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章 偽八旗,鑲紅旗主】 文 / 鄒久官
漢元1003年七月二十五日,秋明州千鳥谷前的漢軍營地開始拔營而起。剛剛補充了兵員,滿編的「紅狐部」開始了沈雲執掌部帥大權之後的第一次作戰。
在拔營之前,沈雲在營帳裡說了這樣一番話。
「若在布裡茨克與敵決戰,傷敵一千的同時,我部也要自損八百。以前在淄木,那是不得已為之,而現在,我卻不會再幹那樣的傻事。」沈雲語氣堅定地說,「騎兵不是用來正面決戰的主力,而應該是主導一場戰爭的根本!在我的帶領下,『紅狐部』的狐狸特性不僅要發揚光大,而且要像毒蛇一樣讓敵人感到畏懼!」
「我決定,長途遠襲,攻打忽媞莫部!」
這是沈雲最後的決定。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馬固張了張嘴,想反駁幾句,但是卻又忍住了。方謄卻是支持沈雲的,不好當場提出反對。
倒是,揪著下顎的鬍鬚猶豫地說:「部帥,這裡是秋明州,不是北海州,咱們大漢的直道還沒修到這裡。從千鳥谷到忽媞莫部至少還有八百里,這八百里路在我大漢境內不過兩日飛奔可至,但在這裡……還請部帥三思!」
沈雲道:「我已三思過了。老白,你擬訂軍報送到元帥行營,其他人準備吧!另外,王綸你帶我軍令,讓公冶校尉立即回軍固守千鳥谷,若是匈奴人繞開千鳥谷準備從其他地方進入堅昆。他務必給我聯合其他漢軍將其守住。最多五日,我必取忽媞莫的人頭回來!」
「可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馬固終於開口了,大聲道,「拿下忽媞莫又有何用?這一萬匈奴人如果硬要進入堅昆,難道我們打下了忽媞莫就能讓他們撤軍嗎?」
這個反駁讓王綸都忍不住了,幫助沈雲就頂了回去:「打下忽媞莫部,匈奴人最多只能在野外作戰七天,如何能不撤?更何況,忽媞莫部往北兩百里就是匈奴左賢王的王帳。他們敢不回去嗎?」
馬固被頂的啞口無言。
王綸說完又對沈雲行禮道:「部帥,屬下知你想迂迴包抄,但屬下也請部帥三思,忽媞莫部是左賢王麾下大祭司的帳篷,至少有七千戶牧民,號角飛揚,至少可聚兵兩萬。雖然都是匈奴最不堪戰的克巴軍,但蟻多咬死象,部帥只帶四千人前去,如何跟兩萬人打?再請部帥三思啊!」
沈雲手上拿著「紅狐部」的軍官資料和部隊編制,笑著說:「山人自有妙計!」
……
關於八旗,沈雲想到了很多。當然。最多的還是關於那個導致華夏民族受盡苦難的大清帝國。
必須承認,滿清八旗在建國初年還是很強悍的軍旅,最起碼在同時期的東亞地區可謂縱橫無敵,不論是軍心還是士氣,又或者戰鬥力都很強勢。但那只是曇花一現。因為大漢民族的衰弱,才讓滿清八旗的強大凸顯出來。不過這種強大並沒有維持多久。入關十幾年後,滿清八旗就已經不再能戰了,之後的平三藩、收台灣,又或者是平定新疆之類的戰鬥其實都是漢八旗、蒙八旗以及綠營兵在打。
這麼說吧,滿清八旗的最強大時期只有區區五十年,兩到三代人罷了。而沈雲如今所要面對的匈奴八旗,這個可是維持了整整兩百年強大的軍旅!
什麼?匈奴八旗不強大?不強大匈奴人能夠在大漢帝國與羅馬帝國的聯手封鎖打擊下活到現在嗎?能夠傳承兩百年而不崩潰的軍旅,從本身上來說就證明了匈奴八旗制度的強大!
