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物換星移 第四章 失蹤(4) 文 / 飛櫻
第四章失蹤(4)
回到久違的蓮花池,感覺真美妙。她坐到池邊,雙足放入水中,冰涼的水令她精神震奮。
在修羅道走了兩個半月,對於從未遠足的她來說,簡直是個磨難。細嫩的雙足磨出水泡,舊水泡未去,新水泡又來,這雙腳早已不如當時白皙無瑕。
「蜜梅去哪裡了啊。」她自言自語。
手足在水裡打著水花,她輕快哼著歌曲。由於遮著紗布,使得聽覺格外敏銳。有人踏足蓮花池,她第一時間就聽到了。
「誰?」
「雲荷?」
語調帶著一點不確定性。
雲荷卻聽出是誰的聲音了,莞爾一笑:「秦逸?你怎麼來了呀。」
「眼睛怎麼了?」他大步朝她走來。白皙的臉上遮著一道白色紗布,觸目驚心。
雲荷笑著摸摸眼睛,「沒聽滄海的話,迫不及待地看了天空,眼睛灼傷了。過幾天就能好。」
「哦。」他這才鬆了口氣。
一段時日不見,她彷彿比先時更白皙了,皮膚近乎透明;很少綰束的頭髮綰了兩個小髻,看起來小丫頭般空靈可愛。
她看不見,他便放肆地望著她。
「怎麼了?」一下子安靜下來,雲荷有些兒不適應,問道。
「沒有。」秦逸坐到她身邊,「隨滄海大人去了哪裡?」
「修羅道。」雲荷道,「真不明白這樣的遊歷有什麼意思,漫無天日的黑暗,永遠走不完的路。你說,神仙這樣遊歷真的能起作用麼?」
「見識多了,修練心靈吧。」秦逸道,「看來你對這次的遊歷相當不滿呢。」
「那可不是麼,從未出過天界的我,還以為要去多美妙,多仙境的地方,卻原來跑到了一個莫名奇妙之處,你說我這一路走來,能不心碎神傷?」
秦逸笑道,「但你去遊歷一番,回來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
「談吐,精神。」秦逸笑道,「你自己也許感覺不出來,但確實不同了。」
雲荷以手繞著頭髮,「滄海要帶我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一直是為我好的……」
感覺秦逸又安靜了。他的氣息就在耳邊,她幾乎能猜到他望著遠處時的神情。
「你可還好?」她問。
「一成不變。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秦逸說,「倒是你不在,蜜梅想你想得緊。成天念叨念叨著說你沒義氣。」
雲荷撲嗤一聲笑出來,「哪能怪我呀,我連自己也處於水深火熱呢。」
「滄海大人一去沒有一載半年不回來,此次倒是破例了,」秦逸道,「是因為你麼?」
雲荷道:「他說是因為天界有些事。」
「哦。」
他們正聊著天,忽然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啊」
雲荷回過頭,雖然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有股衝勁朝她撲來,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起身,那股力量直直地撲到了水裡,接著發出「撲通」一聲。
雲荷一臉愕然,「秦逸,怎麼了?」
「是蜜梅。」秦逸哭笑不得。
「臭雲荷,你閃什麼閃啊,害我掉水裡!」蜜梅大叫。
雲荷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知道是你呀。誰叫你撲得那麼猛?」
「我只是擔心啊,你眼睛怎麼了?還有,你怎麼回來了?」
秦逸說:「你要不要先上來?」
蜜梅彷彿此時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水中,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整到了蓮花池中。
秦逸迅速掠過水面將她提起,一身濕漉漉的蜜梅被拋在地上,揩了揩一頭一臉的水,撲到雲荷面前,「你眼睛究竟怎麼了?瞎了?」
「不是啦,」雲荷只得又解釋一遍。
「活該,誰叫你那麼急躁。」蜜梅止不住興奮,抱了抱雲荷,「你可算回來了,你不在,我自己住可就要寂寞死了。到晚上,一點風吹草動我都害怕。」她捉著雲荷,「有給我帶禮物嗎?」
「……」雲荷歎息,「修羅道那樣的地方,你能指望有什麼好東西?」
「哎?」蜜梅叫道,「居然不是去凡間啊?人家遊歷不都去凡間嘛!去修羅道算是怎麼回事啊?」
「所以你知道我水深火熱了兩個月了,現在回到蓮花池,真是令人興奮,哈哈。」雲荷伸了個懶腰,「我得去好好歇歇,以慰藉嚴重疲倦的身軀。」
她徑直往前走。
