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生今世 第七十五章 隱情(4) 文 / 飛櫻
第七十五章隱情(4)
滄海走近雲荷房間便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
開了門見到屋中兩個妙齡女子橫陳在床榻上,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親自將桌上的酒罈子收拾了,再回到屋中。
雲荷雖喝了酒,畢竟也淺眠,恍忽中覺得有人看她,便睜開眼睛。
赫然見到滄海在屋中,忙清醒過來,有些兒尷尬。「師父……」
滄海道:「起床吧,我有話和你說。」他說罷便出去了。
雲荷頗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吃了酒,致他生氣了?見蜜梅睡得歡快,唇角還帶著一行亮晶晶的口水,並不吵醒她,自己整了衣裳,攏了頭發出來。
滄海站在無極閣門口,面朝著海,白衣黑髮翩翩而動。
雲荷走向滄海,小心翼翼地道:「是我一時貪嘴想要吃酒……」
滄海回頭,「不必拘謹,想吃又有何不可?」
雲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滄海道:「你以為我叫你出來是要責備你嗎?」
雲荷笑得更加不好意思。滄海笑笑,「是這樣。雖說這兒地方空大,但終究你們二位姑娘家,住這裡有所不便。風波過去後,蓮花池池未必不能住。如果你想要回去,也行。目前我物色了個處所,就在九曲徑中,若你們不介意,可以到當中去修行。那兒山傑地靈,是個絕佳的修佳之所。」
雲荷道,「你考慮的很是。讓你費心了。我們即日就搬走。」
「那也不必這麼急,」滄海目光溫柔地望著她,「但你如果堅持要今日就搬走,我也不攔你。」
雲荷愣了愣。他補上的最後一句話聽起來竟像是人逐客令?說不生她的氣,終究還是介意的吧?氣她貪杯,不像他那般無慾無求?她輕輕地道:「我知道了。我與蜜梅收拾下……」
滄海點點頭:「雲荷,你的機遇與人不同,有我助你,霄焰又私自拿了許多丹藥給你,甚至……」他停了停。
雲荷蹙眉。甚至什麼?
他揚眉說道:「不管如何,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條件這般得天獨厚的女子。多用些心,假以時日必有成就。」
雲荷說:「知道了。」
她對於成不成仙,似乎仍然並不那麼熱衷。成了仙如何?還不是過著和現在一樣的日子麼?只是能活得更久?
可是活那麼久又有什麼意義?
滄海臨海而立,雲荷與他打聲招呼,便退回了屋中。蜜梅轉個身,繼續酣睡。雲荷忽然有些羨慕蜜梅。自己從前與她是一樣無心的,很少有不開心,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開始被別人的想法左右了?
除了擔憂霄焰是不是恨她,是不是難過,她還在意滄海是不是不喜歡她行為散漫,是不是不喜歡她飲酒。
這些改變,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撐著臉,有些困惑。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時刻要在意著別人的感受,她豈不是要累壞了?她希望像從前那樣無憂無慮,不識愁滋味,哪怕只喝空氣,她都覺得甘甜。
蜜梅忽然坐起來,用手背抹了抹嘴巴。雲荷笑道,「你竟還知道你流了口水?」
「我哪有,」蜜梅說,「只是夢見吃灌湯包子,咬一口,油水飛濺了出來。」
