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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84節 山西兵變(2) 文 / 嵩山坳

    第84節山西兵變

    長壽猛的上前一步,振臂高呼,「弟兄們,弟兄們,都不要吵!聽我一言。」

    他軍中多年,深受袍澤擁戴,聽他說話,眾人安靜了片刻,「弟兄們,兵部萬大人並非是偏袒張大人,大家還是散了吧?」

    這句話全無效果,萬青藜心中大恨:好一個嘴笨的長茂源!若是只聽你這幾句話就散去,領頭***的人,又何必鼓噪兵士,以嘩變相要挾?想到這裡,他壯著膽子上前幾步,站到長壽身邊,「弟兄們,正如長軍門所言,本官並不是偏袒張運蘭,不過軍操練,火槍射擊亦是其中一項,既然張大人自問有過人之處,因何不能以此為據,和長軍門比試一番呢?」

    「不行!就是要比試,也要他張運蘭磕頭求饒之後,一碼是一碼,此事不可混為一談的。」

    萬青藜突然瞪起了眼睛,厲聲喝道,「是誰?誰說話?站弟兄們的身後,挑唆同袍,算什麼好漢?有種的站出來!」

    人叢立刻安靜了下來,卻又有人喝道,「大人官職大,我們官職小,還說得過你嗎?總之,張運蘭不碰頭,我們就是不服。」

    「對,就是不服。」

    張運蘭熱血上湧,舉步站到萬青藜和長壽的中間,萬青藜知道他脾氣火爆,分外受不得激將法,怕他做傻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向他搖搖頭,「張兄,你一人榮辱事小,耽誤了皇上的練兵大計,你怎麼擔待得起啊?」

    長壽此時也顧不得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低聲附和,「大人所言極是,若是張兄雙膝落地,只怕天下各省綠營弟兄們有樣學樣,這件事就全砸了。」

    、

    張運蘭向長壽感激的一瞥,又問了一句,「那怎麼辦?」

    另外兩個人也都是短於應變的,聞言同時咧嘴,「我也不知道。」

    萬青藜深知,這樣拖下去,早晚拖出事來,偏偏自己雖然任職兵部,卻並非專攻長才,連如何和這些大多數都是目不識丁的兵士打交道都不會,遑論其他了!遲疑了片刻,給他想到一個辦法:「快點派人,去巡撫衙門,請巡撫大人到場,或者他能夠有辦法呢?」

    派人快馬進城,到巡撫衙門找吳衍,後者一聽,嚇得呆若木雞:「我就知道,張運蘭一定會壞事,哪有這樣胡來的?快點備轎……,不,快點備馬!」說完又吩咐,「趕快派人,到布政使司衙門和按察使司衙門,請兩位大人隨後趕到軍營,我先行一步。」

    馬匹備好,吳衍連頂戴也來不及戴上,上馬疾馳,堂堂巡撫像亡命之徒似的,一直奔到城外,弄得太原府的百姓人人交頭接耳,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

    到了軍營,吳衍隨手接過戈什哈遞過來的帽子戴好,衝進轅門,只見大帳前的中軍校場上分成兩列,一邊是兵士,人數極多,擁擠一起,有的坐,有的站,有的蹲的地上,怎麼看也不像是國家正規武裝,倒像是田間民力,趁農閒的時候,地頭偷懶呢。

    這些人對面,是萬青藜、張運蘭和長壽幾個,焦熱的太陽照耀,三個人神情萎靡,萬青藜站那裡,身體來回打晃,看見他進來,趕忙迎了上來,「我鷗兄?您可算來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哎!誰能想到,不過言語失德,就引出這麼大的亂子?」萬青藜三言兩語給吳衍解釋了一遍,後者深深皺眉,「啊,這可太不應該了。」

    「可不就是嗎?」萬青藜也是一副無奈神色,「我鷗兄,您看,這可怎麼辦呢?」

    「還是等彤浦老弟和和端老弟到了,再一起想辦法吧。」

    說話間又是十幾匹馬衝進軍營轅門,晏端書和和端到了,問清經過,兩個人同時咧嘴,「現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安定軍心——照老夫看來,也只有委屈委屈張大人了。」和端說道。

    長壽立刻問道,「這話怎麼說?」

    「軍士所糾結的,也只有張大人食言而肥一端……」和端苦笑著向張運蘭拱拱手,語帶歉意的說道,「張大人,非是老夫有意菲薄大人,不過事情擺這裡,大人若是不能屈從的話,只怕事情難有一個了斷啊。」

