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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文 / 相思如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恭迎島主……」司馬家大門外,高空中傳出的整齊劃一的聲音,驚徹半個伽思城。

    端木意長身一起,帶著人飛快的離座,站在了正對大門的空地上,而幾乎是同時,水空明亦飄身而起。

    「叮鈴鈴!」鈴聲一晃,倏然的,行至司馬家大門外的馬車,在重重的「得的」聲中陡然停住。

    「咚」,剎那間,心跳在一跳後,出現短暫的停滯。

    馬車車馬未開,藍凰伸手,挽起車門前的垂紗,接開了車門上的半扇窗,卻是靜默不語。

    「將司馬家以大門為起始,七十七丈內,不留半丈牆壁。」抬眸,冷凝了司馬家的高牆一眼,相思抱著兔兔的雙臂陡然緊了緊。

    四年前的那夜,她沒有光明正大的踏出這裡的大門,那麼,現在,這裡的大門,便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四年前,她以命懸一線的方式離開,今天,她要以無人可阻的強勢,踏平這裡。

    敢阻她者,死!

    敢擋她者,滅!

    「是,絕不會留下半丈。」黑鳳堅定的聲音才起,黑影如一隻沖天鶴,站到了正對大門的地方,兩袖輕揚,兩團蔚藍色的光芒化為薄霧,將七十七丈之內的牆壁全部包裹其中。

    「砰……」,一聲如悶雷般的巨響,從薄霧中傳出。

    「彭彭……」撞擊聲陣陣不絕,依晰可見那薄薄的一層中亂躥的不明物體。

    「嘩……」片刻之後,黑鳳一抖手,返回隊列,隨即,那蔚藍薄霧消失,一大堆殘石和著粉末鋪落地面,七十七之內,不見半丈完整大石。

    一道道五彩繽紛的光罩接二連三而起,將所有的灰塵擋在圈外,一個巨形淺藍力量罩,將馬車周圍連同地面全部籠護。

    灰塵點點散去後,地面只有殘渣,天地寂靜,連呼吸都已經輕到微不可聞。

    「啪嗒」,水滴滴落地面的聲音,從司馬家院落傳來。

    「叮—鈴,」鈴聲突的一起,「得—得」馬蹄又響,馬車隨著羚羊馬一步一步的邁步而慢慢移動。

    一尺,二尺,一丈,二丈,馬車一點點靠近院內候著的人前。

    「得……」長音一落,馬車穩穩停下。

    輕輕拉開車門,挽起內圍的輕紗,藍凰退後,立在車門旁,束手,垂眸,端木意帶著人迎在前面,垂眉斂容。

    寬敞的車內,白袍勝雪的人,露在面具外的雙目,平靜的似是萬年無波的枯井,只漠漠的直視前方。

    兩側分坐的人,氣息沉穩,全部不動不搖坐如鐘。

    風,輕輕而起,吹皺了何人的心湖?

    終於到了。

    心中刺的根源之地,她,終於來了。

    收回視線,輕輕走到車門旁,遞出了那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黑鳳一怔後,伸出手托住那只只有他手掌三分之一大的小手,扶出馬車,引著凌空踏步的人走向主座。

    白袍如雲,披坎托起的長髮,如夜慕中的閃電劃過空中,很小很小的人,懷中有一點粉色,身後緊跟著跳出馬車的少男少女。

    那氣勢,很熟很熟。

    那身影,很熟很熟。

    可是,他是誰?

    盯著一步一步邁著步子的人,所有人的眼瞪得大大的,卻又突然滿腦子的空白,想不起在哪見過。

    而水空明,瞧著踏出馬車的人,突然的綻出如春花的笑容。

    空中的人,很快到了主座前,白鳳飛快的移開椅子,待人走至桌前時,才送前,藍凰取茶具,橙凰備淨水遞至,金凰執起飄然落座的人那雙小手,為其淨洗過,拭乾,藍凰遞上熱茶。

    一切收拾妥當,所有人歸位站右側,銀瞳帶著晴紫、墨墨幾個站在左側,而周圍,很靜很靜,只有細細的呼吸聲在起伏。

    「踏的」,一團粉紅跳向了桌面,怒瞪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居高臨下般的盯著前面的人,圍住肚子的紫紅緞綢,那打在背上的蝴蝶結,在空中輕輕晃動。

    「是你?!」

    驀然的一聲驚叫,打破了壓抑的沉悶,所有人的神經,在剎那間,繃到了極致。

    是她,竟然是她!

    他絕對不會認錯,眼前的花島至高掌權人,便是昔日常青長老的掌中珠,那只魔寵是獨一無二的標誌。

    他,他他在常青都做了什麼?他他竟然因為一時攀附在聖殿的李氏姑母,而得罪了花島的人啊。

    視線在桌面魔獸與主座上的人身上來回打轉,驚呼出聲後的司馬秩,臉色越來越慘白,額上的汗一層層的滲出,匯成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是你?」站在水空明身後的李柔,在司馬秩的驚呼後,抬眸,一見那獨一無二的魔寵裝扮,又瞧了一下旁邊站著的人形獸,也失口驚叫出聲。

    是她,竟然是她。

    當初在常青,便是她讓她被巫子殿下懲罰,幾乎九死一生,而她竟然還是花島的島主,也是殿主特意要見的人。

    真的是天要亡她李氏一族麼?