蜜梅看看秦逸:「她要去哪兒?」
「不知道呃,雲荷,停!」
可惜他叫遲了,雲荷已經怦得一聲,撞到了樹幹。
「啊……」她摸著額頭,疼得嘶嘶叫。
「誰叫你這麼莽撞,眼睛受傷了還不小心點。」蜜梅嘻嘻笑道。她回頭和秦逸道,「雲荷在外漂流了兩個多月,大約已經又困又累,我們先上樹屋歇息。明天去找你玩哦。」
秦逸明瞭的點點頭,朝著雲荷道:「你額頭不要緊吧?」
「不要緊不要緊,我會幫她料理的啦。」蜜梅扶著雲荷上樹屋,確定秦逸走了,才一骨腦兒將衣服全換了,舒服地攤到雲荷身邊。
「你去了這兩個月,發生了好多事情哪。」
「什麼事?」雲荷合著眼睛,漫不經心地問。
「繁星說,他喜歡上我。」
雲荷沒反應。
「喂!」
「啊。」雲荷撐開艱難的,困頓的眼皮,「什麼?」
「我剛才說繁星喜歡我啦。」她捏了下雲荷的手臂,「不認真聽我說話,太過份了。」
雲荷一骨碌爬了起來,「喜歡你?他?」
「是啊。」蜜梅也坐了起來,「我好糾結啊,你說我要不要與他雙修呢?」
「……」雲荷又摔倒在床,「你在糾結這些麼……」
「不然我該糾結什麼。」蜜梅無辜地眨著眼睛,「反正他喜歡我啊,長得又不賴。又是皇子,可是很高級的神呢。」
「他說要與你雙修?」
「沒有啦,沒有。」蜜梅呵呵笑道,「是我自己這麼想的。他喜歡我,那我與他雙修,又有何不可?這可是雙贏啊。」
「你當真傻了。」雲荷重新合上眼睛,「一定是剛剛泡在水裡泡壞了腦袋。」
「我才沒有傻呢,」蜜梅盯著樹屋頂部,「不過他這個人有點兒不討人喜歡。嗯……不想這些了,等哪天我也喜歡他時再說。」
雲荷撲嗤一笑,很想與她多說點什麼,可是睏倦卻撲天蓋地的襲來,她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她醒來已是四天之後。張開慵懶的眼睛,伸個懶腰,看看四周,發現一切都是黑的。她才想起來自己戴著紗布,將紗布取下,看周圍還是很模糊,眼睛澀澀的疼。
但可以看得清,樹屋裡沒有蜜梅的蹤影。
直到洗澡之後,蜜梅才回來,笑嘻嘻地說:「你可真能睡,天塌下來了你也不知道。」
雲荷微笑。「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的眼睛還沒好啊?」見她看東西沒有聚焦,蜜梅問道。
「還沒。」她摸摸眼睛,「不過應該快好了。」
「那就好。滄海來找過你,秦逸也來過。怎麼叫你都不醒。」蜜梅坐到她身邊看她擦頭髮,「你去遊歷這段時間就真的那麼累?」
「你說呢?」雲荷嘟嚷道,「下回滄海再讓我去遊歷,打死也不去。」
蜜梅笑:「看來你真是怕了呢。滄海來看你,也是笑笑就走了。說讓你睡個夠。」
雲荷莞爾,拿布在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
「真奇怪,」蜜梅嘟嘛了句。
「哪兒奇怪?」
「霄焰咯。你回來的事他應該也知道吧,怎麼不來看你。」
雲荷怔了怔,「他有自己的事吧,為何要來看我。」連她去遊歷,他不也沒來麼?這已經足夠說明,他們連友情的情份都沒有了。
「你不在的時候他可來過這兒好幾次。」蜜梅撐著臉說,「我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
「我們都是矛盾體。拿我來說吧,在知道霄焰的身份後,慫勇你和他好;然而他真正對你示好了,我又覺得不合適,當他的妾室將來肯定會被正妃欺負;可是你拒絕了他,我又覺得有點兒可惜。你說矛盾不矛盾?」
雲荷笑著點頭,「你一向都是這麼矛盾的。」
「先別笑我,你自己不也是這樣的嗎?」
「咦?」雲荷瞠大烏黑大眼,「有嗎?」
「當然有。你其實對霄焰並非不動心吧,你也矛盾,所以拒絕了他。拒絕了他之後,你又覺得有點兒難過,甚至期待。對不對?」
雲荷茫然,「沒有吧?」
「看看,真是個傻子,連自己想什麼都沒有理清楚。」蜜梅把腳放入蓮花池輕輕劃著,看向遠處,「大約有想法的人,都或多或少是矛盾著的。」
雲荷上上下下把她打量。蜜梅笑著推她一把:「怎麼了,這樣看我。你看得清麼你?」
「怎麼兩個多月不見而已,你竟然像脫胎換骨換了似的?」
「那是,」蜜梅得意道,「我可是時刻都在進步的哪。」
「不知道是誰昨天還在那兒念叨著要不要和繁星雙修呢!」
蜜梅臉不紅耳不赤,「什麼昨天?你睡昏頭啦。是四天前好不好。」
「管它是哪一天,反正你是這麼說過沒錯吧?」雲荷道,「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看來你才是真正的矛盾體。又或者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