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32節 二鴉之戰(2) 文 / 嵩山坳
第32節二鴉之戰
咸豐七年八月初八日,英法兩國的聯軍乘坐戰艦停靠香港碼頭,共計三千四百名英法兩國遠征軍,由詹姆斯?赫伯?格蘭特、前加拿大總督額爾金、海軍上將西馬?英格麗和葛羅中將、孟托班。駐印度支那的艦隊司令裡戈中將等人的統轄下,踏上了香港的土地。來碼頭迎接的除了香港總督包令爵士之外,還有英國駐廣州總領事巴夏理。
休息了兩天,格蘭特、額爾金、葛羅幾個作為遠征軍的統帥,英國駐廣州總領事巴夏理、法國駐廣州代辦科爾西的陪同下,到了廣州,拜會兩廣總督陸建瀛。就上一年發生廣州的『亞羅號』商船糾紛事件和發生中國廣西省內的馬賴事件,提出了兩國的條件,分別是:第一,中國所屬省份大憲親自到香港,向香港總督致歉;第二,中國的皇帝陛下親筆向英國女王陛下道歉,並保證不會出現再一次的類似事件;第三,賠償亞羅號商船的損失,合計白銀三十萬兩。
至於法國人的條件,也是苛刻到令人不能忍受。廣西西林縣的縣令張鳴鳳要由中國政府交出來,由法國人臨時成立的法庭以殺人罪審判,並且保證法國傳教士中國的安全,後,賠償白銀十萬兩,以作為撫恤之用。
這是一個稍有自尊的國家領袖也斷然不會答應的條件,巴麥尊根本也不尋求能夠通過和平的道路解決亞羅號爭端,不過是找一個借口罷了。一旦談判破裂,就要武力相對!總要達成這一次派兵前往,威懾敵國,使鴉片貿易能夠順利恢復的終目的,才是巴麥尊的終願望。
果然,陸建瀛拍案而起,臉色氣得通紅:「貴國可是欺我天朝無人邪?這樣苛刻的條件,我天朝若是答應了,日後還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貴國倚仗船堅炮利,悍然以武力相逼,須知,我虎門、海口等海防前線的火炮也不是放那裡當擺設的!」
「這樣說來的話,貴總督大人是不肯答應了?據我所知,這樣的事情總是要通報給貴國的皇帝陛下,聽候他的裁決吧?」
「多承關照!我天朝行事的規矩,不需貴國人來插手過問。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些條件,我天朝是絕對不能答應的。」
英國人帶著滿意的笑容告辭離開了,陸建瀛連夜起草奏折,將英法兩國代表蠻橫無理,咆哮公堂的形容一一記錄下來,命折差飛報行。這之前,先用電報給江寧發去了一封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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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把奏折放一邊,低頭看看下跪的眾臣,「這份奏折,你們都看過了嗎?」
「是。臣等都看過了。」
「這樣看來的話,和英人一戰,怕是所難免了。」皇帝苦惱的笑了一下,從御案後面轉了出來:「朕自即位以來,始終以待天朝赤子之心待四方列夷,殊不知,彼等人狼子野心,慾求不滿,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上待百姓如子孫,百姓亦戴皇上如天帝。如今英人所行,乃是其不知禮法之明證。只要皇上一道諭旨,我天朝百姓眾志成城,料想英法夷人,跳樑小丑,又何足為懼?」
皇帝冷笑著,「英國人不是想動武嗎?朕就奉陪到底!柏葰,下去擬旨:朕要與英人一決雌雄!便是戰至後一人,也絕不後退半步!」他猛的轉過身來,聲調提高了起來:「另外,軍機處再擬一道明諭,通傳天下,各省督撫皆有守土之責,若有人敢於接敵之際,棄城而走者,先皇年間的青麟、余步雲就是榜樣。」
「喳。」柏葰原封不動的複述了一遍,卻不就走,而是又一次碰下頭去:「皇上,奴才以為,國有征伐而天子外,百姓、將士心中不安,奴才請皇上的口諭,是不是容等回京之後,再將旨意通傳天下?」
這件事是柏葰幾個軍機處大員的共同心思,下面商議過多次了。御駕外,又是水路通達的上海,一旦遇警,便是天崩地坼的大事!所以,你還是要先把皇上勸回京中再說。
