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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77節海戰(9完) 文 / 嵩山坳

    第77節海戰

    從定遠號巨大的舷窗看過去,廣貞號和他對面的兩艘敵艦身上同樣佈滿了深淺不一的彈孔,那份可憐兮兮的樣子,簡直如同鋼鐵nai酪一般。「距離6,500;航速十三節,航向二三零,仰角四十五度,發射」

    定遠號的第一輪齊射是從劉步蟾、方伯謙、陳兆鏘等人負責守衛的船尾副炮上發射出來的,大約是存著比試的心態,這一輪的齊射過後,不等鄧世昌幾個人定神看看戰果,第二輪齊射就射了出來

    175毫米口徑的重炮不是廣貞號105炮彈可以比擬的,這一點,只是從落水之後炸起的大團水柱和空氣中劃過的尖嘯就能夠很清晰的分辨出來。特隆方號和杜規特寧號上的艦長聞聲而驚——以這樣的狀態,怎麼擋得住遠字級鐵甲艦的進攻?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吧?

    但定遠艦如何能夠放過?十五門主炮同時怒吼,分別擊中敵艦,其中以打中杜規特寧號關鍵部位的一枚炮彈造成的損害為嚴重。這枚炮彈就準確無誤地進入了其一號炮塔地彈ya艙。並且彈ya艙底部發生了爆炸

    炮彈準確的命中一號炮塔的二號與三號炮之間的頂部裝甲前端,砸穿了一百八十多毫米厚的裝甲之後進入了炮塔,原本應該此時起效地引信並沒有工作,炮彈順勢砸中了揚彈機,並且順著揚彈通道鑽了下去,砸開了第一道防火門之後,原本關閉著的第二道防火門竟然自動打開了。

    這只能用鬼使神差來形容,只可惜,卻是一個永遠不可究詰的謎題了——炮彈如入無人之境般的鑽進了彈ya艙的下層,也就是存放發射ya的艙室,撞上了底部的裝甲隔板之後才發生了爆炸。毫無疑問,這是毀滅性的打擊

    當時,杜規特寧號一號主炮的彈ya只消耗了不到三分之一,發射ya包也只消耗了大概百分之四十五。也就是說,彈ya艙內還有數百個發射ya包。而一個發射ya包的重量是一百磅,這相當於數十噸烈性炸ya別說戰艦,就算是一座島礁也會被這麼多炸ya炸成粉末

    當時,杜規特寧號重達貳佰六十七噸的一號炮塔就被猛烈的爆炸衝擊b拋入了空中,整個艦首都被炸斷。而用來防水的隔艙裝甲一號炮塔的前面,不是其後,加上爆炸產生的災難性損失,幾乎無法阻止海水湧入艦體。

    爆炸之後,二號炮塔也被徹底震毀,因為設計得過於緊湊,司令艦橋距離爆炸點太近,所以爆炸還導致司令艦橋內,包括艦長內的數十名官兵非死即傷。要命的是,靠近爆炸點地幾支損管隊全部傷亡,十分鐘之內,竟然沒有人能夠趕到艦體斷裂地部位,關上被震開了的水密門。

    其實,即便再堅固的戰艦,只要主炮彈ya庫被打爆,結果都是災難性的。再好的工程師,也不可能設計出主炮彈ya庫爆炸之後還能生存下來的戰列艦。或者說,任何工程師都只能量加強彈ya庫的防禦,避免讓炮彈進入彈ya庫爆炸。而不會考慮彈ya庫爆炸之後讓戰艦浮海面上。

    十點十七分,杜規特寧號上職位高的二副就下達了棄艦令——這也許算得上是為及時的一道命令,該艦上至少有二百名官兵因為這道命令得以倖免。以當時地情況,如果棄艦令晚五分鐘下達,恐怕杜規特寧號就將與同樣給定遠號打沉的雷諾堡號一樣,只有極為個別的人員才能倖存下來。十點二十一分,杜規特寧號被斷裂的艦首壓得嚴重變形的龍骨斷裂,艦首沉入了海底。

    五分鐘後,因為前端嚴重進水,杜規特寧號的艦尾被抬離了水面,u出了巨大的屁股。隨即,這艘四千多噸重的戰艦如同一根鐵桿一樣,以飛快的速度沉入了大海。除了那些漂浮海面上的戰艦碎片,以及及時逃生的官兵之外,該艦留海面上的後印記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

