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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無雙絕藝 文 / 府天

    第三十三章無雙絕藝

    臨近蔡王府的一個小酒館中,此時早已經被人擠得滿滿當當,就連平時少人問津的臨街座位也全都坐滿了人。有心前來消遣的酒客見到這種架勢,自然而然便調轉了方向。

    然而,那些看似醉眼朦朧的人身上,卻無一例外地暗藏著短兵器。甚至在後邊的地窖中,還堆積著大量刀劍,要等待的僅僅是主事者的一聲令下而已。

    無獨有偶,在蔡王府另一邊的一處民宅之內,高俅也正和姚麟站在一起,聚精會神地研究著一張地形圖。

    儘管只是未雨綢繆,但兩人卻一絲一毫都不敢怠慢,在這種新舊交替尚未完全結束的當口,大宋不能出一絲一毫的紕漏,否則,後果誰都承擔不起。

    與此同時,兩人也同樣認為,若是真的出了變故。用最大的力量把事情遮掩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民宅之內或明或暗佈滿了人,其中幾乎全是戎裝的殿前司精銳禁軍。

    為了能確保一擊中地,姚麟挑選的全是跟隨自己多年的精銳,其中不乏有經歷過當年西夏之戰的老兵,因此戰鬥力方面絕無問題。

    「高中書,蔡王府還是沒有消息麼?」姚麟已經很有些不耐煩了,皇帝進蔡王府足足有一個多時辰,裡面什麼章程卻一點都不知道。他怕的當然不是明刀明槍的暗算。

    裡頭共有數百名禁軍,無論什麼情況都可以頂一下子,他擔心的只有那些無影無形的玩意。要知道,古來皇帝栽在這些手段上地不知凡幾,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儘管有心除去蔡王趙似這個心腹大患,但高俅更加清楚,若是趙佶才登基便鬧出一場蔡王府獄。

    那麼對於一個君王的風評就會產生巨大影響。從潛意識來說,他甚至希望蔡王趙似能夠知難而退,夾起尾巴過完這輩子算了。

    「報——」

    一個洪亮的聲音震得高俅和姚麟同時一驚,幾乎不約而同地回過了頭。只見一個士卒單膝跪地,朗聲報道:「啟稟姚帥。

    高中書,我等剛剛在附近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男子,他自稱蔡王府武官,卻拿不出證據。形跡非常可疑!」

    「蔡王府武官?」姚麟眉頭一揚,突然冷哼一聲道,「聖上正駕幸蔡王府,若真是朝廷武官,怎麼會輕易擅離職守?此人分明是另有所圖!」他正想下令,卻突然轉頭看了看高俅,用徵詢的目光問道,「高中書。

    依你之見,是將人暫時看押還是把人帶來問個究竟?」

    「還是先問問事情來歷再說,指不定能問出一點端倪來。」除了自己家中那些心腹之外,高俅再也沒有讓其他人知道遼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這種事情說出來也沒人相信,還不如等到事後揪出證據再作分解。

    看到那個被五花大綁地押解進來的年輕男子,姚麟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才示意部下拿掉了那團堵嘴的破布。「本帥乃殿前都指揮使姚麟。你是何人。

    竟敢冒稱蔡王府武官?」

    「姚……姚帥!」鍾達原本就是低級武官,自然認得姚麟這位軍功彪炳地殿帥。此刻見對方亮明身份,他自然再無懷疑。

    然而,他現在要說的東西事關重大,此刻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他便不敢有任何大意。「姚帥,卑職乃是三班奉職鍾達,奉命在蔡王府當值……」

    「你真是蔡王府的武官?」

    此時,不待姚麟有空答話,高俅立刻醒悟了過來,搶在前頭問道:「聖上如今正在蔡王府,你身為武官不好好當值,突然鬼鬼祟祟地跑出來幹什麼?」

    鍾達被這兩句頤指氣使的話問得愣住了,他卻不認識高俅,原本見其人一身便服站在姚麟身邊,就想當然地認為對方也是殿前司的屬下,此時一聽口氣又覺得不對。

    猶豫片刻,他只得囁嚅著答道:「卑職奉命在身……」

    「這位是高伯章高中書,聖上最為信任地臣子,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姚麟見狀立刻插話道,後一句卻帶了兩分奉承的意思。

    要知道,文官不比武官,他這個從二品的殿前都指揮使已經到頭,最多也就指望死後再進一步,但高俅這個中書舍人卻仍舊是前途無可限量,他不得不為自己預留地步。

    「高中書?」鍾達只是微微一愣便立刻恍然大悟,暗罵自己不領顏色。

    「高中書,請恕卑職眼拙!」輕輕一低頭之後,他見兩個押解自己進來的軍士已經遠遠退開,連忙一五一十地說道,「屬下私自離開王府實屬迫不得已,我家大王這幾日形同被人饜鎮,形跡極為古怪。

