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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103節 初次辦差(1) 文 / 嵩山坳

    第103節初次辦差

    元旦的早上,載瀅麻利的從溫熱的被窩中爬出來,有房中的太監伺候著小主子穿上衣服,洗漱一番之後,等了片刻,待鄰房中的小妹一臉迷糊的揉著眼睛,嘟著嘴巴出來,載瀅拉著妹妹的手,「小妹,醒醒,醒醒!」

    「嗯~!~」穎慧公主不耐煩的哼唧著,被動著給哥哥拉著小手,一路向額娘的寢宮中走去。

    到了宮門口,六福、楊三兒和驚羽幾個太監宮女跪倒請安,「兩位小主子吉祥!」

    「免。」載瀅大模似樣的一擺手,「阿瑪裡面?」

    「是。」

    「陸公公,請您進去給回一聲,就說我和妹妹來,給阿瑪和額娘請安。」

    六福輕笑著點點頭,轉身入內,不一會兒的功夫,又轉了出來,「皇上說,著兩位小主子進去呢。」

    載瀅拉著妹妹,進到聽雨軒的暖閣中,床上早已經收拾妥當,除了阿瑪和額娘之外,皇后居然也坐!兩個女子臉頰上都是紅撲撲的一團,眉宇中春意盎然,不好意思的笑著。

    「兒子給阿瑪請安!祝阿瑪龍體康健,福壽綿長。」給皇帝行過禮,兩個孩子就勢轉身,又給皇后和母妃行了禮,「來,快點到母后這裡來。」

    皇后笑著伸出手去,將兩個孩子叫到自己面前,撫摸著孩子滑膩白皙的臉蛋兒,笑呵呵的對尤佳氏說道,「妹子,我可真是羨慕你,你瞧你的這兩個孩兒,長得容貌個頂個的秀麗不說,這份恭敬有禮,可是怎麼學來的?」

    「哪兒啊。」尤佳氏笑著說道,「倒是大公主和五阿哥載湀,才是人才出眾呢!我這兩個小冤家,……」

    五阿哥載湀是咸豐五年出生的,和六阿哥載渢同歲,但大幾個月的時間,因為是皇帝的嫡子,所以中宮之內,一貫以來,都是眾人寵愛的對象。

    皇后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五阿哥這個孩子啊,皇上,臣妾想,是不是也該到了讓他進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了?總是這樣宮闈之中,長婦人、內侍嬌寵之下,只怕於他不利呢。」

    「嗯?」皇帝早就神遊物外了,自從年前慶豐園與蘭妃、玉嬪一番雲情雨濃之後,他似乎就愛上了這種特殊的味道,再有翻牌子的時候,總是一次性翻兩個人的,昨天九州清晏殿中,賜宴群臣之後,又回到山高水長,由皇后等公眾嬪妃、已經成長起來的孩子們稚聲童語善頌善禱,享用了一番家宴,到了晚上,也懶得再翻牌子,逕直傳旨,著皇后和佳貴妃聽雨軒伺候。

    一場歡愉之下,兩個女子由一開始的緊張失措,到後來逐漸的放開懷抱,難得的熱烈起來,一直到早上起床的時候,皇帝仍自回味不止呢!

    聽皇后說話,他楞了片刻,「載湀年紀還小,再等一年吧。」他說,「二阿哥,可準備好了嗎?」

    「是,回阿瑪話,兒子已經準備停當了。只等阿瑪傳旨,兒子就出宮去,給幾位師傅拜年。」

    「你雖然年紀小,終究是他們的主子,這一次過府為師傅拜年,又是你平生第一次出宮辦差,除了言語上懂禮守節之外,趨拜之間也要有一個皇子的樣子,別學你哥哥那般,打扮得花裡胡哨,沒有一個穩當氣兒,讓人家笑話。」

    「是,阿瑪聖意如天,兒子都記下了。」

    「還有,早去早回,不要耽擱得太久,讓你額娘擔心。」

    「是。」

    皇帝看著孩子青澀的面龐,熠熠生輝的眸子,做父親的真是打心裡疼愛,面上卻絲毫不露,「過來。」把孩子叫到近前,親自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處,「早上天氣冷,穿得這麼少,不怕凍出病來嗎?等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六福?」

