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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43節 侑伶佐酒 文 / 嵩山坳

    第43節侑伶佐酒

    載銓現兼著多項差事,計有:宗人府府令,御前大臣,領侍衛內大臣,九門提督,不算定郡王每月的俸銀和祿米和三節兩壽收受的紅包,饋贈,冰炭雙敬,每一月的進項便已經超過1300兩銀子。只是載銓自幼襲爵,席豐履厚慣了的,只是這些還覺得手頭緊張,這一次調任署理九門提督,給他找到一條很好的發財捷徑:便是以職務之便,大肆顛倒黑白。九門提督照例是不能審理案件的,他卻全然不理這一套,但凡有盜案發生,全憑當日興趣做事,很是胡來。

    這還不算,載銓身為宗室,又是郡王之尊,按照清朝祖制,這樣的人是不能和臣工往來的,他卻完全不顧,有刑部侍郎恆春、書辦書元,私謁王府,拜遞贄敬,以王府門生自居,而他也是來者不拒,全然笑納。京中從來都是有:『定門四配、十哲、七十二賢』之稱謂。郡王府前車馬盈門川流不息,謂為京中一景。

    一路回府,一路思考著皇帝和自己說過的話,肅順怕是入了皇上的法眼,大用就眼前,得趁這個機會把他收入榖中,這倒不急,只要好言撫慰幾句,再施以小利便可如願,倒是貪墨之說,讓他有點心下惴惴。

    回到府中,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拿手巾把擦擦汗水,換上一身家的便服,吩咐聽差:「拿我的片子,請肅老爺過府。」

    過了一個時辰,肅順來到王府,彼此是同僚,又都是宗室,按照輩分來說,肅順還是載銓的叔叔,也用不到大禮,兩個人行平禮相見,分賓主落座:「王爺,這一次招雨亭來,可是有什麼差遣嗎?」

    「哪裡說到什麼差遣?只是今日老夫面見聖上,皇上於數日前之事,於雨亭兄印象頗深,著老夫大力提拔雨亭兄啊!」

    「啊!」肅順趕忙站起,向北拱手:「奴才自當剴力報效,以謝聖上天恩。」

    「來,坐下說話,坐下說話。」載銓很是和煦的擺手示意他坐下:「現六部之中雖有不少滿人堂官,不過都是一些只知道領俸祿,卻不會做事的糊塗蟲。所以,當皇上問及老夫可有滿人後進可以提拔的時候,老夫當仁不讓的想到了雨亭兄。便向皇上舉薦了你。」

    肅順沉吟了一下,很是不勝感激的點頭答謝:「多謝王爺聖上面前舉薦肅順。這番厚誼,某將來定當有以報之。」

    肅順這樣說話,載銓心中自然滿意,不過面上照例是要客氣幾句:「我等勤勞王事,自然不敢有施恩圖報之想。雨亭兄還是多多的為我分勞,為皇上分憂才是正理。」

    「是是是。王爺訓誡的是。是雨亭說錯了。」

    正事談完,載銓心滿意足,接下來自然就是一些言不及義的風月之事。他知道肅順沒有很多的癖好,唯一算得上嗜好的便是侑伶佐酒。清依明例,京中禁妓,不過於那些豢養孌童之事,卻是並不禁止的,這也給那些旗下大爺,清流名士提供了一個風流的好去處,便如載銓,府上雖不曾養著伶童,卻也很有幾個走得近的。當下吩咐聽差,到吟秀堂叫徐老爺過府。

    徐老爺是指別號蝶仙的徐小香,也是大名鼎鼎的同光十三絕中也有他畫像的那位——這時候當然還談不到什麼大的名氣,不過載銓這方面確實是有一雙慧眼,只是吟秀堂看過他演的周瑜,便知道這個扮相儒雅風流的周公瑾將來會成為京中名伶。曲意接納之下,也成了他的『老斗』——這是北京話,是相公的恩客的意思。

    那邊去傳喚,這邊擺上酒宴,兩個人邊喝邊聊,氣氛甚是熱鬧。不過卻總是載銓說,肅順聽,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到府拜望有一點異常,其時又不能容許他靜下心來去認真思考,只得有一搭無一搭和對方說著閒白兒。

    過了一會兒,徐小香來到王府,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是他吟秀堂的師弟,名喚朱桂芬,只有14、5歲的年紀,鵝蛋圓的臉蛋,膚白如雪,一團嬌憨。同是穿著白汗衫,黑馬褂,上面繫著珊瑚套扣,朱桂芬不提,徐小香總是經常台上演一些王公貴介,加以出入王府多時,說到趨蹌拜起氣度雍容,竟似是比肅順這等正式任職的,倒像是個官兒。

    載銓不用說,肅順徐小香也是認識的,拉著師弟跪倒:「給王爺請安,給肅大人請安。」

    「起來,起來。」載銓拉過徐小香的手,很是認真的看了幾眼:「多日不見,你可還好嗎?」

    「多承王爺垂念,蝶仙一切都好。」說著話,從丫鬟手中接過銀壺,給兩個人斟滿了酒:「今天我嗓子痛快,伺候您二老一段什麼?」

    「總聽你唱《群英會》,也聽得膩了,今天來一段《白門樓》吧。」

    「是。」徐小香答應一聲,轉頭招呼:「二爺,勞您的駕,看看四哥哪兒?」

    他口中的四哥是吟秀堂的琴師,徐小香知道這一次過府一定會用到,也帶了來,因此一傳就到。於是徐小香擺了個金雞**的姿勢,雙手和一起搓弄著,這是耍一耍手銬上的鏈子的『身段』,胡琴一響,唱了起來。

    他是天生了一條翎子生的好嗓子,清剛遒建,直有穿雲裂帛之感,而且咬字運腔,氣口吞吐皆是純粹的大家風範,把個末路英豪的那萬般無奈,而心中猶存萬一之想的貪生的悲鳴曲曲傳出。等到唱完了,放下腿來一拱手:「見笑,見笑。」

    「好!」載銓和肅順都是懂戲的,真心的大聲叫好:「蝶仙唱的好,劉四的胡琴也托得好!」

    「接下來請我的小師弟伺候您二位一段,初出茅廬,怕是不著繩墨,請兩位大人見諒。」

    「哪裡,哪裡。他唱一段什麼?」

    「唱一段《青龍棍》。」

    青龍棍是講北宋時楊家將的故事,宋遼交兵,楊延昭之子楊宗保為韓昌擒去,三關二十四將皆非韓昌之敵。孟良至天波府求援,佘太君令楊排風前往。孟良輕視對方是個燒火丫頭,楊排風與他比武,棍打孟良,孟良始服。這齣戲又名《打孟良》,主角是楊排風,不過和《白門樓》比較起來,唱功不是很多,只是幾句搖板,沒有很大的聽頭。

    等朱桂芬唱完,便又讓徐小香唱了一段《群英會》的片段,這才算散局。接下來便是清談消酒,徐小香和朱桂芬年紀雖輕,卻都是酒量甚宏,輪番勸飲,把肅順灌得大醉。連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了。

    一夜無話,肅順第二天醒來,聽差拿來淨水洗臉,又取過青鹽,含了口水咕嚕嚕的漱著,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嗓子中嘎了一聲,齁鹹的漱口水居然全數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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