當然,匈奴的八旗制度與滿清的八旗制度還是有本質區別的。比如滿清八旗的編制是梅勒-額真-牛錄-甲喇-固山,五級制度。而匈奴八旗的編制是類似於大漢帝國的伍-什-隊-百人隊-千人隊-旗團,六級分配。編制上來講,匈奴八旗更加細緻,也更利於軍隊的指揮。
從最根本的區別來說,滿清八旗是以軍事為核心的政治、生活、經濟四維制度,而匈奴八旗卻是純軍事制度。匈奴人平時的政治、經濟和生活制度還是以王庭-左右賢王-祭司-頭領-佐領-部眾這樣的等級來進行。
無論是哪種制度,都是最適合他們自己的,才會延續這麼長時間不被顛覆。超出這個時代生產能力的制度在經受了時間的洗滌後,終究會被淘汰,除非有那麼一兩個能夠逆天的統帥者存在——比如漢聖祖!
……
沈雲是無意去改變什麼制度的,他已經認識到現在大漢所有制度都是領先於這個時代的,並且完美的跟這個時代契合了,這點並不需要他去做改變。他所要做的,所能做的,就是通過自己,去影響如今的大漢帝國,讓聖祖陛下流傳下來的傳統不會偏離原先預定好的軌跡。比如眼下最重要的騎兵的運用理念!
對於騎兵,沈雲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後,已經有了充分的瞭解,結合他前世的記憶和理解,可以說在騎兵運用上,他已經超出了同時代的人太多太多。
作為冷兵器時代最強大的機動力量,執著於用騎兵打會戰無疑是不足的。騎兵在於靈動,只要將這種靈動性發揮出來,任何所謂的集群都會在它面前煙消雲散。騎兵,就是二戰時期的機械化部隊,快速的穿插,急速的迂迴,同時不斷的突進偷襲才是騎兵運用的王道!
當然了,如果沒有正面實力的配合,不斷穿插突進的騎兵很容易就會變成孤軍深入,被人包了餃子。沈雲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先將這支已經有了靈動特性的「紅狐部」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讓所有人看見騎兵一旦動起來會有多麼恐怖的威力。
西西伯利亞平原無疑是沈雲展現這種威力的絕佳場所。這裡是平原。高山深谷極少,大川大河更是絕跡。唯一能夠讓騎兵無法縱橫的只有那些茂密的針葉林,但這些樹林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恰恰可以限制以騎兵為主的匈奴人對漢軍騎的追擊。
當然,從全局角度而言,此時沈雲深入匈奴人的勢力範圍是有點魯莽了。畢竟現在整個北疆方面軍都在圍殲已經疲於奔命的月氏大軍,這個時候突入西西伯利亞平原深處,很容易讓漢軍騎得不償失。最好的決策應該是如馬固說的那樣,防守千鳥谷,依據漢軍傳統的那一套。把來犯的一旗匈奴人嚇跑就行了。畢竟這個時候匈奴人消息遲滯了一步,並不知道月氏人大勢已去,一旦得知這個消息,他們會很快撤退的。
但沈雲也有自己的觀點,現在整個北疆方面軍已經從劣勢轉向優勢,再糾纏於科布多那裡對整體戰局並沒有多大影響。在那方圓幾百公里的區域,沈雲的「紅狐部」就算迂迴穿插再出色。也不可能達到轟動的目的。而沈雲此刻就是要再創造一個奇跡,讓漢軍高層都認識到騎兵的恐怖威力,所以拿脆弱的匈奴人開刀是最好的選擇!
