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一團亂麻 文 / 腳丫冰涼
. 第五百五十九章一團亂麻
接下來的兩天裡，江風沒理會其他的事兒，和區委書記在肖琛請了兩天假，帶著趙老三和齊妙舞在松江逛了一圈，看看風景，玩玩漂流，下午陪趙老三釣釣魚等等。
話說接到江風的請假肖琛也很納悶兒呢，因為江風從來沒這麼主動的來找他請假，平常的時候都是說走就走，和誰都不打招呼，這次表現出奇啊，肖琛覺得江風是在向他傳達某種訊息，但具體是哪一種呢？他也猜不明白。不過他知道江風有麻煩了，報紙的事兒鬧大了，或許江風雖然請假的時候說以為親戚來了，需要陪一陪，肖琛也認為江風的確是陪親戚去了，但絕對不是啥親戚來了陪一陪玩一玩的事兒，而是找親戚去拉關係擺平這事兒去了。
其實報紙上點名批評了江風本人和青藍區ga分局這事兒還不算什麼大事兒，畢竟這兩家報紙的發行量、影響力和級別都不咋地，本以為會波瀾不驚呢，但是緊接著出現的問題就讓人摸不著路數了。
首先是社會輿論上就爭論的不可開交，一幫人對江風的做法拍手稱快，說ga機關就該是這樣下狠手，要不然老百姓的安全誰來保障？還有說小偷就該打死勿論，但同樣有不少人痛罵ga局腐-敗和黑幕重重，也說官字兩張口，咋說咋有理，看得見的黑幕就一點點，但是看不見的還有多少呢？更有很多專家叫獸批評這是法治的倒退，強烈建議有關部門徹查這種恐-怖的規定到底造成了多少冤假錯案。
在社會輿論紛紛攘攘的時刻，今天早上松江日報全文刊發了青藍區分局的十條治安規定，文章的評論也是各打五十大板，首先批評了青藍區的做法很值得商榷，包括有一些亂用適用法律條文的問題和擅自加重處罰的問題，但是隨後筆鋒一轉又開始表揚青藍區的社會綜合治理成績，還把省ga廳授予的全省治安模範標桿行局的事兒也說了，以及在江風的治下青藍區分局所取得的榮譽，更是用了幾行字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局長江風的事跡，包括江風的陞遷履歷和所獲榮譽，尤其是ga部授予的二級英模和省廳兩次的公開嘉獎，以及政法委內部的像青藍區ga分局學習的事兒都扒了出來。
雖然松江日報和松江晚報只差了一個字，但是地位千差萬別，松江日報是省委機關報，直接接受省委宣傳部的領導，而松江晚報卻只是一張普通的生活類報刊，是報業集團管的，雖然晚報的發行量比日報大得多，但是訂閱日報的都是機關團體企事業單位，兩者沒有可比性。看見省委機關報都定調子了，一時間省內不少磚家叫獸都明智的閉上了嘴，最搞笑的是松江法制報，前兩天還嚴厲批評譴責青藍區分局的做法呢，時隔兩天卻又一百八十度掉頭了，開始大力讚揚青藍區分局的種種成績，聲稱是高舉社會主義法治大旗，對違法犯罪行為絕不手軟，一切以人民群眾滿意為宗旨等等言辭，讓老百姓摸不著頭腦，讓有心人笑掉大牙。
江風倒是沒理會這些，在陪著趙老三溜躂玩的期間，也有意識的修補一下同商婷露的關係，平常日子聚少離多，難免有一些溝通不暢的地方，再者說戀愛中的女孩子都渴望被呵護的，像是江風這樣端起飯碗啥也不管，撂下飯碗就不回家的男人更是讓女朋友好桑心的，兩天的旅行之中江風的表現讓商婷露十分的滿意，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十分滿意，所以對江風的那些個爛事兒也就只能採取眼不見心不想也就不煩的地步了。
江風倒是瀟灑了，不快活的還有很多，最難過的莫過於化工廠爆炸案死難者家屬，由於廠房內爆炸案和礦-難、泥石流不一樣，死亡人數很好統計，死了五個傷了八個，按照事故平級來說只能算是較大事故，但一樣很讓人上火啊，關鍵是趕上的時間段太讓人受不了了，想想看吧，當全國上下一片喜氣祥和萬眾歡騰漫天的紅色旗幟的時候，獨有你這邊是黑框加粗報到事故的標題，這是在給誰上眼藥呢？。
於振明的惱火根本不用說了，批示嚴令市紀委會同管理局紀委和市檢察院從速徹查，主要查三個問題，第一，一個這麼大的化工廠在煉化石油卻這麼長時間一直到爆炸了死人了，才被發現，那原來是怎麼回事兒？是誰再給他們開綠燈？是誰在背後充當遮風擋雨的保護傘？第二，化工廠煉化的石油是哪裡來的？誰給提供的？第三個問題，練出來的成品柴油汽油都銷往哪裡？這三個問題必須查清來龍去脈水落石出，給人民群眾一個交代。
不僅於振明非常生氣，還有另一位實權派人物也很惱火，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比於振明還惱火，這個人就是市委常委兼油田管理局局長趙明武，話說趙明武雖然掛著市委常委銜，卻不是副廳級而是響噹噹的正地廳級，只不過按照規矩，他算是石油管理局在市委的代表人物而已，為了協調地企關係進來的，在常委會上一直不偏不倚，不拉幫不結派的，雖然是企業的級別不值錢，但那說的都是企業的中低層，到了高層的話，一點也不輸於政府單位，難道華夏石油的一把手就不敵邊遠省份的省長嗎？未必見得吧？。
