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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似錦流年 第十一章 終章 文 / 飛櫻

    第十一章終章

    遊玩數月回到天界,雲荷連著睡了五天六夜,中間也不吃不喝。霄焰知道她累了,倒也不擔憂,隨她去。

    果然睡足夠了,她神清氣爽地起床,天音宮裡一個人也沒有,她便獨自出了門,想起很久未去的寒天鏡,便御劍前往。

    還未及地,已經寒氣襲來。雲荷望著眼前漆黑無邊的水面,想起許多許多往事。第一次與霄焰的見面,第一次與水麒麟的邂逅……許多故事,都是在這裡發生的呢。

    她用霄焰教她的銀光罩潛入水底探望水麒麟。在很深很深的底下,它蜷縮著,身上放出淡淡藍光;雲荷伸手摸了摸它,它渾然未覺,救她已經耗用它大半生的體能,要再醒來,只怕沒有千年也要大幾百年。

    雲荷有時想,她畢竟還是幸運的。有滄海的指引,有水麒麟此神獸信賴相助,有蜜梅這個知心閨蜜,再有疼寵她如寶的霄焰。

    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回到水面上,她頓了頓,又去從前愛去的花園。花園已經大變模樣,花兒精靈,都是她所不認得的了。

    原來都在坐著聊天,突然見有人來,全都縮回了花朵裡,吵吵嚷嚷頓時成了無邊的安靜。

    雲荷環視一圈,也沒見著熟悉的身影。彎腰穿過紫籐蘿花架,驀然想起秦清。

    他曾經穿過這裡,對她微笑。她望著他曾經站過的地方,怔怔地出了會子神。

    也許時間過得太久遠,她想起他來已經不覺得痛。只有一種很淡很淡的,惋惜。

    突然傳來一陣樹枝被踩斷的斷裂聲。雲荷隨聲看去,一襲白衣而立,正彎腰在草地裡撿什麼東西。

    雲荷興奮邁開腳步:「滄海。」前方的人抬起頭,黑眸裡閃過訝異。「你怎麼會在這裡?」「許久沒來,過來走走。」雲荷的目光轉向他手中的草藥,「是什麼?」「捉到一隻鳥,它只吃朱碧果。我過來撿一些。」「抓到鳥啊!」雲荷興奮起來,「我也瞧瞧行麼?」「嗯,只是還要再採一些果子。」「我來幫忙。」二人速度極快,半晌便裝了半兜青綠參半的朱碧果。滄海說:「走吧。」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說:「如今你是天後,與我當要保持距離才是。」雲荷怔了怔,一股難受油然而升。「我先是雲荷,次才是什麼天後……」滄海的唇角浮起絲兒笑意,說道:「希望霄焰別誤會才好。走吧。」雲荷雖然跟著他去無極閣,也見到了那只長相奇怪的鳥,但心中多少有些怪異的感受。

    她與滄海的關係,本就是隱隱晦晦的,如今似乎完全不能與他融入到一起,也許是她沉睡了太久,也許是因為她嫁與了霄焰,與他在一起時,那種感覺怎麼也不對。

    滄海對她也比從前淡了。

    她自然明白,她嫁了霄焰,滄海為何還要待她從前那樣好呢?自己也不能霸道不是嗎,但是心裡仍然有一絲失落,彷彿一個最疼愛她的兄長,最後忽然成了陌生人。

    她知道,她與滄海,以後會漸漸漸漸地,越來越疏遠。

    滄海拿著朱碧果,嗓子淡淡的:「和霄焰此去玩耍,可開心快樂?」「挺好的。」「總比我從前帶你去修羅界好吧?」滄海微笑,「說不定心中抱怨著我呢?」「在修羅界時多少有些抱怨的。但如今想來,那也是種歷練。你總是為我好的。」滄海點了點頭,不言語。

    不消太陽落山,霄焰已經尋來,還未走近便和她說:「我就知道你在這裡。」雲荷奇異:「你怎麼知道呢?」「你除了這裡,還能去哪兒?」「不能回蓮花池嗎?」他看向滄海,二人點了點頭打招呼。雲荷回頭和滄海告別:「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滄海將他們二人送出無極閣。一直到走遠了,霄焰才笑問:「怎麼不用我催,自己就要回來了?平時在無極閣,賴著也不走。」雲荷心裡有一絲小失落,只是衝他笑笑,把頭倚在他的肩膀。有許多事是不能長久的,男女之間的友情亦然……或者說,她與滄海之間的情誼根本也不算是友情。

