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凌空飛撲的人，迎風而舞的長髮，如飄搖的黑瀑，伸張著小小的手臂，藍色裙擺獵獵，炔炔生輝的額間寶石，與雪白的面具掩去了面上的表情，但那含著期盼的幽黑雙瞳，純淨得不染半點塵埃。
迎著那雙眸子，呆愣了片刻後，藍天突然做了個數萬年，既使在無數生死場命都沒做過的動作，驀然的舉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又像要將自弄清醒般的甩了甩頭。
呃，不會被拒絕吧？
如果被拒了，她以後的面子可就沒地方可擱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豁出去了。
看著揉眼的人，相思心裡小小的咯登一下，卻仍然去勢不減，如乳醫燕歸巢般撲了過去。
「真的呢，不是幻覺。」放下手，瞧著撲過來的很少很少的一團身影，藍天心底喃喃低語了一聲，緩緩的張開了雙臂。
那雙從來隨意一揮便取無數生命，卻是早已經不記得是在多少年前也曾溫柔的抱過孩子的手，從飄舞的如雲團白色衣袖中伸出，輕輕的摟住了撲過來的娃娃。
霎時，「咚」，如鼓鳴的心跳聲，在空中傳蕩，水家四兄弟，跟站在外邊看著的幾人，爆睜了雙目，差點掉出眼珠兒。
「小丫頭，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藍天接住了人，盯著那雙烏瞳，語氣輕輕的，好似聲音大點會把人嚇跑一般。
「絲……」細細的倒吸涼氣的聲音中，數人的俊面成了調色板。
革命已成功一半，她需繼續努力。
只要攻下這只紙老虎，就算將來不能作靠山，不為敵也是好的。
「城主爺爺，您身上的藥味很好聞。」相思心裡偷偷一樂，聲音卻是有點點的不安：「您不喜歡麼？那我也叫您城主大人？」
伸手攬著藍天的手臂，挪挪身子，找個最好的姿勢靠了，又像可愛的小狗一樣蹭了蹭藍天的下巴，眨著清純的大眼睛，模樣極其無辜。
「不用不用，我喜歡聽小丫頭這聲『城主爺爺』。」那可憐巴巴的雙眸，任誰見了都心疼，藍天趕緊摸了摸那顆小腦袋，安撫著，卻也禁不住好奇：「小丫頭，你不怕我？」
藥王藍天，全身皆藥，亦是渾身皆毒，若說藥王城的城主在藥劑上的成就是第二，無人敢稱第一，舉手可醫人，同樣彈個指甲都可致人於死地，曾舉手間毒滅一個城。
沉淪大陸，上至各方統領，下至三歲小兒，人人聞名生懼心起敬意，也是人人敬而遠之。
想著自己的毒名，藍天雙目灼灼，直直的盯著了那雙寶石般的眼。
怕？有什麼好怕的？
她沒感應到令心抗拒、不願意接近的氣息，反而感覺到了點點跟藥癡老頭相近的親近氣息，所以，她才敢冒險攀關係。
「城主爺爺，您身上有跟我家裡人一樣的親切氣息，」直視那可以透視人靈魂的眼，卻無懼意，纖纖小手一抬，指向某人：「那個姓沙的兄弟才可怕，說要將我帶回沙府，叫我『小美人兒』時，好像要吃我一樣，唔，好可怕。」
斜瞟了瞟，指著某人的手指飛快的收回，改抓了藍天的胸前衣襟，身子瑟瑟的縮了一下，彷彿見到了洪荒猛獸一般，又往那安全的胸口鑽了鑽。
「小丫頭，不怕，」藍天面色不善的看了沙飛一眼，又低頭：「告訴城主爺爺，沙家小子來這裡做什麼？怎麼會打駕？」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終於不負所望。
「城主爺爺，」相思心裡大樂，聲音卻是委委屈屈：「在西城門的湖邊，沙家的人要帶我回沙府，被我的夥伴給扔出去了，然後，他的哥哥追到這裡來，一見面就用威壓欺負我，被人給擋回去後，他說水家叔叔包屁我，欺負他沙家，就跟幾位漂亮的叔叔打起來了。」
這可全是真話，雖然是取了某些片刻，但，事實可是不能抹殺的。
當然，這更不能怪她，是他送上門來的。
「城主爺爺，我不要跟他們去沙府，那個人好可怕。」偷瞧了沙飛的黑臉，相思抬眸，眼神怯怯的，雙手緊緊的揪住了藍天的衣服。
沙飛的臉黑了白，白了黑，水滄、水泠、水湛對視一下，神色平靜。
「沙家小子，你們兄弟可是要在我藥王城搶幼男童女？」藍天驀的沉臉，眼中厲色如刀，掃向沙飛：「沙家私事，我不插手，但是，敢在我藥王城搶人，來多少我滅多少，回去告訴你那兄弟，再聞半點風聲，我立刻廢了他。你可以回去了。」
「是，沙飛即刻回去督管兄弟，絕不會再有類似事件發生。」被那眼刀割的渾身發涼的沙飛，順從的一低身，施了禮，飛落地面，一手拎一護衛，轉身飛掠出了水府的臨時住地。
空中只有水家眾人，與趕來查看詳情仍未來走開的數人，一旁的水寒，眼角的餘光落在妖美的嘯月堡主君臨身上，眸中彌上悲傷。
那原本散發著刺鼻氣味的彩色，被火焰一焚，已經十之七八被吞噬，餘下的點點化為無痕，只有黑火在閃閃跳躍，卻已經減弱不少。
