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四百一十四章
「咯登」,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心弦如錦帛在頃刻間盡裂,相思的臉色,亦在瞬間劇變。
呃?
藍天與來如間驟然的一對目,眼中一片驚異。
「小雨點……」
「雨兒……」
老夫人、端木吉、端木祥、端木如四人,如觸電般渾身一悸,一聲尖銳的呼叫聲矢口而出。
「妹妹……」
「小姐……」
端木晴、慕慧、端木雷、端木電幾人,那顫顫的聲音亦是幾乎是同時炸起。
「嘩啦……」正負責提茶侍水的幾列人,那托著銀盤的手一抖,茶盤劇傾,茶杯、茶壺化為一隻隻精靈飛落虛空。
「彭……」提著茶壺的數人更是心驚膽顫的一震,駭然鬆手,壺砰然落下。
「啪啪……」茶盞、茶杯之器在瞬間墜地,清脆聲響中,水花疾濺如火花四射。
「砰砰……」坐於左側最末座的鬼臉,兩手一撐,重重的砸到了桌面,發出震耳的巨響。
「嘩……」本是立在右側端木如身後的慕景,身子往後一傾,撞得後排的桌椅退離了數寸。
「卡嚓卡嚓……」雙手擱在桌子上,捧著茶杯卻雙眼茫然的水空明、知秋兩人,肩頭左右一晃,雙臂一用力,手心中的杯盞在脆響中化為了粉末。
一剎那間,一大堆人俱被那晴天旱雷雷了個外焦裡嫩裡焦外嫩的裡外一片焦嫩後,便如石雕一樣,所有的表情在瞬間定格成型。
唯有君臨、水寒只微微閃了閃眸子,便又平靜如斯。
一雙雙眼睛,自各處歸一,直直聚於主座上那白裙似雪,鳳顏如花的嬌弱女子身上。
而承接了所有關注的端木雨,仍然如磐石穩立。
我的個皇天我的個大地啊。
她的這位娘,怎麼如此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相思,心中也只有呼天搶地的份兒,瞪著一堆處於石化狀態中的人,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小雨點,你說,千雪兒,另有生父?」經歷了無數風雨,見過了千奇百怪之事,曾為冒險工會總會長的端木祥,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抖著嗓子出聲。
「噗通」,心臟一蹦,直上雲霄,端木晴兄妹數人白著臉,繃著身,集中著所有心力的等待著下文。
而那早傻了呆了的慕景、鬼臉、水空明、知秋四人,臉的顏色,黑黑白白、青青紫紫的在來回的變幻著,形如一塊塊的調色板。
「是。」端木雨點下重過泰山的萬金之頭:「千雪與司馬氏並無任何血緣,她的生父,另有其人。」
「雨兒,你確定?」「崩咯」一下,心弦裂盡,老夫人顫顫巍巍,如高山將塌。
「是。」又一頷首,聲音靜如止水:「貪戀權術、目如寸鼠的司馬氏人,沒有資格當我端木族子孫的父親。」
「砰……」那一邊的端木晴兄妹幾人,最後一點殘存著的質疑頓時煙消雲散,那卻被那震驚驚得飛到了九天外的心,飛掉下地,碎灑成了片。
「竟然不是,竟然真不是。」老夫人往椅背上一靠,全身被抽盡了力量一般,無力的倚著。
「小雨點,你的玩笑開得太大了。」端木祥亦是一窩入座中,一臉的哭笑不得。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端木吉、端木如微抖著手,捧起桌上茶,慢慢的啜飲著,掩耳盜鈴的聞而不知。
「不是,真不是。」水空明雙手一鬆,呢喃數聲,面上紅潮如海浪疊起。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知秋精神一馳,滿臉的細汗。
「真好真好。」慕影傻傻的瞪著眼,嘴中嗌出輕音。
「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呢……」鬼臉癡癡的叨念著。
卻是,誰也不了問那心中最為敏感的幾個字。
還好還好。
都沒有要問的意思。
又可以逃過一劫。
對那所謂的親爹人選半點沒好感的相思,終於欣慰的小小的吐了一口氣,心中慶幸不已。
慕慧抖著雙腿,移至了端木雨身後。
「小姐,」視線掃過幾人,慕慧的都哆嗦了:「當年在場的,除了司馬秩,還有紅連城少爺、鬼臉閣下、水殿主、知秋校長,還有最後一次出島看小姐的慕景,小少爺的父親,真是那五人當中的一人?」
「咚……」隨著一個個的名字崩出那紅唇,名字的主人,一個接一個的劇烈顫抖,一雙雙眼睛,如一盞盞燈一一亮起。
常青五老俱是狠狠的一震,五雙老眼如閃電,劈落到了那藍袍如水一般的青年男子身上。
天!
又來一個湊熱鬧的。
為什麼要提啊?
