他們在親密無間的氣氛中度過一個個夜晚。洛奇不講「黑鬼」的故事時,就試圖描繪各類妓女的特徵。

    首先是不折不扣的妓女,她們伸出一隻手要錢,用另一隻手抓住你的***。接下來是柔弱的妓女,她們讓你吸引住了,跟你友好地***,在你早晨要離開的時候,向你要張支票付房租。

    接著是另一種柔弱的妓女,她們愛你,也愛別人,而且建立了一種長期的關係,每個節日都要贈送珠寶禮物,包括五一勞動節。然後是獨立的坐辦公室拿薪水的秘書、客機女服務員、高檔商店售貨員,她們在吃過一頓昂貴的晚餐之後,請你到她們的房裡喝咖啡,然後甚至連***都不給你來一下,就把你光著屁股攆出去,讓你在大街上挨凍。這是她們最愛耍弄的花招。

    一天夜晚,他們在洛杉磯的餐館吃過晚飯之後,塞耶建議沿著人行道散散步。他們坐在一條長椅上,觀看行人來來往往,漂亮的年輕姑娘腳蹬滾輪溜冰鞋,各種膚色的男妓跟在後面追趕,一面寶貝心肝地呼喊。柔弱的妓女在出售t恤衫,上面裝飾著兩人看不懂的格言。一家家人帶著照相機,而映襯他們的則是黑沉沉的天空,沙灘上有一隊隊的男女躺在毯子底下。

    「我有合理的根據把這裡的每個人都關起來。真是個亂糟糟的動物園。」洛奇笑著說道。

    「甚至包括那些腳蹬旱冰鞋的漂亮小妞?」塞耶問道。

    「她們的***是個危險的武器,我真想把她們抓起來。」洛奇說道。

    「這裡沒有多少黑傢伙。」塞耶說道。

    洛奇伸開手腳躺在沙灘上,他說這話時,還頗像那麼回事似地模仿南方口音,說道:「我看我對我的黑人兄弟也太狠了,正如自由主義者常說的,這完全因為他們以前是做奴隸的。」

    洛奇叉起手來搭在腦袋後面,上衣往後一扯,露出了手槍皮套,想要嚇跑愣頭愣腦的流氓。可誰也沒有理會他,他一邁步走上人行道,人家就看出他是個警察。

    「我敢打賭,五個白人能幹一百個黑鬼的活。」洛奇說道。

    塞耶一聽樂了,這人不是說笑話吧?不過這沒關係,他表達的是種情緒,不是理性的看法,他的話表達了他的基本觀點。

    他們過得很愉快。這是個宜人的夜晚,他們觀察的世界給他們一種舒適的安全感。這些人從不對他們構成威脅。

    這時,塞耶說道:「我要向你提一個十分重要的建議。你是先要報償,還是先要冒險?」

    洛西衝他笑笑,說道:「總是先要報償的。」

    塞耶說道:「預付二十萬元現金。一年以後,讓你擔任華廈大酒店的保安主任。薪水是你現在所得的五倍。費用帳戶,大型轎車,包吃包住,還盡情滿足你的***。你要對酒店的歌舞女郎做全面的背景調查。加上你現在所得的紅利。而且你不用承擔主要射手的風險。」

    洛奇說道:「聽起來倒不錯,但是,總要打死什麼人吧。這就有風險了,是吧?」

    「風險由我承擔,我來開槍。」塞耶說道。

    「為什麼不讓我來呢?我有警徽,開槍是合法的。」洛奇說道。

    「因為你事後活不過半年。」塞耶直接說道。

    「那我做什麼?拿羽毛搔你的屁股?」洛奇說道。

    塞耶說明了整個行動,洛奇吹起口哨來,表示他很讚賞這個大膽而巧妙的主意。

    「為什麼要幹掉湯米米特尼克?」洛奇問道。

    「因為他要叛變。」塞耶說道。

    洛奇仍然顯得有些遲疑,這將是他第一次犯殘殺罪,但他還是決定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你記得馬克雷斯『自殺』那件事嗎?那是法蘭奧斯干的,不是親自動手,而是讓一個名叫利亞的傢伙出面。」塞耶說道。

    「他長得什麼樣?」洛西問道。

    塞耶把利亞描繪了一番,洛奇意識到,他那次在酒店大廳攔住馬克雷斯的時候,就是這個人跟著他。洛奇露出明瞭的笑容,說道:「我在哪裡能找到利亞這傢伙?」

    塞耶思量了半晌,他這樣做破壞了家族唯一一條真正神聖的法規,唐的法規。

    不過,這可以除掉法蘭奧斯,而等湯米一死,法蘭奧斯就會是個很可怕的人。

    「我決不會告訴任何人我是從哪裡聽說的。」洛奇說道。

    塞耶又思考了一下,接著說道:「利亞住在內華達山脈一帶我家的一座獵屋裡。不過,在我們沒幹掉湯米之前,不要採取任何行動。」

    「當然,我馬上就能得到二十萬元的預付款,是嗎?」洛奇說道。

    「是的。」塞耶說道。

    「聽起來不錯!有一個問題。如果伊斯特伍德家族來追究我,我就把你拋出去。」洛奇說道。

    「不要擔心,我要是聽到這樣的事,就先殺了你。好了,我們得訂出詳細的計劃。」塞耶說道。

    事情完全像他們計劃的那樣。

    當塞耶朝湯米米特尼克身上連擊六發子彈,當湯米低聲沉吟,罵了他一聲「狗雜種」時,塞耶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狂喜。

    利亞第一次故意違背了他的老闆法蘭奧斯米特尼克的命令,但這是不可避免的。

    洛奇偵探又去了一趟獵屋,並且又問起了馬克雷斯的死。

    利亞就說自己根本不認識馬克雷斯,那一次他只是碰巧待在酒店大廳裡。洛奇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輕輕給了他個耳光,說道:「好吧,你這個小孬種,我不久就要宰了你。」

    在利亞的心目中,自己宣判了洛奇的死刑,不管出了別的什麼事,只要他知道自己未來凶多吉少,那他一定要讓洛奇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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