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十章 壯士斷腕 文 / 驍騎校
劉婷聞訊趕來。見狀讓衛兵撤回。關上門問道:「怎麼回事。」
陳子錕道:「讓他說。繼續說。」
劉驍勇既然開了頭。便再無顧忌。索性敞開了說:「長官。錯的不是您。是制度。起初您在江北發家之際。靠的就是這些土匪出身的老弟兄。戰鬥力強。忠心耿耿。後來北伐成功。國家統一。就該杯酒釋兵權。讓這些舊軍人做個富家翁。依靠軍校出身的職業軍人建設新型現代化軍隊。這才是正道。可是由於各種原因。您沒有這樣做。依然保持了原來的建制。直至今日。江東軍隊雖然裝備現代化。其實骨子裡還是一支封建私人軍隊。在四十年代的今天。早已不適應時代潮流了。」
劉婷責怪道:「越說越不像話……這是你能說的麼。」
劉驍勇道:「我是江東軍的一份子。我當然有權利說。青年軍人依然愛戴陳長官。您現在進行改革還來得及。我們支持您。」
陳子錕道:「你所說的我們是誰。有多少人。有組織麼。」
劉驍勇頓了頓。道:「軍隊不許私下結社。我們就是一些志同道合的軍校出身的中下級軍官。平時聚在一起談論時政而已。」
陳子錕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天的談話不要告訴別人。」
劉驍勇敬禮。離開。皮靴在走廊裡發出一串清脆的腳步聲。
劉婷有些不安:「小勇不是故意頂撞你的。」
陳子錕道:「無妨。很久沒人在我面前直言了。我都快成睜眼瞎了。劉婷。你說現在的江東。究竟爛成什麼樣子了。沒關係。說實話。我受得住。」
劉婷道:「其實江東也不算很爛。比起其他地方來強多了。但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距。軍中將領分為幾個派系。各自找門路撈錢。或者強佔。或者綁票。金融方面。龔梓君利用兌換法幣之便利。也撈取了不少好處……」
陳子錕道:「就沒有乾淨的人了。閻肅呢。他的情況總歸好點吧。」
劉婷道:「閻肅本人沒什麼貪腐行為……就是他的一些親戚仗著他的名頭胡作非為。別人也不敢管。」
陳子錕道:「看來這些事情你都是掌握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劉婷苦笑:「太普遍了。反而沒什麼值得一說的。再說……打鐵還需自身硬。您屋裡幾位夫人也沒少撈。讓人怎麼說。」
陳子錕勃然色變:「誰。姚依蕾還是鑒冰。」
劉婷道:「其實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收些首飾裘皮珠寶名表。牌桌上贏個幾千上萬美金。夫人們在一起整天就是這些事情。完全置身事外也不可能。」
陳子錕明白了。自己這套班子。已經無可救藥了。其實何止是江東。整個中國都是如此。要抓貪腐。就得把自己的鐵桿部下全抓進去。連自己夫人都不能倖免。
「好了。你回去吧。我一個人靜一會。」陳子錕打發了劉婷。坐在辦公室裡閉目沉思。從自己當上江北護軍使的那天開始。往事歷歷在目。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老兄弟們都從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變成了中年人。頭髮白了。肚子發福了。但是變化最大的還是心。
陳子錕起身出門。來到衛隊營。他的貼身衛隊選擇士兵要求很特殊。只有江北貧苦農村的良家子弟才能入選。身體素質過硬……頭腦簡單。可以說是最可靠的部隊。
長官親自視察。衛隊營的小伙子們列隊歡迎。陳子錕和他們一一握手。噓寒問暖。他能說的出每一個士兵的名字。知道他們家裡的情況。用江北土話和大家嘮嗑。嘮完了還留下吃了一頓餃子。
「孩兒們。上靶場練練去。讓你們開開眼。」陳子錕似乎是一時興起。帶著衛隊營開赴靶場。練了一下午的槍。提拔了十幾個槍法警准。素質過硬的士兵和軍官。
次日。陳子錕把梁茂才找來談話。在辦公室裡密談了兩個小時之久。
又過了一ri。陳子錕召集眾將開會。商量將抗日救**改編交通警察總隊的事宜。因為牽扯到編製和財政撥款的問題。閻肅和龔梓君也參與了。會議在楓林路官邸舉行。
楓林路。滿眼紅楓。景色優美。柏油路一塵不染。一輛輛黑色轎車開來。在官邸樓前停下。副官們先下車。顛顛繞過來打開車門。手搭在車門頂上。保護著長官們下車。
閻肅、蓋龍泉、陳壽、、曾蛟、柳優晉、龔梓君、梁茂才、王三柳等相繼來到。大家互相打著招呼。進了大門。副官們和司機護兵在專門的休息室裡抽煙喝茶。吹牛聊天。
大員們談笑風生來到會議室門口。衛兵要求所有人交出配槍。沒人在意。都將配槍解下遞過去……
樓上書房。劉婷輕輕敲門:「他們來了。」
