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百二十八-三百二十九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三百二十八-三百二十九章
司馬相思?
小丫頭怎麼知道?
「呼。」水寒嚇得心一驚,身子軟軟的癱坐在椅子內,一時四肢無力。
噗……
君臨心跳,突的被震住。
「君臨,我的孩子,她,來了。」怔怔的,一聲輕的比微風更細的夢囈般的句子,還未嗌出紅唇,卻已經咽在了端木雨的喉間。
「雨兒,寶貝來了!」君臨震驚過,一聲無限激動的傳音,又一次響在了端木雨的耳邊。
唰,端木雨驀然一伸手,揭開了面具,身子一晃,自檀香椅子後躥起,越過了桌面,只一閃,便站到了主座台與大廳相接處。
一剎那,傾城紅顏的絕代嬌容,如明月穿出了烏雲,掛在萬里長空。
滿座無聲。
母親!
我來了!
瞳孔一抖,一瞬間,鳳目中只有那張臉,那日思夜想了千萬遍的容顏,兩行清淚,卻已滾滾而落。
「千雪……」驀然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如煙花乍響般,在大廳中爆起。
那驀然響起的一聲呼喚,宛如母羊失羔後的長鳴,聲音中透著無盡的悲切、哀涼、淒楚。
千……雪……千……雪……
短短兩字,恰從九天晴空,又似從千丈地底冒出來,如銀瓶乍破在空中,在寂然無聲的大廳中,蕩起了回聲,一時,整個廳內廳外皆是那兩字在迴旋。
噗通……
絲絲……
一瞬間,廳中原本的自然心跳與輕淺的呼吸聲,全部陡然間加劇,起伏的頻率,清晰可辨。
千雪……
字如驚鼓,震響九宵,相思如被電襲身,整個身子驀然一顫。
噗咚……
小心臟猛然一跳,如魚躍出海面,發出怦然大響。
千雪!
耳中回音著那彷彿印在了靈魂深處的兩字,相思在頃刻間宛若被雷襲過,整個人在瞬間僵硬似石雕之像。
千雪,竟是千雪。
雙眼,一點點的睜大,瞳孔卻在瞬間沒了焦距。
噗通……
高高提起的心,在瞬間下落,彷彿自從九天掉落了到了海底深處,濺起了無數水花。
曾經,試想了千回萬回,猜想著待將來有一天相見之時,那第一聲呼喚是哪個字,卻從來沒想過,入耳的,竟是那象徵著新生的兩字。
沉淪之地,知她浴火重生後的名字者,除了自身的獸獸,便只有自由雙城的兩位城主。
沉淪之地,與外界並無聯繫。
為何,她那位七年未見的母親喚的卻是她回歸花島後的名字?
相思傻了。
卻在這一瞬間,意識裡「轟然。」一聲,彷彿有建築物倒塌,無數明悟的,透徹的,模糊的、清晰的,與一知半解的東西,如閃電劃過了腦海。
一時,雙腳卻如釘在了地面,牢牢的生了根般,再也無力移動,而人,睜著一雙眼,微張著小嘴,呆若木雞。
千雪?
也在這一瞬間,房子內的紫極,驚奇的挑起了眉,卻又在瞬間舒展開,更露出了明瞭的表情。
千雪?
可是雨兒的親人?
水寒乍驚之後,眼露迷茫。
千雪,誰?
可是跟那慕相思與端木雨有關?
大廳內的人,炙熱的雙目,全部投向了門外,等待揭秘。
千雪?雨兒喚的是誰?
君臨腦子閃過疑惑。
下一秒,他的人已經輕輕的飄起,飛離了主座,只一晃,一身金色鎧甲便出現在了端木雨左側。
千雪又是誰?
難不成是雨兒的另一個孩子?
金召頻頻眉,也同時長身躥起,一點銀紅才閃過人眼,他已飛落到了端木雨的右側,與自己的大哥一起,將中間的人給護在了自己最佳力及之範圍。
七年了,分離僅僅有七年了!
