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神之資格 其30章：這次我來當餌 文 / 李雪夜

    「順著血跡追！」

    楚蘇快步從過道中走了出來，順著滴在地上的血和零星的內臟組織，向著右邊的走廊追了過去，但只走出幾米遠，他就停了下來。

    血跡不見了，那些零星的內臟組織也沒有了，他抬頭向前方看，燈光照亮的每一處地方、第一個角落裡，都沒有血。

    羅志剛追了出來，看著乾淨的地面，愕然嘟囔著：「不會是癒合了吧？天啊，那麼大一個洞，竟然這麼快……」

    「它們不是一向如此嗎？」楚蘇冷冷地說。他甩了甩頭，意識深處，隱約覺得這種狂熱的殺意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冷靜重新佔據大腦，黑色刀刃也收回了手裡。

    「快回監控室。」他快步向前，進入小過道內的監控室內，仔細地看著那些監控畫面。

    「這裡，它在這裡！」羅志剛指著一個屏幕說。

    屏幕內是一個黑暗的房間，那個超變異人正蹲在那房間的地上，不斷用舌頭舔著右腕。它胸腹間被霰彈槍轟出的大洞，已經癒合，右腕處的傷口也已長死，像一個粗短的棍子一樣，但看得出，它還是很疼。

    「多虧有這些監控攝像頭啊。」羅志剛感歎著，「要不然，我們肯定拿這傢伙沒轍。」

    「它的力量很大。」楚蘇靜靜地看著畫面，緩緩說道：「而且現在它對我有了瞭解，明白了我的力量，就不會再大意。如果正面對抗的話，雖然它已經損失了一隻手，但我仍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那怎麼辦？」羅志剛問。「要不咱們再來佈個引誘它的陷阱，就像第一次對付超變異人時那樣？」

    「這個主意不錯。」楚蘇一點頭。「不過這次的誘餌……是我。」

    「不行不行！」羅志剛連連搖頭，「我槍打得沒你准，讓我打埋伏，我哪有那本事？再說你不能當誘餌！萬一你有個什麼閃失，咱們倆就全完了！我不同，就算我死了……」

    「我從來不允許我的同伴，輕言生死。」楚蘇目光堅定地看著他，羅志剛感覺楚蘇眼睛裡有種讓人懾服的威嚴之光，他忍不住在這光芒下低下了頭。

    「我們的計劃很簡單。」楚蘇淡淡地說著，「它是一隻怪物，但也曾經是人。它的力量凌駕於普通的變異人之上，所以必有它強者的尊嚴。雖然它沒有了人類的智慧，但深藏在骨子裡的自尊，不會允許它面對強敵轉身就逃。我會引它出來，與它搏鬥，而你，要在我喊你名字的時候出來，近距離對它的頭來上一槍。明白嗎？」

    「這太冒險了！」羅志剛皺起了眉。「我們就像剛才一樣，這麼過去，開槍破門，然後……」

    「不會再有剛才那樣的幸運了。」楚蘇搖了搖頭。「我的實力如何，我自己清楚。我只是擁有一把無堅不摧的刀而已。我的力量、速度，都不及這些怪物。還記得前兩次我是怎麼贏的嗎？那都是在超變異人不把我當成一回事的情況下，打了它們一個措手不及。但這次不同，我沒能一擊將它殺死，它一定已經收起了輕視之心。最可怕的是，這個傢伙行動起來全無聲息，如果我們不能殺了它，就不能關掉市內的供電。因為黑暗的空間，對它最有利。」

    「可是……」羅志剛還是搖頭。

    「記住我剛才說的行動計劃。」楚蘇沒再對他說什麼，而是將霰彈槍放在一旁桌上，大步走了出來，一直向著左側的走廊走去，然後站在走廊中央，做了一次深呼吸後，眼中又暴發出了濃烈的殺意。

    「出來！」他沉聲低吼，右手背上黑影閃動中，那弧形的刀刃已然出現。

    「怎麼，被我斬掉了一隻手，就開始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藏起來不敢出來了嗎？」楚蘇放肆地笑著，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他輕輕一揮手，黑色的刀刃掃過牆壁，在牆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也發出了刺耳的磨擦聲，他緩步在走廊中來回地走著，故意到處亂劃，發出一陣陣的聲音。

    那聲音，就彷彿是一種挑釁。

    「出來吧，懦夫。」他冷笑著，在笑聲中轉過身來，然後，就看到了靜靜站在燈光下的那個超變異人。

    它什麼時候出來的，他並不知道，方纔，他從走廊那頭走回這頭，行走間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劃破牆壁的聲音外，他再沒聽到別的任何聲音，可它，卻已經在那裡了。

    它沒有偷襲他，也沒有立刻大叫著猛攻，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兩隻手臂都垂著，彷彿一個在等待開賽鑼聲的拳擊手－－不到比賽開始，它是不會向對手出手的。

    「你也有自尊對吧？」楚蘇看著那怪物，冷冷地笑著。他注視著對方的右腕，只覺那一點也不美。

    應該再讓它斷開，鮮血噴湧，肌肉裂開……那樣，才是最美！

    最先動手的，不是超變異人，而是楚蘇。他冷笑著，大步向前而去，長長的風衣下擺被他甩在身後，如同跟隨著英雄向前而去的士兵。

    「這次從哪裡開始？」楚蘇邊笑邊說，「是左腕，是胸膛，還是你那不經一斬的腦袋？」

    笑聲中，他突然出手，黑色的刀刃化成了暗幕流影，向著超變異人的頭顱砍去。

    超變異人並沒有動，它頭上那一圈眼睛，發出隱約的光，就在刀刃及身前的剎那，才向後一閃，從容地躲開。

    楚蘇收起了笑容，冷著一張臉，繼續揮起了刀刃，黑色的流影在他和超變異人之間來回地穿梭，發出斬裂空氣的絲絲聲，周圍那些被黑暗掠過的牆壁，立刻出現了一條條大大小小的裂口。

