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虎嘯滿洲 第三百八十六章 殤 文 / 貪狼獨坐

    第三百八十六章殤

    而剛剛踏入辦公室的張群則是被屠千軍這滿身的殺氣和決絕的話語震懾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也算是軍人出身，早年間他便就讀保定陸軍軍官學校。

    隨後他更是在日本留學，從振武預備學校學成後張群與蔣中證到日本新潟高田的陸軍第十三師團第十九聯隊見習。後來更是於第十期考入士官學校。

    張群見得屠千軍望向他，不由得勉強的笑了笑輕聲道：「將軍，殺俘不祥哪……」

    屠千軍聽得張群的話，輕笑了一下站起身來看著張群沉聲道：「殺俘？！不，我不過是殺一群雜種而已！」

    說著，屠千軍看向了尚迪南沉聲道：「弟兄們到站了嗎？！」

    尚迪南聞言一個肅然的立正，沉聲道：「還差兩里！快到了！」

    屠千軍聞言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將桌子上的軍帽扣在了自己頭上細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對著張群沉聲道：「先生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請回復南京方面！就說三件事情就好！」

    說著，屠千軍走到了張群身邊。一時間，張群忽然感覺自己就像是面對著一隻下山噬人的猛虎！而非一個真正的人！

    「第一、滿洲及東三省之事以後我們自決，國府無權干涉。當然，我們不會脫離國府。第二、我們不要國府的糧餉，這些我們可以自籌。那些錢拿了燙手。第三、我不希望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進入滿洲和東三省，尤其是一些揣著目的亂竄的人。我和我六哥不一樣，我脾氣壞！生氣了，我會殺人！」

    說完，屠千軍戴好了自己的軍帽不等張群回話便沉聲道：「就這麼多了，勞煩先生轉告國府便是——網」

    屠千軍沒有說什麼國府會不會同意的話，張群也知道屠千軍不在乎國府會不會同意。他有這份實力！有這份底氣！國府同意與否，於他真的沒有一毛錢干係。就算是國府不同意，難道南京方面還敢打過來不成？！

    而說完後，屠千軍便離開了辦公室隨著尚迪南一起直奔火車站。

    屠千軍和尚迪南等人是提前回來的，因為屠千軍要處理各地包括了哈爾濱、旅大甚至山海關等地傳過來的公務。而奉天畢竟是原來的首府，這裡的電報站等設施齊全。是以屠千軍只得是趕回來處理一些緊急公務。

    路上歡呼的人群則是得知了國防軍一部分即將回撤後，自發組織起來的迎接人群。他們談笑著嬉鬧著，自豪的拿著小旗子在車站外翹首以盼！

    而屠千軍和尚迪南則是悄然的從側門進入了車站內，等待了一會兒便聽得「嗚∼庫嚓∼庫嚓∼」的火車轟鳴聲中，一列專列緩緩的停靠在了車站上！

    但，迎接著火車的屠千軍和尚迪南等人卻都肅然以對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而屠千軍的肩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條黑紗。便見得在火車停穩之後，隨著車廂被打開那車廂裡露出的赫然是一具具的棺材！

    一具棺材，便是一條性命！便是一條為東三省戰死在鴨綠江上的性命！守備著這些棺材的數千士兵，從火車上緩緩的步下。他們手上纏著黑紗，眼眶赤紅！

    一路上，這些守備著陣亡戰友的將士們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屠千軍默然的對著這些將士們行了一個軍禮，在這些個將士們肅然的回禮之後屠千軍和尚迪南沉默的將一具裝著烈士們遺骨的棺材扛在了肩膀上。

    這些守備的將士們，也知道從第一軍、從老四營傳下來的習慣！這位將軍，他們的總司令！會送這些個戰死的戰友們，最後的一段路程！

    於是，在屠千軍用那厚重如山的肩膀和警衛團的弟兄們抬起來一具棺材之後這些個守備的將士們也緩緩的將車廂內的棺材移出，沉默的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車站外的人們也聽到了火車停下的聲音，但他們被守備部隊的士兵們攔著沒辦法進入車站內！可眾人還是在歡呼聲中，期盼著那車站內走出的英勇的將士！希望看到他們那驕傲的身姿！

    但，隨著車站內步出的屠千軍！站外的人群那歡呼聲頓時熄滅了，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那一具具被抬出來的棺材！他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沒有了歡呼聲，沒有了激動！整個奉天城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一具棺材便是一條性命！這是為國戰死的將士的命！

    那原本揮舞的旗子，被漸漸的放下了。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那些肩膀上掛著黑紗、一臉肅容的將士們赤紅著眼眶抬著自己的戰友緩步走出了車站！

