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百三十六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六百三十六章
「銀瞳，你與黑曜一起去。」終是放心不下，相思還是決定讓最穩重最沉靜的銀瞳陪伴一起行動。
黑曜的心情，她懂。
有家不能歸，其情何堪。
此時此地，若換成她，她亦會心如雪，意如冰，殺心沖天，哪怕血染一身，亦難消怒氣。
黑曜的心痛，她知。
幾千年流離，知萬千血脈一夕盡殞，痛，當錐心蝕骨。
此時此刻，若換成她，亦會煞氣歸心，縱是拼盡心力，亦要放手一搏，必誅盡眼前之敵，以平心中之恨。
此地不比其他地方，她擔心黑曜承受不住悲憤而發狂。
望著自己的夥伴，相思的心，很痛。
「是。」銀瞳輕應一聲，用眼神傳遞出一抹讓人放心的承諾。
「黑曜，山脈之中，尚有無數族人，切記。」心中略略安心一點，相思仍是不放心的提醒。
初見時，黑曜正處於發狂狀態，至今相思仍記憶猶深，唯恐昔日之事重演。
「小主人，黑曜明白。」默默的吸一口氣，黑曜瞳中的顏色淡去一分。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準備一下。」心中默算過，相思將隨風放坐椅背上，自己亦站起。
紫極飄起，站到她的身側。
悄然中，閃著水晶光芒的藍色建築上空光芒一亮，七彩光芒瞬間騰起，似彩虹橫坦天地間。
時間到。
一時間，那黃昏的夕陽之下，彩光與西邊的霞光相映生輝。
「砰砰……彭彭……」而隨著彩霧橫空，藍色建築群中，重物落地之聲乍現。
「嗷吼—」急促的長嘯，亦在瞬間乍起。
『嗚……』長嘯聲中，陣陣悲嗚聲亦聲聲不絕。
一剎時，在角角落落裡，隨著光芒明明滅滅的晃閃過，一團團巨形陰影在陡然現出時，又轟然翻倒。
驚嘈的尖叫聲中，無數金、赤橙、橙、蔚藍、淺藍、碧綠光團自建築群中彈起，分散著掠向四面八方。
「水無天！」一聲爆怒的喝聲中，一點銀光飛劃高空，瞬間又突然不見。
「人太俊美，也是件苦惱的事兒，」相思摸摸小臉蛋，一臉的無奈；「本人長得俊，青蟲家的公主小公主追著不放就算了，沒想到竟連一個男人也念念不忘的惦念著本少，唆，正是造孽啊！」
臭美。
隨風吸吸小鼻子，甩個嗔眼。
「走了。」紫極望了眼黑曜，閃身離開。
兩人的身形，悄然出現在彩光之中，居高臨下的望著下方。
而隨風，帶著麒麟淚滴一動，飛向另一角。
「啊……」
「呼呼……」
彩光之下的團團光芒，只掠出短短的一短距離，光圈光芒悄然潰散，驚叫聲中，道道人影紛紛下墜。
然，又只墜下一點點遠後，瞬間化為巨大的一團，呼嘯著砸向地面。
「彭……」砸在最近的部分，在頃刻間接近建築，重重的砸到簷角或頂面上。
「哧哧……」部分落入尖尖的圓尖上，被刺穿身軀，濃艷的鮮紅如噴泉射出。
「卡嚓……」部分巨軀落下，撞上圓尖後，身軀未破，圓尖頂節節折斷。
呃？！
強悍。
「沒有找到聖者的蹤跡？」相思油然升起一絲佩服，一邊飛快繼續查看，一邊問紫極。
「早跑了。」紫極眼望遠方，淡淡的回應。
跑……了？
擦，棄地逃遁？
「草，大蟲漏網了。」一愣神後，相思爆燥不已的咒罵出聲。
能不逃麼？
四聖到臨，不逃，碴都不會留下。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那青家的聖者，在眼見事態不妙時，瞬即遠遁，趕回家族中去報信。
「小蟲還在。」紫極心回視線，望著下方，拉著她下降。
小蟲宰起來不過癮嘛。
相思鬱悶的撇嘴。
那一邊，隨風帶著麒麟淚滴晃閃過幾下後，不客氣的將銀瞳黑曜丟出空間，扔入一圈圈金色光群中。
將人丟出後，他自己沒有離開，緊跟在兩人身邊。
銀瞳、黑曜的身形，似鬼魅般乍現，兩人同時亮起一圈銀光，那耀眼的銀色，似太陽的光芒，晃發了人眼。
「啊……」
「嘶……」
一霎時，周圍金圈內的人雙眼陡然爆睜，尖叫聲、冷抽聲，聲聲不絕。
黑曜一瞪眼，煞氣如潮澎生，漫向八方。
離得最近的金光罩陡然輕顫。
沒有說話，更沒有給人逃離的反應時間，黑曜紅瞳狂掃，禁箇術鎖定虛空，遠遠近近的金色瞬間定格。
亦在同一刻，銀光乍現，騰漫四方。
「哧哧……」隨著金光所至處，金色如那鼓脹的汽球被利器刺破，光圈剎時便蕩然無存。
「噗噗……」光罩才破，一顆顆人頭突然與脖子分離，陣陣濃血似泉水自斷口出沽出。
