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寧東風雲 一百六十一章 南海樓市之殤 文 / 期待崛起
一百六十一章南海樓市之殤
1988年8月23日,有「海角天涯」之稱的海南島從粵海省脫離，成立中國第31個省級行政區。海口，這個原本人口不到23萬、總面積不足30平方公里的海濱小城一躍成為中國最大經濟特區的首府，也成為了全國各地淘金者的「理想國」。用潘石屹的話說，1989年他坐船來到海南時還是黑濛濛一片,第二天醒來，發現一夜之間，島上已經湧進了15萬人。
1992年初，朝中那位老爺子發表南巡講話，隨後，中央向全國傳達了他的講話精神，提出加快住房制度改革步伐。於是，海南建省和特區效應也因此得到全面釋放。不到三年內，房價增長超過4倍，總人數不過160萬的海島上竟然出現了兩萬多家房地產公司，也就是說，平均每80個人就有一家。
當然，這些房地產公司不是在建樓，而是在炒地皮，你手轉我手，我手轉他手，便把十幾萬一畝的地皮吵到了六百多萬一畝的水平。
在這場空前豪賭中，政府、銀行、開發商結成了緊密的鐵三角。其中銀行不僅充當了遊戲的鼓手和輸血機，自己也忍不住客串了一把玩家的角色。
不過，結果倒是很公平，在國務院出台「國十六條」之後，隨著海南樓市的崩盤，開放商紛紛跑路或者倒閉，最後銀行成了最大的開發商，至於政府，得到的自然是千瘡百孔，嗚呼哀哉的一片爛土地，要花十多年才恢復了一點元氣。
但是，在九三年的四月，也就是現在，正是海南樓市最後的瘋狂時刻，能夠清醒的看到即將破滅危機的人實在是不多。這裡，就不得不讚一句以潘石屹為代表的這些人，雖然他們也是吸血鬼，不算什麼好鳥。
任曦如果不是人生重新讀檔，他自然也不知道，對於李正川的質疑，很能夠理解，再看到李正川的反應，立刻明白了，苦笑一聲，道：「我其實沒有太多有利的證據來證明什麼，不過我聽過一句話：要想讓其死亡，必先令其瘋狂！，在我看來，現在那邊已經瘋了，那麼，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這樣的話不是很給力，李正川仍舊問道：「還有嗎？」
任曦皺著眉頭想了想，緩緩說道：「最近朱副總理多次提到提高存款利率，收回超過限額的貸款、加強房地產市場宏觀管理，促進健康發展等，從這些話裡，仔細琢磨就能夠品味出什麼。」
「當然，你也可以去問問爺爺，讓他去打聽一下最近朝中關於政策方面的消息，多方印證之後，想必你們就可以得出更可信的結果了。」
說到這，聳聳肩，輕鬆了一點：「好了，就這多了，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參與的程度到底多深了？」
李正川心裡有些沉重，卻沒辦法找地方驗證任曦的話是對還是錯，苦笑一聲，答道：「是我二叔，之所以最近手頭緊，都是因為把錢全部投到了海南那邊去了的原因，而且上次你借給我的錢，也有一半去了那邊。」
任曦一開始嚇了一跳，不過馬上想到現在還來得及，當然，那也要李正川他們相信自己才行，便很嚴肅認真的提醒道：「大哥，我也不能保證什麼，不過我希望你們好好考慮我剛剛說過的話，先小心求證，分析，如果還沒結果，就當是忍痛割愛好了，賺錢的地方多的很那邊必須在五月底撤出來，不然，後果可能會嚴重……。」
李正川點點頭，他雖然不完全相信任曦的話，卻也知道任曦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也一步步看著任曦走到今天，對他的能力和眼光都很認可。
突然說到這樣的話題，而且關乎自己的切身利益，大家都沒什麼心情再吃東西，便結賬離開，回了招商處。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趕巧，當任曦他們踏上招商處的台階時，左不源也出現在另一側的台階上，看到任曦，皮笑肉不笑的走了上來，「熱情」的招呼道：「哎呀，我和任少還真是有緣，兩次都這麼巧剛剛好碰上。」
任曦也笑著迎了上去，熱情的拍了拍左不源的肩膀，接道：「真是不好意思，還要麻煩左總親自跑一趟。」
不遠處看著他們虛偽客套的李苑芷沖身邊的任馨小聲說道：「真噁心，明明想要吃了對方，卻還笑得出來。」
李正川聽了，笑著打趣道：「這也是你家男人的一種能力，只是小小年紀就如此，不免有點妖孽。」