    一時間，滿城皆默。但沒有人離開，眾人隨著那些被抬起的棺材緩緩而沉默的前行著。

    「嗚∼庫嚓∼庫嚓……」再次有火車靠站了，此時在車站外的奉天的居民們已經知道了這些專列中到底裝的是什麼。不是那些等待著歡呼的勇士，而且那些英勇犧牲的將士！

    那些活著的將士，和他們的將軍在用自己的方式給這些將士們送上最後一程！

    一具具的棺材被抬出，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們隨著屠千軍的步伐緩緩向前！人群中見得這一幕的一些女子，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太慘烈了！數千具棺材，緩緩的被抬了出來！在一片沉默中，順著人流向著奉天城郊外緩緩而去。

    奉天城郊外，一處小山坡上早已經預備好了一個個的深坑。這些深坑是在最近挖掘的，開始的時候這片地皮被國防軍買下來，地的主人雖然不知道做什麼用但還是慷慨的僅僅收了一半的價錢。

    可現在，看得這些將士們將這些棺材緩緩的抬到了此處！這位混在了人群中的原地主人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喃喃自語道：「要是知道，是這樣用的打死我也不該收他們的錢哪……」

    人群隨著這支沉默的部隊，來到了這片新建的墓園裡。他們看著棺材被緩緩的打開，裡面的骨灰罈子被取了出來。而早已經停在這裡的汽車上，不停的拿下來一塊塊篆刻好的墓碑！

    那位年紀不大的總司令和他麾下的將士們，輕柔的從棺材裡將自己的戰友取出。

    「周構成……」

    「吳克復……」

    「劉寶成……」

    隨著一個個被念到的名字，一塊塊的墓碑被送到了骨灰罈前！而後立在了那深坑的邊上，沉默的將士們將自己的戰友緩緩抱入深坑，輕柔的填上了泥土。

    這時候，人群裡緩緩的走出一個年約三十上下穿著馬褂帶著禮帽男子。他沉默的將自己的禮帽取下，裝上了一捧泥土給那沉睡著的將士們撒了上去。

    隨著他走出來的動作，不斷的有人從人群裡捧著一捧泥土為那將士們緩緩的撒上去。

    沒一會兒，所有的人都不再是看著！而是隨著那些將士們一起，樹立墓碑、為那些犧牲的勇士們填上最後一捧土。

    不斷的有人抹著眼淚，不斷的有人低聲抽泣。但所有人依然沉默著，沉默的為這些戰死沙場為國犧牲的將士們捧上最後一杯土！

    當所有的將士們終於被安葬了之後，人們依然沉默著。他們心裡沉甸甸的，一種說不出的味道，講不出口的感覺在心裡不斷的流淌！

    「為國犧牲之將士！流放萬古！！永垂不朽！！」不知道是誰，率先將屠千軍通電上的這句話喊了出來！隨後，人們就像是被瞬間點燃了一般！

    「為國犧牲之將士！流放萬古！！永垂不朽！！」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頓時傳遍了大地！所有人的心裡熱乎乎的！一時間，似乎被注入了一股熱血！那股熱血燒的他們渾身發燙！

    這時候，屠千軍緩步走上了那拉著墓碑的汽車露天的拖斗上看著這些個激動的人群緩聲道。

    「今天，辛苦大家了……」說著屠千軍對著眾人深深的鞠了一個躬，而眾人看著這位年紀不大卻在槍林彈雨的廝殺中將東三省奪回的將軍激動的無以復加！

    「我將我那些陣亡的弟兄們送來，這是我在他們身後唯一能夠為他們取得的榮耀。我希望有人能知道他們的犧牲，有人能夠記住他們。」說著，屠千軍緩緩的低下頭沉聲道：「因為，其餘的他們享受不到了。」

    聽得屠千軍的話，人群沉默了。那些個多愁善感的女子，開始拿出手絹不停的抹著眼角。

    「我希望大家知道，他們為國家犧牲！為國家戰死！他們曾經這麼做過！他們是一群真正的漢子！一群骨子裡流淌著熱血的爺們！！」說著。屠千軍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這些個人群們緩聲道：「可以的話，我希望大家能夠在清明重陽給這些為國犧牲的弟兄們點一根香、燒一把紙錢，帶著孩子們來告訴他們曾經有這麼一群人為這個國家做了什麼。」

    「或許這是種奢望，但我依然希望大家能夠在家裡告訴自己的孩子們。」屠千軍的眼眶也有些紅了，他想到了後世那些沉睡在各處的烈士們！他想到了那些為國犧牲，但卻被人遺忘一直在寂靜的沉睡的烈士們！

    「告訴他們！有一群人，曾經為這個國家！為這個民族！做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