亦在人頭飛離時，那具具軀體的心臟處亦是銀光一亮，隨即只留下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如果細看，便可見，所有人的心臟已化為血水。
濃濃的血腥味，漫向四方。
銀瞳即沒出手，亦也沒出聲，只是站在黑曜身邊陪著。
自發生到結束，快得不足一瞬時。
銀光閃過後，黑曜身軀一動，又在轉眼間便換到至另一處，隨即又鎖住虛空，再次重複上一次的經過。
他離開後，禁箇的虛空回復自由，空氣再次流動。
「呼……」無頭失心的身軀，驀然化為大大小小不同的巨形陰影，呼嘯著下墜。
那噴灑出的艷紅，化為雨點，飄飄灑灑的落下。
紅雨連天，血滿長空。
而黑曜，則是製造了一處又一處，不同的變換。
亦在第一縷血腥味逸入空氣中時，紫極、相思停在了一片金光圈上方。
黑曜，很痛！
「紫極，燒吧，你西我東。」遠望一眼，感應到黑曜那份自靈魂中溢血的痛苦，相思心似刀割，口中澀澀的，說不出的苦。
唉……
紫極幽幽一歎，意念悄然漫開。
相思亦在瞬間將意念鋪灑至虛空。
一剎時，空中熾白、漆黑光芒一閃，團團騰起，連成火海，覆蓋住七彩光芒所籠罩的浩蕩長空。
火焰騰空，比西天的彩霞更明艷。
而不知是在何時起，也許是彩光亮起來，也許是黑曜的銀光閃現時，藍川城內竟在瞬間陷入寂靜中。
萬物無聲，天地蕭索。
待那熊熊烈火，焚盡虛空中青氏之人後，半刻鐘後，相思、紫極同時收回意念，召回火源。
七彩不芒仍舊懸於藍色建築上方，而茫茫空中，卻僅餘相思、紫極，與另一邊的黑曜、銀瞳，四人遙遙相望。
黑曜、銀瞳同時一動身，雙雙站到了相思身前。
稍後飛掠著的是麒麟淚滴。
「小主人，我……」黑曜眼眶微紅。
「我懂。」微一抬步，相思移步站到黑曜前，伸出手，輕輕撫上那張慘白的臉，眼中是同樣的苦澀。
萬語千言，只在二字間。
她懂，懂他的痛，懂他的心，懂他的苦。
黑曜默默無語，眼角滾出兩滴手指大的圓水珠。
「讓孩子們別出來，盡量往深一些的山脈裡隱藏。」纖纖手指撫過，拭去俊面上的淚，相思啟唇，聲音幽幽。
她怕的，便是那些孩子們不識深淺，自動奔回族中聖地，萬一雷氏再施淚毒，那又將是夔牛族的一場劫難。
「是。」黑曜低低的應。
無聲無息中，隨風帶著小淚飄至。
細揉的又撫過一遍黑曜的面孔，相思退回到紫極身邊。
黑曜轉面，向著山脈深處凝望，傳出獸族的密語。
銀瞳瞳目幽幽，紫極輕噙唇瓣，俱是無言。
片刻後，黑曜轉面。
「小風風，接銀瞳、黑曜回家。」相思沒有遲疑，拉著紫極返回空間。
隨風再次工作。
四人以只差一丁點兒的時間，先後回到主樓前的亭子內。
「小風風，我下去轉一轉，你幫我撿幾隻小蟲回來，好久沒吃龍肉，想嘗嘗。」收回鎧甲上的三色光芒，相思將小傢伙又抱入懷中。
「嗯。」不用她動，隨風帶著小淚下墜。
藍色的建築中，場景淒慘。
圓圓的屋頂尖上，隔三差四的有地方挑著一團巨大的陰影，偶有地方還是一尖挑二團，那藍色的圓尖柱一片血紅，在尖柱與圓頂上，一片片紅色匯成小溪，潺潺鋪流。
眾多相接的圓屋頂之間處，雜橫著大小不一的巨形身軀，一隻隻翼龍或趴或肚皮朝天，有些身體在屋上，腦袋垂擱在空中。
其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軀體各式各樣，花樣百出，同時，植物與地板上亦是血跡斑斑。
相思微挑起眉。
隨風一邊轉一邊撿身軀健全的龍往空間搬，全部丟入一邊的空院中，並沒有讓黑曜看到。
轉轉拐拐，幾乎是轉遍了整個內院，而且，隨風還自行做主，轉去看過數十幢建築群中的樓室內的情況。
竟然沒有其他魔獸？
「小風風，你再打聽一下，看看青蟲家的蛋還在不在。」沒有見其種族的魔獸身軀，相思反而倍覺奇怪。
「青蟲家的蛋窟沒有蛋，我們剛才轉過，我再去打探一下。」隨風輕應一聲後，轉到一個角落，輕飄飄的飛出空間，化為小樹站到一片花木中，聆聽植物的聲音。
「運走啦。」稍稍一會兒後，隨風化人形飛回。
「黑曜，這個是解藥，」相思接過小傢伙，拋出幾隻瓶子；「你可以叫上小夥伴一起去，想怎麼揍就怎麼揍，捧完後還可以吃龍肉。」
「謝謝小主人。」眼眸一亮，黑曜欣喜的接過小瓶子，瞬間蹤跡盡無。
銀瞳不放心，又跟去監督。
「小淚，雲城。」相思遠視偏院一眼，再次吩咐小淚。
小淚連廢話都懶得說，飛速起程，奔向下一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