    在籌備聖上駕幸地這段時間,王府中有不少閒雜人等進出,其中不無招搖撞騙的相士之輩,還暗中置買了幾樣古怪的玩意,聽說還有一個酒壺。

    就在今日,大王又請來了入雲閣的當紅行首含章,說是要……」

    「酒壺……什麼,連含章也來了?」高俅此時完全把喜怒不形於色的風度丟到了腦後,幾乎是頃刻間,他就想到了那一天在集賢齋巧遇含章的情景,一顆心漸漸沉入了無底深淵。

    他當然派人去暗中查訪過含章的底細。但最終結果卻是不了了之,再加上之後含章再也沒有過任何出格的舉動,他也就漸漸忘記了這檔子事,如今看來,卻是自己疏忽了。

    匆匆考慮了一會之後,高俅一把將姚麟拉到旁邊,低聲問道:「蔡王地這種做法是否違制?」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人沒有問題地話。就只是蔡王的一片真心。怎麼,那個含章有問題麼?」姚麟不愧是久經滄海的人物,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重點。

    不過,當年趙佶的風流名聲顯然更大,他沉默片刻,便又低聲道,「我聽說,聖上龍潛之時。曾經和含章……」

    「此一時彼一時……」高俅此時已經頗有些亂了方寸,腦海中滿是亂七八糟的念頭,沉默了許久,他才抬頭對姚麟道,「姚帥。

    我們不能在這裡坐等,事關重大,若是出了什麼紕漏,我們誰也承擔不起。必須進蔡王府探個究竟?」

    「高中書,這樣貿貿然進去時不時不妥?」姚麟仍舊有些猶豫,但當他瞥見高俅鐵青的臉色時,立刻改變了主意。「現在蔡王府早已由殿前司防戍,進去看看沒有問題。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最好不要驚動聖上和兩宮。」

    且不說姚麟和高俅這邊手忙腳亂,那邊廂看見含章的趙佶也著實難以自已。儘管曾經無數次近距離欣賞過含章地琴藝歌喉。

    但是此時此刻,遙望著高台上輕歌曼舞地含章,他還是生出了一股本能的衝動。

    「聖上,臣地此番準備是不是別具匠心?」趙似在一旁見趙佶如癡如醉,心中不由大為快意。

    他往日也曾經光顧過入雲閣,自然知道趙佶的那點風流韻事,這一次藉著聖駕蒞臨王府的由頭去入雲閣請人,那老鴇自然是滿口答應。甚至還將整個歌舞班子奉送了一整天。

    「唔。有勞十二弟費心了!」當著兩宮的面,趙佶立刻收斂了那副顛倒迷醉的神態。心中暗暗警惕,「太后,太妃,這歌舞和皇宮中的那些大為不同,你們認為如何?」

    「官家喜歡就好,遠遠地我也看不分明,只瞧見有幾個影子在高台上動罷了。」向太后無所謂地微微一笑,又朝旁邊的朱太妃說道,「你說呢,是不是比宮裡的歌舞更耐看些?」

    儘管早先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但此時,朱太妃卻不由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她幾乎是本能地搖搖頭道:「太后太誇讚她們了,這些歌姬不過是徒有虛名,會唱一些靡靡之音罷了。十二郎,你如今也是大人了,千萬不可沉迷於女色之中,懂了麼?」

    趙似心頭一震,差點拿捏不穩手中的酒杯,正在此時,湖中漸漸浮現出了一條直通岸邊的平坦大道,而捧著瑤琴地含章,便有如水中洛神一般緩緩行來,看上去氣度高雅不凡。

    此時,就連向太后朱太妃也被那種傲雪臘梅的美態吸引,更不用提趙佶了。

    「奴家含章,向皇太后,皇太妃,聖上道安!」

    聽到那一句只比平常略略加了兩分情感的話語,趙佶第一個恢復了鎮定。他笑吟吟地看著這個無比熟悉的女子,微微點了點頭。

    「果然是技藝不凡,今日蔡王沒有請錯人!」

    含章斜睨了一眼趙佶旁邊地數十名護衛,又盈盈一拜道:「多謝聖上讚賞!」

    向太后雖然也覺得含章歌舞不凡,但卻不欲堂堂大宋官家和一個歌姬有太多說話的機會,此時突然插話道:「官家讚得不錯,確實是歌舞雙絕。

    來人,贈金錢百兩,送這位姑娘回去!」

    這句話頓時讓趙佶和趙似兄弟全都愣住了,一個是認為舊人重逢有說不盡的話,一個是擔心苦心籌劃的好事落得一場空,因此幾乎異口同聲地阻止道:「且慢!」

    搶在趙佶之前,趙似陪著笑臉說道:「皇太后,含章並不是尋常歌姬,她擅長的不僅是琴藝歌喉,還有一手絕佳的技藝尚未展現。來人,取酒來!」

    始終侍立在趙似身後的兩個心腹內侍立刻躬身答應了一聲,急匆匆地退開。不一會兒,其中一人便各捧一個銀盤出現在了眾人跟前。

    只見那銀盤之上擱著一個精緻奇巧的酒壺,只是酒壺地蓋子卻是敞開的。

    「盛唐之時有公孫大娘劍舞無雙,今日便請皇太后、皇太妃和聖上欣賞一出與眾不同的酒舞!」趙似見人人詫異,立刻趁熱打鐵地煽動道,「含章,就看你的本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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