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虎嘯滿洲 第五百零六章 大審判(下) 文 / 貪狼獨坐
魯鴻卓一咬牙,都已經到這份上了熊不熊的總得搏一把吧?!是以,魯鴻卓站了起來故作鎮定的走到了李狗剩面前對著他沉聲道。
「李狗剩,你能告訴我那兩塊大洋huā到哪裡去了嗎?!」
「反對!!辯方律師在詢問與本案無關的話題,也可以視作誘供!」魯鴻卓的話還沒有說完,章士釗就站了起來大聲道。
「作為兩塊銀元可以是本案的一份依據,但不是主體!辯方律師的這種詢問首先就與本案無關,其次辯方律師有試圖以銀元的去向誘判的嫌疑——難道我們都記得自己拿的錢huā到哪裡去了嗎?!」
「嘩∼」眾人一片的哄笑魯鴻卓有些面紅耳赤,但這個時候李狗剩卻抬起頭來對著魯鴻卓認認真真的道:「俺記得俺的錢huā哪裡去了……」
眾人聞言不由得一愣,笑聲頓時嘎然而止!李狗剩看了看眾人,輕聲道:「俺雖然不識字,但每天花了多少錢都會在本子上畫下來……」
說著李狗剩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個有些破舊的小本子,對著魯鴻卓輕聲道:「這些大圈子,是銀元。小圈子就是銅板。俺花了多少錢做了啥都記著……」
章士釗聞言站了起來,走進了李狗剩身邊看著他拿出來的那本筆記本。上面雖然沒有記載文字,但還是看得出一些東西。
比如歪歪扭扭畫著的寫著「藥」的藥店,肉攤上畫著的羊頭、豬頭。這都說明了李狗剩確實有記載自己花了多少錢。
「反對有效!證人可以不說自己將那兩塊銀元huā哪裡去了,因為這並非本案的主體。辯方律師請注意,不要再詢問與本案無關的話題。同時,你可以尋找其他證據證明證人未曾收受兩塊銀元,或者是他知道自己條幅上寫的是什麼。」
張耀曾坐在法官席上,對著下面的魯鴻卓沉聲道。而李狗剩這時候卻憨厚的嘿嘿一笑,對著張耀曾便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俺有記著那些錢huā哪裡去了……」
說著。李狗剩對著張耀曾便輕聲道:「俺是去年的時候逃荒逃到了泰安,後來聽說國防軍在德州賑災。俺就跟俺娘一起到了德州,後來俺就來了奉天。」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小伙子說話一口的山東口音,原來是去年逃難過來的啊!在場的人都知道。去年國防軍進行了一場大救災!救災的對象就是洪水過後的八省。到目前為止大約了近兩千萬人湧入了滿洲。
他們在國防軍的指揮下一部分進行了開荒,另一部分則是進入蒙古地區放牧。又或者是進入了各個工地和工廠內成為工人。
李狗剩輕輕的翻開了自己的本子指著上面的一行輕聲道:「俺娘身體不好,來了奉天以後一個學生哥幫著俺給找了一個醫院,還幫俺跟醫院說了醫藥費給政府包一半……」
說到這裡,眾人想起來由於這些災民們剛剛來到身無分文。於是東三省政府決定基本上這些災民的醫藥費用由東三省政府負責一部分,而他們自己則是負擔一部分。真的沒有錢的話,會寫上欠條以後東三省安排了工作便從工資裡面扣除。
這樣的方式。也救下了不少前來滿洲的災民。而那些藥品中還有一部分是東三省各界捐贈的,醫生也是由葛月潭組織的義診。
「俺娘剛到的時候身體不好,吃了些藥以後好了些。可還是得修養,所以我就出來幫著『鴻泰號』扛米掙錢。」李狗剩聲音很輕,並沒有什麼情緒在其中。
「俺得給我娘買高麗參,高麗參不便宜哪……」李狗剩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向眾人解釋道:「俺扛了兩個月的米,才夠錢給俺娘買了一條上好的高麗參。這還是我三哥幫我找的參農給買的……」
「白天扛米。晚上我回家跟俺娘一起吃飯。伺候俺娘喝藥了以後,俺就出去跟著俺三哥拉黃包車。」說著,李狗剩憨厚的笑了笑。繼續道:「最好的時候,一個晚上能掙一塊大洋……」
