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七章 登堂鼓,三司會審】 文 / 鄒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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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的這句話讓屠天驕發出一聲輕笑。
「呵呵,謝謝你的誇獎,詹姆斯!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
詹姆斯撓了撓頭,想想後回答:「因為我也相信淵讓君是無罪的!」
「他有罪與否不是你定的,詹姆斯。」屠天驕說,「你應該知道,你已經使用了覲見權,羅馬公爵之子在帝國並沒有別的額外優待,若是犯了事一樣要接受大漢律法的制裁!」
屠天驕的話似乎別有所指,但詹姆斯卻聳了聳肩,隨意地道:「我瞭解,不過這裡是雒陽府衙,我也是得到府尹大人允許進來的……倒是你,屠大校,你好像並沒有經過府尹大人同意。按照貴國官制,府尹大人可是正六品官員,你雖然是大校軍銜,但進入這裡前是不是應該先遞交拜帖呢?」
屠天驕遮蓋在黑紗背後的臉似乎有了不愉,這種不愉從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來:「哼,小子,別以為你歸第一鎮管轄就可以在這裡大放厥詞。老實地在這裡待著,否則就算是令尊也保護不了你!」說完,他轉向正對他怒目而視的上官鴻,道:「上官大人,可否移步一敘?」
上官鴻卻根本沒給他好臉色。這個屠天驕,一進來竟然就跟詹姆斯說話,渾不把他這個府尹放在眼裡,實在太過分了。就算如今屠天驕極得聖寵,他也不能這樣對待堂堂雒陽府尹吧?!所以他沉聲道:「不必了,在此的都是本官親近之人。某行端坐正,無不可對人言之事,屠大校還是在這裡說吧!」
屠天驕低低歎了口氣,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張朱紅布帛,高舉過頂,大聲道:「大漢皇帝旨,上官鴻接旨!」
所有人都是一震,然後同時躬身下來,上官鴻以降則雙膝跪地。大聲道:「臣,上官鴻接旨!」
在屠天驕拿出聖旨之際,方謄拉著詹姆斯,鄢如月帶著周惠閃到了一邊。
沒辦法,聖旨就是聖旨。在帝國擁有無上權威!雖然帝國不興跪拜禮,但皇帝同樣也不會隨便頒下聖旨。一旦聖旨出現,那肯定是要跪接的。他們不是接旨者,所以必須躬身退避。
屠天驕並沒有讓上官鴻跪太久,而是將聖旨直接交到上官鴻手裡,然後扶起他道:「上官大人,現在可否移步一敘?」
上官鴻就算再有不滿,也不能對著聖旨發洩,畢竟屠天驕可還沒宣讀呢。他只好站起,沉著臉對唐陳二人道:「看住這裡,沒本官的命令,就算天塌下來這些屍體也必須守著!」
「是,大人!」唐陳以降轟然應道。
唐秣虎視眈眈地看著那些暗衛軍人,檢吏們也滿心的緊張。可那些暗衛軍人卻正好相反,他們在屠天驕出現之後便收起了武器,一臉板正地站在那裡,就像一桿桿標槍。真讓人懷疑,如果沒有軍令,他們能站在那裡直到死……
周惠眼神不善地看著屠天驕,低聲對鄢如月道:「鄢姐姐,你覺得屠天驕在對上官伯伯說什麼?」
鄢如月微蹙秀眉:「乾爹很有主見,不論他說什麼,乾爹是不會動搖自己的決定的。」
方謄低低「唔」了一聲,符合鄢如月的說法。
詹姆斯卻湊了過來擠眉臊眼地說:「我們打個賭如何?我覺得上官大人會同意將屍體交給他們。」
周惠睨了他一眼:「憑什麼?就憑那份聖旨嗎?哼,我才不相信陛下會干涉這種小事!」
「公主殿下,這可不是小事……我們拭目以待吧!」詹姆斯信心滿滿。倒讓周惠吃不準起來。
果不其然。在角落低語一番後,上官鴻面無表情地下令,讓唐陳二人將屍體交給羽林暗衛帶走。
唐陳二人很不甘心,唐秣甚至當場叫出來:「大人,為什麼要交給暗衛?卑職不服!」
上官鴻呵斥道:「本官是雒陽府尹,唐公人,你不服也得服!」
屠天驕就站在一旁,也不吭聲,就這麼站著。那些暗衛軍人得到同意後靠近那些屍體,陰鬱男人從懷裡抽出一塊黑布,屠天驕接過來抖開,親自蓋在這些屍體身上。
