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虎嘯滿洲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何為愛國 文 / 貪狼獨坐
第三百九十九章何為愛國
1932年2月初，在各方協議簽訂之後屠千軍前往奉天兵工廠做慰問。那些兵工廠裡有著在戰時幾乎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為國防軍生產槍支彈藥的工人們。
在和這些工人們一起吃完了午飯之後，屠千軍隨著車隊前往了東北大學。
東北大學最初由奉天省代省長王永江兼任校長,1927年11月王永江病逝後,奉天省長劉尚清接任校長職位。1928年皇姑屯事件後,張學良主政東北,之後一直兼任東北大學校長。
九一八一聲巨響，張學良離開了東北。而東北大學的學子、教授們也流亡到了北平。東大學生流亡到北平後一無所有,舉步維艱。在張學良的資助下,該校逐步在北平復課,學校借用北平一些學校、機構的房子作為校址,艱難地維持教學。
但遠東之虎的一聲長嘯，讓這些個學子們看到了一絲絲的希望！此時，張學良被迫下野遊歷歐洲。而那些在北平的學子和教授們也失去了經濟支持。
在一部分人的倡議下，學生和教授們開始通過山海關回歸奉天。而一部分原北平各大學的教授們也經顏正清的遊說答應前來東北的各大學任教。
這些人中便有著名的愛國民主人士、社會活動家、政治學家，曾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學習，獲政治學碩士學位的張奚若！
學界名流原東北大學文學院院長章士釗、黃侃等都一一來到了東北大學！他們為的，就是親眼見一見這位被《時代週刊》奉為「遠東之虎」的男人！
而他們和顏正清這老傢伙也是認識的，甚至不少和顏正清算的上的好友！因此，可以從顏正清的口中得知這位遠東之虎的一些更具體的情況，只不過軍子這段時間不是忙於軍中之事就是和顏正清進行政務改革的商討。
是以都沒有和這些個歷史名人們見上什麼面兒。
現在的東北大學，大致可分為幾個分院。分別被稱之為：東北大學醫學院、文、法、商學院，農學院和工學院。在此之外，還興建的奉天高等師範學院。
在東北大學那座巨大的操場上，人群熙熙攘攘的堆積在了一起！他們伸長著脖子等待著屠千軍車隊的到來。
而屠千軍並沒有把車子直接開進了大學內，在校外車子便停了下來。隨後屠千軍便在身邊的將士們的警惕護送之下緩步走進了大學。
「轟∼嘩嘩……」當屠千軍進入了會場的時候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激動的看著他，拚命的鼓掌著！這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將軍，這位身上帶著各種光環、耀眼無比的將軍！
他在濟南敗日寇！他在中東路擊蘇軍！他，在九一八後毅然帶著自己的部隊一鼓作氣殲滅了狂妄的關東軍！更是將日軍阻擋在了鴨綠江之外！將進犯的蘇軍殲滅在了蒙古草原上！
他無疑是這個時代的英雄，是登上了美國《時代週刊》封面、被美國人奉為「遠東之虎」的男人！他，打出了辛亥革命以來中國對外戰爭中難得出現的大勝！
當屠千軍走上了講台之後，笑著和現在主理東北大學的張奚若等人緊緊的握了握手。而後便見得張奚若對著話筒向著那些個學子們笑著道：「大家停一下！」
在張奚若的話語之下，掌聲漸漸的平息了。可學子們依然激動的看著那高台上的屠千軍，看的是目不轉睛！看學子們如此，張奚若不禁笑著道：「這位將軍是誰，想必我不說你們也知道。大家今天聚集到這裡，不是來看我說話的。所以呀！我就不多說什麼了！現在，我們請東北國防軍總司令——屠千軍將軍為我們講話！！」
「轟∼嘩嘩……」那掌聲再次響起，在張奚若的邀請下屠千軍笑著走向了話筒。當屠千軍湊近了話筒的時候，掌聲逐漸的平息了下去。
而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忽然覺得自己的嗓子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廣告全文字一時間感慨萬千，竟說不出話來。
良久之後，屠千軍才對著話筒向下面黑壓壓的學子們沉聲道。
「看到你們，我想到了很多。但想到最多的，卻是那些隨著我一路征戰沙場的弟兄們！」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緩緩的沉聲道：「他們有的年紀不過跟你們差不多，但多數從濟南之戰開始隨著我一路征伐！我們一起在濟南和日本人廝殺，一起在華北和石友三廝殺！我們一起在中東路和俄國老毛子廝殺！我們一起弄翻了關東軍！我們已經把那幫子日本人趕過了鴨綠江！！」
「嘩嘩……」掌聲再次響起！聽得軍子這擲地有聲的話！所有人不由得激動起來！
「我們勝利了，但多數人卻沒有注意到！那勝利之下，是多少人的性命、是多少人失去了他們的手腳！」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一字一句的沉聲道。
