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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渾水摸魚 文 / 隆基努斯

    阿紫在星宿派裡歪門邪道的東西學得多了,夜行衣自然是必備之物。想她當年從門中盜出鎮派之寶神木王鼎,這樑上之術,倒是不容小覷。而她從星宿海一路逛到中原,偷偷摸摸,飛簷走壁,也不知是劫了多少富戶。還被她自己美其名曰:「劫富濟貧」。只不過這裡的「貧」,自然指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武功雖不怎樣,但用毒卻極是在行。尋常護院家丁對這災星皆唯恐是避之不及,哪裡是她對手?見機快的人家,知情識趣地雙手奉上金銀,恭送這姑奶奶出門。便是這般,也難免被阿紫大大的捉弄一番。若是遇上哪個沒長眼的,定然是鬧得一家上下雞飛狗跳,方才罷休。但東方勝身家豐厚,阿紫跟在他後邊,便將這個「愛好」給擱下了。後來又在洛陽柯家大肆搜括了一番,所得已是足夠平常人家生活一世無憂。可阿紫事後卻總覺得不夠過癮,還曾向東方勝問起。東方勝聞言不過一笑,隨口道:「勞而所得,食之味甘。」卻讓阿紫聽得不住點頭。想來是自已太過不「勞」而獲的結果。只是手中寬裕,總讓她提不起這個劫富的興趣。畢竟自己也算是脫「貧」,不必再濟了。再說東方勝也不會准她這般胡鬧,成天裡只要她空閒下來,便是逼著她練功打坐,真是要悶死了她。

    而現下卻忽然冒出個機會,也算是能「重操舊業」一把,讓她如何能不興味盎然?連忙領著三女準備了起來。她也知,若是有人造反,必然會對付前去鳳仙谷中的東方勝等人,但心中卻是毫不擔心。東方勝與蕭峰、蕭遠山三人在她眼中早已是天下無敵。若是有人敢去打他們三人的主意,她倒是比較替那人擔憂一下。而眼前金吾衛調大隊人馬包圍住了王府,雖然暫時無甚動作,但自己等在府中,卻是坐以待斃之局。唯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著。她們也不用逃出城外,只要暫避一時,待得東方勝一眾人等回來,自然可以收伏逆賊。

    阿朱也除下自己的外衫,打開包袱,也取出一套皂色緊身武服,穿在身上,又拿出一塊黑巾蒙面。阿紫早已是著裝完畢,正由一隻包囊中取出一小把銀針,別進腰間的小袋,又取出一個水粉盒打開。東方勝曾經在不經意之間,將後世特種部隊用油彩抹在臉上的事告訴了阿紫。阿紫當即便跑到一家水粉鋪裡,調配出來這麼一份仿製品,今日裡卻是派上用場。

    鍾靈看著這兩姐妹熟練的身手,驚訝得合不攏嘴,眨眨眼睛半天,才略有些結巴地問道:「二位姐姐……你們以前在中原時……是做什麼行當的……?」她以前最多是偷偷地溜出門外去玩,比起阿紫偷出神木王鼎、阿朱盜得易經筋這等足以震動整個江湖的「光輝戰績」,自然是小巫見大巫,「業餘」的緊了。

    阿紫在俏臉上抹了幾道黑色,轉過頭來,把鍾靈微微嚇了一跳。阿紫見狀,咯咯一笑道:「嗯,不錯。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哩。師父大哥的辦法果然巧妙。這樣一來不會被面巾蒙得氣悶,二來也不怕面巾會掉下,真的行動起來,方便得多勒。」

    本來冰著一張臉的木婉清看了一眼阿紫的「尊容」,也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頭道:「你那個師父大哥看起來斯斯文文,誰知卻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鬼門道。」

    鍾靈回頭看了一眼木婉清,再看看阿朱阿紫二人,道:「三位姐姐,我沒有這夜行衣可怎麼辦?」阿朱和阿紫二人身上倒是常備此物,木婉清更是簡單,成天只穿一身黑色女子武士服,連蒙臉都早已是十幾年的習慣,連準備都省下了。

    阿紫忙把鍾靈拉過來道:「不急。我這裡還有一套換的,先借給你穿。」她們二人身形相仿,阿紫的衣裳給鍾靈一試正好。但鍾靈的臉卻也是遭了阿紫的「毒手」,不容分說地被畫上了相同的幾道黑色油彩。直讓阿朱和木婉清看得笑作一團。

    卻說蕭遠山與蕭峰二人,縱馬直奔向大理城去。在出谷不過數里之處,便見到十幾牽著馬的赤牙軍士,在身邊還有幾個早已丟掉手是長弓的白羽軍,正在道邊傍徨。眾人一見二人從後邊而來,皆是舉手招呼。蕭峰與蕭遠山交換了個眼色,放慢馬速,甩鐙下馬,迎了上去。這赤牙軍均是全身赤紅皮甲,頭戴全覆的皮盔,將臉的大部分擋上。二人倒不怕被人認出。