    張運蘭點點頭,「若說委屈我一個人,倒沒有什麼,不瞞幾位大人說,方才下就有委曲求全之意,只是,為萬大人和長軍門所攔,未能成行。」

    「為什麼?」和端看向萬青藜,「藕齡兄,這樣的事情,越拖越壞,您怎麼……?」

    「非是萬某心憐張老弟,只是列位請想,一旦此事遂了兵士之願,將來各省演練兵之時,兵士再為同樣的環節聚眾***,又如何收場?難道就只有如法炮製,一個一個的屈從眾意嗎?」他環視一周,又說道,「到時候,皇上強兵員以振國威的大計,豈不是付諸東流了嗎?」

    和端臉一紅,他著實沒有見識到這一層,聞言不好反駁,不過此計不為眾人採用,他也樂得事不關己,左右自己並不是專職管著兵務的監司大員,做好了無功,做壞了有過,還是讓吳我鷗去費腦筋吧。

    吳衍也認識到此事的嚴重性非同小可,一個處置不得法,各省群起倣傚,皇帝震怒,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怎麼辦?」他訥訥的嘀咕著,「彤浦兄,藕齡兄,該怎麼辦啊?」

    萬青藜突然眼前一亮,「對了,不知道肅雨亭現何處?他當年京中辦理神機營事物,於兵制大有心得,若是將他請到這裡,這等事定然迎刃可解。」

    吳衍也給他提了醒,只是,「肅雨亭遠澤州府,時辰上如何來得及啊?」

    「此時也沒有旁的辦法了,請大人火速修書一封,命人以六百里加急送到澤州府,今天怕是來不及了,請他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趕到太原!」

    「好,我即刻手書一封,派人送去澤州府。」

    當下,就太原綠營駐防兵營的大帳中,吳衍寫了一封信,時間上容不得他認真交代清楚,只是說綠營兵士有嘩變之虞,萬望雨亭兄再展當年京中練兵長才,接信之後,即刻啟程,太原府上下翹首期盼云云。

    隨後找了個巡撫衙門中能言善道,名叫蔡斌的,帶著書信立刻出發,同時還帶著二十名親兵小隊的兵士,一定要明天天亮之前,把肅順從澤州府接到太原府來。

    不到午時,蔡斌從太原府出發,一路死趕活趕,到了晚上亥時剛過,終於看到澤州府的城牆了,「大人,不如休息一下吧?弟兄們都要累死了。」隨行的一名親兵小隊的隊長說道。

    「你當我不想嗎?」蔡斌雙腿內側磨得血肉模糊,動作之間疼痛難忍,但難忍也還是得忍著,「少廢話,叫門!」

    門樓上有城守營兵士巡邏站崗,肅順官上任,首先就把整肅的矛頭對準了城守營,連同參領生瑞繼,帶下屬的各級僚員,幾乎都給他參了個遍,旁人知道他來頭大,招惹不起,只得強打精神,認真操練,一月有餘的時間雖然還看不到什麼徹底的成效,但營中那種疲滑之風,卻也多有收斂——澤州府百姓都知道,任知府大人是個冷面冰心的,安善百姓不必怕,那些心中有鬼的,好遷地為良,落他手裡,可不是當耍的!

    站崗巡夜的士兵聽到城下的呼喝,向下看了看,「有什麼事?明天一早開城門再來!知府大人有令,錯非是有兵部的勘和,或者是皇上的聖旨,就是巡撫大人來了,也不給開城門!」

    蔡斌心中大恨,拿起馬鞍邊上掛著的羊皮水囊咕咚咕咚的使勁灌了幾口水,對小隊長說道,「告訴他,就說是巡撫大人派我等來的,有緊急公務,要請知府大人連夜閱看!」

    這樣喊過,城門上的兵士依舊不聽,以知府有命,不敢違抗為由,讓他們明天一早再來。

    蔡斌沒有辦法,只得取其折中,拿出一支箭矢,折斷鋒銳,綁上吳衍的手書,請城上的巡夜士兵專呈知府大人,這一次,對方考慮了片刻,終於答應了,「好吧,把箭矢射上來。」

    城上的士兵接住箭矢,取下書信,派人急送知府衙門,交到李慈銘的手中。打開書信看了看,李慈銘雙眉緊皺,「糟糕!太原府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怎麼了?」高心燮把雙腳從水盆中提出,趿拉著拖鞋到他身邊:「出什麼事了?」