皇帝一個猶豫間,翁心存越前奏答:「皇上,臣也附議。聖駕外,天下臣民心內不安,還是請御駕即時迴鑾,到京之後,四海歸心,再有我皇上指揮若定,則英法聯軍,不足為患矣。」
「也好。」皇帝點點頭:「既然如此,就先安排迴鑾事宜,等到了京中,再行頒旨。」
事出緊急,也容不得大肆鋪張揚厲,乘御舟北上,路上只山東耽擱一天。便回到了通州。
本來按照柏葰瞪人商議的結果,是一路不停,直達京師的,不過皇帝有旨意,沒有辦法,只好山東停了一天,皇帝傳旨,天津光武營統帶奕山、曾國藩、江忠源;黑龍江駐防將軍特登額、吉林駐防將軍奕志、盛京駐防將軍德崇額、察哈爾都統成郡王載銳、熱河都統固山貝子中山,接旨之後即刻赴京。
除此之外,他把山東巡撫椿壽、藩司勞崇光招到御舟上,屏退身邊的內侍和宮婢,甚至連那個每日從不離身的驚羽也給他打發了出去,君臣三個舟中密密商議了有兩個時辰之多,說的什麼,誰也不知道。
等到椿壽二人跪安而出的時候,面色陰晴不定,神色略有些緊張,旁人加不敢多問。只得揣著一肚皮疑問,繼續啟程。
路上無話,到了通州,改換玉輅大駕,從北京正陽門進城,留守的軍機大臣奕訢、孫瑞珍和以皇子監國的大阿哥載澧,並京中文武百官郊迎十里,城外迎駕:「兒臣恭請皇上聖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從玉輅中站了出來,一擺手:「朕安。都起來吧。」
「謝皇上。」
皇帝招招手:「老六,到車中來,朕有話對你說。」
「是。」奕訢也有一肚子的話想和皇上奏答,當下幾步登上御駕,君臣兄弟兩個進到車駕之中,皇帝好整以暇的靠明黃軟緞鋪就的寶座上,看著弟弟:「老六,這一月以來,你多多辛苦了。」
奕訢趕忙碰頭,「臣弟不敢。皇上以國事相托,臣弟敢不心竭力?以保我大清福祚綿長?」
「你啊,還是當年那個樣子,心裡有話,從來都藏不住。」皇帝輕笑著說道:「朕問你,你是不是對英人寇邊,而朕長久以來不聞不問,不做任何處置而心存不滿?」
奕訢呆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頻頻碰頭——分明就是默認了。
「有些話啊,今天之前,朕不和你說,不是不相信你的為人,只不過,事關重大,朕也不好妄作決策。朕問你,你看來,英人此番跨越大洋而來,事先可是有辦法規避的嗎?」
「這……」一句話把奕訢問得愣住了,自上年十一月間,聽聞英國國內備戰的消息之後,他心裡一直想著的就是如何能夠使戰事化解於無形,好的辦法,自然還是通過國際調停,但是具體能夠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卻是不能預料得到的。
今天聽皇帝問起,奕訢想了想,碰頭答說:「臣弟想,若是美國、丹麥國肯於……」
「你知道嗎?老六,英國人不惜挑起戰爭,也要達到的目的,偏偏是朕不論到了任何時候都不能答應的鴉片恢復到當初我天朝的售賣、吸食之事!若是旁的事情,總能夠借助以夷制夷之策,尋求解決,唯有鴉片!」他搖搖頭:「一旦弛禁,後患無窮啊。」
「那,若是照皇上所說,我天朝與英夷,就一定要用武力分個高下了?」
皇帝沒有為奕訢語出莽撞而動怒,繼續給他解釋道,「你知道先皇中頁之後,特別是《江寧條約》之後,我天朝與列夷簽署過多少相近或者相似的條約嗎?」
「這,容臣下去詳加……」
「不必了,朕來告訴你吧,一共有十一份!這就是廣東事後,各方夷人視我天朝為魚肉的鐵證!」皇帝的面色青虛虛的難看,他說,「這一次朕決意與英人一戰,除了鴉片進口一事之外,也要讓各國看看,天朝不是任人宰割、凌辱的蠻荒國度,朕也不是酒色荒唐,不理政務的亡國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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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尚阿是咸豐五年,和固山貝子奕山一起,被派駐到天津綠營去的,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下做出的妥協——漢人領兵,自滿清立國以來,就是朝廷第一大忌諱,曾國藩和江忠源兩個天津演練軍,往來奏折無日無之,皇帝知道,軍整肅卓有成效,但越是這樣,兩個人也就越遭朝中宗室親貴的嫉恨。