    「奴才。」

    「去,把朕的那件狐皮大氅取來,賞給二阿哥。」

    載瀅終究是不足十齡的幼童,生長宮中,身邊多的是太監、宮女等一眾下人,額娘雖然親近,卻怎麼也抵消不掉少有父愛的那種遺憾和失落,自從長大一點之後,就開始刻意拘謹自己的言行,只是為了能夠做出一番表率來,得蒙父親的垂青。

    不過效果不大,阿瑪不同於一般人家的父親,彼此是父子,是君臣。一則宮中有祖制,做阿瑪的抱孫不抱子,皇帝即便疼愛孩子,也不好表現;二來國事繁重,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孩子一起說話。所以數年下來,載瀅也早就習慣了這種父子之間冷冰冰的交流,如同做廟堂奏答一般的說話方式。

    這一次阿瑪親自伸手過來,為自己整理衣襟,又幫著他把帽子戴正,孩子竟似乎是嚇得呆住了一般,手足無措的後退了半步,又想到師傅說的,君父之命萬不可違的祖訓,趕忙站住不動了。但神情中終於還是恍恍惚惚,連跪倒謝恩的話都忘記說了。

    還是經額娘提醒一聲,「這孩子,還不快謝過皇阿瑪的賞賜?」之後,載瀅才反應過來,跪倒謝恩,「兒子謝皇阿瑪的賞。」

    「起來吧,去你額娘那邊,看看她還有什麼話要和你說?」

    載瀅還像是沒有從剛才的衝擊中清醒過來似的,提線木偶般聽話的到了母親身邊,聽尤佳氏將自己拉過去,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麼,具體是什麼內容,一點也沒聽進去,小小的心裡滿是平安喜樂,自覺這一刻,自己就是世界上幸福的小孩兒了!

    回頭看看,父親正低聲哄妹妹說話,父女兩個笑聲不斷,偶爾抬起頭來,和自己目光相碰,眼神中也都是一片鼓勵之意,載瀅心臟砰砰直跳,只想不顧一切的上前去,替代妹妹的位置。

    和母妃、母后說了幾句話,載瀅碰頭跪安,轉身出去了。

    尤佳氏身為人母,關注自己的孩子是天性,看著兒子快步出軒而去,笑著向丈夫身邊挪了一點,拉過女兒的手,對他說道,「主子,二阿哥好高興啊?」

    「哦?是嗎?」皇帝沒有放心上,繼續和小小的女娃娃說著話,「你說什麼?」

    「皇上~!」尤佳氏半是撒嬌的扭動了一***子,嬌媚少婦的春情蕩漾姿態令到同是女子的皇后也覺得心旌搖動,不用提唯一的男子了,「來人,把二格格帶出去!」

    「嗯~!」二公主大聲嬌呼著,一把抱住父親的脖頸,怎麼也不肯鬆開來,若是使勁,就悲慘的大叫,弄得皇帝好笑好氣,只得收回旨意,打發六福幾個人出去了。

    皇后和尤佳氏看著這父女兩個一番鬥法,終於還是以當阿瑪的輸掉了的結果輕笑連連,又坐了片刻,皇后起身,給皇帝行禮之後,由尤佳氏送著她出殿而去了。

    尤佳氏轉身回來,靠近丈夫的身邊坐了下來,輕輕的說道,「皇上,二阿哥今天,好高興啊?」

    「是啊,載瀅倒是個聽話又懂事的。」自咸豐二年熱河將尤佳氏招進宮中以來,皇帝一直眷戀有加,愛屋及屋之下,對她生下的這一對雙胞胎兄妹同樣是心中喜歡,正如當初和她說過的那樣,大清祖制是子以母貴,母以子貴。今天看二阿哥對答得體,行動有致,皇帝大覺滿意,反手握住尤佳氏的雙手,「日後啊,瀅兒這孩子,日後還有的是歷練的機會,今天出宮去,給師傅拜年,不過小可之比——只要你捨得放孩子出去,朕有的是差事等著他呢!」

