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章 天字中人 文 / 奈何飄零風吹過
第五十章天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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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身在冀州的那段日子,書院已經可以算是人間天堂。雖平靜之下也是隱有暗流,但亂世之下,天下又有何處是淨土?
悄無聲息一般,時光已經流逝到了十月末。
諸般大事變化,青州也是如此。彭玉森與柯月明兩大霸主還在征戰,蘭禾地域的死傷不斷變多,越來越多的將士開始調集,給人一種戰爭似乎會變大的感覺。而終於在三日前的夜晚,兩方終於爆發了一次大戰爭,萬人左右的將士橫屍荒野,死屍遍地,書院裡有人傳言,說那裡的草都化成了血,明月當空時,荒野間會有種極為淒慘的悲鳴
但這並未結束。
就在昨日,一直恪守本分的南方諸侯俞建,突然出兵以神速不可阻擋的勢態,攻陷了彭玉森的後方城市嶺南。
此一戰,青州震動。
諸多聰明人開始意識到,第三方諸侯已經加入到這場大戰之中。這意味著一種可怕事實,那就是格局要變,昔日青州五霸將在戰火中消融變化。
亂世的另一規則出現。
那就是以生命為代價的『優勝劣汰』
張暮已經成為了內門門生的一員。
當有人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勢】裡的這條消息,已經提前出現了五日。這就是系統的強大,可以知人先手。
這次招收的內門門生共有十名,張暮卻很罕見的認識其中近一半人物,其中孔良、姜雲浩兩人的入選並不出乎意料,但潘光這彪形大漢的進入,著實讓不少人跌破了眼睛。
許多知道結果的外門門生,對此惋惜的直跺腳。
感歎這種人物都能進入內門,如果自己也報名的話,豈不是這名額就變成了自己囊中之物?眾多門生歎惋,自然也有眾多門生對此並不滿意,但無論他們怎麼議論,最終都只能徒之奈何。
這是院長廣君歌下的決定,沒人能改變。
晨光流露,遠方山脈上還遮擋著一片紅紅的雲霧,涼風吹送間,周圍葉已凋落的枝丫舞動,山谷間風聲流轉,別有一番朦朧。
「張暮,你知不知道【州域名人志】的背後,其實還有一則有趣的故事。」行走在山道間的石梯上,公孫正僥有興致的說著。
張暮點點頭,他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這我自然清楚,寫【州域名人志】的作者是個富商,但其實他在編撰此書之前,只不過是一個給他人印書的落魄人,從前也入過書院,只可惜蹉跎十年,最終卻一無所成。」同樣身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張暮對此忍不住歎息了一下。
說到手無縛雞,張暮就會有些無奈。
亂世之中,武力自然是很重要的一項,尤其是看到顏雙、魏衡這類千軍萬馬之中穿行而過,卻毫髮無傷的猛將,他無疑更有些嚮往。尤其對穿越人而言,這簡直就是江湖中那些『大俠』的翻版。
張暮自然也想學上一套,哪怕武藝不精,但可以防身也是好的。
只可惜透明屬性版中,職業那一欄後面碩大的『謀士』兩字,完全限制了他。每當張暮想從夏侯芸那裡學一學的時候,系統總是會彈出一個透明窗口,提示他是否要變更職業。
已經完全清楚謀士厲害的張暮,自然不會變更。所以只能作罷,從此再不去想這樣的事情。
「這落魄人小時候很喜歡聽故事,尤其是亂世裡的那些英雄美人、謀臣智士,所以當他離開書院的時候,他選擇遊走天下,聽著各州域那些一代代傳下來的名人往事,而後將它們記錄下來,這就是【州域名人志】的前身,而後此書大賣,慢慢也就成了如今的富商。」
說話間,兩個人拐過一道彎,層林過後,不老峰的身影顯現,兩人在道路間緩步慢行,泛青的石梯面上,有些夜晚剛過的潮氣,風一吹,顏色逐漸變深起來。
公孫正恰好伸個懶腰,聽著張暮說完,不由開口接道。
「那你可知富商為什麼會將這些故事記錄下來,單純的興趣嗎?」
張暮皺了一下眉。隨後公孫正繼續說道。
「那是因為他從裡面看到了機遇,每個州域裡都有那麼多講故事的人,卻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把天下間所有名人的故事聚到一起。」說道這,公孫正的目光向遠望去。「一個商人都能有天下的目光,可見這世間不知還有多少聰明人存在,張暮,你知道嗎?這些人才是你我爭霸天下的最大敵人。」