陳子錕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把m1911手槍。檢查子彈匣後插上。別在腰間。
「你真的要做。」劉婷道。
陳子錕點點頭。表情嚴肅無比。將軍帽戴在頭頂。劉婷幫他扣上風紀扣。囑咐道:「小心。」
「不會有事的。」陳子錕下樓。昂首闊步。龍行虎步。衛兵們持槍敬禮。他瀟灑回禮。雙手推開會議室大門。副官高呼一聲:「陳長官到。」
亂哄哄的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將領們全都起立。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在座的不光是陳子錕的幾位左膀右臂……所有少將級以上軍官都來了。會議室裡滿滿當當十幾個人。
所有目光集中在陳子錕身上。今天的陳長官似乎氣色不太好。眉宇間有些戾氣。
「雙喜怎麼沒來。」陳子錕掃視一番。淡淡問道。
「他請假了。」陳壽答道。
「打算娶媳婦呢。事多。」蓋龍泉說了一句。頓時一陣笑聲。
陳子錕看看手錶:「好吧。人都到齊了。開始。」
劉婷一聲不吭的捧來厚厚的文件。在每個人面前放了一份。
「大家先看看吧。給你們五分鐘時間。」陳子錕看了看手錶。
陳壽翻了兩頁就拍桌子站了起來:「誣告。栽贓陷害。誰敢陰我。」
蓋龍泉也摔了文件:「豈有此理。我姓蓋的哪有那麼荒唐。這裡面寫的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曾蛟卻淡淡一笑:「說警察廳綁票勒索。太可笑了。我曾某人差這點錢。」
閻肅和柳優晉一言不發。面露憂色。
王三柳地位較低。一臉委屈道:「還請長官明察。我確實不知道這些事情。」
只有梁茂才穩坐泰山。他底子最乾淨。
下面亂作一團。陳子錕卻冷笑道:「先別忙著撇清。仔細多看幾遍再說。你們先看著。我還有事要辦。茂才。」
「在。」梁茂才站了起來。
陳子錕拔出手槍拍在桌子上:「這把槍放在這兒。誰敢出去。就拿槍打。」
「是。」梁茂才走過來拿起手槍。嘩啦一聲推彈上膛。擺出一副六親不認凶神惡煞的樣子。
陳子錕拂袖而去。兩扇門重重關上。
他走了。下面更亂了。陳壽蓋龍泉等人礙著面子不便發作。便示意下面人鬧事。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將憤然道:「就算這些都是真的又他媽怎麼了。咱們出生入死為大帥保江山。打日本。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弟兄。享這點福也是應該的。」說著就要開門出去。
梁茂才眼睛都不眨。一槍打在他腿上。眾人皆驚。
「老十。你狗日的真開槍啊。」蓋龍泉驚呼道。
老十梁茂才當年就是個二桿子。過了多少年脾氣依然不變。翻臉誰都不認。槍口冒著硝煙。他冷著臉道:「大帥的話。我不能不聽。沒傷著骨頭。死不了。」
門開了。過來兩個衛兵將傷者抬了出去。留下一地鮮血。
眾人面面相覷。再看窗外。院子裡站滿了衛隊士兵。步槍上都上了刺刀。
看來大帥要玩真格的了。
……
陳子錕匆匆出了院子。上了一輛吉普車。在十餘輛軍車護衛下直奔城郊軍營。劉驍勇和一幫青年軍官早已等候多時。一處營房裡。關押著幾十名中級軍官。吵吵嚷嚷要見陳長官。
大門打開。陽光射入。陳子錕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門口。冷聲道:「誰要見我。」
「長官。冤枉啊。」下面亂作一團。他們終於明白。這不是劉驍勇兵變。而是大帥要清洗了。
陳子錕沒閒空搭理這幫中級軍官。一轉身來到指揮使。有條不紊的下令。組織二十支執法隊。每隊一百人。帶隊的是一名軍官。一名警察。一名檢察官。負責抓捕全省範圍內霸佔侵吞百姓財產的敗類。
一聲令下。車隊呼嘯而出。陳子錕坐鎮軍營。嚴防中央軍趁機發難。
當夜。楓林路官邸內。被軟禁的大員們有飯吃。有廁所上。想睡覺的話還提供床鋪被褥。就是不許出去。
外面隱隱傳來零星槍聲。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家人心惶惶。龔梓君道:「我給家裡打個電話總行吧。」
「不行。」梁茂才絲毫不給面子。
「兄弟。借一步說話。」蓋龍泉過來想攬梁茂才的肩膀。被他用槍頂住胸膛:「老大。別逼我開槍。」
蓋龍泉大怒:「怎麼了。說句話都不行。有種你就開槍。朝這兒打。」說著扯開軍服前襟。
梁茂才也不含糊。倒轉槍柄道:「大哥。別為難我。你要是不高興。先打我一槍。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