「濟南戰役，我第一軍傷亡將士高達萬餘人！哈爾濱之戰，第一次戰役我的弟兄便躺下了九千餘人！！這次，我們趕走了日本人、殲滅了關東軍！可你們知道我麾下的將士們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聽著屠千軍一段段血淋淋的話，這些個學子和教授們都沉默了！他們從未在報紙上看到過這些傷亡的統計，也沒有從任何口中知道這些極為慘重的傷亡。
「在我麾下五萬六千餘的弟兄，付出了命！還有萬餘弟兄，他們將終身傷殘！」說著，屠千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台下的那些個學子和教授們沉聲道。
「戰爭不是遊戲！戰爭並不浪漫！戰爭，是會死人的！戰爭，是要會要命的！它是血腥的、它是暴戾的！」
聽得屠千軍的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頓了一頓，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繼續沉聲道。
「前段時間，你們在遊行……嗯……還有人說希望我打過鴨綠江去！直接殲滅了日本人。」聽得屠千軍的這句話，下面的學子們都羞愧的低下了頭。他們這時候才知道為了這場戰役，屠千軍和他的國防軍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呵呵……想法很好！說實話，我也想這麼做！」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沉聲道：「但我們能做到嗎？！」
屠千軍的話，讓下面那些曾經喊過這個口號的學子們不由得臉上發燙！羞愧難當！
「這次談判，我們看似逼走了日本人。但，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明明是日本人侵略我們，明明是我們因為反擊而傷亡了數萬弟兄！可日本人一分錢的賠款都沒有！！什麼也沒有！！」
屠千軍的話，這才讓這些學子們想起了！日本人似乎真的在協議中沒有給付一分錢的賠款！一時間他們不禁愕然！軍子看著下面的學子們沉聲道。
「日本人真是怕了我們了嗎？！」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一字一句的沉聲道：「不！我從心裡知道，他們一點也不怕我們！！他們之所以會選擇離開，是因為英國人、是因為美國人！但，不是因為我們中國人！！可笑的是，這是在我們土地上發生的戰爭！！你們覺得這是光榮嗎？！錯！！這是恥辱！！是刻骨銘心的恥辱！！」
屠千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下面的學子沉聲道：「恥辱啊……」
「我們和英國人、和美國人簽訂了開發協議，一起合作開發蒙古草原和我們整個東三省的資源。看起來合同的是公平的，我們也沒有損失，但你們注意到沒有？！我是拿著我們的資源來換取別人的技術！！換取別人的支持！！」
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一字一句的沉聲道：「我想這麼做嗎？！我不想！！可有辦法嗎？！我們東三省，甚至我們整個中國！可有這個技術？！沒有！！我們什麼也沒有！！」
「我們沒有地質勘探員、我們沒有地質學家，我們沒有自己在草原上修築鐵路的本事，我們甚至連開採石油的設備和工人都沒有！！」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沉聲道：「我們沒有煉油設備，我們不能自己製造各種工業產品！我們沒有自己的化學家！我們沒有自己的科學家！！」
學子們被屠千軍的話驚的一片沉默，卻見得屠千軍雙手按在了講台上對著下面的學子沉聲道。
「可日本人呢？！他們能夠自己設計步槍、裝甲車、坦克，甚至自己設計製造飛機！他們甚至有著各式輕重巡洋艦甚至航空母艦！」說著，屠千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下面的學子們沉聲道：「可我們有什麼？！我們甚至連汽車發動機都不能自己生產！！你們告訴我，該怎麼打？！」
屠千軍的話，讓一眾學子們緩緩的低下了頭。看著台下的學子們，屠千軍頓了頓繼續沉聲道。
「東大，最早是老帥建立起來的。老帥還在的時候就曾說：欲使東北富強，不受外人侵略，必須興辦大學教育，培養各方面人才。因此，有了你們東大！而東大，歷來是咱們國內規模最大，經費最多，師資條件最好的大學！你們每年經費相當於排名第二的北大的3倍多！」
聽得屠千軍的話，一眾學子們更加的羞愧了！他們必須承認，無論是老帥張作霖還是後來的少帥張學良都不曾剋扣過東大的經費！甚至一度追加！
「我們這些個軍人們，在外廝殺！為過禦敵血染沙場！這是軍人的本分，無可厚非！」屠千軍看著下面的這些個學子們沉聲道：「可你們在做什麼？！遊行！！示威！！要參軍！！」
「你們盡到了自己的本分了嗎？！」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怒吼道：「我和我的弟兄們為國廝殺，給了你們一個安穩的環境就是給你們遊行用的？！就是給你們示威用的？！你們對得起那些把自己的熱血撒潑在疆場上的將士們嗎？！」
