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三百一十八章 紅眼的賭徒 文 / 知白
望長江,秋水蕭殺,昭慶太子從未覺得江水竟是如此
「我自領兵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大敗!亦無一役敗得如此莫名其妙!」
一聽到這話,王復劍和解思索便一齊跪在地上,就想叩頭向昭慶太子認罪「都是屬下的過錯。」
昭慶太子卻是一用力,將他們都拉了起來「這一役敗便敗了,何須在意,一切責任都在我!」
王復劍實在過意不去,搶著說道「殿下,關健在我,你便罰我吧。」
昭慶太子是個很現實的人,他恨王復劍,但是他不會表現出來「向前看,關健是能養虎為患。」
解思索脫口而出「程展?」
「沒錯!程展,這便是我們的大敵,現在我們的敵人是程展,絕不能養虎為患。」
解思索和王復劍稍加思索,便當即明白了昭慶太子的意思。
程展已經據有江陵、安陸、竟陵、武寧、石城五郡,地方千里,人口百萬,足以養雄兵十萬,即便是稱王稱帝也有本錢了,可是程展年少,必定一力向外擴張。
向西,有三峽天險,向北是襄陽鐵關,百戰之地,而最好的途徑沿江而下,東取江夏,西收臨湘。
以往江陵勢弱,兵少將寡,和南楚交戰即便勝了十役,只要有一役受挫便只能退返江陵,可是江陵握在程展之手,卻是大有不同。
只要程展完成勢力整合,他必定會沿著長江上游諸勢力平定南方的舊路線,沿江而下,一路攻取過去,從荊州一向殺到揚州,佔據整個南方。
南朝歷代,大多是走著這條路子,因此昭慶太子決定不可養虎成患,一定要在程展成長之前打跨他「我們若想再出兵,需要幾個月?」
解思索對荊州最熟悉。因此他稍稍計算一下,當即說道「現下張南山聚眾起事,席捲二十餘縣,須調大軍平定,當需二三月功夫,加上我軍在江陵折損過巨,若要再次北進……」
他又扳著手指計算著自己這些部隊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回復戰力,這一次荊州軍在江陵城可真是傷筋動骨了。很多部隊都是死傷過半,沒有半年的整補根本恢復不回來「當須一年!」
他這個是樂觀的估計,折損三四萬人,這樣的損失即便以南楚這樣的強國都是被打痛的感覺。何況荊州本是戰區,這些年來交戰甚多,原來就傷了元氣。
昭慶太子卻不這麼想「三個月,三個月內。我們一定要藉機出兵,再次北渡!」
「三個月?」解思索完全沒有辦法跟上昭慶太子的思路「這不可能!」
三個月時間,能把退下來的部隊整補出三分之一,然後把張南山之亂給平了就不錯了。特別是在損失了那麼多輜重之後,在後勤上似乎也無法保障。
昭慶太子計算得很精,他在聽取解思索的意見後。稍稍停了一下。改變了主意「那便多加一個月吧。四個月!不能再多了,我這次要上江北軍!」
江北軍是楚軍第一強兵。這次敗得實在有些莫名其妙,沒出戰就被亂軍給沖潰了,即便如此,仍是給竟陵軍造成許多麻煩,事後收攏,七千人尚有近五千人南渡,這一回他們一心想去雪恥地。
「這……」
昭慶太子手指一捻「這次北渡不需要用大兵,關健是襲擾,用江北軍……」
「讓我去!」說這話的是王復劍「這次若不能得勝,不回來見您。」
「好,除了江北軍外,我給你兩個軍,你帶一萬人去,現在我們不要江陵,但是我要找程展的麻煩!」
「四個月後,我如果不能取勝,不回來見您!」
昭慶太子笑道「那我等著的凱歌,接下去我們商量怎麼收拾張南山這等小毛賊!」
張南山是個大胖子,所以他笑得是特別誇張,行事陰柔,沒有人會防備他,結果這一回他惹出天大的禍事。
他一口氣拿下了十幾座縣城,亂軍席捲了三十多縣,裹脅了許多州郡兵將、地方士紳都從賊了,堪稱是南楚近年最大的民亂。
在這三十多個縣境之內,現在正常的金融流通秩序完全被打亂了,除了少數人進化到先進的以物易物,多數人都只陷入了金融恐怖之中,無數地大錢正在以臨湘為圓心,不斷向外擴張。
而現在張南山的笑容便是特別誇張,他朝著自己那幫兄弟和莊寒濤問道「這一次官兵大兵進剿,諸君可有什麼妙策?」
「怕他們什麼,咱們也有十萬大軍在手!」
「沒錯!狹路相逢勇者勝。」
「拼了,活了就是王爺,死了也沒白活一回。」
張南山的這幫兄弟個個都是猛人,但現在還沒有擺脫流氓相鬥的局限性,反倒是莊寒濤嘴角就浮現了一絲諷笑。
「莊先生,可有什麼妙策?」
莊寒濤等氣氛這才開口「有什麼辦法,準備跑了!」
他可是起事專家,在南楚境內地起事是家常便飯,這一回借了張南山的東風,也成了統領二萬餘人的大人物,但是起事越多,經驗越多,他現在這二萬餘人當中,那是層次分明,新附軍、戰軍、核心軍各有階層。
因此他一開始就打定了跑的主意「不用怕官軍,我和只要和他們不碰面就行了!」
「呸!」張南山當即不服氣「不碰面,說得倒輕巧,
個不碰面的法子?官軍這次少說也得來三四萬人!」
十幾萬人來捉迷藏,虧你想得出!
