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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43節制海權(3) 文 / 嵩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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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節制海權(3)

    邱寶仁也是威海海軍學院出身的管帶,論才華、論能力都不在劉步蟾、方伯謙之下,但他天生性情和善,對士卒、水手從來都是懷仁以對,長久的下來,弄得士兵對這個上官愛多餘敬,敬又多餘畏,在平日不會出海作戰的時候,萬列號上的士兵的紀律和操守是北洋軍中最差的——士兵根本不怕邱寶仁,每每犯了軍規軍紀,只要在他面前哀求幾聲,一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樣的軍紀在平時還好,到了戰時,用於海上的生死搏殺,就很可怕了。水手畏懼對方敵艦表現出來的拚死意志,心中慌亂,打出去的炮彈更是完全沒有目標,開戰僅僅三分鐘,就給長崎號狠狠揍了幾記重的。

    挨了一枚十英吋的炮彈落在艦上,且中彈部位距離艦橋不到二十米,雖然管帶等主要軍官都沒有在爆炸中受傷,當時也在幾分鐘之內無法正常指揮戰艦作戰,這是導致萬列號命中率一直不高的主要原因。

    相反,從萬列號上發射出去的炮彈,多少都顯得無關緊要,炮彈落在了長崎號的艦甲板,而且在裝甲隔艙的前方,只在艦水線以上部位炸出了一個大缺口,對艦體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傷,其效果與廣洪號的第一個戰果差不多。

    出現這一情況的主要原因是炮手還沒有完全掌握萬字級復合炮彈的彈道特徵。這種炮彈的初速更快,前端彈道更為平滑,飛行阻力更小,速度衰減得更慢。所以在相同射程的情況下,復合炮彈地飛行時間比重型炮彈稍微短一點。在此情況下,炮手在確定提前量的時候,就應該把瞄準點稍微向目標航向的後方挪一點,如果仍然採用重型炮彈地提前量,其命中點肯定會偏向目標的前方。

    有此也可以知道,萬列號上的炮手平日裡的訓練成果是如何的糟糕了!

    打到八點五十分的時候,萬列號擊中了對手五次,卻被對手打中了七次,顯然,萬列號不但發揮失常,還被對手壓著打。

    在五次命中中,只有一枚炮彈在艦體內部水線以下部位生爆炸,並且在長崎號左側的艦體上撕開了一道長達八米的裂痕,導致其左側五個艙室進水。另外的四枚炮彈中,除了第一枚之外,另外三枚全都落在了對方的上層建築上,其中兩枚打穿了水平裝甲,並且在艦體內生爆炸,摧毀了其左舷上地三座副炮炮塔。另外一枚沒有能夠擊穿水平裝甲,最終在距離水線還有好幾米的地方生爆炸,在艦體上層建築的左側炸出了一個大缺口。

    這種創傷對長崎號而言,實在算不上非常嚴重,而萬列號的情況則完全相反。在它為敵艦所擊中的七枚炮彈中,有三枚擊中了艦體,且在艦體內部水線以下部位生爆炸,不幸中的萬幸是,三枚炮彈命中點地間隔距離都在二十五米以上,因此創傷都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最終,在艦體右側近三分之一的艙室進水的情況下,邱寶仁不得不下令向左側的五個艙室注水,以保證艦體的右傾角度不會對主炮射擊產生負面影響。另外四枚炮彈中,有三枚砸中了艦體的上層建築,且都在擊穿了水平裝甲之後生爆炸,其中一枚還炸壞了一號蒸汽輪機,導致其喪失了四分之一的動力。另外還有一枚炮彈擊中了三號炮塔,幸虧當時通往彈藥艙的防火門處於關閉狀態,不然這枚炮彈造成的損傷將要嚴重得多。

    戰場上的態勢非常明顯,萬列號不是長崎號的對手。

    在這種情況下,丁汝昌即便明知道自己的命令會給邱寶仁日後的仕途帶來極壞的影響,也不得不然了,「給子香打旗語,讓他支援萬列號。」

    旗語打過,撫遠號上的劉步蟾苦笑點頭,「命令轉向140,轟擊敵艦!」

    有了鐵甲艦的助力,長崎號的威風立刻被打了下去,九點十一分,來自撫遠號的炮火砸在了長崎號的艦甲板上,與廣洪號第一個戰果的命中點很接近,只是更加靠近炮塔,這枚炮彈在隔離裝甲的前面爆炸,雖然彈片沒有擊穿厚度接近三百毫米的隔離裝甲帶,當時猛烈的爆炸衝擊波直接震壞了附近的三塊裝甲甲板,並且影響到了後方的整體式炮塔,使得長崎號的一號炮塔只能指向艦體左側。直到戰鬥結束,日軍的損管隊也沒有能夠切除掉彎曲變形的裝甲之後,使炮塔能夠ziyou轉動。

