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百四十五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四百四十五章
這麼好說話？
藥劑師真的那麼強悍？
相思冒個問號後，端起盞，飲盡茶，不急不燥的等著。
雷傲鳴靜靜的坐著，嬌俏的面上浮出淺淺的笑，一雙眸子中的神彩閃閃爍爍如生芒，卻也是只舉杯品茶。
廳中的人，也趕緊的飲茶，一時間，只有輕微的茶盞碰桌聲，茶水入腹聲與斟茶的水響音在交錯著。
忽略掉空氣中的絲絲異樣氣息，廳內的氣氛算得上和諧。
「嘀嗒嘀嗒—」，靜宓之中，相思彷彿聽到了時間的秒針在心間上跳舞，每一秒的擺動都極為清晰。
一秒，二秒，三秒，四秒……三十一秒。
相思默默的數著，在數至三十一秒時，便嘎然而止，門外，無聲無中出現了一片人影，緩緩的飄入了廳內。
一側眸，相思挑起了劍眉。
來人，並不太多，共是二十一人，全是男子，分左右排開，在居中的位置，是由兩人推著的一輛輪椅，除了輪椅上的人，二十人都是身著色澤偏淺，顏色各異的錦服。
那一輛輪椅，是整體用淺藍玉石雕成，座下是四隻輪子，不過，這會輪子雖然看似貼著地，卻是沒有發出任何摩擦聲，是僅以距地一塵點的距離浮飄著行走。
淺藍的輪椅之中坐著一位男子，一席彩紅繡紅緞遮蓋在了椅子上，掩去了自基座檯面到男子腰部的部分，只露出了男子的上半身，他身穿橙色袍子，一頭青絲長披，左右兩縷垂在前胸，落在紅緞上的髮絲，似是畫上點染上的絲絲水墨色。
那男子的面容似畫，他有一雙墨眉如兩片窄長的柳葉，線型走勢均勻；瞳眸如夜空中閃爍著的星辰，亮晶晶；薄薄的唇輕合著。
他靜坐著，雙手疊在緞面上，手指修長如玉，任身後兩位面目清秀的少年推動前行，神色如春水溫婉，比女子更恬靜三分。
他，是尋氏家族第四代直系的獨苗，尋無蹤的唯一嫡系孫子，尋天問。
幾乎在同一瞬間，滿廳中的人，視線一移向，全部直直的落在了輪椅上的身上。
而在輪椅出現的瞬間，尋無蹤的眸子中劃過一抹痛意。
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中，緩行著的輪椅，沿著空道，越來的了一排排的桌椅，只在頃刻間便行到了相思等人的桌前。
兩排錦服男子在行至近六尺時悄然停下，而輪椅在推至近到了尋無蹤側時，才無聲無息的停下。
椅子一停下，二十人微微行了一禮後，留下推輪椅的兩位，其餘十八人往兩側一退，站到了挨窗的兩側，讓出了空間，桌旁的一切，又能令人一目瞭然。
「祖父，您傳喚孫兒，有何吩咐？」視線輕巡過桌旁的另二人，尋天問輕輕喚了一聲。
聲音輕柔，似春天的泉水冒出泉眼，令人倍覺清爽舒適。
美少年，弱受！
如果跟星無夜站一起，最是合適。
相思眼神亮亮，腦子閃電般的浮過了腐女最愛的畫面。
「問兒，我為你尋的那位藥劑宗師駕臨滿香樓，請他給你瞧瞧身體。」看著唯一的一根獨孫苗兒，尋無蹤的神色終於與常人無異，能讓人感應到他的氣息。
「祖父，您何苦。」星辰似的眸一閃，尋天問的聲音輕輕的，有感激，有內疚。
「水小子，這是我玄孫尋天問，你瞧瞧，看看有多少希望。」一抹酸楚如潮漫過，尋無蹤撇過眼，不忍對上愛孫的雙眸。
他？
那新出世的藥劑宗師，竟如此年少？
順著祖父的視線一瞧，心一震，尋天問眼中浮出一抹異色。
面色尋常，不是毒？
別告訴她，此少年下半身癱煥，那種病，她無能為力啊。
「何症狀？多久？」神經一緊，相思的心跳快了一分。
「二千年。」尋無蹤頓了一下，抬了抬手指。
尋天問幽幽的暗歎了一聲，配合著的抬起了手。