眾人這時候沉默了,他們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個狗剩會說沒有時間去學習了。因為他家有著一個讓他要去照顧的老娘,他根本沒有時間想其他的。
「滿洲好!比在俺山東老家要好,這裡沒人逼著俺當兵交錢。」說著,狗剩緩緩的低下了頭輕聲道:「要是知道那上面的字是說總司令壞話的,打死俺也不會去!要是沒有國防軍和總司令,俺和俺娘早就餓死在山東老家了……」
狗剩的話雖然平靜,但很多人卻聽出了其中的那種悔恨和悲憤!他不是不想學習,家中有病著的老娘要照顧。他得掙錢!他白天晚上的幹活兒。為的就是掙錢給他的娘買人參補身子。
「如果不是俺娘身子不爽利,俺早就投國防軍去了。可老娘身子不好,俺總不能撇了老娘圖自個兒爽利。」狗剩說的越來越順溜,原本想打斷他的話頭的魯鴻卓被張耀曾一個瞪眼只能是閉嘴不說話。
「那會兒在山東老家,俺和娘就快餓死了。是國防軍的軍爺們給了俺們吃的,還給俺們吃肉……」說著狗剩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就是過年……俺和娘也吃不上一口肉……」所有人頓時沉默了。他知道那時候國防軍曾經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出去賑災!而南京國府和其他軍閥又是怎樣的為難!
「俺到了滿洲,掙了錢能買肉了!」狗剩有些自豪的挺起了胸膛,聲音也大了些。
「俺給俺娘買肉!三四天俺們就能吃一頓肉,還能給俺娘看病!能給俺娘吃高麗參補身子!這俺從前想都不敢想!能吃上肉的,只有俺們村裡的張大戶。那看病、高麗參更是想都別想。」
「上個月哈爾濱遭災了,我去不了幫忙就讓教俺識字、叫俺去進學的先生幫俺捐了三塊大洋也算是全了俺的心意,俺不能忘了俺們遭災的時候滿洲的大夥兒們給俺們幫的忙……」
狗剩的話,並沒有什麼豪言壯語。但任誰都知道要給自己的娘治病還得贍養老人,這位農民出身的漢子要決定捐出三塊大洋意味著什麼!
這些話聽起來很是瑣碎,甚至有些凌亂。但人們可以從這些瑣碎而凌亂的各種敘述中得知了整個東三省從去年的救災以來定下的各種政策。也可以知道,對於這些樸實的農家娃子來說這些政策意味著什麼。
「俺之前就在想,等俺娘百年之後俺就投奔國防軍去。給國防軍做牛做馬。報答了他們的救命恩德……」說著,狗剩忽然抬起了頭那眼中有著說不出的堅定!對著眾人沉聲道。
「如果俺年紀大了,俺的娃也會去給國防軍當兵!替俺還這救命的恩……」
李狗剩的話說完了,而現場的人則是陷入了沉思。在東大任教的章士釗是滿心的自豪。而沈鈞儒則是深深的歎息,隨後便是滿心的感慨!
「證人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高座上的張耀曾對著李狗剩沉聲道,而李狗剩則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說完了。
「那麼,辯方律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或許是剛才李狗剩的話讓原本一心掛念著怎麼打官司的魯鴻卓有所觸動。又或者是魯鴻卓也忘記了自己要問的是什麼,便見魯鴻卓對著張耀曾搖了搖頭。
「那麼,請證人離席!傳喚下一位證人!」張耀曾打開了卷宗,對著下面的人沉聲道。
李狗剩離開了。而其餘的證人則是接連不斷的出現在了法庭上。各種證物同時也被呈了上來,魯鴻卓看著這些不斷上來的證人證物。他知道自己輸定了!
而躲在人群的劉子息的心則是從胸口涼到了屁眼!紅綾院的姑娘、泰生茶樓的夥計、黃包車伕甚至劉家自己的丫鬟!他們都接連不斷的出現在了法庭上,各種證據都指向了沈、王、李、陳、劉五家!
