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28節 廣西剿匪（2） 文 / 嵩山坳

    第28節廣西剿匪

    曾國藩這些時日真是髀肉橫生。他身為欽差大臣到桂省負責剿匪事宜，偏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遲遲不能成行，甚至為了保密起見，還不能把他身份和來意向下屬官員明白宣示，只得每天呆驛館裡，以讀書為消遣。

    實閒極了，便讓老家人陪著自己，到南寧府去隨意瀏覽閒逛，一個堂堂的欽差大臣，竟然淪落到無事可做？曾國藩心中暗笑，這怕也是大清開國以來的第一遭了。

    除了這些每日零碎的事情之外，曾國藩喜歡看的就是綠營演武。說起來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一介讀書人，居然對演武的那些丘八爺每日的行動坐臥感興趣，豈非咄咄怪事？

    到了五月初，曾國藩如果有一天不到南寧北郊的綠營演武場去一次，就會覺得心中空空蕩蕩，似乎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過一般！

    當然，對於拜上帝會幾位會首匪逆的抓捕，從來都是他放心上的。某一日，鄭祖琛請曾國藩到府衙，一方面是地主之誼，二來也是巴結上差，三來是為了和他討論將來的抓捕：「曾大人，若是匪逆齊聚金田縣城，貴意以為如何抓捕方可萬無一失？」

    「這後一著棋，萬萬不能有半點閃失。」曾國藩慢吞吞的捋著短髯想了想：「須知一著落錯，滿盤皆空。」

    「是！」

    「可慮者，是張鳳坡大人公事中所言及：金田縣中小民無知，十有五六皆已暗中入會。如走脫了一個，勢必打草驚蛇，於日後按名冊驥大費周章，也非皇上手諭中一再教誨之事機機密渴求大有違礙之處。」

    「曾大人所言甚是。皇上一再交代，此事首重機密。萬萬不允許出現擾民過重，驚嚇太多，以致引發民變之事。」鄭祖琛很鄭重點點頭：「而且，金田縣中會眾甚多，若是為一位首逆逸去，呼哨山林，不但等若放虎歸山，有揭竿而起之大不可言事體出現，我等就萬死不能辭其咎了。」

    「嗯。夢白公所言非虛。確是要認真思慮一番。」曾國藩想了想，終於給他想到了一個主意：「不如這樣。匪逆不回便罷，只要有確實的消息傳來，立刻派遣閔大人帶領綠營兵弁，將金田縣四門封鎖，只許進，不許出。城中動手抓捕，只要起出會眾名冊，便可以按冊驥，甕中捉鱉。撫台大人以為如何？」

    鄭祖琛心中驚訝：好個狠毒的曾滌生！封鎖四門，按冊驥？這樣一來的話，金田縣必將成為一片鬼蜮！皇上的硃喻中寫得清楚明白，這一次他們要辦理的，乃是大清開國以來『第一謀反大逆之重案』，這類謀反大案，從來都是滿門抄斬，戶滅九族的！後的結果肯定是人頭滾滾，血流漂杵。不要說是金田縣，廣西全省怕也要十室九空了。只是，除了這樣的方法，還能有什麼好的嗎？

    「不過……」曾國藩又想到一節：「國藩近日南寧北郊演武場偶觀桂省綠營兵丁演武。耳中滿是本省口音，夢白公，桂省的綠營，皆是本省兵丁相繼以充的嗎？」

    「喔，是的，是的。」

    「這樣怕是不妥。」曾國藩搖搖頭：「本省人士，於本省民情知之甚深，不用提同鄉同祖，如有徇情之狀，寬放門禁，逸出匪逆，怕是你我都無法向皇上交代吧？」

    「啊！」經他這一提醒，鄭祖琛恍然大悟：「不如，請八旗都統從旁協助？」

    「正是如此。」曾國藩笑呵呵的說道：「好皇上國藩離京之前也有過交代，調撥漢軍八旗兵弁從中協助，想來再不會有疏漏之處了！」

    金田縣衙中，曾國藩上前幾步：「抬起頭來！」

    洪秀全下意識的一抬頭，和對方四目相對又立刻低下頭去。

    古代做官之人，多少會一些子平之術，能夠從眉目間通過看一個人的相貌主觀的斷定善惡。曾國藩只是這一瞬間就瞧清楚了洪秀全的長相：低頭跪自己面前的就是皇帝三令五申一定要逮捕到官的洪秀全。他長得並不難看，額頭有點前凸，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到處亂轉。顯見得心中必定打什麼主意。孟子曰：其心不正，眸子眊焉！用此人身上，真是再恰如其分也沒有了！

    心中喟歎一聲，他退開了一步：「曾大人？」

    「好好的一副容貌，可惜，心地生差了！」

    「一語中的！」鄭祖琛捋髯笑答：「果然不愧是聖上身邊的近人，只是這數字之評，就足以彰顯顏色！佩服，佩服。」

    「哪裡。」不知道為什麼，曾國藩連答話的興致都沒有了，回身向後：「淳樸兄？」

    「卑職！」向榮應聲而出，漂亮的請了個安：「大人有何吩咐？」

    「開始吧？」

    「喳！」向榮答應一聲，舉步出了後堂，上馬而去不提。

    縣衙的二堂中，曾國藩等人各自安坐，鄭祖琛望著站立不穩的洪秀全冷笑一聲：「洪火秀，你可治罪？」

    有人說話，洪秀全竟然放鬆了下來：「學生……不，草民不知。」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還好，你總算記得自己已經沒有功名了！對於你這樣的讀書人，只要一頓夾棍，就會全部招認個乾乾淨淨！」鄭祖琛哼了一聲，「其實，本官用不到你招認，皇上發到本府的上諭中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滿可以直接調動綠營官兵，對爾等大肆圍捕，不過，一旦那樣做，只怕覆巢之下必無完卵，你和馮雲山，肖朝貴等人謀逆之事，又與妻孥子女何干？本官有好生之德，也不願意就這樣把依附伊等的無知村民皆屠戮，故而想給你，也是給你的家人一個機會，只要你願意從實交代，本官或者不可以保你家人不死，卻也不會斷了你洪氏的年節祭享，就是你，也會想辦法皇上面前求情，給你一個痛快！洪火秀，你應該知道，像爾等這樣的謀逆大罪，非滅門九族兼以凌遲處死不能彰顯國法的！」

    「你……這位老大人說的是什麼，草民不明白。」

    「好個刁民！」鄭祖琛一拍扶手，站了起來，說道：「洪火秀，本官不需有爾等口供，只要派兵弁到你府上檢一番，自然可以水落石出！你莫要自誤！」

    洪秀全緊咬牙關，用力搖頭：「草民，實是不知道老大人話中之意。」

    「好，好。」鄭祖琛也不再和他糾纏不清，回頭吩咐：「來啊！」

    「有！」門下的戈什哈大聲應諾。

    「將洪火秀暫時收押，待事畢之後，再行定奪！」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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