「……」一如既往貪吃的蜜梅。她把滄海剛剛說的話與蜜梅說一遍,蜜梅思索片刻,「嗯,不如還是住回蓮花池?總比去九曲徑好?那兒人生地不熟,倘若叫別人欺負了怎麼辦。青鳳她那樣待你,有怒氣也該消了吧,哪能成天到蓮花池找咱們麻煩?那它豈不是吃太飽了麼?要是她再來,我們就化成樹葉躲到樹上,就不信她能看得出來。」
「你也還是想住蓮花池嗎,」雲荷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只是看你喜歡這裡勝過蓮花池。」
「我是喜歡這兒嘛,環境好啊,誰知道我和你一樣是個賤骨頭,不是住蓮蓬就是要住樹洞,在這裡竟然住不慣。」
雲荷莞爾,露出潔白細緻的牙齒。她道,「那,咱們走吧。」
「現在就走嗎?」蜜梅望望門外,似乎在看天色,「就這樣走,滄海會不會不高興哪?」
「已經與他說過了。」
「噢。」蜜梅揉揉眼睛,「那就走吧。」
他們沒有行禮,孑然一身。再去找滄海想與他說一聲,結果發現不在,連兩位仙徒也不在。蜜梅道:「你們都師徒了,還謝什麼呀,以後有的是機會道謝。走吧。」
她們沒有先回蓮花池,而是去了花園。花園裡枯敗的花比前幾日更沒生氣,眼見著就要死了一般。蜜梅摸摸鼻子,「必定是誰惹怒了花神,所以她也不管這些花兒了。可憐哪。」
雲荷道,「花有凋謝,有它們的造化,你愁它做什麼?」
「我才不愁。只是有些兒鬱悶,」蜜梅道,「快走吧,這邊什麼人影兒也沒有,肯定都聚到一齊了。」
「她們倒也好,成日在一塊。」
「好什麼?不曾聽說過距離產生美麼?天天在一起,就容易磕磕拌拌。」
雲荷似是思索似的望著她,「那咱們倆怎麼沒有?」
蜜梅道:「那自然是因為我是好人,凡事以德服人唄。」
「你真好意思說。」雲荷笑著搖搖頭。
到得葡萄住處,只有她在籐窩裡看書。蜜梅咻得一聲收走了她的書,「看得這麼入迷,我們來了都不知道。」
葡萄爬起身搶書,「快給我,看的正精彩呢。」
蜜梅隨手舉起書看了看,念道:「他迫不及待地剝了她的衣裳,嘴唇急切地貼在她的唇上……哇,葡萄,你看**哇!」
葡萄臉也不紅氣也不喘,「還給我。看完了借你。」
「好哇好哇。」蜜梅說,「怎麼他們都不在你這兒?」
「這可奇怪了,這是我的住所,他們為何非得在我這兒才正常?」葡萄憤憤地說。
雲荷與蜜梅交了個眼神,問道:「怎麼啦?」
「也沒什麼,就是蝴蝶蘭唄,」葡萄說著停了下來,「算了,不說,免得背著她說這些話好像我有多小人。你們倆來幹嘛?」
蜜梅嘖嘖道:「你現在了不得了,我們來找你,還需要理由呢。」
葡萄一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倆不是全心修練著麼?咦,雲荷,我看你確實多了幾分仙氣啊。」
「沒有啊,」雲荷扯了扯唇角。
葡萄把書放一邊,直起身子道:「你們聽說沒有,今天晚上大夥兒都不許在外遊蕩,需得回自個兒的歸處待著。不知道有什麼大事。」
「是麼?」蜜梅歪頭看雲荷,「你可曾聽說?」
雲荷搖頭:「沒有呀。不過……就算是什麼大事,與咱們又有什麼相干?橫豎就是天帝天後他們皇親貴族的事。」
「說的也是。」葡萄說,「但是這麼重大的事,我好奇麼。你們說會不會是太子殿下要娶親啊?」
蜜梅敲她的頭一下笑道:「你可傻了。明明婚都退了,怎麼可能娶親?」
「可是聽說他最近與青鳳郡主走很近啊,就算真的突然要成親,那又有什麼稀奇的呢?」
雲荷的心莫名的一抖。蜜梅看看她,又看葡萄,「聽誰說的呀。」
「西瓜。」葡萄說,「你還記得她嗎?她如今跟著一個仙姑在儲雲閣當差。」
「有這樣的事,」蜜梅喃喃自語,「多半是訛傳。如果他真會娶青鳳,就不可能當時會鬧退婚啦。」
葡萄聳聳肩,「反正他的酒宴咱也進不去,那些個仙酒啊仙菜啊仙桃啊,也不與咱們相干。他愛成親就成親,不愛成親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