劉子息此時遍體生寒,這時候他才開始察覺到這似乎是個早就設下的圈套!等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去鑽!而後將他們生生的勒死在圈套中!
而魯鴻卓的心中更是一片的悲涼,開始還以為這是個打落水狗的好機會。可誰想到轉眼間自己便成了那是挨打的落水狗,這種證據確鑿、證物、證詞堆積如山的案件別說叫章士釗這種大名士了!
就是隨便拉個懂點兒法律的都能夠將自己擊敗!事實勝於雄辯哪!無數的證據面前,一切的詭辯不過是徒勞。如果僅僅是幾個證物、證人。魯鴻卓或許還敢於動點歪腦筋,比如引導他們犯錯或者誘供之類的。
但近一百餘人出來作證。而且還有證物、供詞提供。即使是章士釗親自站在他這邊,幫著他來打這場官司也只能是徒呼奈何。
官員被審理完畢後,並沒有直接審判。而是將他們押送下去。而後又將那些被抓捕的各個商號的人給帶了上來。
和那些在外面努力著想將他們弄出的家人不同,這些人自從被廉政公署給抓捕了之後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面對的是必死的結局。
廉政公署和紀律檢查委員會所掌握的證據、證人,完全的將他們那絲僥倖的心理給擊了個粉碎!隨著他們的同伴陸陸續續的招供,這些人已經知道自己的堅持沒有任何的意義。
於是他們早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在這種情況下審理幾乎就是等著被定罪的結局。
魯鴻卓愣愣的看著這一批被押上上來黑壓壓的上百號人默然無語,隨著各種證據、證詞和證人的提出,魯鴻卓更是面若死灰。
「法官大人,我沒有疑問……」
「法官大人,我知道了……」
等等這些無奈示弱的話語,已經成為了魯鴻卓在法庭上的口頭禪。他感覺自己就是上一頭跌進了堅韌的絲線裡的老鼠。如果不掙扎或許還能夠喘口氣。只要自己稍微掙扎一下,那麼勒住的絲線會越勒越緊!直到把自己窒息。
奉天城內,劉家。劉老太爺在廣播中聽到了各種證詞、證言之後,長長的歎了口氣。他明白為什麼自己派去和袁金鎧聯絡的人到現在也沒有回來了。
不甘心哪!劉老太爺心裡暗恨,這奉天城換了數位霸主!哪位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自己劉家那麼多的大風大浪都沒有倒下。怎麼就偏偏的倒在了這小小的四百餘萬上!
「吳師爺,吩咐下去讓所有人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就走……」侍立在劉老太爺身邊的吳師爺臉色也是如同死人一般的難看。聽得劉老太爺的話垂首點頭輕聲道:「是!老爺……」
劉老太爺此時心中一片冷然,或許自己就不應該起貪念!若不是被那採購的金額晃花了眼,那麼劉家也不會做出這種決定!
可歷史上,只要是賑災物資劉家伸手從來就沒有出過什麼事情哪!劉老太爺心裡暗暗想到。哪位猛虎似乎沒有表現過這麼強悍的反腐的決心。而且向來的這種反腐之事,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最終不了了之。
他們卻沒有想到這位猛虎總司令竟然真的大動干戈,直接把所有人逼到了死路上!
這時候劉老太爺才猛然驚覺,自己對於整個東三省政府和國防軍竟然沒有絲毫的影響力!不只是他,沈、王、李、陳幾家都在哪位少帥退出了東北之後對新的國防軍失去了自己的影響力。
原本他們在奉系中無論是文治派還是軍內,都有著自己一定的影響力。但國防軍新組建的政府,他們除去認識一些底層的官員之外甚至連軍官都不熟悉!