詹姆斯「咦」了一句,低聲道:「怎麼蓋的是黑布?羽林暗衛也是軍人,他們陣亡,不是應該蓋貴國皇旗的嗎?」
方謄一愣,也不禁看的癡了。
聖祖定制,凡陣亡軍人屍首在入殮前皆可蓋大漢皇旗!蓋黑布只對非正常戰死的軍人才會這麼做。難道這些人違背了軍法,是被羽林暗衛暗中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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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會審歷來是最受關注的一種審訊方式。聖祖改制以來,整個帝國只出過六十四起需要三司會審的案件。
最近的一起在二十四年前,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相傳當年還是渤海侯次子的沈慕,涉嫌勾結江洋大盜,獵殺其兄---第三十代渤海侯世子沈崇於太原府。此事當時轟動全國,許多貴族都牽扯其中,到後來甚至牽扯到了當時已是皇太子的劉炬……
而這次三司會審,它所受到的關注絲毫不亞於當年,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這次的受審對像又是渤海侯家的人!
甚至有好事者傳言,渤海侯家族受到過袁氏子孫的詛咒。當年正是渤海侯第一代家主沈傲,陣斬袁紹大將顏良,致使袁氏大敗,最後被聖祖滅族。袁氏子孫臨死前詛咒沈傲家族不寧,歲歲受擾,代代不安!現在這個詛咒開始應驗了!
當然,這種說法是不會被採信的。因為當年就算沒有沈傲陣斬顏良,袁氏家族的敗亡已經不可避免。再說,下達滅族令的又不是沈傲,而是聖祖皇帝!袁氏子孫怎麼不敢詛咒皇帝呢?淮南侯第一代家主方振也斬了袁紹大將文丑,怎麼沒受到詛咒呢?
不過這種說法在渤海侯鄉間很受歡迎。很多平民喜歡去傳播這種沒有根據的謠言。特別是這幾年,這種說法開始蔓延開來,甚至傳到了京都!
帶有神秘色彩的渤海侯家族頓時成了四方關注的對象。街巷小道的商販們都能隨口說出幾句。
於是在三司會審的這天,刑部大堂的門口在天未亮之時就圍滿了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好似趕集廟會般熱鬧。
三司會審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審理,這次審訊的又是渤海侯家的事,所以普通百姓是不被允許進入觀看的。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等在門口,以獲取第一手資料的熱情。
鄢如月和周惠擠在人群的第一排,緊張地望著禁閉的刑部大門。在她們身後,方謄、何寬、竇冼、詹姆斯四個男人擺成一排,將她們兩人護在前面,阻擋後面的人擠上來。甚至連一向淡漠對人的張憲都被詹姆斯叫來當了護花使者。
小東尼、諸葛允和馬固三人從人群另一頭擠了過來,滿頭大汗。
馬固摘下頭冠,汗珠滾落,他伸手擦去發著牢騷說:「怎麼這麼多人,早知道就在學校等消息就好了!在這裡簡直擠死個人,這快午時了,等會就該到最熱的時辰,唉……」
諸葛允倒是滿臉無所謂,不過同樣滿頭大汗地說:「這賊老天也是,似乎整個夏季就沒下過雨,聽說西北數郡都起了旱災了……」
小東尼還有心思笑,喘著粗氣對詹姆斯道:「夥計,這裡可比元老院熱鬧多了!等回了羅馬,我一定要把今天的情況好好跟他們說道說道……漢人的好奇心比我們羅馬人一點也不遜色!」
詹姆斯卻無心調笑,勉強看了小東尼一眼,歎聲道:「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