後來曾國藩看看不是事,主動上了一道奏折,內中說自己『日夜操勞,病體難支,且目疾發作,每日眩暈,往來公文尚不可讀,全靠書辦誦讀……』說了一番理由之後,曾國藩請求皇上,能夠『念臣年邁體衰,免去臣練兵大臣之責,另簡賢能,以充軍用』。
到了咸豐五年的六月初九,皇上萬壽節慶,曾國藩進京,隨班祝暇之後,皇帝把他叫到了御前,「你的這份折子啊,不但是朕和你心照不宣,就是那些一天到晚干領俸祿,人事兒不做的僉壬之徒,也無不知曉緣故。」
「皇上,非是臣有畏忌之心,只是,兵事非臣所長,還請皇上另選賢能吧?」
「選賢能是不可能的,兵者國之大事,把這樣一幅重擔不交給朕真正信得過的人,而且有任事之能,有終於君父之心的朝臣,難道要交給那些誇誇其談,無一策以獻朕躬,只會後時刻,捨身以報的書生嗎?!」
皇帝大聲說著,隨後,聲音又放得低緩了一些,「不過,你的苦衷,朕也很明白。這樣吧,朕讓賽尚阿和奕山去。賽尚阿這個人,帶兵不行,練兵還是有法的。至於奕山,他當初是綠營提督,這一次原職起復,也是戴罪立功。讓他過去,給你幫幫忙。大主意還是你拿。」
他琢磨了一會兒,心中想,曾國藩理學大家,深通君子用行捨藏之道,自己派了兩個人過去,搞個不好,他以病勢纏綿為由,事事拱手,好不容易取得的一點成果,賽尚阿和奕山兩個人手中,又會付諸東流了。
因此又說道:「曾國藩,朕可要告訴你,你若是拘於情面,或者心中因為朕派賽尚阿和奕山過去,而有畏葸之念,影響、耽誤了朕的練兵大計,朕可不饒你!」
「是。臣定當破除情面,不以私情為抵,將光武營的將士,訓練成我天朝鐵軍!」
果然,皇上派了一個蒙古親貴,一個滿人統兵大員到天津去,會同曾國藩辦理練兵事宜的詔旨傳下,朝野之間那股針對曾國藩書生練兵,難逃兵痞之譏的聲音,立刻消減了下去。
這一次奉旨進京,曾國藩、賽尚阿幾個人都知道,朝廷即將對英國用兵,而這支練就的光武營,怕是要打頭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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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秋風大起的時候,不便再到圓明園駐蹕,御駕進城,安置妥當,皇帝乾清宮叫大起,軍機、內閣、六部九卿如數到齊,三聲靜殿鞭響過,皇帝升座九龍口,待臣僚跪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禮之後,無聲的點點頭,站一邊的六福拉長了嗓子呼喝一聲:「起!」
皇帝閒閒的向下望了一眼,開口說道:「朕巡幸江南,恭親王奕訢、軍機大臣孫瑞珍等留京理政,多方辛苦了。」
「臣等不敢。臣蒙皇上托付至重,敢不小心辦差,上慰主心?」
「你們能夠有這份心思,則上天神明定會多方庇佑。奕訢、孫瑞珍留守京中,功勞卓著,著各賞加一年俸祿;奕訢加巴圖魯嘉號,孫瑞珍賞穿黃馬褂。」
「臣等謝皇上隆恩。」
「起來吧。」皇帝擺手,讓兩個人各自站到一邊,笑容可掬的繼續說道,「朕這一次到江寧去,當真是大開了眼界。不提鐵路之迅捷方便,只是看江南文風匯聚之地,百姓豐衣足食,便可知曉,這數年來的惠民之政,件件都是落到了實處。」
「這都是皇上聖心顧念百姓,地方督撫誠心辦差之果。」
「這句話不能算錯。兩江任上,前後兩任總督,陸建瀛和桂良,都可稱是朕的忠閫之臣,著陸建瀛加太子太保銜,賞戴三眼花翎,並准予家鄉建功德祠,以為褒獎;至於桂良嘛,是有功於朝,著賞巴圖魯嘉號,加太子太傅銜。封二等伯。」
對兩江任上的各級官吏俱有一番封賞之後,皇帝端起案上的***啜了一口,「想來也都知道了吧?英人兵艦陳於廣州黃埔外海之上,為鴉片一物進口貿易事,不惜以武力相脅迫。爾等於此事是如何思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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