趙明武雖然管著好幾十萬人，但他也有難處啊，按說他未滿五十，正是當打之年，都已經干了兩年的局長了，就趕上換屆了，想往上跳吧，但是年紀和資歷問題都稍嫌薄弱，理應在這個位子在經營一任，到那時候再起跳火候就足了。作為華夏石油下屬最重要的骨幹企業的一把手，是很有話語權的，在趙明武之前的兩任都跳到總部去了，一位現在都已經又跳出石油口大吏封疆了。但是趙明武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賞識他的總部一把手到了年限了，眼看要退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老闆下去了，趙明武也要挪地方，坐等接班的都排著隊等著大會一開完就上任呢。可趙明武去哪裡呢？跳到總部當班子成員副總經理的話，還沒有那麼強的實力，如果平調到其他地方呢，那無疑是貶損了，總部下屬的正地廳級單位還有哪家比新城油田條件更好？。幸好老闆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上想搶他位置的那幾人也很大能，為了平穩過渡，還給趙明武找了個不錯的地方，那就是提班級進松江省政府班子，雖然當不上常務副省長，也當不上分管交通基建等重要口子的副省長，但總歸是副省長，排名靠後不要緊，趙明武還有十年時間呢，日子還長著呢，總比被排擠到其他單位要強得多了嘛，也算是一個好去處了。
但就在這個檔口，發生了較大傷亡事故，又給本以平穩的局面增添了不少的變數，如果有人大做文章的話，搞不好這個副省長的任命又難產了，老領導已經在任時日無多，能使上多少力量也未可知了，趙明武不禁有一種迷惘和感歎，敢問路在何方啊？。
雖然前途出現變數，但趙明武並沒有亂了陣腳，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善後，如何把這個事兒壓下來平穩過渡才是主要的，但這就和於振明的要求不太相符和了，趙明武的意思是不管事情到底是如何產生的，只要平穩過渡就好，於振明的意思是既然事發了，就要查清楚，狠狠的處理一批事故相關責任人，以儆傚尤，震懾宵小！。
本來趙明武是不怎麼在乎於振明的，雖然你是省委常委，可你管不著我這一畝三分地兒，，但是現在不成了，他要去省政府的話，那就不得不讓著於振明三分了，因為於振明雖然只直接管著一個市，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省委領導，而他趙明武即便當上了副省長只能籠統的稱為省裡領導，卻稱不上省委領導掛不上一點關係，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頭啊。
雖然趙明武明知道於振明是有藉著這個事兒教訓教訓不怎麼聽市委招呼的管理局的意思，那也得挺著，還得配合，於振明可比自己還小三四歲呢，級別卻比自己高了一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自己的直管領導了，現在要是把於書記得最狠了，山水有相逢的時候自己還能有好日子過嗎？再者說管理局往後肯定不是自己當家了，自己也沒有必要替後人扛著於振明的壓力，誰那麼傻啊，如果讓於振明把管理局收拾服帖了才好呢，等繼任者一上任，讓他去領略於書記的高招吧。
在於振明的強大壓力和趙明武的放棄抵抗的兩方作用下，兩家紀委會同市檢察院和市ga局相關職能部門成立的調查組分成幾路，一邊突審已經抓捕歸案的公司領導層，一邊實地走訪調查順籐摸瓜，很快就有了重大發現，我黨的事情就怕領導重視大力認真啊。一天時間剛過，就迅速的把於振明書記提的三個主要問題中的一個即化工廠煉化的石油來源的問題搞清了，但是出乎預料的是人家的來路雖然不很和規矩，但絕對不是偷的搶的，人家是真金白銀的買來的，手續齊全著呢，要問跟誰買的，這個賣家就更有意思了，就是油田管理局自己賣給人家的。
賣家是管理局下屬的實權單位油田保衛處，話說油田保衛處簡稱油保，是專門查處偷油盜油以及危害油田生產安全的單位，權力著實不小，一點不亞於下邊的采油廠，而且影響力和輻射範圍都比采油廠要大得多，這就好比新城市ga局和下邊縣區的關係一樣，雖然每個縣區都有自己的ga組織，但市局是對全市治安負責的嘛。同樣道理管理局下邊的廠礦雖然都有自己的保衛科保衛大隊，但保衛處是全局的治安保衛機構，自然有權力管著下邊廠礦的事兒，而且和地方市局對縣區局的管理的不同之處在於，在臨近總局的幾個廠都是實行二級單位托管，也就是說管理局所在的一廠和臨近的二廠三廠雖然名義上也有保衛科，但實際上保衛工作都不歸他們管了，具體的保衛職能由油田保衛處下邊的一科二科三科在對口負責。