    那赤牙軍中有一人上前,詢問道:「二位兄弟從後面來,可看到谷中到底怎樣了?」出口卻是地道的漢話。其實當時大理境內漢與他族通婚早已非常普遍,而大理貴族更是心中崇拜大漢之風,舉國上下早已漢化。連這赤牙軍中,也有不少本身就是漢族出身。這倒是無形之中,幫了蕭氏父子一把。若是有人用白族俚語相問,二人也只有再殺出一條血路而已了。

    蕭峰略裝作驚惶道:「唉。那些人實在太過厲害。誰也抵擋不住。早就殺出去了。」

    那人搖頭歎道:「二將軍陣前而亡我們也看見了。唉,主帥戰死,我們若是如此回去,必難免被加上逃兵之罪。」高氏治軍極嚴,只要是逃兵,皆是格殺勿論。所以這些人都在此處停下,不知到底該如何抉擇,個個都是憂心忡忡。

    蕭遠山沉聲道:「不用怕。」說著亮出由高昇陽身上搜出的令牌,在眾人眼前一晃,道:「這是二將軍信令。我們持此物回城稟報谷中之事,只說是我等乃是奉了二將軍遺命。如此一來,應該可以避過這一劫。想來不至於殺頭。」

    眾軍士皆圍上來,看那銀牌,果然是高昇陽所有,均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雙眼放光。領頭那人喜道:「二位兄弟真是英勇,不像我們這般只知逃命,這下可是救了大伙性命。說來慚愧,我一看到那個白衣降師的邪術,就嚇得逃了,現在想起,還雙腿打戰。」

    另一人在邊上道:「你跑得快還算好的。那人邪法厲害。」說著亮出自己左邊空空的袖子:「我只是被一陣寒風掃到左手,就好像要把全身冰住了一樣。若不是一咬牙砍了這只左手,怕已經去了冥府,見了閻王。」聽得旁人更是想起方才可怕的一幕。

    蕭峰只好含混道:「我們只是在地上昏了過去,才逃得命回來。」對那領頭之人道:「事不宜遲,我們速速回城。若是有人在我們前面到了城裡,到時便要穿幫。」蕭峰本想是二人孤身潛入大理城中,侍機去王府救人。但今夜裡,大理城牆上定然是防守極嚴。縱使是像自父子二人這般修為,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城中,也是千難萬難。現下卻遇到這一幫人,若是混在他們中間,正好可以瞞天過海,直接由城門而入,毫不引人懷疑。說著拿著那塊銀牌遞給那領頭之人,道:「此處以你為首,這塊令牌不如給兄弟你拿著前去稟報。」

    這也不是什麼爭功避禍之時,各人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人也不推辭,接下令牌道:「也好。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搏。」右手一揚,喝道:「回城!」

    眾人紛紛上馬,一抖韁繩,縱馬而馳。蕭氏父子也跟在其後。蕭峰早已是打好主意,只要一進城中,便找機會溜開。這城牆前一馬平川,毫無遮蔽,城牆上又是燈火通明,五步一哨。當真是飛鳥難逾。但只要進了城去,憑著他們父子二人的本事,便是如入無人之境,城防金吾就是連他們的一片衣角也休想摸得著。

    因為怕有人趕在他們之前回了城裡,眾人也不管這夜路是否能夠看得清楚,皆是快馬加鞭。二十里的路,不過是幾頓飯的時間,轉眼即到。只見得城門緊閉,城牆上的守軍仍是有條不紊。眾人皆是鬆了口氣。看來谷中的消息,尚未傳到城裡。領頭那人驅馬上前兩步叫門。城門上一員偏將道:「今夜裡全城戒嚴,城門不開!爾等退開,在城外待到明早日出時分。」

    領頭那人高聲道:「我有十萬火急之事稟報闡善侯,速速通報!另有信物在此,交給侯爺便可。」說著由懷中取出那銀牌,右手發力,將牌子擲到城牆之上。

    城門守將接到手下拾起的令牌,有個「高」字,再看樓下眾人,似乎乃是高家族中軍士,也不敢怠慢,衝著門下喊道:「爾等稍候,我去通傳。」轉身便下了城牆。

    高昇泰正在城中衛所坐鎮堂前。此刻子時已過,而谷中仍是毫無音信,讓他不禁開始有點緊張。「為何還無動靜?難道事敗?……」旋即甩了甩頭,打消自己的念頭:「唉,早知便讓二弟代我在城中看守,也勝似這般乾等。」

    正在這時,門外忽聞報傳之聲:「報侯爺。城下有人叫門,並手持侯爺族中令牌。」

    高昇泰聞言一喜,也不等人進來通傳,自己直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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