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四百六十三章
唉,果真是一時失足千古恨也。
她,還是終究躲不過這一場算計。
一抹寒涼湧上心頭,相思輕輕的抬眸,卻是抿唇無聲,唯一糾結成麻花的劍眉,昭示著心中的掙扎。
「無天……」雪裡青輕喚了一聲,似是低喃,又似是想要將人的思緒拉回。
花亂靜靜的等著。
『花亂流年度,春去佳期誤』是為這一對父子所寫,那『宿心不復歸,流年抱衰疾』豈不是為那花流年刻身打造麼?
「宿心不復歸,流年抱衰疾。」腦子裡閃過有關『流年』之句,相思苦笑不已的輕啟紅唇:「可是,如此?」
「正是。」花亂慎重的點頭。
「無天,你知道了」雪裡紅立即一稱動改了位子,兩手輕輕的按上那纖瘦的細肩,討好似的給按摩著:「你答應藥聖,好不好?」
交友不慎。
「小雪雪,你的流年大哥,症狀很嚴重。」相思悲催了一下,一臉的自嘲:「而我,並非是神靈,自然也有難以辦到的事。」
「水小子,你真的也沒辦法?」尋無蹤眼睛一瞪,終於沒保持住淡然的形象了:「問兒的毒,你都有辦法解,流年小子的毒,應該也可以才對,要不,你試試看再說?」
「對對對,無天,你還沒看過,你先看看再說吧。」尋天問「呼」的一聲跳離座位,也加入到了雪裡紅身側。
「無天,你先看看,如果實在不行,再另議,如何?」雪裡碧轉首,眼中滿含期待。
朋友如手兄,一個人,竟聯扯入兩家的兒孫,能活到如此境地,人生又何憾?
如果,換了她,會有多少人為她著急?
「我雖然沒有看,但是,你們難道忘記了麼,我是藥劑宗師,不是藥劑學徒。」一絲酸楚湧至心房,相思硬起的心腸不由又軟了幾分:「能從傷症者的氣息與氣色察知出輕重,是身為一名優秀的藥劑宗師所必備的因素,而流年閣下的毒,與尋美人是不在一個層次的。」
這,就是成就的高低。
他,自歎不如。
自知無法做到那一步的花亂,默然低首,同樣的,身為聖者的超然氣度也蕩然無存。
花流年自始自終都是平靜的坐著,好似一切與自身無關,只有兩隻耳朵是豎的高高的。
「有什麼不同?」尋天問立即追問。
「你雖中毒,可毒卻很純,所以,你的氣息並沒有多少異樣。」相思再看了一眼表情平靜的人一眼:「而流年閣,就算他隱藏的很好,而且,就算他還保有帝階的修為,可是,那氣息與眼角、膚色的異樣,卻是掩飾不住事實。」
眼角,膚色?
「好像沒什麼,還是跟以前白如雪啊。」尋天問瞅瞅,就是沒找到異樣。
「無天,有道是百聞不如一見,你果然沒讓我失望!」花流年終於側轉了頭,唇邊抿著一縷微笑:「一萬餘年來,早已經習慣如此,更從來沒想過有能醫好的一天,我等著你,只想親眼見證你有沒有令人敬仰的實力,你比任何人都有資格讓大陸的藥劑宗師引為榜樣。」
「年大哥,你?」雪裡青,尋天問,連帶雪裡碧幾人都瞪大了眼,俱是一臉的不明白。
引為榜樣,聽起來不錯,可惜,那會要人命的。
「那還是不要的好,高處不勝寒,被人盯著,會很痛苦。」相思搖頭:「而且,我都沒有把握醫好你,若是真讓人引為榜樣,那也只是徒增笑料。」
「水小子,你的意思是,流年小子是還有希望的?」雪無雙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話中的另一層意思。
「真的?」花亂的眼霍然大亮。
「無天,我爹說的,是不是真的?」雪裡紅心中一激動,手中一緊,一把從後頸抱了一下,偏出個頭,眼睛閃爍出星光。
老狐狸就是狐狸,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丁點的機會。
只是,她真的不太想出手,因為心情不太好,更因為看起來真的很難。
「雪老,你可曾聽過尋老細說我當初同意給尋美人解毒的經過,或者,你可有接到過滿香樓前後經過的報道?」抬腕,舉手拍開兩隻爪子,問的事與眼前的大事,絕對是牛頭不對馬嘴。
「有!」
「看過!」
雪無雙有問必答,花亂自動招供。
丫的,竟然知道她的作風,還算計她?
「我一向的作風是,至少需要九成把握才會同意接手,否則,我不會點頭,所以,至今為止,我從未食言過,這一次,感覺告訴我,很棘手。」相思冷睨了兩人一眼:「上一次,也因尋老的作風很乾脆,所以,不管行不行,我都會出手試試。」
一句話,她不喜歡拐彎磨角。
這小子,記仇?
「水小子,別那麼小心眼,跟老傢伙們計較,可是太沒氣量了。」瞬即反應過來的雪無雙,瞪了一下眼,學兒子,耍賴皮。
好吧,她就是沒氣量了。
「我人小,肚量小,正常。」丟個白眼,堅決的不買帳。
「水小子,要什麼條件?」花亂終於學聰明了,再也不拐彎磨角。
聰明的人,比較好說。
關於條件,她得想想,要什麼好?是要煉兵器用的血虎之軀,還是要那未出世的青龍之心臟好呢?
