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為虛妄 第690章 真的錯了麼？ 文 / 封卷殘雲
三天後，施秋帶著風鈴出現在西北高原最大的城市附近。
這座號稱距離天堂最近的城市，曾經是華夏國歷史上邊疆動亂的根源，那座神秘的殿堂，也令無數人魂牽夢縈。
鄭法鑫在大限到來之前，讓施秋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有勇氣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和鋒利的匕首，卻沒有勇氣拿起施秋丟在他面前的衛星電話，或許只要撥通電話，他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面對死神的勇氣。
施秋和風鈴親手把鄭法鑫的骨灰埋葬在這片蒼茫的土地上，傳說中，這裡是人類世界的最後一片淨土，也是世界末日裡唯一個世外桃源。
傳說總是傳說，站在山包上眺望那座巍峨宮殿的施秋，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馮.拉德曼已經被上面安排來的人接走了，不能通過軍方途徑，只能靠那些專業人員的技術，用汽車或者是別的方式將這位來自第三帝國的，或許可以說是和平人士，但卻掌握著重要生化改造技術的專家帶走，去裴南荒的研究所，也許在那裡，他可以為世界重歸和平貢獻一份力量。
歷史總是會出現驚人的重複性，就如同第二次世界大戰，大量的科學家從帝國人手中溜掉，前往當時並不強大的米國一樣，馮.拉德曼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愛因斯坦？
「風鈴，按照那些人傳來的消息，在那裡可能會隱藏著劉家在這西北高原中最中堅的力量，一會兒我們就要殺進去了，你有什麼想法？」
連續兩天的逃亡和殺戮，就連風鈴這個以殺戮為樂的伽馬星人，眼神中都有一絲倦怠。
「主人，我現在終於相信，人類的強大，不是在身體方面，而是你們這種鬥爭的精神，嘖嘖，我太佩服人類了，即使在如此極端的條件當中，你們自己內部仍舊在爭權奪利，難道說，權力對你們來說就真的這麼重要？」
「這是不同的！」
稍微停歇片刻，施秋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語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類個體的強弱已經脫離了其本身的身體強壯程度，體現在個體佔據社會份額之上，這一點，其實才是人類跟動物的根本區別。當然，我不否認正是這樣才導致了人類社會表面上的不公平，但實際上的後果卻是使人類社會中的競爭看上去不那麼血腥，而你們伽馬星人，就階層而言，實際上還處在動物階段！」
「這沒什麼不好的，其實經過這段時間對人類社會的瞭解，我覺得，你們這種所謂的文明的競爭方式，才是真正的血腥！依靠身體強壯程度來體現個人在社會中的階層，那麼每個人只要有足夠的毅力，總可以在社會中佔據自己的一席之地，但像你們人類這種以佔據社會資源多少為體現的方式，卻只會讓個體習慣於勾心鬥角，對於整個種族的進化沒有任何意義，生命的進化意義不是社會組織形態的進化，而是對整個人類族群的自然適應能力的進化，主人，從這一點上來說，我非常鄙視人類目前這種所謂完美的社會構成制度。」
「哦，你有什麼道理呢？」
趁著休息的機會，施秋不介意多瞭解一下風鈴的想法。
風鈴本身就是個智力高絕的伽馬星人，而且最近這段時間的修行，已經讓風鈴有衝破階級，從一階四型，進化到二階的苗頭。
「從我汲取的記憶當中，有一名昆蟲專家，在他的研究當中，我發現一個非常有趣的事情。」
「哦，昆蟲也能跟人類進化聯繫到一起麼？」
「當然！」風鈴很傲然的點頭，「如果你還承認所謂的《進化論》，那麼我就給你解釋一下，昆蟲和人類社會之間的關係！」
「我之所以提到蜜蜂和螞蟻，實際上，這兩種昆蟲，是你們人類研究的最多，也是最完善的昆蟲。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這兩種昆蟲本身是沒有思考能力的，它們之所以能夠建造完美的巢穴，能夠執行繁雜的命令，只是因為它們具備了所謂的集體智慧、群體智慧。所以，正是因為有完善的社會制度，螞蟻才能建造出比它們個體高大數千倍的巍峨巢穴，蜜蜂才建造出人類都無法複製的複雜而又完美的建築，是不是這樣？」
基本上，風鈴說的沒錯，至少以施秋的知識面來說，他無法找出風鈴的錯誤，所以他只能點頭。
「你們號召大家學習螞蟻，學習蜜蜂，可笑的是，居然沒有人去研究所，螞蟻和蜜蜂從出現在這個世界開始，已經有多少代沒有進化了？人類的壽命是幾十年，而螞蟻和蜜蜂呢？充其量幾個月的時間，一個個體只能生存幾個月時間的物種，居然上億年個體基本上沒有進化，那麼他們已經存在這個世界多少代了？為什麼沒有進化？從猿猴進化到人類又用了多少代？對於一個物種來說，我們不能用同樣的時間標準來衡量，而是要按照個體的新陳代謝來衡量，所以我說，對螞蟻和蜜蜂還有白蟻，這三種所謂『社會性昆蟲』的高度讚美純粹就是你們人類當中一小撮別有用心的人，在誤導著你們！」
「呃~聽你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啊！」
捏著自己的下巴，施秋其實心中也很矛盾，為什麼華夏國那麼多傳統武術，到現代就基本上失傳了呢？到底人類是在進化還是退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施秋承認，人類個體的確是在退化，各種生存能力，在古代恐怕小孩子就已經具備了，但現代人呢？哪怕是經過普通培訓的戰士，也有相當大一部分不能恢復人類自身應該有的能力，必須要經過嚴格的修行，才有可能逐漸恢復，而全面恢復的人類，實際上就是所謂的先天強者？
那麼什麼是先天強者？
其實人人都應該是先天強者，正是因為統治階級按照他們需要的方式來約束了大多數人自由發展的機會，所以人類個體的身體正在退化，他們只能依靠思想，各種勾心鬥角的方式飛速發展的同時，卻是人類生理機能的退化。
為什麼修性要修心？為什麼任何一種宗教，總是要提醒人類放棄更多的社會性思考轉而直指內心世界？為什麼要出家？為什麼要在荒野之中苦行？為什麼要閉關？一切的一切，其實就是要脫離人類已經形成上萬年的社會體系，只有遠離這種體系，遠離這種已經深入骨髓的桎梏，身體才能得到真正的發展，才能進入人類原本因該有的「先天境界」。
「我們伽馬星人的傳承方式特殊，但當我們的個體形成之後，唯一能夠體現我們階級的東西就是個體的實力，我們之間沒有複雜的社會關係，更沒有所謂的勾心鬥角，實力強大的可以命令實力弱小的，或許表面上看這是一種比較殘忍的制度，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個個體的實力都會變化，努力的，可以變的更強，懶惰的，只會越來越弱小，而我們整個伽馬星人的目標，就是在宇宙中永遠的生存下去！」
仰望著天空，那觸手可及的白雲和藍天是如此的美麗，讓風鈴的眼神中出現一絲迷醉。
「有生必有死，一個社會無論如何複雜、如何具有活性，最終還是會被取代，只有生命的進化才是無止境的。為了在不是永恆的宇宙當中，把自己的種族永恆的延續下去，我們伽馬星人，只能追求個體的強大，唯有不斷超越上一代的強大，才能保證伽馬星人的傳承！」
看著風鈴，施秋第一次捫心自問，『人類發展完善的社會制度，真的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