假假的寒暄完後，任曦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介紹了李正川他們，便隨著左不源來到他在這裡的私人會客室，然後一副有被宰覺悟的樣子，開口道：「怎麼樣，左總，是不是可以簽約了，我還有事情要忙呢。」
左不源見任曦急哄哄的樣子，心裡竊喜，臉上卻是一副很遺憾的表情，答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那個唐經理不清楚，我這三層的裙樓啊，前幾天就有人開口向我買，一開價就是一億，我還在考慮，倒沒想到任少你找上門來，而唐經理居然也莽撞的答應了。」
任曦咬咬牙，問道：「就是這個問題嗎？」
左不源以為任曦打算咬牙認可一億的價格，心都差點跳了出來，然後貪心立起，又說道：「任少，你也知道，我這樓早早的就開始招商，所以有些商舖已經和別人草簽了協議，如果要全部賣給你的話，需要向人家賠償違約金的。」
任曦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盯著左不源的眼珠子都發紅了，有點不客氣的說道：「左總，一句話，什麼價，要是合適我就買了，如果不行，生意不成仁義在，咱們以後見。」
左不源也不想逼任曦太甚，心裡大喜之餘，仔細考慮了一下，想到之前從秦敏那裡知道眼前的小子在王子珍珠奶茶連鎖店有限公司居然20%的股份，便想著狠狠的宰一次大肥羊，但表面卻是故作豪爽的說道：「這樣吧，我們都這麼熟了，我給你個優惠價，一億一千萬，怎麼樣？」
任曦故意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想了半響，才艱難的說道：「不行，這個價太高了，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就不要了。」說著，就打算走。
左不源知道自己的開價可能高了點，不過不太多，但是他又不好自己降價，便用商家慣用的方法，說道：「既然任少這麼說，那你自己開個價吧。」
任曦如左不源所想的那般，立刻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過頭來，想了想，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九千萬，怎麼樣？」這話說出來時，明顯底氣不足。
左不源笑了，自以為把准了任曦的脈，很不客氣的說道：「任大少，你不會和我開玩笑吧，我剛剛都說了有人向我買，開價一億，你現在卻說什麼九千萬。」
「那你說多少？」任曦好像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反正不能是一億一千萬，不然就算了。」
左不源笑的更燦爛了，到最後突然收起了笑容，開口道：「一口價，一億零五百萬。」
這次有點出乎左不源的意料，任曦仍舊是搖搖頭，答道：「不行，還是太高了。」
「你還想怎麼樣，難道想我白送你啊！」左不源這時候也拿不準了，便故作生氣的施壓道：「這樣吧，你最後說個價，行就行，不行我們就拉倒算了。」
任曦果然有點緊張起來，雙手揪在一起想了很久，才緩緩地開口道：「一，」最後卻一變：「九千五百萬，不行就算了。」不過底氣始終是不足。
左不源嘴角翹了起來，他差不多已經篤定任曦會答應自己的報價了，便輕蔑的一笑，做出了送客的手勢：「很抱歉，任少，看來我們沒辦法達成共識，只好下次再合作了。」
果然，任曦堅持不住，首先妥協道：「一億怎麼樣，這是我能接受的最終價格了。」
如果任曦一開始就說一億，左不源絕對就答應了，但是現在，不多敲任曦五百萬，左不源是絕對不會甘心的，所以，他很堅定的搖頭道：「不好意思，任少，下次吧。」
然後看到任曦有點沮喪的搖搖頭，招呼大家走。這時候，左不源的心又提了起來，不過，任曦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轉過身來，沖左不源說道：「好……。」
左不源一聽到任曦說的那個好字，提起的心又放下了，然後心頭狂喜。然而，就在這時，李正川走上來拉了任曦一把，說道：「任少……。」然後又衝任曦使了個眼色。
於是，左不源認為他應該聽到的「好，就一億零五百萬。」變成了「好，那我們下次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