這也不怪他們。國防軍前身的第一軍雖然駐紮過奉天城但蘇宗轍的管理極為嚴苛!商號的人幾乎滲透不進去,也沒有辦法接觸。
隨後國防軍南征北討,屠三炮和軍子兩父子不斷的清理那些老朽的軍官以致後續的第三軍團完全脫胎換骨。之後第三軍團又駐紮在外蒙,這些家族更是失去了接觸的機會。
當第三軍團變成國防軍回來的時候,這支部隊已經變成了由第一軍為骨幹衍生的新型軍隊!幾個家族別說接觸了,甚至連交流都很難。
這時候,劉老太爺才覺得自己等人貿然的動了歪腦筋實在是不智之舉哪!不過現在已經是事後諸葛,卻只能是徒呼奈何。
這時候。吳師爺悄然的走回了房間內對著劉老太爺便輕聲道:「老爺,已經吩咐下去了。大夥兒都在準備,咱什麼時候走啊?」
劉老太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對著吳師爺便沉聲道:「吳師爺……你幫我去最後一次聯絡一下袁總長,就說我這個老頭子和那幾家的老人唯一的要求就是面見一下那位總司令。請他務必幫忙……」
吳師爺楞了一下,隨後沉默的點了點頭。悄然的離開了房間,而後在廣播聲中向著袁金鎧的家趕去。
在自己的司令部中籤署批復著各種文件的屠千軍在數分鐘後收到了消息,他抬起頭輕笑的看著尚迪南輕聲道:「兆傭叔是怎麼說的?!」
「總長說,這是他豁出去面子第一次求您。」尚迪南不敢隱瞞,對著屠千軍輕聲的複述了一遍袁金鎧的話:「希望您無論如何也要見一次這幾位老人的面兒,畢竟當年他還是有著老帥的情面的……」
屠千軍將手上的筆擱在了筆架上,對著尚迪南輕聲道:「那便讓他們過來吧,我可以給他們十五分鐘的見面時間。讓人去接他們一下。」
「是!」尚迪南一個立正應道。隨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奉天中學內的案件審理依然在繼續,而作為劉家的掌舵人和沈、王、李、陳幾家的掌舵人隨著尚迪南的汽車悄然的來到了司令部內。
當他們來到的時候,尚迪南早已經將一套茶具拿了上來小炭爐上的水也已經燒開。幾位老者在自己的子侄或是師爺的陪伴下,走進了這座辦公室內。
這是他們第一次走進這座辦公室,但剛剛踏入環顧了一圈他們便愣住了。這處辦公室的簡樸讓他們覺得頗為不信!
老舊的窗簾,綠色的大鐵皮文件櫃子。茶几、沙發看起來還算不錯。但一些位置已經有些脫漆。辦公桌方正的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鐵塊,除去檯燈有些弧度之外整個房間的線條都是剛直、冷硬的味道。
「幾位請坐。」當尚迪南將這幾位老人領進來之後,屠千軍輕笑著讓這幾位老人坐下。在劉老太爺的帶領下,幾個老人緩緩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而隨同的師爺和他們的子侄則是垂首站在了他們的身後,屠千軍熟練的拿起茶具行雲流水的將整套功夫茶泡好,對著幾位老人抬手輕聲道:「請茶!」
幾位老人愣住了。這種泡茶方式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似乎有些類似於日本人的茶道,但又多了幾分隨意和飄逸。
甚至在屠千軍那行雲流水的斟茶下,這種隨意、灑脫更是成為一種從容不迫,穩如泰山的氣度!
劉老太爺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屠千軍。歎了口氣在茶杯邊扣了扣手指。而後將茶杯拿起一飲而盡!
看著劉老太爺如此,其餘的幾位互視了一眼也學著劉老太爺一般將茶杯拿起一飲而盡!