待沙飛一離開，相思趕緊伸手召回，地獄火化為黑色小點，落到了那白玉小掌內，無聲無息的隱去。
「這裡沒什麼大事兒，小子們切磋而已，大家散了罷。」藍天看了看遠處圍觀的人，高喝了一聲，平靜的聲音清晰的傳達到了每人耳邊。
聽到那一聲吩咐散了的句後，圍觀的人接二連三的散去，卻是全部從改為從另一渠道打探消息，而水家的接待處的上空，只餘下那繆繆數人。
「藍天兄，你白撿到一塊稀世美玉。」站在一邊看了良久的黑袍人，終於踏了出來，一把攬了藍天的肩，語氣極其艷漾。
適才因關聯著藥王城的私事，他不便吭聲，現在他終於可以說話了。
就是不知道，擁有排名第二地獄火的小傢伙，有沒多重天賦，如果有的話，他不介意跟老友「打打架」，爭奪一下。
盯著藍天懷裡的人，雙眼霍然大亮。
他是從何時起便沒有像如今這般懷中抱過小輩了呢？
他記得，他已有萬年不曾收徒，沒想到，在孤寂萬年後，終於又有了第一個敢親近他的孩子。
這種感覺真好。
「來兄所言甚得我心，確是塊絕世美玉。」突然的，藍天心中一暖，抱著懷中的人更是如珍似寶。
來兄？
該不會就是那器王城的城主，在大陸亦是有一呼百應之能，擁有煉製王階以上寶器之煉器水平，實力同達君階巔峰，跟藥王城的城主是莫逆之交的來如意？
被抱著的相思，訝然的睜大了眼，想想後又釋然，畢竟，這是百年一次的藥劑盛會，煉器城的城主出現很正常。
「小丫頭，你的名字？」藍天一隻手攬好小小的人，一隻手愛憐的撫摸著那絲質柔順長髮：「你幾系天賦？」
「城主爺爺，我姓慕，叫慕相思，」相思揚出一張笑臉，燦然一笑後，伸出小巴掌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開始數：「測試時，我祖母說我金、木、水、火、土，五系齊全。」
五系齊全？
那就是說，沒有修煉阻礙，沒有職業限制，真的是絕世美玉一塊，他撿到寶了，還真的謝謝那沙家的小子，鬧出事來，才沒有錯過。
「小丫頭，五系齊全？」藍天一愣，轉瞬間便是欣喜若狂。
「等等，你說，五系齊全？」前面說什麼都沒太留意，來如意只聽見了後面一句，老眼一亮，陡然如明珠般光彩四溢。
這個不稀奇，還有呢。
「嗯，祖母還說，五系平衡，不過，我不知道五系是什麼。」看看兩人的表情，相思乖巧的點頭，接著又來了個更勁爆的，不過，說話時眼眼裡半點點異色都沒有，很純很平靜。
「平衡？」藍天、來如意愣了，水家幾個呆了，幾處站著的幾個眼角狂抽。
「小丫頭，來試試看。」來如意突的一伸手，將一塊半人高的試測石托到藍天面前，雙眼精光閃閃。
試試就試試，還能做假不成。
不過，這塊石頭保不保得住，就另說了，要她試，可是要有點負出的。
瞅了瞅那光潔的石頭，相思一伸手，將小掌印了上去，頃刻間，五色彩線以並駕齊驅之勢，飛快躥升，轉眼升至最高。
「平衡，竟然是極品平稀。」藍天喃喃低語一句，與來如意對視一眼，眸中盛滿震驚。
相思神色不動，一股暗勁陡然躥出測試石中，五彩光線上閃過一點炫麗之色，「嚓」的一聲後，光潔的石頭鏡面，細痕迸裂，轉眼後，「嘩」的散成碎片，閃著白光的碎石，片片向地面掉落，「咦，這石頭怎麼也是這麼不結實的？好好的碎了。」收回掌，晃晃，眨眨眼，很為難：「城主爺爺，這個要賠不？我，我身上可沒有這種石頭。」
「不用不用，碎了就碎了。」來如意一驚，一伸出手，所有碎片在瞬間從空中消失。
「小丫頭，我們，去城主府裡好好聊聊。」藍天再次怔了一怔，轉身便跑。
「城主爺爺，等等……」被抱著的相思急了，趕緊叫停。
「怎麼了？」藍天飄出二丈來遠，收住了腳。
「城主爺爺，我明天要去參加那個藥劑師大會，今天要跟水叔叔們準備藥材，」相思很認真很真的看著藍天：「等大會後我再去看爺爺，好不好？」
她可是說過，一定要爭個名次來的，當然，她最最主要的，是要去拐水氏三刀客手中的幾樣珍異寶。
寶貝，從來都是她的最愛，而那七巧螺殼和金心銀絲礦，更是她要想方設法探到其出產地的東西，若能取到那只螺殼，再加上手中的藥草，說不定的她的藥會再上一個品階。
她不想放棄這大好機會。
「小丫頭，你要藥材，去我那裡取，至於那幾個，」藍天又看看另幾人，用目光示意一一看去：「那二個是沉淪的後起第一秀和第三秀，明月缺，星無夜小子，跟水家的小子們湊到一起便會打架，今兒下午是不會有空陪你整理藥材的。」
我汗，運氣這麼好？一下子就將大陸最有名的幾位全部遇上了？
明月缺，星無夜，水寒，沉淪三大新起天才，竟然到集了，再加上水家的幾位，這豈不是美男帥哥開會？
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機撈點好處？
「城主爺爺，三大天才齊聚，我剛好可以觀摩觀摩，長點見識。」相思打定主意，要留下來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