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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十二章 惡靈上身 文 / 驍騎校

    丘富兆傻乎乎道:「小的還是不明白。」

    夏大龍壓住怒火,耐心解釋道:「陳壽是什麼人你可知道?」

    「知道,是老爺的仇家,苦水井的大桿子。」

    「咱們以往抓到桿子都是怎麼辦的?」

    「砍頭,把腦殼掛在城門樓子上示眾。」說到這個,丘富兆興奮起來。

    「誰要是敢私自放走土匪,老爺我會怎麼辦?」

    「誰他媽吃了雄心豹子膽……老爺,我懂了,姓陳的敢放人,是和老爺您叫板呢。」丘富兆終於繞過這個彎來,隨即一臉的義憤填膺,「姓陳的欺人太甚,敢和老爺過不去,老爺,您一句話,我我我……」

    我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了,夏大龍道:「不用急,他畢竟是北京派來的護軍使,就算是孫督軍來了,也得給他幾分面子,何況他手底下有兵有槍,咱們暫時還奈何不得。」

    丘富兆道:「老爺,那咋辦?」

    「等,等省城的信兒,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孫督軍絕對不會容許直系把手伸到江北來的,在此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你沒事的時候多找姓陳的手下那些軍官喝喝酒,套點消息出來,明白麼,回頭去櫃上支十塊錢當經費。」

    「明白!」丘富兆啪的一個立正,能花公款喝酒,他再高興不過了。

    ……

    縣城的護城河引的是大王河的水,大王河源自大青山上的泉水,若干條山間小溪匯成一條河流,自西向東流入浩浩蕩蕩的淮江,南泰縣最好的田地都在大王河沿岸,一畝水澆地的收成,趕得上五畝旱地,十畝山坡地。

    莊戶人家辛辛苦苦一輩子,才積攢下幾分水澆地,那是打死都不能賣的財產,即便是家裡窮的吃不上,一家人出去要飯,也不會把水澆地賣給別家,陳家店是個大王河邊的一個村子,有個叫陳老實的莊稼漢就住在這裡,他生了四個兒子,老大叫陳福,老二叫陳祿,老三叫陳壽,老四比三個哥哥都小,叫雙喜。

    陳家有一畝三分水澆地,陳老實就靠這個養活四個兒子,老大老二都是本分的莊稼人,老三陳壽自幼調皮,脾氣暴躁,又有兩膀力氣,是遠近聞名的頑劣少年,十六那年,因為田壟糾紛,陳壽一氣之下殺了人家的牛,還把人打成癱子,對方是夏家窪的大戶,還有本家兄弟夏大龍在縣城當官,陳家輸了官司,一畝三分水澆地賠完了不說,老大老二也被抓去坐牢,倆兄弟都死在牢裡,只剩下最小的弟弟雙喜和老兩口相依為命。

    惹下禍事的陳壽一走了之,直到去年才回到家鄉,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帶著十幾個兄弟,七八條快槍,回來第一件事就把夏家滅了門,縣保安團聞訊出動,被他打了伏擊,損失了不少弟兄。

    此時陳老實夫婦已經亡故,家裡只剩下十五歲的弟弟雙喜,便跟著三哥當了桿子,陳壽的隊伍經常出沒於大王河兩岸以及苦水井一帶,打家劫舍,來無影去無蹤,好多沒飯吃的鄉民也投了他,麾下也有二三百號弟兄,不過武器裝備較差,主要以土槍、梭標、農具為主。

    前日從北邊過來一隊人馬,一百多號人,好馬快槍,陳壽早就收到風,打算在苦水井青紗帳埋伏他們,給弟兄們換換傢伙,可是對方竟然早有察覺,不進青紗帳,在空地上安營紮寨。

    若是換了別的桿子,興許就知難而退了,畢竟對方是正規軍,可陳壽實在眼紅那一百多條快槍有了這些槍械,他就能打進縣城,殺了夏大龍為兩個哥哥報仇了,於是乎,他計劃發動夜襲,貼身肉搏消耗對方,如果對方是硬茬子,損失一些兄弟也無所謂,反正他們都是新來投靠的,如果對方招架不住,那就精銳盡出,一舉拿下。

    計劃的挺周密,可還是出了岔子,那就是,唯一的弟弟雙喜被官軍俘虜了,這小子竟然不聽話,悄悄跟著敢死隊摸過去了。

    陳壽很疼四弟,他已經對不起兩個哥哥了,不能再害了最小的弟弟,他強壓著怒火,繼續在青紗帳裡設伏,要去南泰縣,這裡是必經之路,但關鍵時刻,縣裡保安團居然前來增援,對方兵力大增,陳壽只得撤退。

    當晚,陳壽在南泰城牆下襲擾,放了幾十槍示威,保安團不甘示弱,用火炮回擊,陳壽只得鎩羽而歸。

    他知道,雙喜落到夏大龍手裡,肯定得死。

    一塊木刻的牌位放在檯子上,陳壽點了三炷香,道:「雙喜,哥會為你報仇的,早晚抓著夏大龍,活刮了他!」

    正在發狠,手下來報:「當家的,雙喜他們回來了!」

    陳壽疾步出來一看,雙喜果然被抬來了,身上纏著紗布,分明是中了子彈。

    「雙喜!」陳壽大喊一聲,上前抓住了弟弟的手。

    「哥」親人再度相見,雙喜流下了眼淚。

    一同回來的還有十二個弟兄,這讓陳壽極為吃驚,官府抓到土匪,向來是要斬首示眾的,這回怎麼轉了性,不但放人,還他媽發大洋!