……
應該說匈奴人佔據西西伯利亞平原太長時間了,他們幾乎快忘記這一片土地其實本質上並不屬於他們。漢軍並非無力征服這裡,而是不願征服這片土地。人口的壓力雖然在漸漸顯現,但還沒有迫切到需要再次開疆拓土才能生存的地步。
忽媞莫部是以匈奴左賢王大祭司忽媞莫來命名的部落。相當於一個城市。就座落在葉尼塞河中游。順著豐美的草場和平緩的葉尼塞河,忽媞莫部已經在這裡繁衍了上百年,安詳而又平和。
這裡離漢軍最近的駐地也有一千里,又沒有修建直道,在過去的五百年裡。漢軍有來過,但很快就退卻了。所以這裡是非常安全的。
忽媞莫祭司是個大胖子。在草原上,像他這麼胖的人很少見。畢竟牧人們整日裡遷徙和風吹日曬,體格都一般比較粗壯,但忽媞莫卻實在胖的像個肉球,他的身體甚至無法騎馬。不過誰讓他是祭司呢,而且是左賢王的大祭司,所以即便他是個無法騎馬的胖子,依然過著奢華悠閒的生活。
他的帳篷就在葉尼塞河河邊的一出高粱上,巨大的帳篷綴著五色的綵帶,還有無數金閃閃的飾品懸掛在帳內,帳中鋪著來自大馬士革的羊毛毯,柔軟的就像少女的肌膚。
忽媞莫光著一雙肥腳踩在地毯上,上半身披著斑斕獸皮,頭上帶著罕見的紅色雁翎冠,整個人躺在一群衣衫暴露的侍女柔軟的身上。侍女們幾乎不著寸縷,只有幾塊麻布包裹著下身,至於上身卻是半露,粉紅而又柔嫩的胸脯就這麼袒露著,仍由身上這個大胖子不停的舔舐和摸索……
這時,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來,半跪在忽媞莫面前道:「大祭司,我回來了!」
忽媞莫睜開沉重的眼瞼,由於過於肥胖,他的眼睛幾乎是瞇成一條縫,掃了一眼便又專注於身邊的侍女,嘴裡喊著侍女胸前挺立的蓓蕾,含糊道:「察合馬,我的佐領,你回來了就好,運送糧草可還一切順利嗎?」
叫察合馬的佐領是個粗壯的匈奴人,肩膀奇寬,脖子粗短,虯結的鬍鬚長到了胸口,打著個結就塞在左衽的領子裡,顯得剽悍氣息十足。他急道:「大祭司,運送糧草倒是順利,不過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莫爾希幹部的耶馬台吉,他告訴我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說是月氏人已經被漢軍打敗了!」
忽媞莫噌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不過厚重的眼瞼讓他無法完全睜開,只能急促地呼吸了幾下,想要掙扎著起身,嘴裡急道:「長生天在上,察合馬你帶回的消息準確嗎?」
察合馬單膝跪地,高舉右手大聲道:「我的大祭司,察合馬敢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耶馬台吉的確是這麼告訴我的。」
忽媞莫掙扎了幾下沒能起來,突然伸出肥胖的手臂一把將身邊的侍女扇了個大耳光。怒喝道:「你們的眼睛瞎了嗎,還不趕緊扶我起來!該死的卑賤奴僕。總有一天我要讓豺狼將你們的活活撕碎!」
無緣無故挨了打罵的侍女趕緊扶起忽媞莫,臉上還有一道紅彤彤的掌印,但卻不敢反駁,只能委屈地低下頭,眼眶瞬間紅了。
忽媞莫坐起身體,忽然又重重一腳將侍女踹翻,然後將肥厚的腳掌踩在那侍女的臉上,嘴裡怒罵:「卑賤的女奴。給我把腳舔舒服了……」
女奴顯然怕極了,都不敢揉自己被踹疼的位置,便直接伸出嬌嫩的舌頭不斷的舔舐著忽媞莫那腥臭肥厚的腳掌。
微微的酥癢感覺讓忽媞莫舒服的快要呻吟出聲,似乎這樣才能讓他平復情緒。半晌,忽媞莫才道:「莫爾希幹部是長生天賜下的雄鷹,是我們匈奴人的眼睛,他們看到的一切應該是真實的……那麼。我的察合馬,你這次去運送糧草,可有發現漢人北上的趨勢嗎?」
