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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海闊天空 第二十章 寂寞的風雪 文 / 野人乙

    第二十章寂寞的風雪

    「小少爺,你試著用右手寫寫看,這樣字會更好看的!」

    董掌櫃的字在整個醉月樓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雖然談不上是名家,但至少讓人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每次他看到童翼笨拙地用左手握著筆寫字,就忍不住想要上前指點一二。

    可惜童翼並不買他的帳,任他說破了嘴皮子就是連眉毛都不挑一下,其實大家都知道,童小少爺除了會和大小姐偶爾進行一兩次惜字如金的對話,對待別人是根本視若無睹的!

    「算了,算了,愛用哪只,沒必要非逼著他改過來的!」

    十四不想強逼著童翼改變自己的天性,還是順其自然的比較好!她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這小傢伙近期來比較明顯的變化。據說,動物都會有一種需要被關愛的天性,就像小狼崽一睜開眼就會把最靠近自己的那個動物當成是自己的媽媽一樣,會不會童翼也因為太久沒有被人關心過而把自己當成了母親或是別的什麼?

    「好了,童翼,今天就練到這裡吧,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十四招招手,童翼放下了手裡的筆,揉揉有些酸的手腕,走到十四的跟前,抬起頭看著她。

    「如果你還是不想說話也可以,是的話就點點頭,不是的話就搖搖頭好不好?」

    童翼點點頭!

    「你記得自己的名字,那麼就說明你不是一出生就和阿龍在一起的是不是?」

    童翼再次點點頭!

    「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和狼群生活在一起的嗎?」

    十四一直很納悶,為什麼看起來凶狠異常的狼群沒有把這小傢伙吃掉而是好生養著他,難道是嫌他小時候太瘦了,準備養養肥再拿來吃嗎?顯然不是,看那天狼群為他拚命的模樣,就知道那簡直就是一種幾乎瘋狂的忠誠!

    這次童翼沒有再回答,而是突然之間整個人跪倒了下來,身體蜷縮成一團,不停抽搐!從那雙慌張而又有些恐懼的眼睛裡,十四感受到了一種讓人後備背發冷的絕望。

    「怎麼了?小童,發生什麼事情了?」

    十四把童翼抱在懷裡,大聲地呼救,她見慣了他沉默的樣子,這樣的童翼讓她好痛心。

    「痛,痛~~」

    斷斷續續的聲音,零碎地從童翼的口中飄出,雖然口齒不清楚,但是仍能聽出是一個痛字。十四檢查著他的全身,卻沒有半點傷口,他口中的痛究竟從何而來?

    「來人,快去請大夫!來人!」

    「他怎麼了?」

    被王夫人纏得快要瘋掉的博顏準備偷偷溜回後院睡大覺,在經過書房時,卻發現了半跪在地上有些瘋狂的十四。

    「我不知道,他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樣子了!」

    「我來看看!」

    博顏輕易地將童翼抱起,在十四的帶領下走回房間,將他安放在床上,然後給已經面無血色的童翼輸了些許真氣,又點了他的睡穴!很快,一直面有痛苦的童翼漸漸平靜了下來,進入了沉睡之中。

    「小童他究竟怎麼了?」

    「他是你弟弟?」

    沒有回答十四的問題,博顏反而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他很驚訝這個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女人也有因為害怕而臉色鐵青。所以,他想知道這個能讓他臉色鐵青的小子是她什麼人?

    「不是,只是路上撿來的。」

    十四搖搖頭,沒有細說這其中的緣由,說了大概也不會有人信的,一個狼養大的孩子,鬼會相信!

    「撿來的!別告訴我它也是你撿來的!」

    博顏指指剛才輕輕一躍,跳上床,深情舔舐童翼的阿龍。

    「對,一起撿到的!」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在外人面前,她面帶無所謂的笑容,似近卻遠,而面對這個撿來的小鬼,她臉上流露的真心卻半點都不摻假!更誇張的是,一般女人見了兇猛一點的狗都會嚇得暈過去,而她卻明目張膽地養著一頭狼,而硬是指鹿為馬地把它當成家犬一樣地飼養著!真想鑽進她的心裡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奇不奇怪不關你的事情,你先告訴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大夫所以不知道,但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事,他暫時不會有什麼事情!」

    「沒事了,那你還是接著去幹活吧!如果讓我發覺你偷懶,那你的晚飯就沒了!」

    「不至於那麼絕情吧?」

    博顏很誇張地尖叫了一下,把那張邪氣的俊臉貼近了過來,但是很快就被十四的一巴掌給嚇了回來:「別拿你那張小白臉靠我那麼近,讓人討厭!」

    小白臉?讓人討厭?說他?博顏有些喪氣,真是冷酷的女人!