這幾個廠只負責掏錢買單負責經費地幹活。最讓人不能理解的是在政企分離的大潮中保衛處被以地市級ga局的級別吸納到省ga廳直管了，也就是說保衛處雖然掛名在管理局下邊，但是人事問題歸口省廳了，同時省廳負責在編幹警的工資，就只是工資，其他任何福利待遇和辦公經費一毛都沒有，都找管理局要去，這關係亂的一團麻一樣，不是裡邊的人還真不好弄明白。
雖然關係是一團亂麻，但也有好處在裡邊，保衛處下屬的十幾個科的幹警都是雙重身份滴，有省廳批給的編制有執法權，同時還有油田的編制，也就是說拿兩份兒錢，兩邊都沾光，幹警本人可以自己在地方ga系統中晉級陞遷，子女呢，還享受管理局戶口的招工福利，好處大大滴，這是在歷年管理局招工中的最熱門崗位。
拋開這兩份工資兩個編製來說，有執法權的單位其他收入還能少嗎？不比在井下當工人強多了嗎？，所以同樣是招工，想進保衛處都得擠破腦袋。
雖然保衛處的人事權不歸管理局，但是既然讓人家管理局掏錢買單，那就和人家脫不了干係，而且還要聽人家招呼，按照人家定的規矩辦，管理局給保衛處定的一條奇葩規矩就是科長以下的基層幹警不能吸收外人，哪怕是面向全社會公開招考也不成，就是死活不要。
那新老更替怎麼辦？答案就是慢點更替，實在是缺人的話那就從持有管理局戶口的人群中招募，說白了還是給老一代油田職工極其家屬子女決絕就業問題。
這樣一來問題就複雜了，造就了保衛處這個大爺單位。保衛處誰處長誰當副處長等等兵馬問題那都是省廳說了算的，錢糧問題是管理局說了算，但是夾在省ga廳和管理局之間還有第三家單位呢，那就是新城市政府啊。
在新城地面上想要打好油田保衛的攻堅戰沒有新城市政府和新城市ga局的配合怎麼能成呢？。再者說新城ga局不歸省廳直管，省廳只是業務指導罷了，新城ga局聽的是市委市政府的招呼，保衛處在油田地面可以緝兇捕盜，但是呢，萬一盜油份子跑到了五區四縣範圍內，那再抓人就成了越權了，就要地方ga配合，可人家要不配合你能咋樣？或者說名義上配合，實際上不使勁兒呢？你又咋樣？。
娘的，省ga廳、油田管理局和新城市政府三家單位都是正地廳級，互不統屬，雖然可以互相制約，但誰也不可能把誰置於死地，三家單位大扯皮就開始了，沒有一個明白人就理不清這裡邊的關係。
保衛處這個大能單位就在大爺和孫子之間時常變換，時而誰的命令都不聽，時而誰的命令都得聽。久而久之就成了三管三不管的單位，三家大爺們來了興致，都能教育教育你，給你點臉色看，都能管管你。人家要是不高興了，誰都不理你。找管理局要錢，人家就說你是省廳任命的，你找你娘家去啊，找娘家的話，娘家也沒有餘糧啊。就算要有的話，人家還得照顧自己的孩子呢，各總隊處室都要錢啊，哪有錢給你這個養子呢？。要是找市政府要錢那純屬找罵，也沒有資格更沒有理由啊。
這樣一來對保衛處長的要求就高了，最重要的既能不是抓住多少油販子辦多少大案，而是在三個雞蛋上跳舞，但有時候這個處長有時候就是幾家平衡出來的產物，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誰都不搭理，這樣就變成啥啥都沒有了。可是不管咋說，誰當領導都一樣，有一條是不變的，沒錢不成啊，但是找不到要錢的地方可怎麼辦呢？。
太祖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他娘的，咱誰也不找，自己致富。按照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規矩，靠油自然吃油，每次執法都是抓油販子嘛，根基硬的治不了，其他散爛雜人還治不了嘛？揩油唄，只要你交一筆油田安全管理費，那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倒油，保衛處不抓你，要是被地方ga抓住了，算你倒霉。除此之外，對於不繳費還盜油倒油並且沒有人脈說情的傢伙，先罰款，沒收的贓物直接賣了創收。
前前後後賣給賣給化工廠的三千餘噸原油，就是這麼來的，當然了，這也不都是罰沒品，根本罰不這麼多嘛，還有一些是並沒有納入輸油管線的油井，都被保衛處接管了，只要上錢就可以按照錢數多少和不同的油井的產油量來接管一口到幾口油井，還是那個原則，保衛處不抓你，被地方ga抓了算你倒霉。
新興化工廠的原油來源就是這麼回事兒，人家就是花錢跟保衛處買的！這個結果出忽預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保衛處的人事結構和他們的事兒都是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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