屠千軍看著他們將茶飲盡,從小炭爐上的砂壺拿下來在茶杯中注滿了熱水。輕輕的為他們重新注上。
「總司令的功夫茶極是地道!手法嫻熟,動作灑脫!分明已得茶中三昧也!」劉老太爺首先開聲,用著他那有些沙啞的嗓音對著屠千軍沉聲道。
而屠千軍則是笑了笑,將一杯杯茶再次分給他們輕聲道:「請茶!」
幾位老人互視一眼,再次將茶杯舉起。不過他們這次並沒有將茶飲盡。而是啄了一口便放在了茶几上。
「這功夫是司徒美堂老先生教我的。」屠千軍並沒有說實話,不過一個東北人竟然懂泡正宗的南派功夫茶,如果沒有點理由是不成的。於是司徒美堂便出來擋槍。
「老先生泡過給我喝,我覺得很好於是學了下來。」屠千軍頓了頓,對著這幾位老者輕聲道:「泡茶,不講究什麼太多的程序。意思到了,便是到了。好茶也可,劣茶也罷。總之是能下喉落肚便好。」
說著。屠千軍拿起一杯茶輕輕的啄了一口而後放在了茶几上對著這幾位老人輕聲道:「幾位都是奉天城的老人了,有的甚至在徐世昌之前便已經在這奉天城了。現在,也是應該放手的時候了……」
這幾個人互視了一眼。最終他們的眼神飄向了安坐著的劉老太爺那裡。劉老太爺緩緩的把身前的茶杯拿起來,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
「正如總司令所說,我們也是奉天城的老人了。但我不明白為何總司令不言不語,便處心積慮的將吾等趕出。」劉老太爺緩緩的將茶杯放下,對著屠千軍便沉聲道:「吾等自問,不曾得罪於將軍。卻不知將軍為何下此狠手!!」
說到最後,這位老太爺已經是聲色俱厲了!可惜的是,屠千軍依然不為所動。甚至連一絲微笑之外的表情都沒有露出來,僅僅是將滾燙的熱水再次拿起向著茶杯中注水。
而後將諸人的茶斟滿,對著他們輕聲道:「請茶!」
劉老太爺鐵青著臉色坐了下來。但還是將茶杯拿起輕啄了一口。屠千軍笑著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這才對著他們輕聲道:「說我處心積慮並不為過,不過我不是沒有給過你們機會……」
屠千軍的話讓眾人為之一愣,這時候屠千軍站了起來背著手輕輕的渡到了窗邊看著窗外輕聲道:「去年的救災,實際上我已經明確的表示我不喜歡任何的貪腐問題出現!這是我的第一次信號!」
劉老太爺等先是一愣,隨即沉默了。似乎那次國防軍出動確實表示過是因為南京國府和地方軍閥對救災物資的貪腐情況。才選擇出兵的。
「但這次救災,你們還是伸手了……」屠千軍轉過身來,看著這幾位老者沉聲道:「我沒有不把你們放在眼裡,但我卻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把我放在眼裡!」
屠千軍的話讓所有人為之一楞,隨後沉默的更深!不得不說,下意識裡他們都認為屠千軍年紀太小,又是鬍子出身不過一介莽夫罷了!
絲毫不在意他的一舉一動,而且他們還根據屠千軍將所有的政務都交給了自己的老師顏正清判斷,這位年少的猛虎或許打仗很厲害!
但政務肯定是不成的,這也是他們大膽的在救災物資上動手動的肆無忌憚的緣故之一!
「出事後,我又給了你們機會!」屠千軍走回了茶几旁,看著他們沉聲道:「我頒布了法令!說要懲處此事。如果你們前來司令部服軟、認輸那麼也就算了。可惜的是,你們依然不把我放在眼裡!」
這句話說出來,劉老太爺不禁將自己的頭深深的低了下來!事實上,從沈渝皓對於屠千軍的嗤之以鼻便可以看出這些自以為是的商人們對待屠千軍的態度!
他們甚至認為自己完全可以玩弄這位總司令於鼓掌之中。隨意一個逼迫。這位總司令就得無奈的妥協。
「我抓人,但還是給你們機會了!」屠千軍輕輕的坐在了沙發上,看著這幾個老人沉聲道:「數天的時間,你們沒有任何一個人來給我低頭。反而是一個個的遊行!示威!罷市!」
屠千軍的話讓這些人面若死灰,的確!當時自己等人沒有想著妥協,甚至有人傲慢的認為可以藉著這次英國和美國考察團的事宜用輿論和罷市逼迫屠千軍低頭。
「是你們自己把自己逼上了死路!」屠千軍看著他們冷然的道:「既然你們趕著去死,我為何不讓你去死?!」
劉老太爺聞言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們終於知道自己錯了!這位猛虎顯然不是他們能夠拿捏的對象,不過這份醒悟來的太晚。
事實上,也不能責怪他們麻痺。從清末到如今的民初,基本上就沒有任何人真的因為貪腐而被判決過!大家暗地裡貪,甚至明著貪!飄沒,已經成了一種默契。沒有人會想到因貪腐而被收拾!