別怪她扯人趟渾水,是他們幾個先扯她的,後果如何,她可不負責。
「沒檢視過,不夠資格談條件。」慵慵的支起手肘,相思心裡開始打小九九。
雪裡青,雪銀鈴兄妹四人俱是繃緊了心,滿眼的焦灼。
「水小子,先看去,看後,坐下再談,你瞧瞧,我家的幾位小子的樣子,你不心疼,我這當父親的可心疼。」藥聖不好直接請人,雪無雙很配合的轟人。
雪裡紅埋怨的瞅了老爹一眼,雪裡青幾個則是抗議似的瞪了一眼。
彆扭的人。
「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我當然用不著心疼。」瞟一眼口是心非的某位,相思慢悠悠的起身,抱著靈童,退出椅子,走向花流年。
雪裡紅,尋天問像護衛一樣,一左一右的跟著。
花流年亦隨之離座,站在了桌椅之外的空處,笑看著人走近,嘴角的笑容,真誠柔和。
美人就是美人,連微笑都是如此勾人。
所幸的是,她有了紫極,否則,沒準會被迷得七暈八素。
被那炫了一眼,相思嘀咕一聲,站到了一身金衣的人前。
「我需要如何作?」花流年接受著一雙烏瞳的洗禮,表情平靜。
「揭起衣袍,袖子,露出手與足,讓我看看。」相思將那脖子處的肌膚看過後,皺了皺眉。
「我來幫忙。」雪裡紅一晃,站到當作大哥一樣敬仰著的人前,沒有半分駕子的蹲下身,輕輕的往上卷袍子。
「小ど……」眼眸一動,花流年輕喚一聲,感激與疼受盡顯。
「年大哥站著就好,你一動,無天不好查視。」雪裡紅慢慢將袍子提起,動作輕柔,像對情人的呵護備至。
隨著金色長袍一點一點的捲起,花流年的雙腿一點一點的呈現,而相思的雙眼,卻隨著那袍子的上卷而越來越緊縮。
他沒有穿長銃靴,只穿了一雙及腳踝的寬幫軟靴子,露出的腳踝處到小腿處那一截的肌肉,一片浮腫膨脹,更零零落落的現出幾個大坑,坑的周邊的肉已經腐蝕壞掉,一部分乾枯,一部分正在潰爛,還有數處不見了皮膚,正開始現出**的跡象。
而自小腿往上到揭至大腿半一部分的肌肉,沒有腐蝕的跡像,但是,那表面上,卻是到處一團金一團紅一團藍一團綠一團黑一團黃一團橙,外加一團烏黑一團蒼白的布著團團彩色,整個看上去,就是一片彩牆,好似是特地作畫一樣的畫滿了彩印。
揭著袍子的雪裡紅,看過一眼後,眼角有點紅色。
相思擰著眉,蹲下,伸指彈彈浮腫的肉,又碰碰彩色遍佈的肌肉,再將膝蓋與各種經脈都點觸過,示意放下袍子後,才站起來。
「手臂。」,什麼也沒說,只盯著那兩隻帶著手套的手。
花流年伸出了手,同樣是淡黃色的手套,無聲無息的隱去,露出同樣是各色彩團密佈的手背。
雪裡紅立即幫忙,又小心的挽起一隻袖子,一直將寬寬的袖子揭到了腑下。
彈指,觸過手背手常,手肘與臂肩,相思收回手。
「腳,與脖子以下的部分,應該也是一樣吧?」擰起的眉,已經比麻花糾得還細。
「足與小腿一樣,胸、背部分到膝彎下是一樣。」花流年垂下手,掩去足可將小孩嚇哭的花手臂,聲音輕輕的。
五八蛋的,一群庸人!
哪是救人,分明是害人。
「給你個建議。」抑下砍人的衝動,相思笑得陰森:「將那些給你服過藥的,自稱是藥劑宗師的王八蛋捉住,然後,一人賞幾把毒,如果你手頭沒有,我可以不收任何費用的贈你一堆,不管有幾百人,都能一網打盡。」
為什麼?
藥劑宗師願出手就不錯了,這人竟說要揍?
「為什麼?」花流年第一次好奇。
花亂沒說話,但是,那雙眼睛流露出的神色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水小子,上回是因為有人接錯了一分骨,你小子說最好將那人捉來打斷骨頭,這回是什麼?」尋無蹤瞧瞧藥聖,也露出一臉的期待。
「將人醫治到如此程度,活著也是丟人現眼,死了乾淨。」回頭瞅了一眼,相思隨意的往最近的椅子上一坐,不走了。
花流年走到旁邊坐下。
雪裡紅跑到相思的另一邊坐了,偏著頭看著,滿眼都是「有希望的,是不?」的詢句之意。
跟藥劑師有關?
他怎麼不明白?
花亂閃閃眸子,也想不透理由。
「我老了,不明白。」尋無蹤乾脆的放棄。
「水小子,說清楚些,我也聽得不太明白。」雪無雙也表示不太明白,他不明白,雪裡青等人基本是一頭霧水。
這大陸,藥劑宗師都是冒牌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