    子夜時分,白雪飄飄,讓這個沒有星月的夜晚出乎意料的亮堂。郊外,兩個黑衣人影,足不沾地,如兩隻輕盈的鷂子飛翔著,終於在一處濃密的松樹林內停頓了下來。

    今夜的雪下得特別的大,一棵棵蒼勁的松樹頂著厚重的積雪,只是偶爾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襯托得四周更加寂靜!

    「熙皇萬壽無疆!」

    「黃將軍免禮,既然在宮外,也就無需太多禮了!」

    博顏的衣袖輕輕一揮,看似無意之舉,實則卻是暗藏玄機,黃厲如此壯碩的身軀也像一根羽毛一般輕盈地被扶了起來。

    「孤不是命你去追查蒼鷹的下落了嗎?怎麼搞成這副樣子?」

    「屬下若不是為了見熙皇一面稟報實情,早就無顏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同樣是一個白雪皚皚的天,同樣是荒無人煙的郊外,那天發生的事情黃厲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的!幾十個他親手調教出來的一等一的士兵,在尖利的狼牙下化為碎片的慘烈情景讓殺人如麻的他夜夜都被噩夢驚醒!

    那一戰,除了他,沒有一個人逃脫,而他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一隻手臂!伴隨著那只被撕裂的手臂,他失去的還有自信,自此之後,每夜閉上眼睛,他的眼睛總能浮現出那一雙雙幽綠的眼眸,讓他心驚肉跳。

    「是這樣啊!那也就是說除了莫十三和郁陽,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女人知道蒼鷹的下落,而且這個女人還知道了蒼鷹和上古瀾玉國的寶藏有關,是嗎?」

    博顏望著靜寂的山谷,昂起頭,雪地裡反射的銀光將那張年輕卻狂野的臉映襯得分外詭異。

    「是,屬下該死!」

    「她美嗎?」

    「美,很美!」

    「是嗎?殺了她吧,這個秘密可不能流傳出去!記住,她身邊的人一個也不能留活口!」

    「是,屬下一定盡快找到她殺了她!」

    博顏只是隨口一問,對於黃厲的回答也只是漫不經心的敷衍。因為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女人比十四還要美,還要吸引人!

    想起了十四,博顏的思緒有著滯然,她就是被冰雪包裹的火焰,還是被火焰附著的冰雪?不得而知,無從知曉!

    「熙皇陛下,屬下接到最新的消息,今日東谷國的戍邊軍隊也有了新的動向,看這情形八成也是對白鹿鎮動起了心思!所以陛下還是早日離開白鹿鎮回西川的好,這樣一來,萬一東線有戰事,也能坐鎮指揮!」

    黃厲口中所稱白鹿鎮就是此刻十四所在的小鎮,這個地方是兩國邊陲之地,也是連接東谷和西川的必經之地。近年來,由於北方夷族頻頻入侵,西川和東谷早已達成協議,暫且將白鹿鎮的歸屬模糊化,一致對外。所以近些年來,白鹿鎮倒也是太太平平,繁繁榮榮!

    「看來溫涼和他那個韜光養晦的父親很不一樣啊!但孤聯想他近期還不敢有什麼作為,就算他想動白鹿鎮的腦筋,那也是他把皇位坐穩了之後的事情!他還有個四哥在外面不是嗎?不過,說起來,孤出西川的時間也夠長了,真的應該回去了!」自古以來,沒有永遠的敵人,自然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溫涼在北方戰場上是一個悍將,坐上龍椅之後自然也是一個霸君。看來,兩虎之爭是難免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恭送熙皇陛下!」

    博顏黑色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剎那間消失在白色的山野上,只留下定定的黃厲用一種欽佩的眼神目送他遠去。

    這中欽佩的眼神絕對不是因為皇權的可畏而產生,那是一種絕對的敬仰或者說是一種臣服!這個年輕的王者,雖然只有二十歲,但是他的心裡卻有著四十歲智者的深邃!而那份智慧卻不是他匍匐在他腳下的主要原因,歷史上聰慧的王者太多了,但他們卻鮮少有人能成就不世之業!究其原因,只是因為他們缺少了一份殘忍!

    六年前,他第一次穿著繡有一輪金黃圓月的天子之服登上權力的頂峰,看著他臉上流動的笑容,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沒有什麼值得畏懼。但是,卻就是在這個登基大典上,在他那孩子般無辜的笑容之下,他殺死了所有的異母兄弟,兩個同胞的哥哥也也被送到無人之地,永生監禁!他說:孤要沒有後顧之憂地讓西川在我的手中壯大!

    那一刻起,黃厲心甘情願為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做任何事情,包括去死!

