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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 80節 狂悖大作(2) 文 / 嵩山坳

    第80節狂悖大作(2

    把東西拿到前門外恆和當鋪去典當,鋪裡的朝奉只打開來看了一眼,立刻向外一遞:「小店本小利薄,不敢收這樣的物件,還請您另尋別家吧?」

    「這是什麼話?」載?不敢自己到當鋪來,只好找了府中一個信得過的下人,叫隆海的,拿著瑞草方異到當鋪去,誰知道對方居然不收?「掌櫃的,北京城誰不知道你恆和當鋪家大業大,沒有吃不下的?怎麼到了我這裡,就不敢收了?」

    當鋪的朝奉姓王,聽完他的話笑了幾聲,隔著鐵柵欄向下看了看,「這位小哥,本來呢,進門就是主顧,你來當當,我們開當鋪就是要收東西,不過你這件物什不但這北京城中不見得有人敢收,就是這大清四海之內,怕也是沒有一個人,一家當鋪敢收的。哈18&」

    隆海也不知道這件瑞草方異是什麼來頭,少主子讓他到當鋪去,自己就聽命來了,聽王朝奉的話中有話,隆海不自覺的追問了一句:「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這件東西還是偷來,搶來的不成?」

    「你就是偷來的,也關不到我當鋪的事,這位小哥,你還是快點回去,別給你、你家主子,還有我這小號惹事了。」

    隆海莫奈其何,只好捧著瑞草方異出了恆和當鋪,他一時間還不肯死心,拿著匣子登上馬車,總覺得就這樣回府有負少爺,便北京城中轉了一圈,誰知道所到的任何一家當鋪竟沒有一處敢於收下這件物什的。

    隆海心中驚訝,又覺得有點不妥:照這樣看來,這件東西怕不是尋常舊物,還是拿回府去,請少爺決斷吧。當下讓御夫趕著馬車回了府,載?不家,只有鄭王福晉和兒媳婦堂上說話,看他抱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包裹進了門,老福晉招手叫他:「隆海?過來?」

    隆海暗叫不好,東西是什麼來路他不知道,載?卻交代過他,不能給老福晉和少夫人看到,自己一個不小心,為老福晉逮了個正著,這可怎麼得了?一邊嘀咕著,一邊磨磨蹭蹭的到了近前:「給老太太請安,給少夫人請安。」

    「你拿著的是什麼啊?」

    「這是少爺的一頂買的帽子。」隆海急中生智,扯謊道:「前幾天著琉璃廠的春明齋改動過的,這不,少爺讓我今天去取來。」

    「買的帽子?我前幾天不是剛剛才把老爺用過的一頂帽子給了他的嗎?怎麼又買的了?」

    隆海心中暗喜,順勢說道:「就是您說的那一頂,少爺戴著不大適合,這不是讓小的去給改過了嗎?」

    「不對啊。」坐一邊的瓜爾佳氏說道,「額娘,昨天世子回府的時候,我還看他戴著拿頂帽子來著,怎麼今天就又拿出去改過了呢?隆海,你這奴才,居然敢和主子撒謊?」

    「我沒有,奴才是孝敬主子,怎麼敢和主子撒謊呢?這真的是少爺讓我拿出去改的。」

    「拿過來,打開我看看。」

    事情到了推車撞壁的情形,隆海老少兩位主母的注視下打開了匣子,鄭王福晉一看之下大吃一驚「這……這不是皇上登基的時候賞賜給府裡的……府裡的脂玉雕西番蓮……嗎?隆海,這是怎麼回事?」

    隆海嚇得也跪下了,哭喪著臉,「兩位主子饒了奴才吧,奴才也不知道啊,這是今天早上,少爺讓我拿到當鋪中去的,當鋪裡不敢收,就拿回來了。」

    鄭王福晉又恨又怒,瓜爾佳氏又驚又怕,兩個女人臉色慘白的對坐著,不知道是誰先起了頭,各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府裡人不知道這是所為何來,只聽老福晉一邊大哭一邊咒罵:「合該挨千刀的冤家啊,我是做了什麼孽,生出你這個畜生,把你阿瑪弄進宗人府還不罷休,要把闔府上下全都斷送了,方才滿意嗎?」

    她哭得嗚嗚咽咽,旁的人也聽不清楚她說些什麼,正人喊馬嘶,鬧成一團亂的時候,肅順的轎子抬進了府門。

    鄭王福晉聽說六叔來了,不敢再哭。肅順和載?叔侄兩個從來不睦,這件事若是給他知道了,一旦心中舊怨不釋,皇上面前說上幾句,就是潑天的大禍孰不知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肅順已經大約的知曉了此事的始末。