原本是正燕雀著的相思,鬱悶的瞅著慕慧。
「小慧,昔年,你沒有懷疑麼?」端木雨轉首,執起那青筋爆起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千雪的父親,確是五人之中的一人。」
「有,」慕慧重重的一點頭:「慕慧有懷疑過,但是,小姐決心下嫁司馬秩,慕慧便不會再存任何質疑之心。」
「雨姐姐,千雪兒是我的骨肉,對不對?」一個跳躍,藍袍晃出夏日湖水的灩波後,知秋離了座,落到了中間的空道上。
「雨兒,是我是我。」慕景一撐桌面,翻身躍出,一臉的激動:「是我的,千雪兒一定是我的女兒。」
「小雨,是我,當年是我一直陪在你身側,從未離開過,一定是我的骨肉。」狂飆而至的水空明,白晰的面孔上紅潮越來越濃,化為雲霞,滿了一臉。
「雨兒,雨兒,是我,千雪兒的親父親是我,」鬼臉趕至,蒼白的面上泛起笑容;「第一次跟千雪兒見面時,我的心跳很激動,那是父女血脈相連的感應。」
「小丫頭,快快,趕緊將我家小子扔出來。」紅無情哪還坐得住,火燒屁股般的彈起,顧不得場合,奔到那主座前,急得口水四濺。
「唰……」一瞬間,一道道視線一側,全全落到了一身紅袍的人身上。
很好,很好!
五個人選,連那一個也沒落下。
本人上場不夠,連上一輩也蹦出來了。
真是太好了!
貝齒一咬,相思的小臉一沉,一片青鐵。
「呼」亦是同一刻,一點風聲中,一身綠袍的紅連城被窺視著外界的隨風,一個意念就毫不留情的給扔了出來。
「連城,連城,快說話,」紅無情一掠過去,拉起才剛出現,弄不清情況的紅連城推到了主座前:「趕緊說說,十五年前,你與慕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那小丫頭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紅連城口一張,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是我的。」
「是我的。」
「是我的。」
「是我的。」
前面排著的人四人,異口同聲的喝出一句,又無比熱切的看向了主座上那可以一言定生死般的人。
「小雨點,血脈事大,可不能兒戲。」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端木吉閉了閉眼,又霍然睜開,表情無比的認真。
「大伯,」幽幽掃過一字排開的五人,端木雨吐字如珠:「無論是誰的骨肉,千雪兒都是端木族的子孫,絕不會有更姓的一天。」
「隨你們自己。」老夫人一聲歎息,化為悲涼:「千雪兒願如何,那便如何。」
唉……
又是燙手山芋。
「祖母,我一直沒有要認父的心情。」無比哀怨的瞅了眼右側的人後,相思直接否決:「母親,一切,為時尚早。」
「砰……」水空明、知秋、鬼臉、慕景、連帶著後面出現的紅連城,那顆心彷彿是從九宵雲層中跌下,頓時碎裂如粉
「不可以。」五人同時異口同音的吼出一句。
時至如今,怎說尚早?
明日遠行,將來還不知歸來是何時。
今日人在,認了,也就了卻一可樁心願。
「千雪,父終歸是父,早晚會有相認的一天,你總不能一輩子相見不相知,難得如今全部俱在,擇日不如撞日,見見他,可好?」望向那已在無形中彌上了一股淡淡氣勢的女兒,端木雨的一雙盈水鳳目中帶著點點乞求。
唰……一片視線一旋,又從一側的身上移到了那鳳目所注視的人身上。
好,認父,可以,只要能承受得住她的怒火。
「母親,你確定,要讓我認父麼?」心中怒火熊熊燃起,相思輕輕的笑得,笑得雲淡風輕,笑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色彩。
小丫頭的笑,好冷。
心中一顫,紅無情瞬間一旋身,回到了原座,再也不管了。
女兒……
「千雪兒,若你不會離開花島,母親,不會強求你。」黯然低歎一聲,端木雨抑著心痛,堅持著。
即是母親的心願,那她就從了。
但是,後果,可不是她能預料的。
「好。」不帶任何情緒的雙目掃過一排人,重重的頷首:「在那之前,將所有的雜事解決了再說,省得一會兒,我也不好意思開口。」
「你高興就好。」端木雨喜,徹底的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千雪寶貝,有什麼事?」知秋笑意盈然。
「小千雪,有事儘管說。」鬼臉拍胸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千雪,景叔之心,你知。」慕景淡淡的笑。
「小千雪兒,吾心於你母親之心,如聖語峰之雪,不染世俗塵埃,無論何事,你儘管開口。」春桃染就的紅唇一啟,一絲笑自水空明眸中劃開。
「小相思,紅叔卻是無語可述,唯說,人與命,隨時可任你取。」紅連城淡淡面容,溢出自沉淪被救後的第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