「沒有了那些在奉天兵工廠裡近二十四個小時拚命加班生產彈藥槍支的工人們，我們不可能打贏戰爭……」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沉聲道：「沒有那些不眠不休幫助我們運送物資的鐵路工人們，我們也不可能打贏戰爭！他們盡到了自己的本分，我們盡到了自己的本分！你們呢？！」
「奉天兵工廠裡，有著萬餘的美國工人和技師！有著美國、英國過來的工程師！但，卻沒有幾個是中國的工程師……」
軍子看著那些個學子們，聲音頗為低沉：「我們比美國人笨嗎？！不是！我們比英國人笨嗎？！更不是！那是為什麼？！那是因為我們的學子們，我們給足了經費、找來了教授導師，我們給他們打出了穩定的環境他們卻想著參軍！想著遊行！想著示威！！」
「這些有用嗎？！能打跑日本人？！還是能擊沉日本人的軍艦？！」屠千軍看著下面的學子們，一字一句的沉聲道：「全是扯淡！！」
台下的學子，甚至教授們聽得屠千軍的話不由得沉默的低下了頭。
「我對東大給予的希望很大！我希望東大醫學院裡可以誕生很多的醫生，他們不僅僅可以在戰時挽救我那些重傷的弟兄！平時還能夠給老百姓們看病！我對東——院的希望很大，我希望你們能夠將我們那些戰死在疆場上的弟兄們的故事告訴後輩子孫！曾經有人為他們做過什麼！」
「我對東大的法學院希望很大，我希望他們能夠在東三省制定完備的法律，讓百姓們生活、工作能夠有法可依！我對東大商學院希望很大，我希望你們這裡能夠誕生合格的、有愛國心的商業人才！為我們東三省創造稅收，讓我們能夠武裝軍隊！修橋鋪路！」
「我對農學院希望很大，我希望農學院裡能夠誕生農業專家！提高產量，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們吃飽飯！我對工學院希望很大，我希望裡面能夠誕生合格的科研人才！專家！為我們研發出新的步槍、火炮！讓我的弟兄們不再是以血肉之軀，和敵人的炮火廝殺！」
「我對師範學院希望很大，我希望在我們以性命廝殺之後他們能夠告訴那些孩子們！什麼是中國，什麼是中華民族！！我們骨子裡的流淌的為什麼是炎黃的血脈！」
操場上，看台下那些來自於各個學院的學子們在屠千軍那連珠炮般的話語中再次沉默。他們無言以對，他們只是低著頭靜靜的聆聽著台上那位將軍一句句的話！
「可你們給了我什麼？！遊行！！示威！！奔走呼號！！你們要罷課！你們要參軍！！」說著屠千軍猛的「砰！！」的一拳砸在了台上！
「亂七八糟！！」不少學子們被屠千軍罵的不敢吱聲，甚至幾個被嚇到的教授顫抖著拿下了眼鏡擦拭了起來。
「商人的愛國，就是多做生意為國納稅！讓國家可以有資金更新武備，研發武器！武裝國防！農民的愛國，就是提高產量、為國納捐！作為軍人，我們的愛國就是將任何試圖入侵的敵人殲滅掉！給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人們爭取平穩的生活環境！」
屠千軍看著這群學子們，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道：「作為學生的你們，愛國的方式就是努力的學習一切的知識！完成自己的學業！然後用那些知識，讓這個國家更加的強大！這便是愛國！」
「愛國，不是舉著橫幅遊行示威！愛國，不是罷課、不是奔走呼號！是做好你手上的工作，是為這個國家盡到你的本分！」
看著下面的學子們，屠千軍忽然高吼道：「尚迪南！！」
「到！！」尚迪南在聽得屠千軍的高吼後，立即站了出來！屠千軍卸下了自己身上的軍裝，對著尚迪南沉聲道：「除去上衣！」
尚迪南聞言，肅然的將自己的軍裝緩緩除去！在東大的學子和教授們一片愕然的眼神中，屠千軍和尚迪南將自己的軍裝被身上的背心脫去！
此時，那些個學子們愕然的看見！在那肅然而威嚴的軍裝裡面軍子和尚迪南的身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各種傷疤！
屠千軍身上，更是密密麻麻的佈滿了七八條絲線縫合的痕跡！甚至一些女生們不由得摀住了自己的嘴，看著那滿身的疤痕說不出話來！
「這些，都是歷次戰事給我們留下的！」屠千軍看著那些個學子和教授們愕然的眼神，沉聲道：「不要讓我們的血白流！不要讓那些躺在了烈士陵園裡的將士們的血，白流！！」
說完，屠千軍將軍裝重新穿起來！對著下面的教授和學子們肅然的行了一個軍禮，緩步走下了高台……
「白山兮高高，黑水兮滔滔……」
此時，不知道由誰先開始唱起了東北大學的校歌！而看著屠千軍的背影，所有的學子和教授們都站了起來，輕輕的哼唱起了這首東北大學的校歌！
「有此山川之偉大，故生民質樸而雄豪！
地所產者豐且美，俗所習者勤與勞！
願以此為基礎，應世界進化之洪潮！
沐三民主義之聖化，仰青天白日之昭昭！
痛國難之未已，恆怒火之中燒！
東夷兮狡詐，北虜兮矯驍！
灼灼兮其目，霍霍兮其刀！
苟捍衛之不力，寧宰割之能逃？
惟臥薪而嘗膽，庶雪恥於一朝！
唯知行合一方為責，無取乎空論之滔滔！
唯積學養氣可致用，無取乎狂熱之呼號！
其自邇以行遠，其自卑以登高！
愛校、愛鄉、愛國、愛人類，期終達於世界大同之目標！
使命如此其重大，能不奮勉乎吾曹！能不奮勉乎吾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