「總司令……我們雖然有錯,但畢竟奉天的建設我們是有一份功勞的啊……」劉老太爺對著屠千軍顫聲道:「您總不能趕盡殺絕吧?!」
屠千軍冷然的看著他們,而他掃視而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和他對視!只有劉老太爺帶著絲絲的悲憤看著屠千軍。
「如果不是念在你們還算有一絲的功勞。你們認為現在你們還能坐在我的面前麼?!」屠千軍看著這幾人緩聲道:「吃進去的,必須吐出來!然後自動的離開東三省,不要逼著我做絕。」
屠千軍最後的這句話。將劉老太爺所有的努力擊了個粉碎!
「現在我宣判!根據東三省政府第三百五十九號令!《防止貪污法》第二百三十一條:高嘉岳、郭登、徐啟俊、王苕清……等三十四人,貪污、剋扣,收受賄賂!勾結奸商以次充好,致使東三省賑災款損失四百七十五萬之罪名成立!」
「依據東三省政府《防止貪污法》第二百三十一條、第三百一十條,本庭判處他們:死刑!剝奪公民權利終身!抄沒全部家產,直系親屬不得在東三省政府及國防軍內任職!其三十四人直系親屬,需在東三省警署的押送下離開東三省之地!」
審判終於結束,而第一份判決結果隨著張耀曾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奉天城!辦公室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尚迪南打開了,那宣佈判決的聲音隨著廣播一下子飄進了這間辦公室內!
從劉老太爺到沈、王、李、陳幾家的掌舵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股寒氣從他們的腳底升起直接噴湧到了頭頂。背脊骨上的陣陣涼意讓他們中的一些人禁不住的有些顫抖。
但他們身後的那些子侄、師爺們可就沒有他們那麼能忍了。聽著判決的結果,這些人看向了屠千軍的眼神變得躲躲閃閃。好幾個年紀不大的甚至牙齒都開始「咯咯咯……」的做響!
在茶几邊上的尚迪南看著他們不住搖擺的雙腿暗暗發笑,但臉色卻一點兒神色都沒有帶出來。那肅然的表情更是讓那些老人身後的師爺、子侄們心生恐懼!
「我宣判!東三省商會、奉天聯合商會非法集會、遊行破壞秩序!惡意造謠中傷東三省政府及國防軍總司令屠千軍本人,罪名成立!兩間商會立即停業整頓!負責人另案審理!」
「我宣判!沈渝皓、王琪、李深治、陳海勝、劉子璇……等六十七人行賄、商會非法集會、遊行破壞秩序!惡意造謠中傷東三省政府及國防軍總司令屠千軍本人,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公民權利終身!抄沒全部家產,直系親屬不得在東三省政府及國防軍內任職!其直系親屬。需在東三省警署的押送下離開東三省之地!」
「嘩∼」窗台外,傳來了陣陣的歡呼聲!沒一會兒「辟里啪啦……」的爆竹聲也傳了出來,整個奉天城的喜慶氣氛甚至讓人認為這不是判決而是過年似的!
站在窗台,望著遠處那些熙熙攘攘歡樂的人群屠千軍默然無語。
在茶几邊上的幾家的老者們在初時的恐懼後,襲來的是陣陣的悲涼!
難道,我們幾家在這東三省的名聲已經壞到了這種程度了嗎?!竟然連我們離開,他們都在大肆慶祝,若是如此那麼即使不離開家族在這裡又怎麼能生存的下去?!
「當你們伸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屠千軍在窗台邊上轉過身來,看著這幾位沉聲道:。
路都是自己走的,選擇是你們自己做的。人可以做出任何的選擇、走任何一條道路。但我們必須要為我們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付出代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