推著輪椅的兩人，立即側移了一下，一人輕輕的取走了彩織紅緞，一人默默的蹲下，慢慢的揭起了那橙色袍子。
一瞬間，一雙腳露在了空氣中，那雙足，沒有穿鞋，平落於鋪緞的基座上，但是，那雙腳，卻乾癟無皮，只餘下薄薄一層肉附在骨上，與乾屍相似。
「絲」，相思瞳孔一縮，心中暗自抽了一口冷氣。
「嘶—」不約而同的，周圍冒起了輕微有聲的吸氣聲。
揭著袍子的那少年，手輕輕的往上移，隨著那動作，輪椅上人的雙足之上的部位，也慢漸漸的呈露，卻是從足到膝上露出的部分，與足部全是一樣的情況，唯一可慶幸的是，那骨骼看來尚好，沒有粉碎成泥。
揭起袍子後，那少年只是小心的提著，沒有放下，也沒有讓袍子碰到骨肉上去，靜靜的等著。
尋無蹤側過視線，不敢細看。
尋天問輕抿著唇，垂眸無聲。
周圍的一雙雙眸子，浮現了一片驚駭。
如此之狀態，還能保持平淡的活著，沒有崩潰掉，真非常人之所能忍。
只是，這症，真的是重症。
「從身體哪處開始？」慢慢起身，蹲在了輪椅前，雙目似顯微鏡一樣的在露出的部分骨骼上巡過，相思輕輕出聲。
心神一緊，尋無蹤暗中繃緊了所有的心弦。
「腿根。」俊面微微一紅，尋天問飛快的抬眸了一下，又垂下了眼，聲若蚊吟。
腿根？
不知道，那裡有沒壞，那裡壞了，就算能醫其他的地方，那個她也不好說了。
「骨骼有感覺沒有？」心尖抖了抖，相思背皮毛了毛，又伸出玉指，輕輕的觸碰了那乾癟的可見骨頭的表面。
「有，骨骼無事，只是破裂過。」不敢抬頭，尋天問俊臉又暈紅了一下。
骨骼無事，那就沒問題了。
「忍著，我要查查。」皺皺眉，相思伸手，輕輕的撈起了一隻足。
心一震，尋天問雙手握緊了椅子的扶手，那揭著袍子的少年亦是手緊了緊。
而同一刻，滿廳內的呼吸立即一閉，靜靜的看著那雙手，一邊的尋無蹤，沒敢直看，斜著視線，目角滲上緊張。
相思的雙手，慢慢的移過，一圈一圈的感應著骨骼的變化，一直自足底扶到了膝蓋上，查過一邊後，又放下，再執起另一邊檢查。
「多少人醫治過？」在一撫查到膝蓋彎時，相思的手驀然一停，貼在後部分，眉擰成了麻花。
「很多。」尋無蹤心一揪，心中直冒冷汗：「可有事？」
「有。」相思手一鬆，再往上移，聲音冷冷的：「如果不是你們自己續接的骨，將那第一人狠揍一頓，打斷幾根骨頭，讓他長點記性，也讓他明白，錯一分骨有多痛。」
尋天問一揚眸，瞳孔中有一抹驚詫。
「水小子，那個，揍人就不用了吧？」沒聽到令人失望的事，神經頓然一鬆，尋無蹤表情訕訕的。
「你問問你孫子，這些年是不是經常有痛意。」輕輕的鬆手，相思起身，卻一抬頭，正望進了一雙幽眸中，不覺一怔：「我說的不對？」
「沒，沒。」被抓包的尋天問亂亂的垂下眼：「有時，會痛，只是，找不到是那一處不對。」
相思只看了一眼，返身坐回了椅子，端起茶，微微擰眉。
揭著袍子的少年，輕輕的放下，又默默的後退。
只一瞬間，周圍的呼吸又一次靜止。
「那個，水小子，有希望，是不是？」尋無蹤等了一瞬，抑不住心底的焦灼，兩眼死死的盯著那張面孔，生恐錯過任何一點變化。
希望，是有。
骨骼完好，就憑她手中的輪迴果、十億年以上的珊瑚花，醫死人生白肉，絕對不成問題。
只是，那一些死肉得全部刮除，那刮骨的痛苦，她不敢保證有人能忍受，而且，她又不敢撒幾把迷藥，將人迷暈再動手，那迷藥可是有副作用的，沾到骨頭上，說不準就壞事。
「這個……」抬眸，相思看了看祖孫兩人，斟酌著如何開口。
這個，這個什麼？
一瞬間，滿廳中的心一揪，俱是緊張兮兮的。
尋天問握著輪椅扶手的手背上跳起了青筋。
尋無蹤渾身神經都繃了起來。
擦，比她還緊張？
「希望是有，只是，那代價，很重。」相思不覺一怔，只得慢慢的吐出幾個字。
