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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跪問青天 文 / 腳丫冰涼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跪問青天

    陳經理一百多斤兒的小身板被摔倒外邊了,屋裡人都愣住了,接著一幫人就往裡邊跑,江風以為他們還會抵抗一會兒呢,沒想到就是一幫子慫包,活動了一下手腕撣撣衣服就往出走,剛走到破碎的玻璃門那邊,身後辟里啪啦的一陣響動,還有人叫囂「孫子,別他媽跑,今天你就交代在這兒吧。」

    江風回頭一看,那幫子保安全都拎著傢伙兒出來了,什麼砍刀,鎬把,甩棍,鋼管應有盡有,原來那幫子保安不是跑了,是回去哪傢伙去了,這還讓江風高看他們一眼,正好沒出撒氣呢,就拿他們出氣吧。

    「我是警察,都別動,舉起手來。」江風正準備開打呢,商婷露從門口進來了,警花平端著手槍,冰冷的命令著。

    槍這玩意兒真好使,一幫子來勢洶洶的傢伙全都急剎車,不知所措的看著領頭的大哥,這位大哥果然沒有辜負兄弟們的信任,把頭一揚咧開嘴囂張跋扈的道:「臭娘們兒,現在警察這麼不值錢嗎?遍地都是?你拿一個玩具嚇唬誰呢,弟兄們別怕,頂多是打鋼珠的,臭娘們兒看你長得挺不賴了,聽哥哥一句話把那玩具放下,要不然一會兒這麼多兄弟要是提點啥過分的要求我也攔不住啊,看你楊柳細腰的能禁得住這麼多龍精虎猛的漢子嗎?哈哈。」

    商婷露聽著這些污言穢語俏臉憋的通紅,依舊厲聲道:「放下武器,原地抱頭。」

    大哥冷冷的笑道:「兄弟們上,剁了這一對兒狗男女,敢打陳經理,活的不耐煩了。」

    一幫手下轟然應諾呼呼啦啦的輪著傢伙就衝了上來,「砰。」的一聲槍響了,大哥鬼叫一聲應聲栽倒,大腿上一個血窟窿正在不停的往外冒血。這下所有人全麻了,一時間都不知道是站著好還是趴著好了,全都上前去扶大哥,只有大哥自己多少還清醒點,強忍著疼嚷道:「別他媽動了,死不了,快點送老子上醫院,快點報警。」江風也沒想到商婷露的脾氣這麼沖,竟然敢開槍,現在槍響了就沒有小事兒,按照規矩先應該鳴槍示警,但是商婷露卻因為羞怒私自省下這一環節對著那個帶頭大哥開槍了,幸好只是腿部中槍,又沒死人,而商婷露又是市局的支隊長,有證兒,寫個報告就能搪塞過去。

    江風這邊也顧不得其他了,現在這事兒必須要經官了,拍了拍商婷露的肩膀以示安慰,這邊就拿起電話打給了費遠「老費,我是江風,我在你們城郊的伯爵賓館受到了一幫流氓的襲擊,你馬上過來一趟,什麼?你太不方便?那你不用來了。」

    江風掛了電話暗罵這個王八犢子費遠,裝逼裝到老子頭上了,竟然說有事兒來不了,翅膀硬了啊,估計是昨天電話裡說的事兒惹人家費局不高興了,今天打了電話都不來,這是活膩歪了。

    想想又拿起電話打了市局刑偵支隊支隊長武力的電話,「武支隊,我是市委綜合二科的江風,現在我在六井區遇襲,經偵的商支隊開槍了,你過來處理一下吧,那行,我等著。」原本丟車打架這些小事兒是治安支隊的分管範圍,但是現在動槍了就必須刑偵支隊出馬了。

    放下電話看著氣定神閒的商婷露就有些火大,江風有心訓商婷露兩句不該如此衝動,但是槍已經響了說什麼都晚了,並且人家商婷露也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才下車的,也沒法訓斥,就低聲道:「這裡有我,你快點回車裡,把車開走,千萬不要讓人發現車裡的周書記。」