    三分鐘之後,遠字級鐵甲艦又給了長崎號第二次和第三次猛烈的教訓,第一枚炮彈落在了敵艦的司令艦橋的左側,雖然沒有能夠擊穿厚達四百四十五毫米的裝甲,當時卻震傷了司令艦橋,以及上下二層甲板內的官兵。

    嘎本武揚被巨大的震動晃得站立不穩,摔倒在甲板上,再站起來時,額頭撞開了一條三寸長的口子,鮮血順著臉頰的一側淌下,沿下巴低落在潔白的海軍服上,「大人?」

    嘎本武揚用手揮開了要上前為他包紮的醫官,向大山巖招招手,「大山君?請您到我身邊來。」

    大山巖一愣,嘎本武揚的聲音非常平靜和安詳,倒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嗨咿?」

    「大山君,我現在命令你即刻棄船!」

    「誒?」

    「這場戰鬥,是我們輸了。但日本並沒有輸。我希望您能夠保住有用之身,為皇國日後的崛起而努力。」

    「大人,這不行!」大山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即便要棄船,也要大人您第一個……」

    「別說蠢話!」嘎本武揚大喝一聲,「日本的未來全都在如您這樣的海軍年輕一代人的肩上,難道您甘願隨艦隊一起沉沒,也不願意為皇國奉獻更多的力量嗎?」

    「大人?」

    「大山君,不管路有多麼難行,請您一定一定要活下去!不當時您,所有有幸從這一次的戰爭中活下來的人,都要記住,你們的生命,是用無數日本海軍士兵的生命換來的。為了他們,你們也千萬不要放棄,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只有有了生命,才有我日本繼續富強起來的種子,為了皇國,為了日本,東鄉君,請您一定一定要保住這些種子啊!」

    九點三十一分,長崎號消失在海面上,隨同它一起沉沒的,還有360名日軍水兵,至於早早領命落船的大山巖,也沒有能夠跑得很遠,給一直在戰場外游弋的清軍抓了俘虜。

    在另外一邊的海面上,ri艦櫻雪號、長刀號分別對陣清軍的萬張號和萬宿號,戰鬥的場景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萬張號和萬宿號都是新近從南洋海軍抽調到下關一下參與作戰的,艦新人也新,兩艦的管帶分別是黃建勳和林泰增,同樣是威海海軍學院出身,不過有早有晚,這一次對陣敵艦,還是黃、林兩個的海戰處子秀哩!

    戰鬥一經開始,兩個人就不約而同的打定了同樣的主意:這場戰鬥,己方是贏定了,最關鍵的就是要如何花費最小的代價,以最低傷亡和損耗,把敵艦送進大海深處。

    八點零七分,海戰開始,到八點十二分,萬張號取得了第一個戰果,炮彈落在了櫻雪號的一號炮塔左側,並且擊穿了水平裝甲,最終在包裹著彈藥艙的裝甲外生爆炸。因為日軍這一次購置的戰艦上並沒有採用整體式炮塔,所以彈藥艙的保護裝甲做得非常厚實,且炮彈爆炸後,只是震傷了彈藥艙內的幾名官兵,並沒有造成更大的破壞。相反,如果採用的是整體式炮塔,這枚炮彈就足以讓整座炮塔喪失作戰能力。

    八點三十分整,在炮擊進行到第十二輪齊射的時候,萬張號收穫了二個,也是最重要的戰果,一枚炮彈準確無誤的擊中了櫻雪號艦橋的頂部,在穿透了厚度不到二百毫米的裝甲之後,砸毀了火力指揮中心,然後又穿透了羅經艦橋上下兩層甲板,最終在航海艦橋內爆炸——航海艦橋是戰列艦上最重要的指揮中心,不管是不是旗艦,艦長一般在航海艦橋內。