    大夫說,童翼的身體沒有問題,至於他會突然那樣的原因他也不清楚。十四很不屑地撇撇嘴,讓董掌櫃把這個禿頭肥老兒給送了出去!怕是連郁陽的一根小!

    漫天的白雪,窗外偶爾響起的炮竹聲讓十四意識到一個問題,快要過年了!

    推開門,十四靜靜地佇立在後院一棵怒放的臘梅樹下,任雪花落滿她的全身。不多時,十四已然雪人一般,只是她瘦削的身形在這片白色中更顯孤寂。這樣的夜晚,不知道十三和郁陽在做些什麼?年關將至,不知這個世界上會不會也有想念她的家人在思念著她?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

    寒雪過後,春光即來,可是她卻為何還是感覺到如此地寒冷呢?寂寞,足以殺死人的寂寞,像是一條吞噬人心的毒蛇,在黑夜地無聲無息地鑽進了她的心,將毒液注進了她的身體!

    她甚至渴望,在這樣寂寞的晚上,能有個人擁抱著她,給她溫暖,就算天亮就消失了也無所謂,只要能在此刻給他溫暖就行!

    也許是上天真的聽到了她的期盼,下一秒她被捲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等不及看見來人的面貌,她的唇就已經被嚴密地覆上了!

    她的臉被迫微微上仰著,晶瑩的雪花成群結隊地落在了她的睫毛上,鼻子上,臉頰上,被那火熱的氣息熏成冰冷的水珠緩緩滑下,像極了十四寂寞的淚!

    她不再被動,而是忘情地攀著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如果可以,在這樣一個夜晚,就和這個男人擁抱著,也不錯!

    這是博顏沒有見過的她的另一面,沒有不知所謂的微笑,沒有冷酷的拒絕,隨波逐流地像是溪澗裡的花瓣,落寞地飄蕩著!這一刻,博顏突然發現這個女人的心,浩瀚得如同大海!這個發現讓他有些失望,也有些氣餒!但是他不甘心就這麼住手,他加重了自己的力道!

    就在對方的手解開十四的狐毛領子,伸向她用擺佈包裹住的胸部時,十四的思緒漂到了琴谷的那個湖裡!她想起了和莫十三在清澈的水面上赤裸相對時的一幕,那時的她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十四睜開眼,推開眼前的男子,撿起地上的帽子,把那一頭秀麗的長髮再度塞回帽子裡,動作有條不紊,似乎剛才抱著博顏的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她!

    「你的工作是服侍竹廂裡的那些貴婦,而不是我,記住了!」

    「如果我說,要你跟我走呢?」

    博顏拉住十四的手問道。多久沒有主動對一個女人示好了?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對女人主動過,可是這一刻他卻瘋狂地想把剛才沒有做完的全給補上。他甚至有種衝動,就在此刻此地,把這個女人壓在雪地上,不顧她的意願如何,隨了自己的心願!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不是因為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一向只要結果並不深究過程。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像現在這樣霧裡看花地看著她,這讓他感到極度地不真實。對於國事也好,對於女人也罷,他不曾有過這種莫名的不安定感!

    或許來說,這個女人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挑戰!

    「跟你走,不要開玩笑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錢,也許還很有權勢,更或者你還有絕世武功,但這和我願不願意和你走是沒有關係的!」

    聽了十四的話,博顏有些吃驚,她說的全對!但這麼久她卻並未表現出來,或者她有別的什麼的目的!

    「不用那副表情,我讓你留下來做苦工只是好玩而已,而你不也需要一個暫時的棲身地嗎?」

    十四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絕對不會是一個為了吃霸王餐而活著的市井男人。從他一踏進醉月樓的那一刻,十四就在博顏的身上看到對了不一樣的東西,那不是平民百姓或者鄉紳富豪能有的!

    例如不管什麼時候,他總喜歡站在能縱觀全局的地方,對於身邊的人和事,他看起來慵懶但卻充滿警惕,一個普通人是決不有那麼強的危機感的!

    如果他想走,不要說一個十四,也許就是一百個十四也沒有辦法留得住他,不是嗎?

    可是他卻乖乖地待下來了,這只能說明一點,他是自願的!

    「你要是一個男人,我一定殺了你!」

    世界上有一個這麼聰明的男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但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就好辦得多了!

    「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吧,我很忙,不陪你聊天了!」

    十四笑笑,女人又怎麼樣,只要她想,她可以和男人一樣地生活著。或許因為世俗的輕視,她能比男人做得更好也不一定!

    「我的確要走了,但我會回來找你的!」

    博顏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風雪中,十四沒有回頭,她並沒有把他的話當成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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