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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89節血火大地(11) 文 / 嵩山坳

    第89節血火大地(11)

    雙方一個接觸,日軍立刻散了架,那個叫小草的軍曹倒還記得長官的吩咐,抽出手槍,就要射殺長谷川,但他的這個動作被清軍誤會了,揚手一槍先把他的腦殼打開了花!

    戰友、部下的屍體似乎刺激了長谷川,口中嗷嗷嚎叫著,四處亂衝,他赤手空拳,像個瘋子一般,清軍反倒不殺他了,你推一掌,我踢一記,把個日軍堂堂的大佐像猴子一般的耍弄,一直到王煜和蔡庚揚靠近來,才止住了動作,「殺了我!殺了我!」

    蔡庚揚知道連自己在內,軍中沒有人能聽懂他在喊什麼,也無謂多問,上去迎面一腳,把長谷川踢倒,「把他抓起來。(《網》,觀看本書最新更新)」幾個士兵一擁而上,把長谷川綁成了一個大粽子。

    兩營士兵在各自主官的帶領下繼續前行,一路暢行無阻,行軍數百米,便到了席寶田和蘇元春進攻的建築物之下,聽槍聲震耳,可知裡面的激戰正在瘋狂的進行著,蔡庚揚大手一揚,「弟兄們,和我衝進去。」

    多出兩營的生力軍,讓正在戰鬥的兩軍戰士有驚有喜,席寶田顧不得高興,口中喝問道,「我是三營席寶田,是誰的部隊?」

    「我是蔡庚揚。」蔡庚揚一邊大聲回答著,一邊帶領士兵登階而上,聽身側有響動,手中的步槍猛的掉轉槍口,「是自己人!」對面的清軍戰士趕忙喝道。

    「老席呢?」

    「席頭兒帶人正在向樓上衝過去呢。」

    蔡庚揚顧不得和他們說什麼,順著到處是瓦礫碎石的樓梯開始向上跑去,樓梯間遍佈著中日兩國士兵的屍體,聽三樓轉角處槍聲急促,心中焦急,更是加快了腳步,一直到衝出樓梯口,到了三樓的樓頂處,席寶田有些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老蔡?」

    「幹你娘!」蔡庚揚痛罵一聲,扔下步槍,在戰友身邊跪倒下來,「老席,怎麼樣?可別睡啊,一睡就醒不過來了。」

    席寶田沖得太猛,一心想消滅樓頂的敵軍,不料反而給對方所傷,身邊帶著的戰士雖然消滅了敵人,但他也在小腹和胸口、肩頭部位分別中了數槍。不但是這些肢體,連頭頂也給敵軍的子彈劃過,傷口像嬰兒張開的嘴巴一般向左右翻開,露出潔白的骨茬,「哎呦,可疼死我了。(《網》,觀看本書最新更新)」

    「廢話!中槍還能不疼嗎?」蔡庚揚用手摀住他的胸口,覺得心臟的跳動倒還蓬勃有力,想來還不算是非常嚴重,「來人,你們都是瞎子啊?沒看見你們隊正受傷了?快!把他抬下去醫治。」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席寶田抬下去,蔡庚揚跟到三樓,站住了腳,開始代替席寶田,指揮他的部隊,「各屋都給我認真的搜,看見日本人也不必客氣,一概射殺!不管他是不是活的?」

    「……還有,打掃戰場,把我們的人該抬的抬,該治的治——別什麼都要老子吩咐,手腳麻利點!」就這樣左面呵斥幾句,右邊痛罵幾聲,戰士們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三樓以下的樓層便被打掃乾淨了。

    已經是深夜,清軍就地休整,除了用作值崗的戰士之外,其他士兵和衣而臥,幾乎是閉上眼睛的瞬間,就進入了夢鄉。聽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蔡庚揚、王煜、汪於泗、滕子玉幾個相視一笑,「我們到外面去吧,說說話,也好乘乘涼。」

    滕子玉建言道,「少軒?給我和幾位大人弄點熱水來。」

    「大人,這夜深人靜的,讓卑職往哪兒給您弄熱水去?來點涼水對付著喝吧?」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疑:做人親兵的,居然和主官這麼講話?敢莫是少了教訓嗎?滕子玉卻是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好吧好吧,涼水就涼水,總之是快一點。」

    親兵管自下去張羅,剩下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頭霧水,終於還是王煜開口了,「少傑,這是……怎麼回事?你手下的兵都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的。」滕子玉知道戰友想問什麼,笑著答說,「這是我的一個遠房的堂弟,名叫張勳。他母親和我母親的姐妹;自幼家貧,為人刻苦,後來讀書不成,便跟我從了軍,我讓他做我的親兵隊長——你們別看他說話是這樣,打仗的時候,勇猛得很呢!而且,我看他是讀書人,也便不好像對其他丘八那樣,時間久了,便養成他這副模樣。」