    特隆方號甚至顧不得搭救落海面上的友軍,管自一溜煙的逃命去也。至於那個會見風使舵的魚雷艇,早早就無影無蹤了。

    還是定遠號與廣貞號拖著沉重的身子靠近,扔下繩,將海面上的法國水兵逐一撈起,安置適當的位置,派清軍綠營士兵專職把守,他們的歸宿,等到戰後再說,此時還顧不得他們。

    戰鬥進行了兩個半時辰,法軍方面有雷諾堡號、杜規特寧號、維皮埃號被擊沉;凱旋號、窩爾達號、特隆方號、火槍號、蝮蛇號、阿塔朗特號不同程度的受傷;還有易士弼號和阿斯皮號被中國方面俘虜。中國方面的情況同樣慘烈,廣元號被擊沉、廣貞、廣利、雷離三艦完全失去了作戰能力,福滿號和萬年清號是早早的退出戰鬥。

    對比剩下來的兩軍實力,中國方面有負傷的鎮遠號和定遠號,毫髮無損的廣亨號、雷字坤、巽、兌三艦和伏b號;法軍卻只剩下兩艘魚雷快艇和狡猾的豺狼號及旗艦阿塔朗特號。

    這樣的力量對比,不得不讓孤拔心生涼意,和豺狼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避讓,胡亂向鎮遠號扔了一通炮彈,連戰果都顧不上打量,掉轉船頭,一溜煙的駛遠了。鎮遠號追了幾海里,但進水超過三千噸的船體速度上實不及對方,也只得悻悻然掉頭回航。一直到中法之戰徹底結束,中**艦都再也沒有見到阿塔朗特、豺狼號的影子。

    海面上的戰鬥逐漸停息,只有廣亨號和窩爾達號上的炮管還彼此不依不饒的噴吐著火舌,但窩爾達號是昨天晚上的海戰中受傷的,動力受到一定影響,也不敢過於逼近。而眼見己方艦船或者被炸沉,或者被中方俘虜,窩爾達號也有點慌了手腳,這一點,從它越發沒有準確度的射擊上就可以看出來。

    「給窩爾達號打旗語,讓它投降。」沈葆楨和丁日昌商談片刻,做出快速結論,「另外,讓廣亨號退出戰鬥,即刻會同廣貞、雷坤、雷巽、雷兌和鎮遠號東進到沱山港,讓綠營士兵下船,展開佈防。」

    旗語打過,窩爾達號拒絕投降,這就不必再和其多費唇舌了,定遠號從旁橫切壓上,以威逼態勢接近對方,窩爾達見勢不妙,調轉船頭,意欲逃跑,定遠號豈能容它從容逸去?連發三輪炮火,於是,窩爾達號像一條死魚般,只剩下隨著起伏的海ang搖擺的力氣了。

    「再給敵艦打旗語,告訴他們,再不投降,就立刻轟沉了它。」

    旗語打過,這一次對方有了動作,艦上搭載的幾艘救生艇被人放下,水兵紛紛爬上小艇,於此同時,窩爾達號的艦長下達了打開通海閥的命令。四千三百噸的窩爾達號隨之緩緩沉入水中,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團油污和海面上漾起的一團漩渦。

    法國水兵將小艇划近定遠號,後者放下繩梯,任由對方登船、繳械,派專人看管,這也不必多提。

    廣亨號等幾艘兵船快速脫離戰場,鎮遠艦的護航下駛向沱山港,中國人以為到這裡還會遭遇法軍岸防炮火的阻擊,但意外的是,法軍根本沒有來得及構制岸防火炮,沱山城內只有三個營的法軍士兵,眼見敵方戰艦威風凜凜的駛來,陸軍士兵甚至都不敢接戰,用電報向駐紮北寧城中的法國遠征軍陸軍統帥李維業發去軍情緊急的電文,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清軍兵不血刃的進入沱山城,這一次,胡小a和林文察的心情才徹底放鬆下來,「哎終於踏上陸地了娘的,這兩天的時間,簡直比兩年還長」

    到下午兩點鐘,清軍先頭部隊已經策馬進城,一條寬闊的長街,竟成死市,除了覓食的野狗以外,不見人煙。胡小a並不著急,派人四外尋訪,終於找到幾個始終不願離去的本地鄉民,身材矮小,膚色黝黑,一臉愁苦之色。彼此語言不通,又派人傳來通譯,對他說明,己方是清軍綠營,原本駐紮此地的法軍將士都已經逃跑了,告訴他不必害怕。