    不管怎麼說,她知道從前那種似師似友,或有些曖昧的關係,總要走到終點的。

    滄海也許會有新的人生,也許他仍然繼續寡淡地沒有情、欲地生活下去。但這一切,終究會與她無關的。

    他們才回天音宮,便有幾位神官等著霄焰,霄焰只好與雲荷道:「你先回屋,或是到花園走走,等我用膳。」雲荷乖順地點了點頭。

    回到屋子裡也無處可做,她就在花園裡隨意走動。天音宮不大,花園自然也是嬌小的,但每一株植物都是精心修剪過的,有兩排修成蘑菇形狀的矮樹十分可愛,紅紅綠綠的花朵嵌長於其間,很是漂亮。

    伸手才要摸,後面忽然有聲音傳來:「別摸。」雲荷別過頭,見洛仲笑吟吟走過來,「那花兒極易使人生紅疹,你還是別摸為妙。」「哦。」她迅速收回手藏於身後,看他道,「你也是來找霄焰的?」「是。他在書房吧?那幾個神官煩人,話最多,我最不喜歡見他們,等他們走了我再去找霄焰吧。」他仔細看看雲荷,點了點頭,「比大婚那時要圓潤一些,臉色也好看許多。」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能不圓潤麼?

    洛仲又說:「你現在……是靜蓮還是雲荷?」「這是怎麼說?」她疑惑地問。

    「你把自己當靜蓮呢,還是當雲荷?」「自然是雲荷嘛。」她笑笑,「靜蓮的記憶我雖有,但並不將它完全當成我的經歷。」「如此甚好。你比她要幸福地多。」雲荷頷首輕笑。過了會兒,她說:「你曾經是不是與花神相好過?」洛仲臉上有尷尬神色,隨即自戀地撫摩臉:「似我如此英俊高雅,縱使有一干愛慕之眾,也屬正常。」「……」雖然屬實,但也不帶這麼自誇的呀。

    「你不信了吧?甚至從前你那個好朋友,都對我糾纏不放,害我幾度不敢再與花神靠近。」「好朋友?」雲荷蹙起了眉,「你說的不會是蜜梅吧?」「當然不是,是靜蓮的好朋友,白櫻。」「哦。」若他不提,這個人她還真是輕易想不起來。「她怎樣糾纏過你?」「自然是要與我相好,我不願意。」洛仲道,「這小妖兒挺有心機,初次見面我就知道。後來你為何與她交惡了?」「交惡?沒有吧……」她搖搖頭,「我不記得呢。」「怎麼沒有?原來你自己都不曉得怎樣被人算計過呢。」洛仲微笑歎氣,「罷了罷了,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可說。」雲荷見他不打算說下去,未名有些急了,「既然說了,何苦只說一半吊著人家胃口?她怎麼算計了我?」「天後如何知道靜蓮下凡去做了什麼?如何知道她藏了繁星?還不都是因為有人洩了你的行蹤麼,蓮花池為什麼成了如今的冰天雪地,大部分原因,也還是因為她。」雲荷怔怔地聽著。

    原來,還有這一出。

    那些的後來,因為靜蓮只剩一縷魂,重頭活過,所以並不知曉。如今聽說,像是聽人家的故事般,沒有觸動,也沒有怨憤,只是感覺靜蓮命苦。自己雖源自於她,但總是比她要幸福多了。

    「後來呢?」她幽幽問。

    「花神知道白櫻心細狡猾且狹窄,最後尋了個錯處把她處置了。如今不知道在哪一道裡自在,反正天界是回不來的反正她的生活,再與我們無關了。」雲荷點了點頭。

    二人逛了會兒,看到綠芽從遠處走過來,手中執著披風,見了她就將披風罩她肩上:「起風了,殿下讓我來看看您呢。咱們可回去?」「霄焰忙好了?」「是。」雲荷笑望洛仲:「你快去找他罷。有話說快些。」「不會佔用你夫君太長時間,放心放心。」洛仲一笑離去。

    果然洛仲只和霄焰說了幾句話就走了。霄焰和雲荷用過晚膳,便說:「我們到蓮花池轉轉?一段時間不去,倒有些兒想念。」雲荷笑道:「我沒想,你倒想起來了?奇事。」霄焰攬著她的肩前往。

    月色裹著的蓮花池,依舊清冷如昔。或者說,比雲荷離開這裡之前,更為蕭條和沒有生機了,但它仍然是一片傲土,繁華散去的寂寥。

    雲荷摟住霄焰的腰,把頭靠進他的胸膛,「我有些感激你。」「不是該怨我麼?」她緩緩搖頭,「有感情的生活,比從前無慾無求要精彩地多。至少體會過了幸福和快樂。」霄焰將她摟得更緊一些。「不敢說永遠讓你快樂,但我會盡我所能。」雲荷微笑,心中,湧滿了感動。相擁的影子,在月光照灑下也仍然難捨難分,親密無間。

    漫長的夜,還在繼續著。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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