「沒什麼好擔心的,」小東尼附耳在詹姆斯邊上低聲笑道,「難道你沒看出來麼夥計,鄢小姐的心思可不在你身上。今日若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對你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詹姆斯扭頭正色對小東尼道:「不,你錯了。你我都知道沈雲是清白的,如果他會被確認罪名,那我只能對漢國表示遺憾!這樣一個能夠依靠偽造罪證而去誣陷別人的國度,也不值得我們繼續留學下去。它的敗亡之日也快到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是用羅馬語說的,所以能聽懂的很少。旁邊的張憲卻能聽懂,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東尼和詹姆斯,嘴角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這時周惠轉過頭,惱怒地瞪了詹姆斯一眼:「你能不能安靜點,這裡已經夠吵的了……等會兒要是聽不見登堂鼓我唯你是問!」
小東尼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對於這個刁蠻公主,小東尼也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鄢如月握住周惠的小手,有些緊張地喃喃道:「應該快開始了吧?怎麼還不開始呢?」
「哎呀,鄢姐姐,你捏的我好疼!」周惠低低的痛呼一聲,然後埋怨地看了她一眼,道:「別緊張嘛,上官伯伯昨日不是說了嗎,屠大校會幫沈雲的……?,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屠天驕要答應幫沈雲啊?不就是他抓的人嗎?怎麼現在倒是跳出來做好人了,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未必安的什麼好心!」
方謄卻道:「上官大人的意思不是說屠大校要幫沈雲,而是他真的認為沈雲無罪。看吧,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這時,悶如滾雷的登堂鼓終於響起,刑部大堂要開始三司會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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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罪犯沈雲,你一無官爵,二無官職,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毫無新意的一句開場白。端坐在堂中最高處案幾後的王昭勃然喝道。
刑部大堂的佈置就跟沈雲在電視上看見的幾乎一樣。頭頂是正大光明匾,正面的影壁是旭日騰雲圖案。兩側站著手持水火殺威棒的衙役。堂上三張案幾,每個案幾後都坐著一個身穿朱紅官袍的官員。
正中的是個白鬍子老頭,微閉雙眼,坐在那裡幾乎快要睡著的模樣。他是這次的主審,刑部尚書馮籍,六十五歲,是個人老成精的傢伙。已經遞了致仕條陳,就等著混完今年就準備回泗水老家養老了。
馮籍左側的是年近五旬的中年,結實矮壯,他是象郡泰康府人,姓左名慈,字炯明。乃是當今大漢檢察院檢察長。當朝司空王顯的得力下屬。馮籍右側的便是雙目噴火的王昭王元德。
沈雲還戴著手銬和腳鐐,昂然站在堂中,巡視一圈後拱手行禮,大聲道:「回稟三位大人,雲無罪!既無罪,又何須下跪?雲雖無官爵官職在身,可也是堂堂帝大學子,渤海侯第三十一代世子,見上亦有免跪之由,更何況在此時此地耶?!這一跪雲是斷斷不受的,若是受了,豈不承認了某有買兇弒父之滔天大罪!雲孟浪了,還請三位大人明察!」
這三個主審的身份和背景,沈雲早就摸了個通透,這次侃侃而談更是做足了功課,這下說來,倒也理直氣壯,昂然不屈。
王昭雙眉一緊,眼神若有若無地瞟了一眼馮籍,卻發現這個成精的老頭已經微閉雙眼假寐,似乎對沈雲的話無動於衷。只好將眼神轉向左慈。
左慈卻在暗中感慨。這個沈雲倒也是儀表堂堂,一派正氣,單看外表倒不似會買兇弒父的禽獸。只是昨日司空大人怎麼會派人給我送來這麼一封信呢?
那是一封「獨言信」,信中只有一個字---「聽」!