公孫正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正看著從山頂處浮出的太陽,清晨略帶紅色的光亮普照,給他那張無限糜爛的面孔,留下一絲深沉。
這是少有的神情。
張暮頓了一下。謀士有謀士的人生,他們入書院而成名,再出書院而擇主,然後盡心盡力輔佐自己所選擇的人,一點點強大勢力,然後爭霸天下。
但在這個過程之中,總會有很多無名之人給你驚喜。
就像他擊敗了夏侯霖一樣,張暮這類突然冒出來的人本身就是一種變數。而謀者佈局,變數恰是最不能掌握的一環。
公孫正語句中的『最大敵人』,指的就是這裡。
「沒有這些敵人,爭霸天下豈不是沒了變數。如果這樣的話,那大家也別發動什麼戰爭,在一塊比比誰的勢力更強不就得了?」
張暮一邊說,一邊搖搖頭繼續走著,這東西是不可避免的,任你佈局再高再大也沒有用。
公孫正聞言笑笑,沒再說什麼。只不過腳下輕輕放緩了腳步,讓張暮走到自己前邊,然後在旁人所發現不了角落裡,瞇起一雙眼,用一種十分低微的聲音呢喃。
「那可未必,張暮,這就是【謀人】境與【謀國】境之間的差距」
不老峰頂部的鐘聲,又開始準時的迴盪在波谷之間。
一些還在山路中漫步的門生聽到,不禁加快了腳步,向著那間歷經百年歲月的古老學舍靠近。
內門五十人,其間又分天、地、人三等之分,『天』者最高,『人』者最低。但無論幾等,這五十人都在同一個學舍裡授課,用的自然也是內門考核時的學堂。
故此,當張暮與公孫正一同走進學舍時,他就看到了很多認識的熟人。
董宜、費昱、姜雲浩、孔良、潘光之流自不用說,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與他打過交道,但另外兩個人的出現,卻無疑讓張暮楞了一下。
一人是醜的要死的老鬼,另一人則是
「張兄,昔日徐州一別到現在,已經有半年時間。沒想到現在還能有機會見面,真是太讓人驚喜了!」一個明顯年歲不大的人看到張暮,臉上摻雜著詫異於驚喜的神色,向著張暮說道。
不遠處,見此情景的孔良,卻是莫名冷笑了一下。讓旁人不知意欲如何。
「你是余家鼎?!」張暮瞬時從腦海中想起這個人,昔日身處徐州之地,兩個人曾在明威江畔有過交談。
那時,余家鼎已經知道冀州的事,並且對張暮很瞭解,初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名聲所致,後來遊歷豫州時才發現,除了一些勢力諸侯外,其他人對冀州仍舊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
這州域落寞太久,早已完全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如此,余家鼎立刻就顯得不太尋常起來。後來張暮進入書院,一系列的內門考核任務接踵而來,他也就慢慢將此事遺忘。
此時見到這人,無疑太過出乎意料之外。
一瞬間的心事流轉,外界不過流逝了幾秒鐘而已。張暮微微愕然後,立刻又笑著對余家鼎施了一禮。
「不成想你是書院內門中人,此次相遇著實讓我有些驚喜。」
余家鼎連忙苦笑,言談舉止自然就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樣。「張兄這是怪我沒將身份告訴你了?這可真是天大誤會!實在是家父有言在先,不能將這身份告訴旁人」
咚————!咚————!
余家鼎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只可惜撞鐘聲響,門生們立刻正襟危坐到自己位置上,等待著書院長者來授課。
張暮等人也不例外。只是在走向空位的時候,兩人又說了幾句話。
「你認識這個人?」
張暮點點頭。
「曾經在徐州有過一面之緣。」
「哦?那這可有點意思還記得剛才的富商嗎?這人就是他的孩子。還有,他跟我一樣都是天字中人。」
聲音不大,但此言一出還是讓張暮楞了一下,隨即目光看到公孫正走向一個黑色的座位,周圍五把相同的座位上,余家鼎赫然坐在其中,他回過頭,甚至對張暮笑了一下。
張暮那根敏感的神經觸動,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笑容裡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