    李柔的身子,突的一陣陣的顫抖。

    「是你?雨千雪?」站在司馬秩身側的李娜娜,雙眼爆睜,嘴唇不可抑制的開始哆嗦。

    「雨千雪?」剎那間,司馬家的人,在驚呼聲中,全部抬起了低垂的頭,以無比震驚的目光盯著那面前座上喝茶的人。

    「是她,雨千雪?!」

    「天,竟然是雨千雪。」

    「是她是她,雨千雪,常青的雨千雪。」

    一瞬間,聽到了司馬家院中人驚叫後,圍觀的人群中腦中閃出了那個如今大陸最具勝名的人的英雄事跡,隨即爆發出陣陣的不可思議的大呼,所有人的目光直直的盯向同一個地方,希望能透過那重重守護,看到那個人。

    才淺嚥了兩口,一杯茶還沒品盡的相思,只在聽到司馬秩第一聲驚叫時,斜了他一眼,而對後面爆起的聲音,充耳不聞般,仍然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細細吹著熱氣騰騰的茶,慢慢的品飲。

    她是誰?

    雨千雪還是千雪,讓他們先猜猜吧。

    僅只是一重身份,便是如此表情,若是到了最後的最後,那表情,又該是何等的精彩,她,拭目以待之。

    相思不語,落座了的老夫人和花島的幾位長老,水空明和紅梨落也不出言,而在驚叫聲之後,司馬家的人全部閉上了嘴,司馬秩幾人,就那麼慘白著臉,瞅著穩若淵亭,安若泰山的人,渾身冷顫。

    又是沉悶的寂靜。

    「叮」,茶杯落桌的聲音,恍若雷音,陡然炸響,「咻」所有的心,瞬間被提起到了最高點。

    「李氏世家的各位,架子挺大,」終於放下杯子的相思,瞟瞟被天譴夥伴扔在司馬家的右方石砌地面的一群人,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本少沒有等人的習慣,綠鳳,讓他清醒過來,本少才好跟李氏、司馬氏兩家人述舊。」

    暈厥,也躲不掉以後的命運。

    她,又怎可能不給李氏世家的幾位一份驚喜。

    瞧瞧另一端臉色已經白到了極致的司馬家一群人,相思嘴角上揚,彎起一抹如月牙的弧度,眸子裡的冷意,越來越濃。

    綠鳳一閃身,落到密密麻麻鋪了一地,人數約有數千的人群中,飛快的在其中繞了一圈,一大片帶著香甜味的青色霧團被淺藍色壓制著,將人籠罩住。

    看著那青色霧團,司馬昭猛然的狂抖了一下身子,眸子裡染滿了恐懼。

    損人身心的幻草清醒劑。

    他認識,那藥,能令人在短時內清醒,卻會讓人一點一點的失去控制能力,身心俱損之後,會變成六親不認癲狂人癡。

    青霧一點點的變薄,最後化為無色,地面的一群人,一個接一個的清醒,片刻後,全部完好如初的站了起來,卻在四下打量一遍後,又驚恐的瞪大了眼。

    「誰是司馬昭,李岐?」冷冷的眸子將兩拔人掃過,相思的目光落在了司馬家最前一個人身上。

    司馬昭,司馬相思的爺爺,她不認識。

    在司馬相思留下的所有記憶中,從出生到七歲,從沒見過那位所謂的祖父,僅僅只有那個人的名字,卻沒有任何一點印象。

    親情淡薄如白紙,而紙,尚有厚度,但司馬家對司馬相思的親情卻尚不及一張白紙。

    如果說,司馬秩是罪魁禍首,那司馬昭便是縱子的幫兇,司馬相思母子的死亡,她與慕慧所受的苦,司馬昭要負上一半的責任。

    她,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盯著站在最前的司馬昭身上的那雙眸子,冷意瞬間凝結成千尺寒冰,冰度能凍結六月的海水。

    在那注視下,彷彿置身如十二月寒風中,司馬昭只感覺脖子裡的冷風在「嗖嗖」直躥,卻也只能硬撐著,艱難的向前邁出了一小步,以示自己便是其人,一邊的李岐,亦跨前了一小步。

    該見時便會見,今天,卻是見了。

    司馬家、李家,但願能承受得起這見的代價。

    「兩位家主,昨日本少還說『該見時便會見』,」伸手抱回桌上的兔兔,涼涼的開口:「怎麼,兩位看起來像不願見本少的樣子?」

    「島主說笑,能親見島主仙蹤,司馬昭三生有幸。」背上一涼,汗瞬間濕了衣衫,司馬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只是沒想到島主是雨千雪小姐,司馬昭覺得很意外。」

    雨千雪?

    李家的眾人,驀然的狂瞪了眼,臉上一片驚駭。

    「雨,雨千雪?」那名字如雷灌耳,李岐心中一震,忘記了一切,陡然發出一聲驚叫,額間的汗如雨出,合成了一道道的細流,沖刷著老臉。

    她是雨千雪,卻是要千倍雪前恥的端木雨的女兒,千雪。

    認錯了她,注定要負出慘重的代價。

    「雨千雪?」揚眉,淺笑嫣然,卻笑不達眸:「兩位家主認為,本少只是雨千雪麼?」

    「不是雨千雪?」司馬秩眼中的驚恐未退,再次將人與獸打量了一遍,喃喃低語;「不會錯的,是雨千雪。」

    「司馬秩,司馬家的七爺,我們又見面了。」看著那人,相思摟著兔兔的手一緊,一字一頓:「數年不見,本少爺可是想念你們司馬家的緊。」

    那一夜,就是在這裡,他,親手要置她於死地,今日,她要親手讓他償償什麼是生不如死。

    那一夜,就是在這裡,他,毀去了救她的慧姨一身修為,今日,她要毀了他的修為,讓他償償那成為廢人的滋味。

    那一夜,他讓剛重生的她去鬼門關裡轉了一圈,今日,她要送司馬家去閻羅殿裡走一遭。

    她,在茶會上時忍了恨,在常青時忍了仇,今日,她,無需再忍,那害母弒身的前仇舊恨,要讓他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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