    那個老土匪告訴陳壽,抓他們放他們的都不是夏大龍的人,而是新任江北護軍使陳大人。

    陳壽以前在張勳麾下當過辮子兵,對天下大勢略懂一二,明白江東省的形勢,新來一個護軍使,江北這潭死水,怕是要沸騰了。

    他檢查了雙喜的傷口,上了白藥包了紗布,處理的很好,雙喜還說,護軍使不但給自己療傷,還給白米飯吃呢。

    「我陳壽向來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過兩天有機會,我倒要會會這個護軍使。」陳壽說。

    ……

    放走那些土匪之後,陳子錕回到了縣衙後宅,閻肅一臉神秘的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瓶子裡是深色的顆粒。

    「這是什麼?」陳子錕問道。

    閻肅不說話,卻端出一盆水,撒了極小一點顆粒進去,頓時水變成紫紅色。

    「血腳印就是這麼來的,茅房門口撒著灰錳氧顆粒,和爐渣混在一起很難察覺,鞋底沾了灰錳氧,再到廚房、水池邊這些地方一走,遇到水就變紅了。」

    陳子錕嘿嘿笑了:「有意思,你說這灰錳氧是誰放的?」

    閻肅笑道:「還能有誰,自然是不想讓我們住在後宅的人。」

    正說著,勤務兵進來報告:「柳縣長來了。」

    陳子錕和閻肅相視一笑:「快請。」

    柳優晉帶了一個道士來的,這位道士看起來很像那麼回事,三綹鬍鬚,仙風道骨,青布道袍,手拿拂塵,身背桃木劍,進來之後也不說話,先到處溜躂一圈,極其嚴肅的說道:「這裡有五條冤魂,貧道下山以來,尚未見過如此伶俐的冤鬼,不過施主請放寬心,她們逃不出我的掌心。」

    這就開壇做法,在縣衙後宅的空地上擺起一張香案,香燭黃紙淨水樣樣俱全,道士手持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幫人站在旁邊看熱鬧,姚依蕾和鑒冰已經知道灰錳氧的事情了,但兩人依然裝出很惶恐的樣子,陳子錕看了不禁暗暗搖頭,女人啊,真是天生的演員。

    陳清鋒聚精會神的看著道士做法,雖然程序都是對的,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頭。

    道士依然在賣力的表演著,用硃砂在黃紙上畫了很多符,到處亂貼,而後用桃木劍穿了幾張符咒在空中揮舞著,黃紙點燃了,好大一團火焰,看起來甚是壯觀,忽然道士立足不穩,一下栽倒,直接昏厥過去了。

    柳縣長趕緊上前救護,哪知道道士一骨碌爬了起來,兩眼直勾勾的,聲音也變了:「我死的冤啊」是個女人的聲音,顯然是惡靈上身了。

    眾人頓覺毛骨悚然。

    突然聲音又變成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說的還是蘇州話:「你個死道士,敢來招惹我!」緊接著道士就開始抽自己的嘴巴,一下下的打得極狠。

    柳縣長嚇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陳子錕忍住笑,上前問道:「女鬼,你是怎麼死的?」

    道士低垂著頭,那個女聲依然在說話,像是從他腹腔裡發出的聲音,「我是投井死的,我死的慘啊,這麼多年都沒人來看我,你們來了就不要走了」

    姚依蕾正在吃零食的嘴巴停止了咀嚼,嘴角抽搐了一下,這道士裝的太像了,營造的氣氛真叫恐怖,讓她有點害怕。

    鑒冰也嚇壞了,扭頭不敢再看。

    「媽了個巴子的,敢嚇唬我們。」陳子錕才不管那個,拔出美造m1911a1手槍朝天轟了三槍,砰砰砰三聲巨響之後,道士一陣抽搐,恢復了正常,看看四周,似乎明白了什麼,撿起桃木劍,羞愧難當道:「貧道法力不濟,這就回龍虎山請師父去,再會。」

    說罷轉身就走,連東西都不要了。

    「道長慢走。」柳縣長追了出去,片刻之後垂頭喪氣的回來道:「道士嚇破了膽,說這幾個鬼太凶了,護軍使,我看你們還是別住在這兒了。」

    陳子錕毫不在意地晃晃手中大眼擼子道:「再凶的鬼,也怕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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