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創世紀 其166章：無可匹敵之人 文 / 李雪夜
這就是我感覺到不安的原因吧？楚蘇默默地想著，一邊觀察著危險羅盤，一邊使用著精神掃瞄，緩緩地轉過了身來。
危險羅盤上平靜如常，除了雲峰這艘船上正在搏鬥的人們，和大海上其它幾艘船上的海盜、神衛，以及羅志剛、布萊恩和扎爾拉斯外，再沒有任何陌生的形象出現；精神掃瞄的網格圖中，楚蘇所在的這個船艙中空空蕩蕩，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沒有別人。
但，當楚蘇轉過身時，卻立刻就看到了那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樣式和深藍大陸上那些修士的長袍差不多，但看上去更為華麗。長袍上鑲著一道道金邊，組成了簡單而又漂亮的圖案，表面流動著一絲絲的光彩，看上去光滑柔順，即便是最好的絲綢，也無法與之相比。
那人背著雙手站在楚蘇身後，長袍的頭罩，擋住了那人上半個頭，只露出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來。那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一雙深藍色的眼睛發出柔和的光，看著楚蘇。
「你是誰？」楚蘇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只是平靜地問。
「氣質很好，處變不驚，有領袖的風采，是個人物。」那男人緩緩地點了點頭，好像達人秀的評委，在居高臨下地點評某位選手一樣。
「多謝誇獎。」楚蘇淡淡地笑了笑。「但我想，你並不是來這裡拍我馬屁的吧？」
「言語略微顯示出了一絲攻擊性。」那男人說，「目的，應該是引發我的不快，讓我暴露真實的意圖，使自己能看清我的真面目。懂得運用手段，有領袖的潛質，嗯，很不錯的一個苗子，有可能成長為參天大樹。呵呵，太有趣了，在這一塊大陸之上，就已經先後出現了幾個這樣的人物，有趣，真是有趣！」
楚蘇什麼也沒再說，什麼也沒再問，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男人。說得太多，只能更加暴露自己，而不斷追問對方是誰，也只有那些傻瓜才會這麼做。
對方不想說，任你再問，也是無用。對方想說，你不必問一個字，他就會全部告訴你。而沉默，則更是逼得對方主動向你吐露更多的不二法寶。
果然，面對楚蘇的沉默，對方又開口了：「你比我之前預計的還要凌厲啊。嗯，不錯，我相信你有成為一方霸主，甚至成為這大陸不二主神的潛力。但……」
他看著楚蘇，微微一笑：「我還是要出手！」
剎那之間，那一雙深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可怕的光芒，然後，那男子就緩步向楚蘇走了過來，一拳緩緩地向著楚蘇打出。楚蘇在一瞬間裡生出一種錯覺，自己彷彿是在和整個世界為敵，面對這緩慢的一拳，自己完全無法躲避。
因為躲到哪裡，迎向自己的，都將是這一拳！
那就全力抵擋吧！他平靜地想著，右手中血霧湧動，血刃已經在手，左臂上盾牌也已出現，慢慢地豎在身前，擋下了對方這一拳。
沒有驚天動地的轟然巨響，沒有巨大的力量將自己震得四分五裂，也沒有想像中的神奇法術發揮威力，只是在楚蘇擋住了這一拳的瞬間，他的人已經完全離開了雲峰的船，而出現在了一片原始的叢林之中。
面前，也沒有什麼穿著白袍的藍眼男子，自己彷彿也並不曾擋過誰打出的一拳，甚至好像雲峰、羅志剛、布萊恩這些人，和搶劫海盜團這件事，都不曾存在、未曾發生過一樣。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楚蘇微一皺眉。
「向我展示你最強的力量吧。」男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楚蘇並沒有急著回頭。
「你總是站在別人背後說話嗎？」他淡淡地問。「不敢正面面對你的對手？」
男子笑了，然後楚蘇就發現，那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好像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就一直在自己的面前，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
楚蘇很想對他說：「這種技能我也會用。」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在那一瞬間裡，他發現自己所有的基礎神技，以及法術，都被封閉了。
是的，封閉。
它們仍在自己的身體裡，這楚蘇感覺得到，但它們卻彷彿被一種看不見的囚籠關了起來，只能在籠子裡揮手，向楚蘇表示自己還活著，卻無法破籠而出，來幫助楚蘇面對敵人。
神之心嗎？
驀然間，這三個字出現在楚蘇的心中。
是的，只有神之心，才會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才能擁有這種難測的神通，才能將他賦予自己的一切力量，瞬間封閉起來，禁止自己使用。
難道，神之心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楚蘇注視著那男子，試圖從他的身上找出蛛絲馬跡，但他什麼也看不出來，那在近距離時能看到對方毛孔中灰塵的超強視覺，和那敏銳無比的第六感，在這一刻全都無法發揮。