    彷彿那不是結實的牆壁，而是脆弱的豆腐。

    然而，超變異人不是豆腐，就算是，也是塊會靈活移動的豆腐。這個傢伙移動如風，行動起來無聲無息，謹慎地採取著防勢，並不急於攻擊，似乎在等著楚蘇耗盡體力。

    「怎麼，除了躲避，就不會別的了嗎？」楚蘇冷笑著，猛地展開雙臂，將自己的胸膛完全暴露在對方面前，大吼道：「來啊，有種就過來用你那只獨臂，破開我的胸膛，把我的心挖出來，讓我看看是什麼顏色吧！」

    這下，超變異人明顯被激怒了，它的低等智慧中，也有尊嚴二字存在，受到如此挑釁，它再不能保持冷靜，突然尖叫了一聲，向著楚蘇撲來。

    「這就對了！」楚蘇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揮刀向對方斬去。

    超變異人並沒有閃躲，它頭上那一圈眼睛閃著光，左臂突然一揚，那尖錐般的手便打中了楚蘇的刀，將刀刃連帶楚蘇的胳膊打偏到一旁。

    好大的力氣……

    楚蘇來不及感歎，左拳猛地揮出，正中超變異人衝到近處的臉頰。這力量感十足的一拳打中超變異人，它的頭卻只是微微震了一下，而楚蘇卻有種打在石頭牆上的感覺，整個拳頭又麻又疼。

    尖叫聲中，超變異人張口向楚蘇咬來，楚蘇冷冷一哼，身子向後倒的同時，一腳狠狠踢出，正踢中超變異人的下巴。

    腿的力量，再加上身體後倒的力量，使這一踢威力十足，竟將超變異人踢得頭一仰，退後了兩步。超變異人甩了甩頭，尖叫著又撲了過來。

    楚蘇從地上一滾而起，右手刀刃試探性地刺向超變異人。那傢伙卻立刻一停，又揮手撥打，但楚蘇這一擊只是試探，卻立刻又收了回來，向著超變異人胸口刺去。

    超變異人似乎明白，楚蘇改變了戰術，於是立刻向後一躍，躲開了刀刃，然後又不急不忙地緩緩接近楚蘇，楚蘇右手刀一出，它就往後一退。

    連續幾次之後，當楚蘇再次出刀試探時，起變異人卻突然一跳而起，身子在空中一轉，兩腳踩中天棚，猛地發力，如炮彈一般從上方射了下來，左臂呼嘯著，刺向楚蘇。

    楚蘇急忙向前撲倒，貼地一滾躲開，可剛一起身，超變異人已經衝了過來，尖銳的左手狠狠地向著楚蘇的胸口刺去。

    「哪有那麼容易！」楚蘇大笑一聲，右拳猛然揮出，拳上的刀刃，正迎向超變異人的左臂。

    可就在這時，超變異人那尖錐般的左手，卻突然分開，化成了幾條章魚腕足一樣的手指，在空中扭動了一下，便立刻伸長，將楚蘇的左手緊緊纏住。

    楚蘇一驚，隨即眼中閃起怒火，大吼著全力揮舞手臂，想用刀刃將對方的手指絞碎，然而超變異人的手指力量極大，任楚蘇如何使力，就是無法讓手腕靈活轉動，那刀刃也就只能停在空中，卻不得分毫。

    超變異人咧開大嘴，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左手用力控制住楚蘇的手腕，人則緩步向著楚蘇走了過來。

    楚蘇直視著怪物的臉，咬著牙，喘著粗氣，手臂還在掙扎著，超變異人像老貓看著爪下的老鼠一樣看著他，咧開的嘴裡不斷發出嚇人的笑聲，彷彿在向楚蘇示威。

    它離楚蘇越來越近了，近到它只要再向前一步，它那並未伸長而且受了傷少了一截的右手臂，伸直時就可以碰到楚蘇了。

    就在這時，楚蘇眼中的狂熱突然消失了，取而帶之的，是無比的沉穩與冷靜，他的臉上顯出了淡淡的笑容，用平靜的語氣大聲說：「老羅。」

    超變異人微微一怔，並不是因為聽懂了楚蘇的話，而是它突然發現，對方不但不再掙扎了，而且對方右手上那可怕的鋒利武器，也突然消失不見了。

    它覺得奇怪，並不止是因為這武器的消失，還因為對方臉上從容的表情，和淡淡的笑容。它吃過不少「食物」，但沒有一個「食物」，在被它吃掉前，臉上是這副表情。它覺得很怪異，所以忍不住停了下來。

    「我的左手是空的。」楚蘇看著它，平靜地說：「但這並不代表我沒為左手準備武器。而且……近距離看我才發現，原來你身上的死亡點還真不少，你看，每隻眼睛裡，不都閃著黃色的小光點嗎？」

    說著，他的左手從風衣的口袋裡抽了出來，與其一同離開風衣口袋的，還有一隻自動手槍。

    呯！

    槍聲響起，一發子彈準確地打在了超變異人的眼上！