    「你看看。」

    「嘩變?怎麼會出這麼大的事?」高心燮就著燈光看過信,脫口而出說道,「怎麼給大人來信?哦,知道了,想借助大人當年治軍的長才!」

    「看起來,也只能再度勞累大人了。」李慈銘滿心不願意,還是到了臥房——肅順早就睡下了——沁水縣各族任族長聯袂到府城來,向知府大人表示桑梓誠意,他知府衙門親自招待,並設下酒宴,以饗來客,賓主歡間,不自覺的多喝了幾杯。

    肅順很好喝酒,但酒量不大,比之西北苦寒之地,百姓大多善飲,他的這一點小小的酒量,全然不能等量齊觀,給眾人灌得大醉,幾乎席間出醜。還是李慈銘和高心燮出面,方始救下,命人將他抬到臥房休息,兩個人宴前作陪。

    好容易將這些人敷衍走,正待洗漱***,不想就來了這樣一份文書?李慈銘進到臥房,只見肅順躺床上,胖大的身軀斜斜躺那裡,睡相甚是不雅,「大人?大人?大人?」

    連著叫了幾聲,肅順翻身向內,似乎又要睡去,卻聽見他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誰啊?」

    「是學生。有太原緊急公事,要奏陳大人。」

    「什麼……事啊?」

    「太原綠營駐防兵營之中,兵士嘩變!」

    肅順有一種分不清是夢中還是真實的感覺,呼吸停頓了一下,過了半晌問道,「什麼?」

    李慈銘他身邊有年,知道他的脾氣、做派,彎腰湊近了一點,低聲說道,「大人,恐怕是真的,吳衍親自手書,請大人到太原府一趟,信中說此事十萬火急,請大人接信之後,即刻動身。」

    肅順翻身坐起,從他手中拿過信紙,認真的看了一會兒,「碧湄呢?」

    「學生。」高心燮正好到了門口,掀起門簾到了房中,「學生剛才去問城守營守夜的值衛了,聽他說,來的有二十多人,領頭的一個叫蔡斌……」

    「我知道他,是吳衍府中的親兵隊長。他怎麼說?」

    「他說是今天午時,從太原府啟程,一路趕過來的。」高心燮解釋道,「聽值衛說,蔡斌請大人接信之後,即刻動身,由他們幾個,護持著大人到太原府。」

    肅順接過丫鬟奉上的涼茶,狠力的灌下一壺,精神為之一振,「愛伯,你先到府中廚下去看看,飲宴之後,可還有牛羊肉剩餘?不論多少,統統包上——蔡斌幾個遠道奔波,一定還沒有用過飯呢!嗯,再多讓人預備幾皮囊的清水,等一會兒出城之後,先讓他們吃飽喝足了再出發。」

    李慈銘心中佩服,肅順行事果然滴水不漏!答應一聲,轉身下去了。

    肅順又對高心燮說,「等一會兒我和蔡斌幾個連夜啟行,你和愛伯兩個隨後跟上來……嗯,不必都來,你辛苦一趟吧,讓愛伯留府城,料理往來公事。還有,陽陵、高平等地的事情,等我回府城之後再說。這件事等回頭你告訴愛伯一聲。」

    「是,學生都記下了。等向愛伯做過交代之後,學生即刻啟行,追趕大人。」

    「也不必那麼急了。」肅順笑著站起身來,吩咐一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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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第二天的子時,城門緩緩開啟,一行人騎著馬從城門口出來,燈光明亮處,可見一個身材胖大的男子端坐上面,蔡斌依稀記得,正是肅順。

    趕忙領人迎上去,彼此落馬行禮請安,「見過大人!」

    肅順先不忙著追問太原情形,笑著周圍望望,「蔡老弟遠來辛苦了,還不曾用過晚飯吧?我這裡有預備的,愛伯?」

    「是。」李慈銘指揮府城城守營的兵士從馬上取下幾個大大的褡褳,分發給眾人,「沒有什麼好的饗客,不過是一些牛羊肉類,聊且充飢吧,等日後事情平定下來了,本官太原府再請諸位吃燕翅席。」

    蔡斌倒真是沒有想到,肅順居然如此周到!眾人出來的匆忙,路上又擔心公務,還不會感覺什麼,這一安穩下來,可真是餓得狠了。

    他回頭看看眾人,「弟兄們,肅大人對我等有恩,我等沒什麼可說的,給大人磕個頭吧!」

    二十餘名兵士一股腦的跪倒,「多謝大人!」

    「起來,起來。」肅順逐一扶起,示意李慈銘安排眾人就近席地而坐,用幾口乾糧,自己則拉著蔡斌坐一邊,等他吃了幾口,方始問道,「蔡老弟,究竟是怎麼回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您的支持,就是我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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