左慈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司空王顯到底想告訴他什麼。難道是讓他左慈也學馮老做一個只聽不說的木偶嗎?可是馮老是即將致仕,自己卻還要在這裡干十年啊!沒準還能高昇一步,為什麼這麼快就要開始「只聽不說」呢?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王昭的眼神遞過來,左慈也只好咳嗽一聲,正色道:「沈雲,你不認罪?」
沈雲道:「雲無罪!」
「好,既然你自辯無罪,那本官且問你,已故渤海侯對你不滿之言,你可曾聽聞?」
「沒有。」
「你說謊!」左慈正色道,「帶證人渤海藥房掌櫃木泗!」
木泗從側堂出來,沈雲如電的目光掃向他。木泗趕緊縮著脖子,走到堂上,卻與沈雲隔了十步遠,對三位主審長揖到地。
「草民木泗,見過三位大人!」
「木泗,本官且問你,沈雲可曾在你面前說過對其父不遜之言?」左慈沉聲問道。
木泗低著頭道:「有。一年前,世子……哦不,沈雲回家過年,年初回京都時來草民櫃上支取生活費用五百金幣。當時草民櫃上並無那麼多錢,便請他隔日來取,未想他卻口出惡語,罵草民是狗奴才,還動手踢打草民,說,說沈慕對我不滿,難道你這狗奴才也要造反嗎?小心他日我一併送你二人歸西……這事草民店中兩位醫師可以為證。」
「胡說八道!」沈雲勃然大怒,伸指大罵:「老子什麼時候直呼過家父的名諱?更什麼時候說過這種混帳話?木泗,你要是再污蔑我,小心你的狗頭!」
「大膽!公堂之上豈容你咆哮!」王昭見狀立即大喝,但心裡卻在冷笑。沈雲這樣毫無貴族禮節,破口大罵已成佐證之一。
連堂上閉眼假寐的馮籍都輕微地搖了搖頭。左慈更加堅信沈雲是個行事魯莽的放蕩兒,對沈雲的第一感迅速惡化。
沈雲的確是被氣的不輕。雖然他早就猜到木泗會來作證,但他竟然捏造謊言這事卻讓沈雲有些意外。他以前問過方謄,從前的沈雲的確混賬,可在人前是絕對很有貴族式自律的,不然也不可能和那麼多人打成一片。更無可能會說出那種混蛋話!心裡有沒想沈雲就不知道了,但說是肯定沒說過的。
王昭揮揮手道:「木泗你且下去簽了保證書,必須作保此證言唯實,否則一定以藐視公堂罪論處!」
「是,大人!」木泗恭敬地又鞠了一躬,退下時稍稍和沈雲充滿怒火的眼神對碰了一下,眼中帶著一絲戲謔和得意。
沈雲強壓住怒火,心頭暗暗冷笑。媽的,倒要看看誰笑到最後。今天我就看看你們還有什麼底牌!等將你們的底牌都揪出來,老子就一下整死你們!之前的沈雲,是肯定不會自稱老子的!一定要記住,我現在是貴族,是世子!不是上輩子的流氓大學生……他就算是個登徒子,也是高級貴族式的那種,切記切記!
沈雲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雖然也知道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跟百曉生也仔細謀劃過,把每個細節都考慮到了,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破綻,但畢竟是第一次上公堂,而且一下面對的就是三個主審官,沈雲臉上看似鎮定,但心底還是有點犯怵的。
任何一個時代,當官的都會有種威勢在,特別是像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這樣的高官。他們在現代可相當於最高法院**官和國家公安部部長級別啊!
沈雲相信,就算是那些九品芝麻官也絕不會像那些蹩腳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猥瑣。所以他一再告誡自己,千萬要冷靜,不管他們叫什麼人上堂作證,自己也一定要冷靜面對,千萬不能再犯錯……
可當王昭將第二個證人叫上堂時,沈雲還是暴跳起來---第二個證明沈雲有買兇弒父罪名的人,竟然是杜祭酒府上的老管家忠伯!!!
那個兩眼渾濁,老態龍鍾的忠伯?那個在父親遇刺時也受了傷,並且及時去別院通知沈三等人的忠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