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歸雲遠去十萬里 第四十九章 千壺客 文 / 柳下妖人

    層雲萬里，暮雪千山。

    「小子，瞎叫喚什麼？莫非你一番亂吼，就會有人救得你等逃出生天？」舞陽嘴角勾起，笑出一幅猙獰的面孔。

    歷刖三人一人冰封，一人真元全無，唯有鳳吟雪化身鳳凰，尚有戰力。

    由於鳳落幽的威懾，舞陽完全避免和鳳吟雪交鋒，只是不斷閃避，閒庭散步一般悠閒無比，舞陽傷不得鳳吟雪，但是在他眼中，歷刖與楚二人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難道今日真要命喪於此？楚羽瞳孔浮起一道暗淡的死灰色，這種死局，他是在難做生還的希望。

    鳳吟雪攻擊如暴風驟雨，她只能全力攻擊舞陽，拖延時間，期待渺茫的轉機。

    真會有轉機？

    眼眸餘光瞥及掉落地上的酒罈，酒罈上她繡上的寒梅臥雪圖案依舊嫣紅，拇指大的壇口，酒液流出，隨即又被嚴寒凍出琥珀色冰渣。

    冰塊裡面，歷刖體內已經是一片翻江倒海，鳳落幽的兩股異火和冰晶的能量一追一逃，四處竄動，攪他五臟六腑一片狼藉，兩股異火相互糾纏，動到哪處，劇烈的灼痛就出現在哪處，經絡燒結，血管爆裂，骨頭都一陣酥軟；後面冰晶能量又緊跟而至，奇寒無比，冰透骨髓，體內冰火兩重天。歷刖全身肌肉都被冰晶能量凍住，僵硬麻木，體內又苦不堪言，一動一靜形成極端的反差。

    歷刖本來內蘊五氣，五氣隱隱成真龍五爪，只待五氣朝元，週而復始運轉圓暢時，只要五氣溝通元神，便得金仙道果，他暗自陸氏部族一戰只是，早已經觸及金仙門檻，如今五臟之內被兩支能量一番作弄，五氣分按五行，全部蜷縮在五臟之中，保護五臟根基不損，先前五氣之間龍形身軀一般相互聯繫的真元同道消失不見。

    酒香朦朧之中透過冰石滲透到歷刖鼻尖，他雙眼圓睜，視野裡鳳吟雪瘋狂攻擊舞陽，藍色火焰漫天飛舞，雪地也被襯的幽藍一片，楚羽躺在一旁不見動彈。

    陸氏部族三天裡那些音容笑貌匯聚一起，這刻翻滾在歷刖腦海。

    雖然鳳吟雪極力阻撓，舞陽前行速度略路放緩，不過也只有數息時間，舞陽刀口便到了楚羽頭頂。

    刀口寒光乍起，又遽然停住。

    「你這老鬼，莫非也想做我刀下亡魂？」舞陽橫刀在楚羽頭頂，傲然道，歷刖被冰封的冰塊旁，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人，青色箬笠，綠色蓑衣，鬍鬚凌亂，面相古樸粗獷，手中一個斗大葫蘆，正在仰天豪飲。

    舞陽覺得大局早定，勝券在握，來人身上無一點氣勢波動，對他全然不構成威脅。

    綠色蓑衣下伸出一隻手，那人面相粗獷，手上皮膚也是粗糙無比，樹皮一般，與田間老農被豐收滄桑的大手一樣，結實有力，他伸手拾起歷刖掉落地上的酒罈，悵然道：「這酒雖不入品級，但終究是我遺族男兒的酒，任由它跌落地上，酒液流失，太過可惜，這酒罈上的梅花倒是好看，不知這酒罈是哪位小友的？」

    來人說話間自若，絲毫不注意舞陽怒目而視，言語之間，自有一股蒼涼的氣息。

    「酒罈上梅花是那鳳族姑娘繡的，酒罈就是你身旁那被冰凍之人的，倒掉美酒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出來，你問他去。」楚羽手指舞陽，有氣無力說道。

    「倒掉我遺族美酒，閣下不覺唐突？」四人在此激戰，你死我活，那人說完話只顧喝酒，無視場中緊張氣氛，但他話語動作之間那種淡薄蒼涼的味道，將場中殺氣化解於無形，鳳吟雪收起鳳凰真身，站在遠處不動。

    來人居然只論酒，不論四人恩怨仇殺！

    千壺客名為千壺，與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每逢喝酒，千壺客便會想起某些人，某些事……顧惜風、羅鴻雲……

    舞陽何曾被人這樣無視過，怒極之後，一刀斬出，刀刃前面一截在虛空中消失，駭然出現在來人青色箬笠上端，這隔空一刀看的楚羽瞠目結舌，然而如此驚艷的一刀卻被來人屈指彈開，「叮」一聲響起，舞陽退後數步。

    「閣下到底是誰？可否賣我個人情，不管此事？我乃數千里外清山城城主，今日之恩，日後定當厚報！」舞陽這「恩」字說得模稜兩可，但畢竟勢不如人，場面已經不由他來掌握。

    「我是誰？百萬年來，或許很多人已經忘卻了我！我乃一江湖落魄之人，哪有城主這般尊貴，名字已經忘記，不過人送諢號『千壺』，今日之事就此了之，城主以為如何？」

    千壺客！遺族宗師，百萬年前縱橫歸雲峰戰場的那個千壺客！舞陽心口狂跳，隨即轉念一想，心下稍安，他道：「你乃遺族宗師，百萬年前我二族約定，我族不入你歸雲，你等遺族宗師就不得屠戮我族民眾，莫非宗師今日要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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