    這枚炮彈直接炸死了敵艦的艦長,還炸死了包括大副在內的十多名軍官,導致櫻雪號失去了統一指揮,另外,在主火力控制中心被摧毀之後,該艦上的三座炮塔只能獨自為戰。

    第二枚炮彈擊中了三號炮塔的正面裝甲的下沿處,彈開後砸開了露天甲板,最終在擊中水平裝甲後生爆炸。雖然沒有能夠擊穿水平裝甲,也沒有能夠進入彈藥艙,當時炮彈爆炸之後導致數塊水平裝甲捲曲變形,卡死了炮塔,使其無法轉動,也就無法瞄準目標,相當於失去了作戰能力。

    而在萬張號不遠,萬宿號的情況卻不是很樂觀了,日軍的炮火落點極佳,開戰不久,就讓萬宿號的艦體右側挨了五枚炮彈,黃建勳只能向左側的隔艙注水,導致艦體下沉近四米。結果,只要航速接近二十節,其艦體就會被海水淹沒。幸運的是,萬宿號上已經配備了duli發電機,因此可以為抽水機提供充足的電力。

    到上午九點,戰鬥進行了近五十分鐘,萬宿號和對陣的敵艦同樣表現神勇,像是看誰更能堅持、更不怕挨揍似的,向著對方傾瀉著炮彈,至於戰前所有的保存實力的想法,早就不知道被黃建勳扔到哪裡去了。

    半分鐘之後,敵對的兩條艦艇同時爆炸起火!

    如同二位拚死決鬥的巨人一樣,在拼出了全部力量的同時,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長刀號的爆炸點位於艦橋前方,肯定是二號炮塔的彈藥庫被擊中了,順著揚彈通道冒出來的高溫高壓氣體不但在瞬間內殺死了炮塔內的二十多名炮手,還將炮塔地頂部裝甲板拋入了空中。爆炸產生的碎片直接砸向了後面的艦橋,導致艦橋內包括艦長與大副在內的數十名官兵傷亡。

    更嚴重地是,爆炸點在艦體底部,不但在水線以下,還接近龍骨!即便戰艦沒有因此而斷成兩截,可是在猛烈的爆炸之後,長刀號的戰鬥生涯也走到了盡頭。

    萬宿號的爆炸點位於後艦橋後方,顯然是其三號炮塔的彈藥庫被炮彈直接擊中,且炮彈在彈藥庫內爆炸。然後引爆了彈藥庫內的炮彈與she藥,從爆炸產生的火球可以推斷,爆炸點肯定在彈藥庫的最下層,也就是安放發射藥的地方。顯然,she藥爆炸產生地破壞力遠遠超過了炮彈,不但導致整座炮塔被炸飛,還使艦體的露天甲板與水平裝甲徹底斷裂,甚至導致艦體斷裂。

    這一炮造成的傷害無疑極其嚴重,從事後的調查來看,從長刀號上打出的炮彈一路擊穿了萬宿號的主裝甲帶,還在穿透了三層隔離艙地艙壁之後,打穿了包裹在炮塔外面的厚度超過了二百毫米的裝甲,進入了第二層彈藥艙,在撞上揚彈通道之後,改變方向,進入了彈藥艙的最下層,最終才生爆炸。這是只能用鬼使神差來形容的一炮!

    除了艦體斷裂之外,萬宿號的四根推進軸都被炸斷,一下喪失了所有動力。長刀號的情況也同樣悲慘,還能勉強拖著沉重的身軀前後運動,向長刀號緩緩逼近過去。

    丁汝昌站在艦橋內,遠遠的看著海面上的激戰,長崎號和正雄號已經被擊沉,唯一倖存的三艘敵艦也只是在垂死掙扎,萬宿號的受傷雖然嚴重,但於整體戰事沒有很大的影響,這場戰鬥己方是贏定了!

    一抹微笑溢出唇邊,不合身邊有人突然說了一句。「大人,瞭望哨回報,西南方有敵軍艦隊正在向我軍襲來。」

    「哦?」丁汝昌大大的楞了一下,「可知道是哪一支艦隊?」

    「距離太遠,還看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來者是日軍的艦隊。」

    「從……長崎港趕來的?」

    「可能是。」

    「距離呢?」

    「還有19,000米左右。」

    「鳴笛,通知友艦,盡快打掉眼前這幾艘敵艦,然後集中精力,對付前來的敵艦。」

    這一次從長崎港出發的日軍主力艦隊是以秋津洲為旗艦,配以同樣的四景艦序列中的嚴島號,還有在下關海戰中倖存下來的鳥海、愛宕、八重山,和從澳大利亞租借而來的英國女王級鐵甲艦維多利亞號,合計是六艘艦艇。指揮是中天高。