察合馬對女奴的遭遇眼都不眨一下,猶豫了一會兒說:「我的大祭司,我只到吉哈努將軍的後隊,並沒有看見漢軍。不過聽王旗軍的人說。他們在前面碰到了一曲的漢軍,損失了兩三百人,漢軍本身只損傷了不到五十人。」
忽媞莫一聽更顯緊張。吉哈努是匈奴鑲紅旗旗主,乃是僅次於八旗中的正黃旗和正紅旗的精銳戰力。
忽媞莫舌頭舔了舔肥嘟嘟的嘴唇,轉著小眼睛道:「察合馬。你就像草原上的獵犬一樣敏銳,你告訴我。我應該將這個情況告訴撒胡克爾和左賢王大人嗎?」
察合馬想了想說:「我的大祭司,左賢王派您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能夠第一時間瞭解到漢人的消息,草原上的雄鷹莫爾希干都不如您受左賢王的重視多,依照我的看法,我覺得應該派人通知他。」
忽媞莫低下頭,反覆在劇烈思索著什麼,嘴裡嘟喃道:「可是,可是上次月氏人聯盟的提議,是我向左賢王稟報的,如果月氏人敗了,那左賢王會不會責怪我呢?為了這份功勞,左賢王推遲了向阿莫拉王稟報的時間,這才讓吉哈努將軍的隊伍沒趕上第一次大戰,這個時候……」
忽媞莫一邊思索嘀咕,一邊腳下用力,似乎這樣才能讓他那肥胖的腦筋轉的更快些。他腳下的女奴終於忍不住了,使勁的扭了扭脖子,忽然忽媞莫大怒地抬起腳,狂叫道:「卑賤的女奴,你居然敢用你的牙齒劃傷我的腳,我踩死你……」肥厚的腳掌不斷的抬起,邊踩邊踹在女奴的臉上,只幾下,那女奴便連聲音都沒發出,就徹底暈死過去。
「來人,把這卑賤的敢傷害我的女奴拖下去,讓野狗活撕了她!」忽媞莫狂怒暴叫。
立即有人進來將這個半裸的女奴像死狗一樣拖下去,旁邊的侍女們更加膽戰心驚,緊緊抱做一團。
不過這時忽媞莫已經沒了再讓女奴舔腳的心情,顫巍巍的站起身,肥肉在身上滾做一團,最後垂下來,他氣喘吁吁地走到察合馬面前,道:「我的察合馬,我不能再犯錯了。這次你必須親自去向左賢王匯報這件事。還有,派人告訴撒胡克爾,讓他把營地遷過來跟我們合在一處。記住,察合馬,一定要比布顏祭司的人,更早將消息傳到。我不能再犯錯誤,不然布顏祭司一定會在阿莫拉王面前說我的壞話,該死的,他們就像草原上的鼴鼠一樣可惡,比毒蛇還要陰險,總在阿莫拉王面前說我的壞話……」
察合馬撫胸道:「我明白,大祭司。不過我走了誰來押送糧草呢?」
忽媞莫搖搖頭:「不用押送糧草了,月氏人輸了,吉哈努將軍應該很快就會回軍。對了,你派人去告訴吉哈努將軍,撤軍的時候不要再去激怒漢人,特別是赫塞河-布裡茨克那些漢之牧馬人,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洗劫他們,這樣會招來漢軍的報復的!」
察合馬點點頭,立即除了營帳。
大帳外,綠油油的草地像是一張毛毯,直鋪遠方天際,一座座帳篷宛如天上的雲彩鋪陳在這片豐美的草場上。真是一處絕佳的牧場啊!
察合馬走下高粱,來到營地裡取了三匹馬,然後將大祭司的命令傳達下去,接著又叫過自己的兒子,和幾個佐領分別囑咐道:「大祭司最近心情不好,給他找幾個溫順的女奴。最好是從野人部落那裡搶來的漢人女奴會更好,如果沒有,就去找撒胡克爾部,他們那裡還有幾個哈里發的蔡奄國的女奴,將她們買來獻給大祭司。」
幾個佐領都點頭應承。察合馬又對自己的兒子術可說:「你帶著我的衛隊,保護好大祭司!我這次去可能要四五天時間,這幾天一定要多派人手去南邊探查。」
術可咧著滿嘴的黃牙說:「阿爸放心,我會保護好大祭司的。」
察合馬點點頭:「好,叫你額吉(母親)給我準備點吃的,我帶在路上吃。」
……
察合馬剛走的當天晚上,術可就帶人將大祭司的營帳團團保護起來。不過,也就是在這天晚上,災難降臨在忽媞莫部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