「有希望？」一陣驚叫乍起。
醫聖說無能為力的人，竟然還有希望？
一瞬間，無數眼睛瞬間大炙。
「真的？」心中一個顫兒，尋無蹤雙目霍然大亮：「要什麼條件，直說，只有大陸有，我即刻去找。」
「真的？」站輪椅後的兩少年，臉上一片紅潮，無比崇敬的看向了端坐著的那一抹紫袍。
「骨骼完好，重生新肉是有希望。」相思點頭：「只是呢，死肉需要剔除，那過程很痛苦，而我的代價則更大，僅此一次後，多年收集到的奇珍靈藥將所餘無幾，以後再想煉製靈藥，還不知需幾百年。」
「小子，咱們有事好商量，」尋無蹤炯炯雙目亮如萬盞明燈：「你要什麼才肯出手？」
好吧，為了銀瞳，她就出手一次好了。
「出手不難，三個條件，你敢點頭的話，」飲一口茶，相思悠悠一笑：「十天之後，我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孫子。」
十天？
廳中的人震了震，神經繃直。
「三個條件，不多，我等著聽。」尋無蹤慢慢的平靜下來，再次回復了那令人無法察覺到存在的狀態。
銀瞳，能否為你帶回多少族人，就看此一舉了。
「我來天照城，是為我族中的孩子們尋找坐騎，」默然一歎，相思抬眼：「一千萬隻獨角獸，要沒有受到驚嚇，完好無整的，這是第一個條件，當然，如果你能找來一千萬只能飛的鳳凰，那就更好，還可以削減去一個條件。」
獨角獸，一千萬隻？
「水小子，一千萬隻，數目太多，減一些如何，五百萬？」尋無蹤動了動眉。
「不多，」相思放下茶盞，斜斜的靠在了椅子上：「我族中尚有一億的族人沒有坐騎，我得找五千萬獨角獸五千萬鳳凰，一人契下一隻，到時，族人一起去逛草原時，隊伍看起來才有氣勢。」
「無天，」一直沒出聲的雷傲鳴眼神亮亮的：「如果我給你找來五千萬獨角獸，你送什麼回禮？」
「雷美人，我的藥材快沒了，好似沒有什麼了。」眨眨眼，相思偏頭沉思了一下，才抬眸：「那個，雷美人，真能送我五千萬獨角獸？」
「不行，一千萬數目是我的。」尋無蹤不幹了：「小子，我將獨角獸送到哪？快說另二個條件。」
「我送四千萬，」雷傲鳴瞥了一眼，退後一步：「回禮先放著，等我找你時，你不許躲就行。」
丫的，早知道應該再多說幾千萬的。
「行，」鬱悶了一把的相思，淡淡的點頭：「你們去時說一聲，我的守護會跟在你們身邊，將你們找到的獨角獸全部帶回來給我。還有，要快，遲了，我可能會改變主意的。」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這回，又撿了一個便宜。
「無天，我即刻去，你等我。」心中一樂，雷傲鳴對那蹦出來撓了自己好事的人也順眼了一分，決定不去追究的放開一馬，準備去高地。
「等一下，雷美人，」相思閃閃眼，叫住了臉上揚著喜悅的人：「你先等等，我的守護分身乏術，你們最好同時去。」
「水小子，另二個條件呢？」生怕反悔，尋無蹤緊追不放：「說了後，我好著人準備。」
「另二件，一是準備足夠多的藥材，再有就是給我一個承諾，許諾將來能給我辦一件事，你考慮一下，看看能不能接受。」相思回視著，不懼不驚。
那條件，說是簡單，可卻隱著未知的危險。
「祖父—」，尋天問輕輕的喚了一聲，微微的搖頭。
「我應了，你何時可開始？」略略一頓後，尋無蹤莊重的點下了頭。
「移步七十七層，你去找獨角獸，我會配藥，等你獨角獸到時，我即刻開始。」相思放下茶盞，懶懶的站起來。
突的，廳外人影一晃，一片彩光乍現。
「小公主，巫子殿下來了！」，一剎那間，青伽等人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