    「瞧您說的?瀅兒是天家血脈,為君排憂,為父分勞本是他分內的差事,倒像是我這個做額娘的,不捨得放手似的?」

    尤佳氏生下一對兒女的時候,不過十六七的年紀,數載以下,仍自青春風情,絲毫不減,皇帝望著愛妃玲瓏有致的五官,如畫一般的嬌靨,昨天一夜征戰之下,本已經覺得疲軟下去的身子,又有了抬頭之勢。摟住尤佳氏的肩膀,她的臉上吻了一下,「妞妞?」

    尤佳氏心中又羞又喜,昨天自己宮中,夫妻三個初嘗異味,皇后一開始還很覺得放不開,但很快的,就沉迷進了慾海之中。一直到早上,只覺得快美異常,便是精神似乎也爽利了幾分。

    這一刻看皇上神情中一片迷戀。和他做夫妻久了,知道丈夫的習慣,只是……?她慢悠悠的推拒著,「皇上……奴才們呢?」

    皇帝抬頭看去,殿閣中一片空蕩蕩,「哪裡有人啊?」

    尤佳氏一愣,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聽雨軒中早已經人去樓空,只有兩個人手挽著手坐軟榻上,「他們人呢?」

    「唔,都是很懂事的奴才。」皇帝嘿嘿笑著,站起身來,三把兩把的脫下衣服,挺著胯下昂揚的小將軍,自己撩起錦被,先躺了進去。

    尤佳氏明知道不礙的,也受不住丈夫灼熱的眼神,又怕別人看到似的,怯生生的解開衣服,只穿著一件兜兒,鑽到了丈夫身邊。

    皇帝精力極旺,加以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切政事全部休止,難得的能夠放鬆下來,擁著懷裡半裸的愛妃,手指靈活的她頸上,腰後動作著,不一會兒的功夫,尤佳氏嬌喘細細,身子全然軟了下來。

    皇帝手一拉,從錦被中將一件藕紅色綢緞質地的小兜提了出來,「好香啊!妞妞,你的身子,朕真是愛不夠呢!」

    尤佳氏春情上湧,鳳目迷離的依偎他懷中,「皇上,奴才……妞妞,也愛您啊!」

    皇帝心中歎息一聲,撩開被子,妞妞嬌羞的驚呼聲尚未暖閣中銷落下去的時候,就已經騰身而起,珍而憐之的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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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乘小小的後檔馬車,一個內務府的諳達,兩個太監陪身邊,載瀅幾個人出了圓明園,一路直奔南城,此行是奉旨拜年,不過皇帝沒有要求他先到哪家,後到哪家,載瀅人雖小,卻很聰明,命人找來皇城輿圖,查閱了一下,周祖培所的南城距離圓明園遠,然後是倭仁府、徐桐府、後是翁心存府——上一年的大年初一,皇帝駕臨翁府,看他家所居逼仄,心中高興之下,開了金口,把海澱澄懷園的宅邸賞了給他。

    這裡本來是世宗皇帝賞給重臣張廷玉的,因為顧念他年紀老邁,一年三百六十天無一日不入值,常年奔波,身體辛勞,距離圓明園相當近,所以就放後一處拜訪了——即便多呆片刻,也是不礙的。

    逐漸長成以來,載瀅還是第一次只帶著身邊幾個諳達、太監單獨出宮,每一年皇帝從紫禁城移駕圓明園的時候,倒是也能夠藉著隨駕的時候,瞻仰一番京中繁華景致,不過彼時那種走馬觀花,官道兩側滿是乾清宮侍衛、神機營衛士及九門提督派出的弁員彈壓秩序,路邊是些跪倒迎駕的百姓,連長得什麼樣子都看不出來,能夠有什麼意思?

    這一次卻大有不同,年到來,北京城一派繁華,早上剛剛過了辰時,就已經熱鬧起來,各家買賣鋪戶開張納客,叫賣吆喝之聲響個不停,入耳一片亂糟糟。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啊。」載瀅放下車簾,喃喃自語著轉身坐軟墊上,「可帶有水嗎?我渴了。」

    「有,有水,還有玫瑰露、還有木樨露,小主子要喝什麼?」

    「喝水就好。」取來水罐,讓載瀅滿滿的喝了一肚皮,車馬已經到南城地界,距離周祖培所的紗帽胡同不遠,卻很難再做前進——南城這個地方,大多是外省官員居住的寓所,又是大年初一,彼此拜年之時,或轎或車,堵得無可奈何,想快也根本快不起來。