    肅順是那種很記仇的人,聽到這件事,心中一動,若是就此發作開來,不要說載?性命不保,連端華也要跟著倒霉,皇帝一怒之下,只怕連他的王爵都給奪了,改封他人;只是這樣的話,宗室之中就落下了大大的惡名,於自己很是不利;若說裝作不知道,府裡上上下下都聽到了此事,人多嘴雜,難免有一天會傳到皇上耳朵中去,到時候,不用皇帝動怒,只要有言官上本,問一句:「明知道載?有這等大不敬情事,為什麼不及早呈報?」就是極大的麻煩,連自己一年來辦差得力所換來的恩遇,也要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兩相為難之下,此事該如何籌措,倒真要認真的思考一番了。

    心中胡亂想著,走進二堂花廳,老福晉和瓜爾佳氏強顏歡笑的站起行禮:「給六叔請安。」

    「不敢,不敢。」肅順趕忙擺擺手,把大帽子取下來放一邊,「這是怎麼了?娘兒兩個怎麼都紅了眼睛?」

    「沒什麼,沒什麼,六叔公事繁忙,還要讓六叔記掛著這裡,實是不敢當。」老福晉岔開話題,吩咐一聲:「去廚房裡還有什麼人,給六叔端燒鴨絲湯麵來。」

    肅順也真是有點餓了,不再和她客氣,這頓粥喝得痛快淋漓,食飽摩腹,得想法子消食;這時候自然不能喝普洱茶,便只有嚼豆蔻了,一邊嚼著,肅順一邊打量二女的臉色,突然歎了口氣:「大嫂啊,您也不必瞞我了,彼此是一家人,難道我還能看著侄兒掉到坑裡,不出一言解救嗎?」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埋怨老福晉,不應該把自己當做外人看,只以為他會挾私報復,是很重的指責,老福晉蒼白的面色一紅,又一次落下淚來,而且隨之起身,肅順面前矮了半截:「六叔,多年以來你的侄兒荒誕不經之處多多,就請六叔看他阿瑪的份上,救一救侄兒吧?」

    「大嫂,快點起來,快點起來」肅順也有點著急了,他讀書不多,但是男女大防還是懂的,對方的自己的嫂子,不好伸手攙扶,趕忙指揮丫鬟僕婦,把老福晉攙扶起來,回歸到座位上。

    就此時,門口有腳步聲響起,載?的聲音跟著傳了進來:「……他來幹什麼?這裡和他有什麼相干?」

    老福晉正要動怒,肅順擺了擺手:「大嫂,您既然要我管,就要聽我的,您和侄媳坐一邊,不要出言。」

    婆媳兩個為載?惹出的禍事已經亂了方寸,這時候也只得依從他,「那,好吧。」

    幾句話的功夫,載?進到屋中,對自己的六叔他雖然心中一百個瞧不起,面子上還是要做的,「給六叔請安。」

    要往日裡,肅順自然會虛虛的攔一下,載?也就順勢而起,叔侄兩個各有心病,誰也不會把這樣的請安問禮當一回事,不過這一次肅順沒有說話,翹起了二郎腿,硬是讓載?跪下去碰了個頭,還不等他站起來,肅順語氣很平靜,臉上卻帶著殺氣的突然問道:「載?,我問你,你想死還是想活?」

    載?自顧自的爬了起來,撣一撣膝蓋上的塵土,陪著笑問道:「六叔,您說什麼?侄兒不明白。」

    「送你到刑部大堂,你就明白了」肅順見他到現仍然不肯吐實,心中有點不耐煩起來:「我沒時間和你蘑菇,你想活呢,把你做的老老實實說出來還有沒有活命之機;你想死簡單,我親自送你到刑部大堂,一頓板子夾棍用過,綁你到菜市口,一刀斬訖也省得你這畜生連累一家大小」

    載?皺著眉,一個勁的眨眼,肅順不願意多等下去,起身欲走,老福晉可不能容他這樣離步邁過來,先給了兒子一個嘴巴:「畜生你做得好事,你六叔發慈悲救你,還要當面扯謊嗎?」

    這一次載?知道壞事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六叔,您救救侄兒我阿瑪的份上,您救救小侄」

    「現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肅順為這母子、夫妻攔著,又坐了回去:「眼下就是過年了,皇上人熱河,這邊的事情還能暫時遮掩幾天,只求這段時間裡沒有旁的事情、旁的人把這件事抖落出去,我皇上面前,趕哪一天皇上高興了,我再找個機會進言,或者還能救回你這條小命。」

    「多謝六叔,多謝六叔。」

    「我可把話說前面,皇上的性子誰也摸不準,我加不能保證能夠救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不管怎麼說,就是皇上能夠饒了你,怕也有重譴,你要有所準備,還有,大嫂。」肅順轉過臉來,看著老福晉:「這些天,派人看緊了他,再有什麼不著四六的舉動傳出來,就神仙也難救了。」

    「是,是,是。我都記下了。」老福晉又看著兒子,怒聲訓斥道:「聽見你六叔的話了嗎?」

    載?也真有點害怕了,規規矩矩的垂手肅立,口中答應了一聲:「是,兒子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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