等了七年,盼了七年,日思夜夢了七年,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無時無刻不思念的人,終於來了。
那站在門前的人,是她的心臟寶貝,是她的命,她的魂,她一生的牽掛,更是她一生的榮耀。
雖然,看不見面孔,可是,她知道,那是她的骨肉,血脈之間的聯繫,讓她能感應到那一生都無法割捨,也無法割斷的悸動
深藏在心底,卻早盼了多年的呼喚,在情不自禁中出口後,端木雨看著門口處,兩行清淚,化為兩串珍珠,滾滾落下。
淚,顆顆滴落,那翠綠的衣裳,在瞬間便濕了一片,而她,恍然不知,目光越過了長長的大廳通道,落到了那一身羽鎧飛揚、滿身風華的人身上。
悄然的,精神意識在無知無覺中閃動,掩在如春天山色,點染了滿室清涼的翠綠顏色的寬寬水袖中的手,輕輕的舉到了眼前。
而在那冰肌玉膚的皓腕露出時,那只白嫩如雪的手掌中,已經多出了一方玉片,長約七寸,三寸寬,中間用鮮紅的顏色刻著四字,那四字赫然是「端木千雪。」字體婉約纖秀,卻又含著一份天然的威儀。
那玉片,一眼可見,原本應該是標準的四面四方形,但是,展現人眼那一片玉塊,四條刃邊變為了圓弧角度,四個角更是成了圓角。
那玉片,不是其他寶特,卻是比寶物更珍寶更珍貴的身份玉牌,也是每個人在出生時,取臍帶之精血製成的,可預示生命是否存活的生死命牌。
那玉片,光滑如鏡面,並無一絲損傷,可見是被人一直呵護著的保管,而同時,明眼人一看也知,那些邊緣的圓度,是因時常摩挲而造成。
微微一低一點視線,端木雨白嫩的手指撫過了玉牌上名字的表面,臉上的淚,落得更凶,仿若兩條奔騰著流淌的小溪。
那玉牌,是她的心臟尖兒上孩子的生死牌,多少個日夜裡,她常手捧著玉片,思念那早已相隔了萬山千山,彷彿一生難再見的人。
這玉片,是她在孩子出生時,偷偷的取血,偷偷的親手刻記,只為那一份隱藏了百餘年的秘密。
見玉如見人,撫玉如撫骨肉的面容,日常月久,玉已經磨平,而人,卻依然兩地分隔。
曾經,那一方玉片的名字,那出生時的暗紅之血的顏色,有一度時間暗如死灰,她心若尖錐,卻唯只能獨自在遠方獨泣。
曾經,那玉牌上的名字自死灰之色霍然大亮,由暗紅之顏變為鮮紅時,她孤身在另一方結界中的某一處含淚而笑。
她是驕傲的,她的孩子,不曾出世,便早已確立了獨特的身份,更注定了一生的路,一生的成就。
鳳凰磐涅,浴火重生。
她等,她陪伴了愛子七年,淡然相候,雖然她不能親自看到那一場盛世之傳奇,她不惋惜。
她心甘情願的被棄沉淪,只為那份家族恆古的榮耀,縱然兩地分離,或許一生難相見,她不後悔。
那早已刻在心靈之中央,早與自己的骨肉溶為一體的名字,與被自己隱瞞了百餘年的一份秘密,恍然在心間劃過,一手撫摸著玉片,淚雨滂沱的端木雨,看著那纖細的身影,癡了。
母親,在哭!
眼中印著那一張帶淚的面孔,相思的心,倏的一痛,瞬間揪在了一起。
唰,輕輕的,一股熱流湧上心間,眼中一澀,淚,亦如泉湧。
寶貝,在哭!
心中一悸,端木雨眼中淚流的更猛。
這一刻,一個站在廳的前端,一個站在廳的門口的兩人,隔著一條說長卻只能用千丈單位來計算,說不長,感情上卻只能用遙遠來形容的距離,兩人四目對望,彷彿天地間,一切都不再存在。
也沒有踏出那一步,倆倆相望,萬千濃情只在一眸中。
未曾相擁細敘離別情長,倆倆相望,淚已千行。
兩人對望無言,眼中只有彼此。
非親即故。
場中近三十萬人,腦子裡閃過靈光,同時明白了一個事實。
紅梨落不曾生擒,慕相思沒有成功攔截住,這一回,計劃只怕要變。
沙權悄然坐在座上,心中沉吟不定。
端木雨非死不可,慕相思更是絕對不能留。
這兩人,他絕對不能容其安然的存在世上。
吳候仇眸子一冷,一絲狠辣自原本溫和似君子般的面孔一閃而逝。
那張臉,那份氣質,太相似太接近,她們,可是母女,或者,是族親?
水寒呆呆的看著,眼中有痛有喜。
慕相思,紅梨落……
金目凝眉,將兩人的身影放在一起來回折合,思索不停。
紅梨落是廢去承前雙腳的兇手,慕相思是其師妹,那也是幫兇,必除,但若這端木雨是慕相思的親人,承前如此重視這一妖女,這又該如何?
殺,還是不殺?
吳候來終於難得的擰起了眉。
各有思量,而眸子的視線,卻是從不曾那無聲相望的兩人。
人聲自世上消失,有的,只有不能抑制住的自然之聲。
滴啪……
晶瑩的淚珠掉落,打在相思白色的羽鎧上,濺出了點點細沫,而淚水卻是匯成了一道道的細線,沿著光潔如鏡的鎧羽細絨滾落。
噗噗……
細細的小珠子滴落在紅毯上,滴出幾乎不可察覺的細響,而在無語無言的地方,卻是清晰的傳入了人耳。
母親,您可知,您的女兒在找您,您的族人在等您?
母親,我有膽量跨越兩地之間的生死之界線,我敢獨身一人到茫茫沉淪來尋你,可是,這一段距離,在我眼裡,卻是天遙地遠,讓我無法向你靠近。
母親,如果可以,我希望,此刻能夠永存,如果真能如願所盼,那樣,我便再也不用擔心,有人傷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