    商婷露也有些後悔了,這事兒萬一牽累周書記就大大不妙了,馬上點點頭道:「那行,你小心點,如果問起來是誰開的槍你就說是我,我有證好說話。」

    江風笑了笑沒說話,商婷露轉身走了,誰也不敢攔著,江風站在門口等著費遠,一幫子保安眼睜睜的看著商婷露開車走了。

    不多時候三輛警車打著閃爍急速的開了過來,一陣啪啪的關門聲,一票警察衝了上來,看著一屋子的管制刀具就圍了上來,費遠隨後壓陣下車快步走到江風身邊諂媚地伸出手道:「江科長您受驚了,我老費來晚了。」

    費遠心裡清楚現在的江風不再是年前那個副支隊長了,現在是市委大領導的貼身大秘,領導的秘書也分三六九等級別高的正副處,低一點的正副科,還有那些沒有固定的跟著領導到處跑了科員等等,但是眼前的這傢伙絕對是炙手可熱手眼通天的的人物,一個電話一個批條就夠一般人跑上一年半載的,是不能得罪的角色。再有昨天晚上的那個電話就聽出來鬧的挺不愉快的,劉麻子的事兒江科長就很不高興,今天又出了這一檔子事兒,原本是修補關係的大好機會,可是區委大院有好幾百號老百姓在鬧事兒,區委常書記親自點名讓自己維持秩序,剛才貿然的回絕了江秘書,左思右想才覺得不對,一咬牙才沒理會常書記的命令來這邊了,估計常書記那邊已經是滔天怒火了了吧,剛才不該說有事兒不方便啊,現在看這意思是兩邊都不會討到好處了。

    江風本來不想搭理他的,但是還是有些老關係的,抹不開面子,就愛理不理的握了一下手就鬆開了,冷冷的道:「費局,你不忙啦。」

    費遠尷尬的搓著手道:「江秘書,實不相瞞,區委常書記點了名派的任務,我實在是。」

    江風燦爛一笑揮揮,這邊我已經找了市局刑偵的武支隊長受理了,不過別怪兄弟沒提醒你,六井區這個治安環境不太好啊,好好的賓館成了市井流氓的聚集地了,你這個治安負責人難辭其咎。你也看到了槍響了,不是小事兒,開槍的是市局的商支隊長,看在咱們哥們兒曾經共事一場的份上不會做你的醋,就這樣吧。」

    費遠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裡在急速的權衡著,常書記那邊已經得罪了,現在江秘書這條線要是再不抓住的話下場就是翻船,先別管其他的了,把這邊先安排好吧。

    費遠回頭看了一下大堂裡邊,一咬牙低頭道:「江秘書,江老弟,今天是老哥錯了,老哥給你賠不是了,多的話也不說了,看表現吧,事情總是發生了,你還是先說說因為啥吧,老哥心裡也有個數。」

    這話說得多少還中聽,江風就道:「我昨天晚上在他們賓館住宿了,早上一起來我開的桑塔納車竟然丟了,我找前台問了兩句他們竟然一推六二五,再後來說我是故意鬧事兒,又口出狂言肆意辱罵,還有兩個保安給我舞舞扎扎的,我就把他們收拾了,再後來他們拿出一堆傢伙想給我見點血,跟我同行的市公安局商支隊長亮明身份的情況下他們仍不罷手,沒辦法只能開槍,事情就是這麼個情況,還有一點丟的是市委機關管理局的車,老哥你看著辦。」

    費遠點了點頭道:「老哥心裡有數了,你就放心吧。」費遠清楚這個車必須找回來,市委的車在他的轄區丟了,這個臉面可丟大了。

    江風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道:「現在商支隊長有要事在身,不方便現身,晚上我和她去局裡做筆錄。」