    載瀅撅起小小的身子,扒著車簾看了看,「不行,還有好幾家呢!這樣下去,幾時才能回宮去?德馨,讓車馬停下,我們步行過去!」

    德馨嚇了一跳,「小主子,這可不行啊。主子身份嬌貴,要是出了什麼閃失,奴才怎麼擔得起啊?」

    「怕什麼?上一年的時候,皇阿瑪不也是只帶著六福一起出宮去,連一個侍衛也沒有帶,不還是什麼事都沒有嗎?」載瀅小臉兒一揚,大聲說道,「不怕的,阿瑪怪罪下來,一切有我給你擔待!」一面說,一面用力車幫上敲了幾下,「停下,停下!」

    馬車停穩,載瀅第一個跳出來,「還是外面好,比車裡舒服多了。」

    德馨也隨著他下了車,眼睛左右打量,還好,沒有什麼礙眼的傢伙,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小主子,周師傅府上就不遠,我們過去吧?」

    一主數僕幾個人大街上穿行,載瀅雖然宮中是一派小大人一般,但孩子天性怎麼也難以壓制,眼見沒有了顧忌,藉著自己身子矮小靈便,不時的鑽到街邊人頭攢動的攤位前去,惹得德馨幾個心急火燎,偏又不能發脾氣,後沒有辦法,只好將他抱懷中,一溜煙的跑開了。

    到了紗帽胡同街口,影壁照牆下放著幾頂官轎,十來個轎夫打扮的男子或站或蹲,正一起談天說話,眼見三個人從胡同口進來,眾人站了起來,仔細一看,方才發現,其中一個的懷裡,居然還抱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正一個勁的扭動著身子,「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德馨看看沒有什麼事了,放下了載瀅,小聲說道,「小主子,皇上交代過,不准外傳揚,等見到師傅的時候,說幾句話就要出來的,可不要大聲嚷嚷啊。」

    載瀅想起臨行前阿瑪說的話,小小的心靈中打了個寒顫,乖乖的點點頭,「我記得,阿瑪說過的,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德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奴才也不知道呢!」德行答應著,拉著載瀅的小手,到了門前,向門下人鞠了個躬,「二爺?請了。」

    「哦,二爺,請了。」年到來,似乎是沾染了一點這佳節的喜慶味道,周祖培府上的門房也很是客氣,「怎麼稱呼?」

    「不敢,這位是我府上的二少爺,此番過府,是專為周師傅拜年來的。煩請二爺通傳一聲?」

    門上呆了一下,這位穿著團花夾袍的聽差說起話來怎麼顛三倒四的?看看他領著的孩子,倒是珠圓玉潤,一派大家風範,身後站著兩個青衣小帽的小廝,面白無鬚,十指尖尖,似乎是閹人?

    門房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不會是哪一個王公貴戚家的孩子,來給老爺拜年的吧?按理說應該請到廳上,只不過今天另有貴客到訪,怕是不好打擾呢!他想了想,「那,請這位小爺等一等,小的這就給您回。」

    今天周祖培府上確實有貴客,不是旁人,正是給皇帝貶出朝堂,府中囚禁、讀書的恭親王奕訢。

    自從私藏奏折的事情爆發開來之後,奕訢真可謂是丟了顏面:一國親王,受君父倚重甚深,卻為一己私譽,做出這樣不識大體的行為,內疚神明、外慚清議,一個多月的時間,原本豐腴紅潤的臉頰,也大幅消瘦下去。甚至臨近年,家家喜氣洋洋,只有恭王府中,到處冷冷清清——倒未必是旁人不想熱鬧,只是看看主子滿面晦暗,誰也沒有那份心思了。

    夜來震天價的爆竹聲中草草安枕,不到卯時,奕訢就起來了,洗漱一番,估摸著等天亮就會有總署衙門的同僚過府拜年,他實沒有這份心思,便藉故躲了出去——到周祖培府上來,一來是給他拜年,二來,也知道周祖培如今身上書房,這裡是清水衙門,來往的朝中大員不會很多,也免了與眾人見面時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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