    蔡庚揚心中不以為然,哪有這樣做長官的?這不是把士兵都慣壞了嗎?要是在自己營中,用不到三天,就把他身上的壞毛病扳過來!但張勳不是自己的人,不好多說什麼。

    不一會兒的功夫,張勳果然取來了水,和他嘟囔著說沒有熱水不同的是,端來的都是滾熱得剛剛沸騰的開水,而且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了一副茶具,還沏上香茗,茶煙飄蕩中,幾個軍中袍澤圍坐歡談,若不是鼻中偶爾還可以聞見的硝煙和焚燒屍體發出的屍臭味,簡直就是文士雅集之所了。

    彼此都是軍人,話題自然離不開軍伍,尤其是自家身處戰區,更是不能有片刻旁騖,「老蔡,剛才沒有看見你們,到哪裡去了?」

    蔡庚揚和王煜把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你們是沒見到,那一家的小娘皮,簡直是沒話說。水靈靈的,走南闖北這麼多年,……」

    王煜瞪了蔡庚揚一眼,接過了話題,「我看,這個姓佐籐的傢伙所言半虛半實,未必都是真話,等天亮了,派幾個人過去,還得認真搜查一下他們家。」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汪於泗說道,滿臉都是色迷迷的微笑,「也好看看這日本小娘們兒。」

    王煜暗道不好,自己和蔡庚揚的關係非常近,有什麼話也不必顧忌,若是汪於泗的話,就不大可能了,要是他真動了色心,怕是攔阻不住,「我看,還是我去吧,這個姓佐籐的會說中國話,也算難得,很多時候還要靠他和日本人溝通,不宜得罪太過才是。」

    旁人聽不出來他話中的含義,滕子玉卻是聽得出來的,「也好,就讓小王帶人去,看守佐籐家的都是他的人,別人去了不大好。」三言兩語岔開此事,他又說道,「我們這邊不提,不知道老胡那邊怎麼樣了?我聽說,福山城很不好拿呢!」

    蔡庚揚立刻接口,「那也得看是誰?」他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來,「憑一群廣西兵、越南兵,又能打什麼仗了?看他們一個個瘦小枯乾的樣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別說是打仗,就是讓他們抓豬,我看也懸。」

    「就你能?」王煜對他這樣的說話嗤之以鼻,「胡小毛是皇上的愛將,一省提督,不比你強?」

    「確實是的,老胡的部隊戰力絕不遜於山東、河南和四川幾省,不過,這一次的福山城也很夠他們啃一頭的,和三原城不同的是,他們還得翻過大山,才能到達城下呢。」

    「他打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說那麼多幹嘛?」滕子玉大聲說道,「對了,老蔡,聽說,你們還抓了一個活的?」

    「是,等天亮吧,天亮之後,等軍門進了城,他身邊有通譯,才好問話。」王煜隨口答應著,舒服的伸直了腿,「你們說,這場仗幾時能打完?」

    「打完?早著呢。連一個縣還沒有打下來,幾時能打到省裡去,最後打到東京去?我看,非得照十年八年的幹下去不可。」

    滕子玉輕笑起來,「老蔡,你不知道就別胡咧咧,日本是沒有省的,他們的縣就相當於我們大清國的省。要真是這麼多人打了一天,連一個縣也拿不下來的話,乾脆,我們以後就不要談兵事了。」

    蔡庚揚不相信似的,瞅向王煜,後者點點頭,「早告訴你別亂說話,你就是不聽,這下出醜了吧?」

    眾人輕笑起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色放亮,鮑超帶人進到城中,問一問戰事進展和士兵傷亡情況,隨即說道,「現在在我們手中控制區域內的有多少?」

    「卑職等連夜規劃的一下,不足城中佔地的二成。」

    「今天之內要想拿下全城,有沒有問題?」

    王煜幾個面露難色,「大人,僅憑我們這幾個人的所屬部隊,怕是很難。人手不夠不說,火炮也沒有……」

    「這沒的什麼打緊,我今天就全部給你們調派過來,要多少人,多少炮?」

    「自然是越多越好。」

    「人、炮我都給你們,還有什麼問題?」

    眾人面面相覷,由汪於泗代表大家回答,「沒有。只要有足夠的人和炮,明天之前一定能拿下三原城。」

    鮑超點頭,「能便是最好,」他說,「要是到時候還拿不下來,別怪我軍法無情。」

    「是!」眾人立正敬禮,王煜又說道,「大人,卑職等昨天抓了一個日軍的俘虜,只是言語不通,未能審問。還請大人派來通譯,也好看看從他嘴裡能問出點什麼?」

    「抓了活的了?」鮑超雖然指揮作戰,但還從來沒有近距離的見過和接觸過日本人呢,「去,把通譯找來,我親自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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