    費遠善解人意的道:「那兄弟你先忙著,這裡交給老哥就行了。」

    江風點了點頭走了出去,開上董其剛公司的那輛越野車上了路,就在江風走後不久,救護車趕到了,那位保安大哥被拉走了,費遠大手一揮道:「全部帶到局裡好好審審。」

    這是費遠手下一個一直在賓館裡邊忙活的大隊長走了過來面露難色的道:「費局,有點意外情況啊,這個賓館是於南於老闆的小舅子的產業,您看。」

    費遠怒視這個中隊長一眼,冷笑道:「你知道他得罪的是誰嗎?想繼續當這個隊長就老老實實的按我的意思辦。」

    「是,是。」大隊長一看局座這幅表情就後悔自己多嘴了,馬上指揮人馬抓人了。

    江風走出去不遠就給商婷露打了個電話問了地址去會合,商婷露說了區委大院,江風掛了電話找了個路邊的老大爺問了路就過去了。

    走到一個轉盤路附近就遠遠的看見了「雄偉。」的區委大樓,十層的建築在九十年代的縣城還是屈指可數的,大樓下邊人頭攢動,熱鬧異常,走進了一看足有幾百號老百姓跪在區委大院門口黑壓壓的人頭一眼望不到邊,前邊一個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把一個小本子高高舉過頭頂,微風吹過吹起了最上邊的紙片,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鮮紅,不用看也知道這個小本子不是血書就是聯名按手印的狀紙,一幫子警察如臨大敵的在大院門口拉起警戒線,在老百姓外邊的圈子裡一票黑色的身穿制式服裝手持防暴盾牌的傢伙圍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嚴防死守緊盯著老百姓的一舉一動。

    江風心裡自然有數了,這肯定是上訪的,世間的不平事萬萬千千不可勝數,哪個國家都避免不了,但是成百上千號老百姓屈膝一跪問青天的場面卻是華夏特色,有人說華夏老百姓就是奴性不改,封建社會早就沒了,現在不興下跪這一套了,自願下跪的全都是奴才,但是當家園被無情掠奪,賴以生存的飯碗被砸碎,身邊的親人被無辜傷害,半生沉冤得不到昭雪,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四處求告無人受理,種種悲憤能把所有的尊嚴敲碎,最後只有轟然一跪,孟姜女哭長城啊。

    當所有的辦法用盡的時候,人們只能滿懷最後一絲期冀來到心中的首都,來到那個幾十年前太祖他老人家面向全世界莊嚴宣告華夏人民站起來了的地方尋找安慰,想讓他老人家看看你還有很多孩子還在跪著尋求尊嚴和利益,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各地駐京辦層層圍堵,來大衙門口的門都沒摸著的時候就被塞上了回鄉的客車,等待他們的是一個有一個普法學習班和打擊報復,一個又一個雷人的標語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各地,比如「誰不依法上訪就打擊誰。」「非法上訪後悔終生。」「嚴厲打擊纏訪、鬧訪、無理上訪,違法上訪,一人上訪,全家受罰。」這都新社會了還在搞株連那一套嗎?還有就是誰能解釋什麼是「非法上訪。」?從憲法到黨章全是支持上訪的,非法上訪本身就是一個充滿矛盾的詞,但卻能堂而皇之的登台亮相,這是在諷刺誰?

    曾經有一位「哲人。」說過一個崇拜清官的民族是可悲的,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明白,但是千百年來深入人心的就是包青天的故事,深入人心家喻戶曉婦孺皆知,那個年代沒有網絡,沒有水軍,所有的故事全是口口相傳,他的故事千百年傳下來歷久彌新,就連血雨腥風破四舊,誰都可能挨批鬥的年代裡,連孔老二的牌坊都被踹倒地上了,包青天都能倖免於難,不得不說群眾的眼睛還是有點雪亮的,但是包拯只是一個封建官員,他只是盡了自己的義務,卻能在沒有強大推手的造勢下完成由人到神的高難度動作,不得不說是誰把人變成了神?是千千萬萬個老百姓的無聲吶喊和苦苦期盼鑄就了千古英魂,儒家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講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講究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現在的人民公僕講究什麼?老百姓不知道,只能無語一跪問蒼天,蒼天肯定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早就管這事兒了。

