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風雲寒 第005章 地界魔林 文 / 滿弓刀
常洵嘿嘿笑道：「母后，你別擔心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哼，地界魔林擅闖入，便是鬼魂也難脫。平日裡滿朝文武說起這座魔林都嚇得魂飛天外，依孩兒看也不過如此的。」
萬曆帝鬆了一口氣，說道：「謝天謝地，要不是十年前朕發兵五萬，將那片魔林一舉燒成白地，蕩平了這個京畿隱患，你這小傢伙冒冒失失闖進去，哪裡還有命在了？」
常洵眼神裡突然掠過一絲陰厲之色，緩緩說道：「父皇，你住在深宮哪裡知道。當年虎賁營、火器營將魔林挑了，卻還有一些怪物躲在地穴裡逃得性命，其中就有兩頭三眼暴吼，這些年來常常出林，跳出峽谷，吃人吞畜，附近鄉民驚怕，早已逃走一空。聽說三眼暴吼的眼珠子是一件天地異寶，夜晚能發奇光，照射十里，尋常野獸見光就怕，孩兒心想，要是捕到一頭就好了。三顆魔眼珠子，兩顆給父皇母后裝點寢宮，一顆孩兒留著，鑲在頭頂金冠上，晚上上街遊玩，也不必等這些賤貨奴才費神點燈籠了。」
鄭貴妃驚駭交迸，拍拍胸口，喘息道：「哎喲，聽著就嚇人，誰要這魔眼點燈了？洵兒，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為娘豈不是要恨煞，再也不許去了。」
萬曆帝卻點頭道：「年輕人多些歷練也是好的，往後你要多多向楚將軍討教武藝，不可任性胡鬧了。沈國公，你多選工匠，起造鎮國將軍府，一應開支，內庫支取。楚愛卿，你的府邸完工前就暫住洵兒那兒吧？」
沈一貫、楚落塵互視一眼，一起躬身領旨。
萬曆帝又招手道：「寧國公主，你過來說話。」金玨兒慢慢走近。萬曆帝道：「朕派人護送你回朝鮮吧？吉日一到，常洛再來迎娶，此後兩國誓同盟好，共除來犯強敵。朕決不食言，爾等勿負朕恩。」金玨兒略一沉默，說道：「是，不過陛下不用再加派人馬了，我有人手護送的。」萬曆帝點點頭，說道：「你去吧。」
伴雷、伴風率金吾衛過來，和主人一起拜謝。拜罷，金玨兒轉身走到楚落塵面前，兩人對視一眼，金玨兒低聲道：「我走了，你多保重。」話猶未盡，眼神已漸漸淒楚起來。楚落塵木然站著，想笑一笑，卻覺得面頰僵直，怎麼也笑不出來，眼睜睜瞧著伴雷牽來馬匹，看著她上馬，看著她瘦削的雙肩微微顫抖，有如秋風草蔓。
眼望一行人漸走漸遠，楚落塵只覺得鼻間酸苦，心頭空空落落的似是永無著落。沈一貫冷眼旁觀，面上略有異色。
萬曆帝四望一眼，下旨回宮。
常洵不依，牽著萬曆的袖子笑道：「父皇，楚落塵還沒有答應孩兒去地界魔林呢。孩兒這次帶了一千火器營兵力潛入魔林，本指望逼出三眼暴吼，傾力一擊，火器齊發，一擊必殺，哪知那怪獸狡黠凶悍，魔林中陷阱密佈，而且還有別的怪物相助，咱們不僅沒捕獲此物，反傷亡了幾百軍士，『崑崙雙奇』，你們來說吧？」
兩個老者越眾而出。楚落塵一見，驚咦一聲，認出這兩老正是東廠守衛一號監的展家兄弟。展老大一捋頜下黑髯，稟道：「皇上，據老夫所知，這世間有三大奇幻之境，雲宮、大須彌谷和暗夜之城，其中隱藏著種種匪夷所思的奇妙機密，地界魔林正是暗夜之城馴養怪獸的一座別府，雖然怪獸遭受重創，魔林被暗夜之城主人放棄，但三眼暴吼不除，京師威脅仍在，暗夜之城隨時可以重建魔林別府，皇上不可不防。」