「有什麼感覺？」白袍男子沖楚蘇笑著，「是否覺得震驚？覺得愕然？然後開始懷疑我的身份？別猜了，你永遠也猜不中的，除非你徹底瞭解了這個宇宙的秘密，和生命的最終形態，否則，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誰。」
這個宇宙的秘密？生命的最終形態？
楚蘇從這兩句話裡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但他無法確定。
楚蘇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個男子，半晌後，才開口：「你不是要我展示最強的力量嗎？它來了。」
如同澎湃的無邊大海，在狂暴中捲起了萬里滔天的巨浪，血刃帶動著一股足以摧毀一切的生命力量，在空中劃出一道半月赤弧，向著白袍男子當頭劈去。那一剎那裡，任何面對這一刀的人，都會生出避無可避的感覺，只能以自己生命的全部力量，去抵擋這當頭而下的生命浪潮。
生命的力量之刃！
「很驚人。」白袍男子抬起頭，看著這直落而下，如萬鈞雷霆一樣的一刀，緩緩地點了點頭，讚揚了一句後，緩緩地伸出了手。
是的，緩緩地。
時間與空間，在他這裡好像都發生了扭曲，明明楚蘇那一刀奇快無比，但在這一刀落下的間隙中，白袍男子竟然還得及從容地做出各種動作，說出那句話，而又不與那血刃的瞬間劈落相矛盾。
這又是怎樣的一種力量？
或者說，這已經不能單單用「力量」二字來形容了。只能說，那是一種神通，一種無法解釋的神通。澎湃的生命之潮，在這種神通之下突然變黯淡了下來，好像只是小河裡微風吹過時，揚起的那小小漣漪。
白袍男子，只是輕輕地抬起了一隻手，然後緩慢地向上一托，霎時間，那股似乎能毀滅一切的生命力量，就被化解得無影無蹤，彷彿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一樣。楚蘇的血刃，也好像遇到了巨大的力量阻擋，被迫停在離白袍男子手掌數厘米遠的地方，微微顫抖著。
楚蘇也保持著一刀劈下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站著。並不是他托大，好整以暇故意裝作鎮定，而是他根本不能定。
時間，空間，一切都好像已經凝固了，在這個凝固了的世界中，楚蘇只有思維還是活動的，但即使他的思維想指揮自己的身體做出動作，也完全辦不到。在凝固的世界中，楚蘇的身體已經完全和世界同化，成了凝固中的一部分，他拼盡全力，也無法讓身體發生一點變化。
「很強大。」白袍男子點了點頭，慢慢地收回了手掌，立時，一切又流動了起來，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楚蘇的刀推了回去，也讓楚蘇忍不住退了一步。
「但還不夠，遠遠不夠。」白袍男子慢慢地搖頭，「你還沒有真正接觸到『力量』的實質，還沒能擁有成為爭霸大陸之王者一員的實力，你還沒有掌握到可以和列強平起平坐，為自己開創一片天地的能力。所以，年輕人，戰鬥吧，繼續變強吧，我很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可以讓我感到滿意的你。而現在，你必須變是更強！」
剎那之間，白袍男子的眼中閃出了驚人的光芒，那種光芒本身沒有任何力量，但卻讓看到的人產生出一種其能毀滅天地，改變一切的感覺，任何人見了那光，都會被完全震懾住，而不能行動，甚至不能思考！
「變強，或者是死，這是你必須要做的單項選擇！」白袍男子笑著，突然向前一小步。
但楚蘇感覺，好像不是他向前走來，而是整個世界和自己，一起向他迎了過去。
沒有得勝的可能，完全沒有。楚蘇在心中默默地分析著。在他的面前，我就像一隻螞蟻－－不，那樣都已經誇大了我的作用，我只是一顆灰塵，一顆無關緊要的塵埃，不足以影響任何人、任何事。
「悲觀和失望，一定已經佔據了你的心吧？」白袍男子笑著，慢慢地伸出了手，一股無形無質，但卻又真實存在的可怕力量，立刻在整個空間中凝聚，漸漸地向著楚蘇壓迫過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透明巨手，在慢慢地收縮，要將楚蘇握在其中，徹底捏得粉碎。
無法抵擋是嗎？我只是一顆塵埃是嗎？
但即使是塵埃，也有掙扎求存的權利！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細菌，也有讓巨大生命徹底終結的力量！
來吧，本原神格，生命！與我完全地合為一體，讓對手知道生命的力量有多麼強大，又有多麼頑強！
一瞬間裡，那澎湃的生命之潮，又再次湧起，如同在寒冷的冰河世紀中頑強不屈，掙扎活下來的生靈；如同那在天地變異中，頑強存留下來的強大生命；如同那與蒙昧抗爭，最終超脫而起建立不朽文明的智慧！
生命的頑強之刃！
剎那間，血刃化成了無數的流光赤影，如同一場狂風暴雨，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自楚蘇手中而起，向著那不斷壓迫過來的無形之力斬去。一時間，震耳的能量撞擊聲、碎裂聲、爆破聲、壓縮聲，接二連三地響起，最後如同暴雨澆地的聲音一般連成了片。
「很好，很強大。」白袍男子的聲音，在這巨大的聲浪中響起，平靜，而又能穿透一切。
「但還遠遠不夠！」
轟！
眨眼之間，楚蘇的身體化為千萬碎塊，四下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