    嘎本武揚受命北上,將艦隊指揮權暫時移交中天高,他的任務有二,第一是盡快組織人力,搶修包括在海戰中受傷最嚴重的嚴島號等其他諸艦;另外一個就是要通過電報,密切注意碇泊在下關等地的中方艦隊的動向,一旦發現對方有的動作,立刻銜尾跟蹤,並適當的尋找戰機,攻擊敵軍。

    這是一個很糟糕的命令:既沒有作戰計劃,更沒有作戰意圖,只要求他跟在清軍艦隊的後面,尋找戰機,讓人如何操作?但中天高知道,憑己方現今的海軍力量,很難和清軍做面對面的碰撞,長官留下這樣的話,也是無奈之下的抉擇。

    聽嘎本武揚說,這一次從美國駛來的炮艦一共有九艘,分配給西海軍提督府的有五艘,若是能夠安全的把這五艘船帶返長崎,己方擁有的海軍力量就未嘗不能和清軍一拼。

    在長崎軍港等了數日,七月六ri的早上,有消息從位於直方的日軍情報部門傳回:有從西南方向駛來的清軍戰艦,並搭載著來自內陸的官員等艦,之後中國方面的各艦管帶在旗艦上召開了軍事會議,想來是在商討對皇國的作戰計劃了。

    到這一天的下午,另外又有進一步的消息傳回:清軍戰艦已經開始進行出發前的最後準備,想必最晚到七月七日的早上乃至上午,就會出海,而具體前進的路線和方向暫時不明。

    中天高拿過電報,認真盤算,嘎本武揚不在港內,一切軍事調動都要自己決定,這不比往日領命行動,一舉一動都關係關西海軍前途大局,可不能有半點偏差。

    計算一番之後,中天高終於以自己的認知做出判斷,清軍出發離港,目的不外有二,或者進攻東京;或者進攻神戶。但攻擊東京,路途太過遙遠,而且橫須賀擁有著日本列島上最強大的岸防工事群,清軍要想攻擊並拿下那裡,沒有南北洋海軍主力艦隊的全面出動,無疑是在做夢!這樣一來的話,對方的攻擊重點就呼之欲出了。

    確定下敵軍的前進方向,中天高以代西海軍都督府總長的名義下達命令:七月六ri的下午五點鐘,全體艦隊從長崎軍港出發,在適當的時機,和清軍在海面上展開決鬥。

    從長崎繞行九州島,再折向四國島,比清軍所走的路線要遠上三五百海里的距離,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九時余,才出現在中日兩國艦隊遭遇戰的10海里左右的海面上。

    雙方都是在最初的時候發現了敵艦的存在,鄱陽湖號一聲響亮的汽笛,帶領鎮遠號、撫遠號、雷和號、雷巧號緩緩調轉船頭,迎了上去。

    日軍的統帥中天高也第一時間發佈命令,以旗艦秋津洲為首,身後跟隨著的維多利亞號、嚴島號三艘鐵甲艦;鳥海、愛宕、八重山三艘一級炮艦各自加快船速,衝了過來。

    ri艦在六月初的下關海戰中損毀非常嚴重,特別是四景艦之一的嚴島號,在勉強返回長崎港的船塢之後,船體進水已經超過5,000噸之多,要不是有友艦的幫助,幾乎就要坐沉海底了。等到正式開始搶修,艦體的破損程度更是令人吃驚:嚴島號在戰鬥中被不少於二十二發的175毫米口徑的炮彈擊中,且交戰距離較近,所以主要損傷都集中在水平甲板以及上層建築上。需要更換大概百分之三十五的水平裝甲,以及數座副炮炮塔,主炮炮身等。

    為了盡快修復受損地大型鐵甲艦,嘎本武揚不但抽調了長崎港海軍造船廠的所有工人,還派遣了數百名艦隊官兵,以及一批原本參加造船廠建設工作地工人參加了戰艦的維修工作。嘎本武揚甚至連續半個月的時間親自在造船廠與碼頭督促維修工作。到七月初三日,嚴島號終於修復如初——但這種修復只限於火力系統,動力方面,因為材料和設備暫時不能齊備,嚴島號只擁有正常時候的80%的功率輸出。

    九點五十七分,中日兩國的主力艦隊在距離對方10,300米的距離上同時開火,海戰瞬間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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