展老二連連點頭，說道：「嗯，不可不防，不可不防。那片鬼林子怪物甚多，要不是我與師哥威名赫赫，通曉崑崙不傳之絕技，險些要那個了……唔，不對，我們崑崙雙奇武功獨步海內，天下難逢敵手，本來是不怕區區妖魅怪獸的，只是道家有好生之德，咱們心中存了善念，出手就縮手縮腳，我二人橫行江湖的神通，十成中使不出一成，不過也幸好手下留情，便宜了那些鬼怪畜生……」忽聽左近撲哧一聲笑，他轉身一看，面色尷尬，吭哧吭哧道：「小朋友，你好。」楚落塵笑嘻嘻道：「我好什麼？」展老二捋著白鬚，搖頭晃腦的說道：「你在我崑崙雙奇眼皮下逃出一號監，功夫也是不錯的，不過比起咱們的蓋世神技，可就差得遠了，唔，不能比，一點都不能比的。」楚落塵笑道：「你們大號叫崑崙雙奇，嗯，說起崑崙派，倒讓我想起一個朋友，不知崑崙掌門古青衣與兩位如何稱呼？」展家兩老互視一眼，展老二搶著道：「哈哈，你認識古青衣？這小子是咱們師侄啊，他哪次見到我們不是乖乖的站好請安，聆聽教訓？這小子當個掌門，武功卻沒些長進，嗯，簡直是亂七八糟，我崑崙精深奇妙的絕技沒學到多少，卻整天謀劃大事，吞虎吞象的。嘿嘿，其實只須老子一高興，點撥他半日，崑崙派鐵定獨佔各派魁首，什麼暗夜之城，大須彌谷，哼，老子根本不帶他們玩！」花小小刮刮臉兒，嘟起小嘴道：「嘟嘟嘟，吹法螺，吹得天上掉骨頭，鬍子長長的，不害臊麼？」展老二老臉一紅，大聲道：「胡說，小丫頭懂什麼？」展老大喝道：「老二住口。」楚落塵哈哈大笑，梅山豬聽得有趣，也笑了起來。眾人見聖駕在旁，想笑又不敢笑，都苦苦忍住，人人臉色憋得鐵青。
萬曆帝卻猶如不聞，仰面望著天邊，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之事，喃喃道：「暗夜之城……暗夜之城……」
沈一貫踏前一步，低聲說道：「皇上，城中使者有些日子沒來了，不如偷偷地端了魔界這座巢穴，如今危急時刻，只有行雷霆手段，才能保我江山永固，請皇上三思。」萬曆帝遲疑道：「魔界強橫，咱們怎能輕釁戰端？不行，不行。」梅山豬聽了，大聲道：「怕他個鳥！我和小楚、小小跟著大須彌谷鬼臉兒，還不是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一敗塗地？這廝們只好嚇唬旁人，還不是乖乖地退兵回城，不敢出來了？」
沈一貫目光一閃，問道：「你們和魔界諸魔神交過手？」
楚落塵將瀛洲海島上神魔比拚，比試三道題目一一說來。這一戰驚天動地，他口才流利，梅山豬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群臣只聽得如癡如醉，半晌做聲不得。萬曆帝與鄭貴妃互視一眼，心中大喜。沈一貫擊掌笑道：「妙極，妙極，楚將軍立下這等功勞，可比奪回十座城池還要了得啊，可喜可賀啊。」萬曆帝連連點頭，將楚落塵看了又看，笑道：「既如此，那地界魔林便不足畏了，明日楚將軍領一支大軍將它掃平了，消了朕心頭多年來的一口悶氣。」楚落塵慨然道：「兵多反而壞事，皇上放心，只要常洵殿下領路，咱們這幾人前去就行。」萬曆帝微微一怔，道：「真的不要兵馬火器？要什麼你只管開口，朕無有不從。」楚落塵擺手笑道：「不用。」萬曆帝道：「好，朕在宮中靜候佳音。」說罷，下旨擺駕回宮，群臣跟著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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