只是莊寒濤也是笑咪咪,以居高臨下的語氣來道「咱們和官軍交戰,什麼樣的人靠得住!」
「當然是老弟兄了,都是打老了仗,而且個個忠心耿耿,提著腦袋跟著咱們干!」
「那便行了,咱們只要保住老弟兄,那就行了!」
這招夠狠,就連張南山都叫一聲夠狠!
如果按莊寒濤地規劃。那以後莊寒濤在這群流寇的地位肯定是節節上升,不為別地。就為老弟兄這三個字。
張南山自領所部,號稱十一萬大軍。實數約有六七萬,老弟兄也不過是萬餘眾,而莊寒濤號稱八萬大軍,老弟兄倒有**千人。
可細加思索之後,他又不由不承認,男子漢大丈夫當斷則斷,絕不可猶豫。在大江之上遲早會有一場好廝殺。等到那個時候,就是他東山再起地時候。
「告訴弟兄們,在各地秘營廣掘地洞,多藏糧食金銀。以備不時之需!」
造反拉桿子,只要有老弟兄,有糧有諸備,那便是一切好說了。
莊寒濤見張南山採納了自己。那是得意洋洋了出了聚義廳。
只是等莊寒濤一走,張南山那幾個蠻漢一般的親兄弟臉上都露出了譏笑。就像莊寒濤臉上所帶的那樣。
……
費立國可以說是最鬱悶地一個人。
明明派兒子出去佔便宜打打秋風。卻成了冤大頭。
他望著遠方地山野,感覺連這挺立的山峰都同自己做對。
「殺!殺!殺!」
他嘴裡嚷道「敢打我兒子,我費立國不會放過他!」
這一回費立國可當真是動了本錢。他動員了近半兵力來找霍虯報復,順便要把自己的兒子解救出來「他程展不伏義,也別怪我不伏義了!」
作為一員老將。他相信。在自己地暴力之下。沒有任何辦不到地事情。
數萬大軍在山野間起伏不斷。朝著安陸就殺了過來,雙方主力還沒有正式接戰。前哨已經是好幾場廝殺。各自折損了百餘人。
霍虯地火氣比費立國更大,他罵道「都一群豬腦子!一群殘兵都收拾不了,我填進去!」
憑心而論,他也承認,這一役竟陵軍地表現很好,甚至好出了他最樂觀地預期。
他所統率的這些雜軍或許訓練不足,或許裝備不好,但是夠勇敢,他們勇敢地衝鋒彌補了一切。
被困住的費平根本沒想過要反擊,因為竟陵軍那接連不斷地連續猛攻是一波接著一波,他根本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部隊死傷越來越大,敵軍攻擊越來越猛,在這種情況下,他心裡只有猛妥地佈置防線。
多虧了費立**是絕對的老軍,他們守著沉著,硬是一次又一次將攻進來地竟陵軍給驅逐出去,讓竟陵軍在死傷了三千多人的情況下還沒有解決戰鬥。
可是霍虯火氣大是有問題,一個慾求不滿的男人,看著花姑娘光著上身跑進了死地,幾次強上,就是欠臨門一腳,這能不火大。
「費立國來救援他兒子,這件事我來管!你們負責把費平給收拾了!」
話說到這一步,善太軍一群人原來是向霍虯來抱怨的,但是他們都夾起尾巴做人了,這位霍將軍現在根本是個二楞子,誰也和這種蠻人對著幹。
都說霍虯是個聞香教出身地智將,審時著勢,手上陰招厲害著,可看著他現這樣子,根本就是一隻公牛,一隻發情的公牛。
霍虯知道,費立國這次是統領四五萬大軍來救援,而他手上的全部兵力,最多時也不過是三萬五千,和費平打到現在,已經是折損了近七千人,其間雖有補充,亦不足三萬。
這三萬人當中,尚有二萬要去對付費平,他自己能機動地兵力,也不過是萬人而已。
費平就是以被霍虯被人海戰術給推平,現在輪到了費立國玩人海戰術,可是霍虯就要玩命了
「給我堵住費立國,他來多少,我就出多少兵力,反正我有反援!」
費立國也有後援,而且更多了,可是霍虯覺得自己被費立國逼到絕路上了,不玩命不行了。
咱們拚命便是!
「報將主!袁夕軍主從江陵帶來了二千人,現在已經趕到了!」
袁夕也是竟陵軍地老將,雖然在歷史上犯了錯誤,可是這一回江陵之役表現甚好,一路攀升到了軍主。
在拚命的前夕,霍虯發現自己地賭本又增加了不少,他賭博的**更重了「拼了!拼了,你費立國不給我老霍一條活路,咱老霍也不活了!」
許多時候,叛徒往往也是輸紅了眼的賭徒,他們要玩命的時候,一定要先拉人上路。
霍虯根本就沒打算過退縮。
雙方地戰鬥一開始注定是死戰,雙方頭一天就死命地幾個只能單人通行地小徑上堆人命,結果就是雙方又各死傷了數百人。
霍虯似乎根本就不愛惜人命,他不盤算手上的本錢,就是要與費立國對賭,但是費立國的賭本太大,第二天就逼得他主力盡出,要和費立國玩一盤大地。一場大到決定霍虯一輩子命運地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