    這樣一說,越南人才放下心來,認真向不遠處的海港打量一會兒,哇啦哇啦的說了幾句,聽通譯說,是感謝天兵,拯民於危難之意。

    清軍艦船依次入港靠岸,眼下緊急要做的有幾件事,第一是加強防衛,防止法軍艦船逆襲;第二,讓卸下艦上搭載綠營士兵的廣亨號和雷巽號裝煤生火,隨時準備北返,一艘回北海,以電文的形式將海軍大獲全勝的消息送回京中,並等候朝廷進一步的旨意;另外一艘則直放天津,將寫有詳細戰況文字的奏折送抵禦前。

    第三,將所有參戰官兵並傷亡人數匯總,傷員同船返回北海,找郎中醫治,死難的則就地火化,將骨殖攜回故土;第四,也就是關鍵的,要決定海軍和綠營部隊下一步的行止。

    廣貞號管帶周盛b和鎮遠號管帶楊廷輝認為,應該乘勝追擊,法國海軍沱山港一戰,給己方殺得大敗,只能向南逃回到給法國人稱為交趾支那的地方去,從沱山港到達南圻,要順著越南海岸線行駛三天的時間,憑鎮遠和定遠等艦的航速,一定能夠趕對方到達之前,徹底剪除這剩餘了幾支法國艦船,若是能夠順利的話,甚至可以考慮徹底拔除法國越南的勢力,若是真能那樣的話,這份功勞可就不是打敗法國艦隊那麼簡單了。

    但丁日昌卻不同意,他認為,雖然打敗了法國艦隊越南北圻的主力艦隊,但和駐紮南圻的法國殖民地海軍部隊比較起來,僅憑這有限的兩艘鐵甲艦和幾艘炮艦,絕對不是對方的敵手,若是激怒法人,到時候可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雙方各執一詞,沈葆楨亦不能決,只好向林文察問計,「密卿兄以為呢?」

    林文察謙虛的一笑,「這樣的事情,非林某所能答。」他說,「既然丹帥不能決,還是等請旨之後,再做決斷吧。」

    這自然是個穩妥的辦法,沈葆楨當即起草電文,交給廣亨號管帶,命其以快船速,趕回北海,遲明天之前,就要帶回皇帝對於海陸兩軍的作戰指示。

    電文、奏折分別派船送走,沈葆楨這才有時間處理軍中其他事物,一天的時間內,清軍傷亡總數暨艦船損毀情況的詳細數據終於擺放到了沱山城內臨時充作行轅的原法軍營房內的統帶大人的案頭。沈葆楨拿起輕飄飄的紙片,心中滴血:僅只是從二十二日至二十三日兩天的時間,清軍就付出了1,855人陣亡,359人受傷的慘重代價。

    除人員傷亡之外,海軍炮艦的折損同樣駭人聽聞,廣元號被擊沉,廣貞號上的四台鍋爐有三台已經報廢,前後主、副炮的五座炮塔中的三座被敵軍炮火摧毀;廣利、雷離兩艘船上的情況稍好一點,但船體多處進水,非得拉回造船廠進行徹底的大修而不能再做征戰之用了。

    除了這些略小型的炮艦之外,鎮遠號的受傷讓沈葆楨頭疼,鎮遠艦左側鍋爐損毀,而且左側艦體中彈,有八個隔艙為海水灌入,終逼使得楊廷輝不得不下令向右舷的船艙中注水,捨棄了船體的機動而保證穩固性。

    這雖然是戰鬥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傷害,但等到戰事結束,鎮遠號的進水已經超過4,000噸,已經佔去了艦體總排水量的三分之一弱,性能受到影響不說,只是看著緩緩靠上碼頭的笨重船身,楊廷輝就覺得頭疼:這麼多的水,進來得容易,可怎麼排出去啊?

    朝廷的電令比想像中來得快,七月二十四日,雷離號帶著電文又返回沱山港,內容只有兩句話,「海軍各艦原地不動,靜候後旨;命林文察、胡小a二員,各自統帶所部,北上諒山。將侵入越南北圻之法軍所屬,數擒獲,不可有從間道逸出者。欽此。」

    這就不必多想了,林文察和胡小a整理部隊,和沈葆楨等人告別,順著通往海防府的官道,一路北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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