    「靠邊,靠邊。」一個交警猛敲江風的車窗大聲呵斥,把江風從思緒中扯了回來,江風趕緊掛檔開車,通過狹窄的車道來到不遠處的路邊停下。

    下車四處尋找了一番就看見了商婷露開的那輛轎車了,江風走過去拉開車門上車看著周沛凝有些尷尬的道:「書記,我又給您添麻煩了。」

    周沛凝沒好氣的等了江風一眼,轉而道:「讓你通知六井區區委,你通知了麼。」

    江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笑道:「剛才只顧著處理那一攤子了,還沒來得及通知呢。」一點也不在意周沛凝的表情,甭管喜怒哀樂只要有表情就好,總比之前永遠是一臉冰霜要好得多,自打這兩天確切的說是那天的襲胸事件發生以後二人的關係迅速拉近,剛剛達到領導親信的最基本標準,離嫡系還有一段路要走。

    周沛凝點點頭,冷笑道:「沒通知最好,我倒是要看看什麼時候大院裡才能出來一個管事兒的,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江風倒是有眼色,笑道:「書記,要不我下去打聽一下是怎麼回事兒吧。」

    周沛凝點了點頭,江風從車山跳下去,點上一顆煙,往那邊走去,但是老百姓被一幫子防暴警察圍在中間,想進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找兩個看熱鬧的問問了。

    江風走到對面一個靠牆看熱鬧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邊遞上一顆笑道:「爺們兒,抽一口。」看他被熏h的食指中指就知道這是一個老煙槍。

    老頭一臉警惕的看著江風道:「幹啥。」

    江風還是笑著遞煙,又掏出打火機想給對方點上,中年漢子低頭掃了一眼江風遞過來的煙,十塊錢一盒的雲煙還不錯,就接過來點上了愜意的吸了一口,道:「謝謝啦,好煙啊。」

    江風笑道:「我一般不太講究這個,湊合著事兒罷了。」

    漢子上下打量了西裝革履的江風一眼笑道:「兄弟是干大買賣的吧?看你這身行頭和煙就能知道。」

    江風搖搖頭笑道:「我能幹什麼買賣啊,給大老闆開車的,對付口飯吃。」江風也算是沒有撒謊,本身就兼著周沛凝的司機。

    漢子點點頭道:「兄弟倒是實誠,比那些沒倆錢還裝犢子的傢伙強多了,我猜你不是一般的司機。」

    江風笑道:「大哥怎麼看出來的啊。」

    漢子狡黠的翻了江風一眼賣弄著道:「看你這一身匪氣就知道還給老闆當保鏢是吧,原來是不是混過?不是跟你吹啊,老哥我年輕時候也是道上的,看見這刀疤沒有?當時輪刀片子留下的,好漢不提當年勇,罷了罷了。」

    漢子一說起當年之勇那吹得天花亂墜啊,江風一看話題有點歪啊,就連忙的道:「大哥,那啥,這幫人是幹啥呢。」

    漢子馬上警覺的道:「你問這幹啥。」

    江風笑道:「沒啥,我們老闆想來這邊辦廠,這一來就看見這個大場面,就有點擔心了,這不是差我來問問啥事兒嗎。」江風是撒謊不眨眼的主兒謊話張嘴就來。

    漢子馬上笑瞇瞇的道:「那啥,你們老闆的廠子是幹啥的,要不要人。」

    江風哪想到遇到這麼一個活寶啊,既然你有求於我,那我可要端著點架子了,就矜持的道:「要是要,不過這也不能啥人都要,總要找個本地人知根知底是吧。」

    漢子胸脯拍得山響,一臉中肯的道:「那啥,我家好幾代都在這兒住著,大事兒小情的你就問吧。」

    江風馬上道:「那行,我就代我們老闆考察考察,門前這是幹啥呢。」

    漢子說到這兒就歎了口氣道:「還不是改制鬧的,這些都是城西輪胎廠的工人,全都下崗了,聽說廠子的地也賣了,要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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